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
“上车吧,有什么话回来再说,”张兰已经接到了柳贵妃送来的消息,看来这宴无好宴了,难道因为自己和柳贵妃走的近梁紫荆就想着对付武安侯府?“轻容,你到我车上来,我有话跟你讲~”今天她是武安府的代表了,身后还跟着姜氏和罗远鹭,若是再出个什么事,自己都没脸留在罗家了,张兰想着有必要再跟罗轻容交待一下,一定要看好这些人,就算是她们带的小丫头,也得注意了,一定不能让什么人钻了空子。
这个时候您应该跟三婶还有姑姑坐一辆车吧?罗轻容无奈的看了张兰一眼,无论在家里斗成什么样,在外面该讲的面子还是要讲的,罗府这次主子是两辆车,难道自己和张兰坐一辆,让三婶和姑姑她们四个乘一辆?“母亲,我跟两位妹妹坐一起吧,”舅母一家已经搬回了英国公府,姨母也跟着搬了过去,现在家里也只剩下罗家这几口人了。
张兰要讲的话其实昨天已经跟自己说了,不就是柳贵妃收到消息,恐有人在赏花会上做文章,这种事向来是宁可信其有的,她不但交待了罗素绢还有罗纨素她们,提醒她们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落单,还给英国公府上也送了信儿,毕竟几家是一损俱损的关系。
其实若让罗轻容说,她倒更相信会在长公主府弄出什么幺蛾子的会是柳贵妃才对,毕竟罗家姑娘在长公主府里出了事,打的就是长公主的脸,也会给两家本来就相敬如冰的关系再敲上一记。不过这些话她跟张兰也说不通,只叮咛了两个妹妹一定要小心行事,也不要得罪什么人。
因是长公主请客,贴子洒出去,没有人会不给面子,武安侯府的车驾拐进公主府所在的大街时,街上已经是车水马龙,只不过悬了武安侯标志的翠盖珠缨八宝车一到,便有聪明的自动将马车靠在路边让她们先过。
姜氏跟罗远鹭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满心感慨,若不是乘了张兰的马车,凭她们一个四品诰命,一个伯府嫡次子妻的身份,怕是不会有人给她们让路的,再看似乎浑不在意,侧头只顾自己想心事的张兰,两人再次感慨,对女人来说,还是嫁的好才实惠啊~
张兰根本没有注意到那对姑嫂的眼神,她正在考虑柳贵妃的提议,高雪姗她是经常见的,想来是俞氏日子过的舒服吧,她并没有打将庶女养残的主意,高雪姗不像高雪盈那样自信到嚣张,却更多了许多温柔娴静,待人接物也更懂事一些,知道照顾别人的情绪,这样在嫡母手下讨生活的女孩儿张兰心中存着几分怜惜,若柳家的儿子真的像那位女官说的那么好,倒也是一桩美事,高家有的是钱,就算是庶女,想来嫁妆也不会太难看,柳家的庶子将来考个功名出来,小两口儿的日子照样过的不差,尤其是将来梁元恪登基的话,柳家的子弟自然会水涨船高。当然,张兰可不是那种收了人的钱财就两边瞒的媒婆儿,她准备找个机会见见柳贵妃那个侄子再说。
想到柳家,张兰又想到梁元恪,摇虹的事情热闹了一阵子,随着梁元恪去清江也渐渐淡了下来,果然是古人说的没错,成大事不拘小节。在没有什么人权的古代,女人长的漂亮却没有强势的娘家可以依仗,那是注定要被摆在桌子上的,何况摇虹一个青楼女子,被人包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她的事儿说白了,跟那些被主母灌了打胎药的妾室有什么区别?摇虹的身份还不比一个妾室呢,梁元恪不想要她生的子女也是情理之中,这世上道貌岸然的人多了,那些帝王们就更不要指望他们讲人品了。梁元恪在张兰的眼里,跟她在现代教的学生一般大小,这时候的男生,若真是不小心搞大了女朋友的肚子,许多也是吓得躲起来,而且这样的男孩子还是可以教育的,经此一事,知道后怕以后未必就不会是个好丈夫了。
旋即她又想到罗轻容的态度,心里叹了口气,就算不看梁元恪,像柳贵妃这样的婆婆也是百年难遇的,这个罗轻容就算是跟自己一样穿来的,怕穿的时候也没有多大,不知道世道人心。
“嫂子想什么呢?马上就要到了,”罗远鹭拿帕子在张兰眼前晃了晃,娇笑道,“今天咱们可是来给长公主贺喜的,你要是老走神儿那可不行。”罗远鹭的丈夫沈行云的差使已经有了眉目,这几天她的心情不错。
“我哪里有你们轻松啊,家里家外的,那天不是一堆事儿等着,”张兰挑眉看了姜氏一眼,“就像弟妹,分产不分家,什么还得我这个做嫂子的操心,”她不是小气,而是讨厌这种爱占便宜的人,若是搁现代,早打出去了。
“嫂子在赶我们走么?”现在家产已经到手,女儿又入了良王的眼,姜氏自觉再不要看张兰的眼色,一撇嘴道,“嫂子是欺负我家老爷不在京中,便想要拿捏我们母子?四妹,你听听,二嫂这话什么意思?如今你三哥去了登州,难道要我带着一双儿女自立门户不成?”
