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 一个木雕
这一剑，很快。但全然没有散发一丝威势。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剑，让圣血洒落，断圣人一臂，更在其眼皮底下，斩杀一名圣虚强者。
“至尊！”老者一臂心中大震，断臂不断溢出血液，将半边衣染为艳红。
只有至尊一击。才能无声无息之间，将他一臂斩落。
木剑斩灭紫峰山主，没有半分停留。瞬息之间冲向天际，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它出现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道袍男子的背后。
所发生的一切，不过在一息之间。
“好了。”道袍男子轻声一笑，道：“我已经将七越宗的那位紫峰山主斩杀。”
“这么快？”楚程一愣，这桃木剑飞升高空，又重新落回道袍男子的背后，只过了一息。
“怎么？你不信么？若是不信，我再出手一次。不过这一次出手，就是七越宗道的灭门。”道袍男子依旧微笑，似乎这笑意终年不会散去。不管遇到的事、是悲是喜，都带有笑容。
“我信！”楚程听得此句，脸色微变，抱拳道：“多谢前辈！至于灭门就算了。七越宗有几个人，与我有段因果。”
“都说了，唤我摧花兄。你看、我二人酒已经一起喝了，我人也帮你杀了。你说这是不是过命的交情？再唤前辈，真的显生分咯。”道袍男子摇头微笑。
语落，道袍男子再次道：“若是不出意外，你迟早会成我辈之人，到了那时，便是同辈论交，早晚都是，那不如早一点，也无妨。”
楚程呵呵一笑，古怪得看了道袍男子一眼，道：“若是我二人同辈论交，那你又该唤我老师什么？是师伯，还是师叔？”
道袍男子与古天舒是同代之人，若是与楚程同辈论交，那古天舒的辈分就比他大了一辈。
道袍男子哑然失笑。道：“我倒是忘了这一点。这世上谁都能当我师伯师叔，但唯独那家伙就不行。”
“所以，还是唤你前辈吧。”楚程摇头道。
道袍男子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道：“这年头，想真心交个同辈好友，都难啊。”
他说完这一句，忽然眉头一挑。轻声道：“楚程，她来了。”
“是谁？谁来了？”楚程眉头一皱，疑惑问道。
忽然，楚程听得远方一声鹤鸣起。
随后，碧海蓝天。
整个天空，如同汪洋波荡，白云化蓝为一色，空间波动汹涌澎湃而起。这一幕惊动了整个东土。
在这上方，一只巨大的白鹤翱翔当空。
楚程猛的抬头，看向高空。只见那只白鹤身上站立着一个身穿白色素衣的少女。
远远望去，看不清那少女的容貌。但依稀之间，可以看到那名少女长相极为清丽，像极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女。
又是一声鹤鸣起。随着这声鹤鸣，天际的蓝色更加的浓了，那少女的样貌也愈发的清晰。
白鹤降落的方向，正是这一处之地。
“她是谁！”楚程双眸瞳孔微缩，感受到在这少女的身上，有一股浩瀚无垠，深不可测的气息。
“你说呢？”道袍男子轻轻一笑。
“痴仙...李素白？”楚程深吸了口气，被少女所散发出的气息惊骇到了。
“的确是她。消失了十五万年，终于现世了。”道袍男子点了点，叹道：“其实，就算不杀七越宗那紫峰山主，那姑娘、也逃不过李素白的魔爪。呵呵，虽然她与当年的样貌有很大不同，但她那性子，又怎么会轻易改变？”
道袍男子目光中露出了追忆，轻声道：“李素白样子看似柔弱，其实很是要强。她的温柔，只在某一个人面前显露。她的痴，也是只为了那人。除了在那人面前，在其他人那，向来蛮横，不讲道理。”
楚程目光闪烁，道：“我很好奇，是哪个男子竟能得到这等奇女子的芳心。”
“呵呵，不好说，不好说啊。此刻她离我甚近。若是被她听到了，非要与我打一架不可。我可不想跟这个女人打。”道袍男子苦笑了一声，道：“当年她的惊艳，追求她的强者何其多，但谁又能想到，她喜欢的人会是他呢？”
“不可多话。”
高空，一道淡淡的声音，从上而落。清晰的落在二人的耳中。
“哈哈，我不说了，不说了。”道袍男子连忙摇头。道：“李素白，好久不见。”
