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恐怖意志
婴猴魔见自己视为救命稻草的中年人化为灰烬，它黝黑的眼珠子泛起了红光，利爪不停抽搐着，死死陈长青，恨不得生吞了他。
说来可笑，今日之前，婴猴魔对中年人这种普通人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血肉松弛，脑髓也不纯净，绝对的难以下咽。
更可笑的是，婴猴魔发现自己正在一步步的坠入深渊。
那个青年明明实力低微，但身体里的力量仿佛永无止境，掌心雷它已经不记得挨了多少道，这个境界的修行者早就应该没有余力了。
事实却是正好相反。
婴猴魔自觉到了穷途末路。
“桀！桀！！”
婴猴魔狞笑着，张开大嘴，无声长啸，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只剩下一层皮囊，眼睛红的像是一对灯笼。
它恨陈长青，更恨变形怪。
陈长青见此面色一变，想要做什么，却发现来不及了。
恐怖咆哮！
婴猴魔发出一声恐怖长啸。
事到如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它也必须用出来，去追逐那一丝的生机。
因为陈长青比魔头更可怕，更谨慎，更冷静。
步步为营，心狠手辣，杀人毫不犹豫，这都意味着，再拖下去，情况只会更坏。
音浪如有实质，笼罩在婴猴魔身边的雾气层层荡开，插在地上的龙纹旗杆不断颤抖，雾气纷飞，再也控制不住婴猴魔的行动。
陈长青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巨大的痛感，让他几乎无法呼吸，脸色蓦然变得煞白。
而身体内也如排山倒海一般，生机之力混乱窜动，音浪顺着龙纹与他的联系，给他带来了第二重打击。
恐怖的打击，陈长青清晰认识到了这种怪物的可怕。
相比于陈长青，变形怪更惨，之前它被陈长青烧了两次，身躯瘦成了骨架，虚弱不堪。
此刻它比陈长青更为靠近婴猴魔，情况可想而知。
魔物总是贪婪的，变形怪知道危险，但是在可能吞噬婴猴魔的诱惑下，危险就显得微不足道。
音浪正好从它身体扫过，变形怪眼中露出无限的绝望，似乎遭遇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只见它的身体开始颤抖，骨架与一层薄薄的血肉一起颤抖，似乎每一寸肌肤都在遭受重创，身体抖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嘭！
变形怪只感觉身体内有一股膨胀的力量，这股力量不受控制，也来不及控制，然后它头颅爆炸开来。
啊！啊！啊！
变形怪想要利用自己的天赋能力恢复回原来的样子，只是音浪不停，心中恐惧不觉，无限绝望笼罩下来，它仿佛回到了初之时。
咆哮声一遍又一遍的碾过，变形怪从头颅到身体，化为粉末，然后再被碾磨成颗粒。
再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变形怪死了。
同阶中最难从物质层面毁灭的怪物，就这样以诡异的碾压方式被摧毁了。
另一边，陈长青的状况也很糟糕。
一个接近成年体魔物，不计损耗发出的底牌，差一点直接秒杀他。
陈长青感觉身体都在沸腾，心口的疼痛，慢慢蔓延到脑袋。
剧痛袭来，似乎有人拿刀子不断切割他的骨头。
然后再将伤口尽可能摆在一个好的视野上，让他死死盯着，看着自己遭受痛苦。
陈长青凭借最后的直觉，堪堪在龙纹旗杆受到重创前把它收回来。
也因此，险之又险的避免了伤害的进一步变大。
当婴猴魔不计后果的拼死一搏的时候，陈长青知道，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人。
好在，他从来没有小看过，不断调动关于‘恐怖咆哮’这一绝招的信息，然后让自己尽可能的清醒。
接下来每一瞬间，就像是永恒。
身子似乎不再是他的了，陈长青只感觉腰越来越弯，膝盖也越来越重，肩膀上的恐怖力量想要把他压倒。
而脑海里还有无数嘈杂的声音，或是劝说，或是威胁，让他放弃。
等身体的痛苦到达某一界限，陈长青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他看到了一处酒楼，里面灯火通明，然后抬头看到天空正飘着鹅毛大雪，而地面上早已白雪皑皑，似乎冰雪国度降临。
有些人的关于白雪的记忆是期盼，印象是壮丽。
而对于陈长青来说，白雪首先会让他想到饥饿。
在他不算长的人生中，有一半年月的冬天里，他最大的敌人就是寒冷、冰雪和饥饿，以及它们的衍生品——死亡。
此刻，他似乎重回五年前。