你有钱有人的为什么不有自立门户?何况现在姜氏已经将快意堂以西分给他们的地方全部归整了起来,跟二房这边通着的角门也每晚落锁,不等于已经自门户了么?张兰心里冷笑,“弟妹自然是舍不得自立门户的,想来三弟一定是想着反正有我们二房一口,就不能饿死了你们三房,怕是将侯爷与他的产业都带走了!”真是用得着的地方就一副咱们是一家的样子,用不着的地方就已经分了家,三房真真是太无耻了。
“张氏!你,”姜氏气得柳眉倒竖,想发火被罗远鹭按住,“两位嫂子,你们要让外面的人听罗家笑话么?”
“听就听好了,让大家听听也评评理,武安侯夫人不顾长辈的意思,要将亲兄弟一家撵走呢,”姜氏口里不停,声音却已经小了下来,“我回去必然要将你的话告诉母亲,四妹,你可要给我做个证见!”
这些天张兰可没少为难她们三房,下人们从有意无意的怠慢,到明目张胆的偷懒和不恭,送上的饭菜也远不如以前,天冷了竟然说府里的银霜炭不够,因为没有想到三房回来,春天的时候就按原来的数订了,还有这次,明明她一早就送了料子过去让针线房给女儿和儿子裁新衣,可针线房却迟迟不动手,后来又说要先做张兰和罗轻容的衣裙,若不是自己娘家嫂子特意送来了两个针线上的能手,女儿哪里能穿的这么漂亮?想到这里,姜氏越发委屈,冲罗远鹭嘀咕道,“二嫂这是看不上咱们,嫌弃咱们呢~”
张兰揉揉额头,原来高门里也出泼妇啊,她有些无奈,自食其力不占人便宜就那么难么?三房要是穷得揭不开锅她也就不说什么了,“行了,我也懒得跟你吵,只要三弟妹你真的问心无愧就行了,不过四妹,我也不瞒你,我原本就出身低,嫁入侯门,还以为京中的世家女子都像我家轻容那样呢,结果,啧啧,原来不是哪家的姑娘都能跟罗家教出来的女儿比的。”
这话,真是捧了姓罗的踩了姓姜的,罗远鹭张张嘴,她能说不是这么回事么?可附和的话又得罪了姜氏,罗远鹭郁闷的看着两个嫂子,张兰就不必说了,出身有限,一点儿针头线脑儿的就看到眼里了,这些天两房之间的过节她是看在眼里的,想想张兰连着每月的百十两银子都心疼,自己和丈夫吃住在娘家,她未必就没意见,唉,且等着丈夫的差使真正拿到手,就搬回北安伯府的宅子里,就算是花销大些,也比以后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结了仇的强。
至于姜氏,罗远鹭心里也是看不起的,明明已经分得了大笔的家产,却硬是以分产不分家的名义在二房白吃白喝,也忒无耻了一些。可既然打定主意吃人家二房的了,你做人就聪明一些,说些好听的会死?还时时要与武安侯夫人对着干,承恩伯府算不什么东西?几十年前不过是靠一个宠妃起家,到姜氏兄长这一代也算是到头了,姜家也就是娶了出身陕南的龙家女儿,带来了大笔陪嫁才支持到今日,姜氏当年吃穿连自己的丫头都比不上,若不是母亲看她人前温柔娴静,想着三哥是个庶子,性子也绵和,不合适找那种娘家太强势的,才挑中了她,不然凭她如何进了得武安伯府?当年虽然罗家还没有封侯,可有罗老夫人在,谁也不敢小瞧了去,她能嫁进罗家做庶子媳妇都算是高嫁了。
这样两个嫂子,自己将来能靠得上谁?原本罗远鹭还想着留下些银子给自己做体己,可现在,只能狠下心来一心一意给丈夫谋前程了,娘家若是母亲不在了,怕是没人理会自己这个妹妹,“两位嫂子都醒醒神儿吧,难道到了公主府也要让人知道罗家妯娌不和睦么?再说了咱们后面还有轻容和纨素呢,孩子们听见了也不成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