“恩，好久不见。”
下一刻，一只白鹤出现在楚程的视线中，在此刻、也终于看清了这少女的容颜。
冰清玉洁，不染纤尘。说得便是这位女子了。
“她在这里么。”这名少女淡淡看了道袍男子一眼，开口问道。
“这个你不能问我。那姑娘与你一样，都是痴人。她那心上人在这，你想带着走她。还是得问问这一位。”道袍男子看向楚程，一脸玩味道。
楚程摇了摇头。道：“李前辈，这位前辈是在拿我开玩笑。她人就在竹林外头。你要带走她，那就直接带走便好。但您也答应我一件事。”
素衣少女目光落在了楚程身上，美眸之中目光微微闪烁。
“一场风月，一场红尘。没想到那二人争了一辈子，到头来竟选择了同一个人。说吧，你要我答应什么事。”素衣少女感受到楚程身上的气息，也有些许吃惊。
“真心待她。对她好。”楚程抱拳行礼一拜。道：“谢依依父母双亡，如今、世间无一亲人，我希望李前辈可以真心真意待她，不做对她不轨之事。”
“呵呵。”李素白冷冷一笑，道：“好一个不轨，你当我李素白是什么人？”
楚程眉头一皱，感受到了一股极寒的凉意，那股寒意的源头，就是在这素衣少女的身上，而落往的方向，是楚程的心中。
在这一刻，楚程犹如陷在了万年冰窑当中，冷的刺骨。
“前辈自然是一个受世人尊敬的人。但对于此事，我需要前辈做一个承诺。”楚程就算身陷冰寒中，还是挤出笑容道。
冰寒散去，素衣少女点了点，道：“我答应你。”
“多谢前辈！”楚程再次抱拳。
此刻，那冷彻的冰寒已褪。就算这方天地原本就是凉意侵机，但在这一刻，在对比之下，如身在暖阳之下。
素白少女没有再说话，而是向着竹林外一步而去。
这一步直接消失在了楚程的视线之中。随后一声鹤鸣再次响起。四方大风起。
一声惊叫声突然而出。下一刻，竹林大抖。一道巨大的白影从竹林中窜空。
楚程看到两道身影，站在那只巨大白鹤身上。而谢依依的神色有些惊慌。
“谢依依，不要怕，你就随着这位前辈。入她门下。待你成道之时，便是你我再相见之日。”
楚程深吸口气，大喊而出，音动千丈、传入谢依依的耳中。
“楚程......楚师兄，依依不愿与你分开。我...我喜欢你！”谢依依眼眸一红，那少女的矜持，终于压制不住这离别苦，大喊而出。
然而在谢依依说此话时，狂风再次大聚，风声压制住了音声，在下一刻、白鹤之影，已经在万里之外。
楚程没有听到谢依依的声音。但道袍男子却是听到了。
道袍男子一笑，道：“你就这么让李素白带走你女人？”
楚程好气道：“都说了，她是我认的师妹，本是想带回我紫运宗，拜在我老师门下。但却听得身为太灵之体的李素白是世间最适合培养谢依依的人。这才将太灵之体拱手相让。”
道袍男子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若是他人，古天舒自是最好。但太灵之体放在他那，虽不说白白糟蹋，但也达不了极致。”
“在李素白手下，不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不输她便是了。在这个时代，只有一尊帝位，这谢依依、就算占不得那一席之位。也未必输于下一位帝者。倒是你，得加把劲了。”
道袍男子看着楚程，笑道：“你如今还是金丹境。在这之上有元婴，化神，圣虚，仙台，问道。五个境界。虽说看着只有五个，但阻断了多少人的前路？不说仙台，整个人世，也不过千位之数。就是圣虚也只有万位。而这天底下又有多少人？”
“楚程，你若是十年内不能化神。那么那位小姑娘，将远超与你。”
楚程一脸干笑，道：“前辈，我追寻极道，极道哪有那么容易？”
道袍男子呵呵道：“极道。极道。又哪里能够强求。这些境界，都是你的，你心中认为极道，那不就是极道？”
楚程摇了摇头，道：“十年太短，百年可以。”
“百年么。”道袍男子摇了摇头，抬头看向远方，目光不知落在哪里。
楚程想了想，开口问道：“前辈，你倒是说说那位痴仙，爱上了谁？”
从李素白出现的那一刹那，楚程捕捉到了这道袍男子眸中的柔情。知道了这道袍男子对那位痴仙，也有爱慕之心。
“爱上了谁？”道袍男子回神，摇头苦笑。自嘲道：“我与谢东流争了一辈子，到头来，也争不过一个木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