深评奥斯卡系列 2017年《月光男孩》
《月光男孩》
导演:巴里·詹金斯
产地:美国
时间:2016-09-02
TAG:剧情,同性
主演:崔凡特·罗兹,安德烈·霍兰,马赫沙拉·阿里,娜奥米·哈里斯,加奈儿·梦奈,艾什顿·桑德斯,贾雷尔·杰罗姆,艾利克斯·希伯特,杰登·派纳,段·桑德森,艾德森·吉恩,斯蒂芬·布隆
更新时间:2019-05-31 21:05:34
简介:一个年轻的非裔美国人在经历童年、青春期和成年初期的日常斗争时,努力解决自己的身份和性问题。
在国内五十六个民族大团结的语境之下,我们其实很难理解,为什么美国连两个民族的问题都始终解决不了。
有了这种大前提,我们在这里讨论《月光男孩》的成功与否,其实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但又忽然发现,或许这才是《月光男孩》真正的成功之处。
当越来越多被观众标榜政治正确的电影频繁出现在银幕之上,这些原本只是蜷缩在黑暗角落里的微弱呐喊——或女权主义,或肤色平等,或同性恋平等——突然被来自世界最闪亮的舞台,奥斯卡的聚光灯环绕——在今天舆论的声音里,好像反而成为了一种政治不正确。
站在社会学角度来说,这是一种非常微妙的社会状态:即人们对弱势群体永远都抱有道德观点上的同情与怜悯,然而当弱势群体的声音过大,其产生的浓重噪音往往会令强弱双方均感难以忍受。《为奴十二载》是这样,《一个国家的诞生》也是这样。甚至连以暴力美学而闻名全球的昆汀作品《被解救的姜戈》也同样是这样。
2012年的《被解救的姜戈》在全球斩获了包括奥斯卡在内的无数奖项,可那些奖项里什么都有,唯独没有“最佳影片奖”。
因为噪音过大。
如果有最佳小噪音奖,《月光男孩》也一定是当仁不让的冠军。当然这里的噪音不是指实际的音量大小——首先,让我们试着抛开“黑人同性恋”的标签来看《月光男孩》的故事:影片讲述了一个对自己性向不明确的男孩,经历了人生三个时期(童年、少年、中青年),并最终战胜自我,成功释怀的故事。其中主人公Chiron自小与吸毒成瘾且喜怒无常的单身母亲同住成长,由于缺乏父爱,在俄狄浦斯情节作用下,Chiron对温柔强大的Juan心怀憧憬,导致Chiron最终成为了另一个Juan的翻版。同时在童年时期,青梅竹马的Kevin便是唯一一个认可Chiron的男生,以至于尽管在故事的第二阶段里Kevin背叛了Chiron,但Chiron依然在故事的第三阶段原谅了他。
电影里其他的大量情节与细节,几乎都是对上述梗概的补充。比如影片开场不久,Chiron与Kevin不停互殴,随后互殴成为了摔跤,两位少年之间的肢体冲突由于两人的特殊性向,反而成为了他们在影片里的第一次肢体接触。
影片伊始的第一次接触
纵观整部电影,到处都充斥诸如此类的,对弗洛伊德三大思想的解构与讨论。
但唯独没有解构社会,唯独没有讨论黑人平等。
主人公的成长道路是曲折的,但曲折之外,既没有愤世嫉俗的呐喊,也没有向不公世界复仇的恶意。
导演选择了黑人加同性恋这样的双重标签来进行故事的讲述,但在实际的讲述过程里,却压根没对这标签进行任何描绘。
这大概,是我能想到有关“平等”二字里,一个最为终极的场景。
什么才是真正的黑人平等,同性恋平等?
就是当我们彻底不在讨论的时候。
导演通过不讨论,让观众看到原来在这样一个黑人同性恋,居然也会像你我一样地为原生家庭所限制,为甜蜜爱情所露出微笑,为第一次性关系而耿耿于怀,为爱人的背叛而感到痛苦不堪…在经历这些种种过后,我们都会长大成人,旋即释怀一切并最终得到解脱。
Chiron对Juan的憧憬
像这样抛开黑人同性恋的标签,《月光男孩》的文本内核,讲述的便正是这样一个普通芸芸众生的普通故事。
普通故事加上普通拍摄甚至普通剪辑,使得观众陷入“普通”的感官之中不可自拔,偶一抬头却又忽然想到:天呐,这可是个出生在白人至上的基督教(基督徒不允许同性恋)国家里的黑人同性恋的故事!
这是《月光男孩》的高明之处。
平缓节奏中不断思考,往往比荷尔蒙上头时来的更为持久和深刻。当然仅就电影语言来打分,《月光男孩》在这一点上也并没有过于出彩。尤其是在故事的第三阶段,由于剪辑的时间跨度增大和镜头稳定性的上升,继而所导致观影者的无聊感,显然便是导演为突出“平缓”二字所用力过猛导致的。
但这并不从根本上影响它的伟大。
比起《一个国家的诞生》里,对黑人领袖的高声颂歌,又或者是《被解救的姜戈》里,黑人逆转屠杀白人的鲜血淋漓,《月光男孩》的平缓与普通,才是真正对平权社会的呐喊与诉说。
奥斯卡需要这样的作品,不是黑人至上,也不是白人至上,也不是为了到底是黑人至上还是白人至上从而讨论不休的作品。
人类与历史也需要这样的作品。
一直以来,平权的斗争者从来都不懂得如何心平气和。却不知横幅与喇叭本身便是将自身弱化的最大敌人。即便想借助电影表达,也往往用力过猛,过犹不及。
而这正是《月光男孩》真正优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