他是那个在酒楼下仰视着的小乞丐，正等着一口剩饭，养活自己和妹妹。
那一年他十四岁，是在景国的最后一个冬天，也是进入晋国所流浪的最后一座城镇。
飞雪飘飞。
外界。
陈长青身体似乎就要倒下，膝盖一点点接触曲下，他的眼角、耳缝不断滴落着鲜血。
而另一边，用出绝招，只剩下一口气，倒伏在地上的婴猴魔死死看着陈长青。
它已经无力再战，但是它相信陈长青必将死亡。
因为在恐怖咆哮之下，没有任何一个低于它实力的人能够承受。
“该死！快一点，你在挣扎什么，放弃吧！放弃也就没有了痛苦。”婴猴魔见陈长青整个身子都俯了下去，双膝几乎成九十度跪倒。
它以为陈长青已经死了。
但陈长青气息还在，婴猴魔仔细一看，膝盖和地面还有一丝很小的缝隙。
猛地一看，陈长青已经跪下了，但这本就不是跪地的事情。
恐怖咆哮是针对神魂的攻势，能够引发幻境，也能直接抹杀灵魂。
陈长青以惊人的意志抗过了第一击，免去直接被秒杀，进入了幻境。
幻境是由被攻击者的恐惧和绝望凝聚起来的，是一个人最脆弱的地方，
婴猴魔能隐约感知一些幻境内容。
如变形怪最大的恐惧是失去最根本变形能力，它意志力不够，没有挡住第一击。
最坏的结果出现，变形能力消失，直接被抹杀，化为了真的碎屑。
陈长青的幻境是关于选择、饥饿、寒冷，跪地是一种仪式，意味着屈服。
所以陈长青就差那么一点膝盖就要着地，但是这最后一点不落下，就相当于他还有翻盘机会。
后院。
地面经历过战斗蹂躏，已经千疮百孔，陈长青和婴猴魔的战斗持续了不少的时间。
陈长青满脸鲜血，气息若有若无。
幻境中。
陈长青端着破碗，却未曾像之前那样一哄而上的去抢桶里的剩菜剩饭，
似乎他不应该这样做，但是却又想不起来，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快过来，别愣着，这个天饿着肚子，会直接冻死的。”一旁的伙计见他呆住，好心的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半个鸡腿。
周围乞丐则闷头快吃，见伙计拿出的鸡腿暗暗咽了咽口水。
陈长青看在眼里，没有接受伙计的好意。
“我这是要去晋国，这里并不是我的目的地，我是乞儿，却不会一直乞儿。”陈长青似乎想到了什么。
“对，我不会一直留在这里，等到妹妹大一点，我就会重新出发，我是陈长青，没有谁能阻拦的我的脚步，也没有人能让我屈服。”
“我是在和一个魔物战斗，对了，我是再和一个魔物战斗，那个魔物是婴猴魔，它的绝招是‘恐怖咆哮’！”
对！！
陈长青神情一愣，瞬间想到了所有关节。
一旁的伙计见此面色一变，“我好心给你吃的，你却不吃，给脸不要脸！日后你们这些乞儿就不要来了！”
陈长青就发现刚才态度和他还算友好的乞儿，马上变得恶劣，像是疯狗一样扑上他。
陈长青这时身材矮小，还未长开，根本反抗不得。
这些人轻易的压着他打。
这是幻境异变，看来婴猴魔察觉到了什么，开始急躁了。陈长青此刻反而更为冷静，不断的提醒自己，这是幻象。？
一旁的伙计，还要将鸡腿不停的往他嘴里塞，但是陈长青却不为所动，似乎痛苦的不是他。
院落里。
陈长青像是生锈的转轴，动作很慢，但是却很坚定，一点点的站起身。
“不！不！”婴猴魔惊恐的吼道，它发现自己与幻境的联系被切断了。
陈长青脚步有些踉跄，不过他还是站了起来。
心口的黄金叶子发出温暖热流，从心口潺潺流淌，树叶空间的幼苗似乎也愉悦了起来，摇了摇小叶子，木影一直紧张的注视着他，见此松了一口气。
仿佛有一颗巨大黄金树照耀着他，似有所感，陈长青缓缓睁开了眼睛，身体一片空虚。
陈长青摸掉眼皮上的血迹，恢复了视线，转而望向一边的婴猴魔。
此时婴猴魔气息萎靡，散发着浓浓的绝望气息，处于虚弱期的它，无法动弹。
陈长青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庆幸，道“从肉体毁灭到精神沉沦，最一开始利用音浪强加给敌人身体最大的痛苦，若是不能从肉体摧毁意识实现秒杀，就选择从灵魂抹杀开始，引入幻境，操纵绝望。我虽然早在暗暗防范你的底牌，却没想到你这魔物的本领到了这个地步。”
灵魂上的攻击，陈长青目前还接触不到。
也只有这些擅长制造绝望、恐惧、杀戮的魔物，在第一阶有这种能力。
陈长青细细回想一下，心中也不由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这种魔物终归还是诡异多一些。
他在戒律院读过有关婴猴魔的案例，但不亲自参与，难以有这种体会。
不过也该结束了。陈长青迈步向前，就要了结了婴猴魔。
突然一道白影掠过，陈长青心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