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豢龙池怪
珠儿丢下手里的河鱼,手脚麻利地扯起帆来,一声不吭像换了个人。
超大木筏马上提速,朝前方驶去。木屋里发出“咚”撞击声,父女俩对视了一眼,珠儿跨出两步,刚要伏身钻进去,被大汉止住。
“我C,这又到了哪里?”一个少年困顿的声音。
门帘一挑,钻出来的一个健硕的少年,面容英俊,表情顽劣,正是昨晚被勃翼怪人从竹谷抓走的黎夜。
刚露出头来,一把拱背短刀架到了脖子上,近身一阵药草的体香。
“哎?!别动手啊,这是哪个意思?我可是守法公民!”黎夜一急把前世的话都说了出来,双手摊开,做无辜无害状。
独眼大汉向珠儿使了个眼色,女孩放下手臂,手里仍然握着短刀,往后退了一步。
黎夜看了看左右。“噢?大海啊!我在海上?这位大叔,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语气诚恳。
“这是豢龙池,什么海啊海的。”珠儿不等父亲开口抢先答道。
“喔,我昨晚听到过这个名字,那这么说,我没死,还在这世上。”黎夜自言自语着。
“只差一点儿吧,是我和爹把你从魔罗怪手里救下来的。刚才,我还想把你扔进河去喂鱼呢!”珠儿扬了扬下巴。
黎夜皱紧眉头,不可思议地盯着珠儿看了几秒钟。
“扔河里?!你够狠!”他竖起拇指,向珠儿撇了撇嘴。
“你是什么人?那个勃翼怪物为什么要抓你?”独眼大汉问道。
“我是赤原界竹谷疆域的人。”黎夜对独眼大汉有点敬畏,一五一十的把昨晚的经过讲了一遍,当然没有说自己之前的离奇转世。
当听到黎夜讲自己是竹谷黎江鸿的儿子时,独眼大汉诧异地“恩”了一声,抬头看了看黎夜。
中间珠儿不断插话,问这问那,最后把她父女两人也介绍了个大概。
父亲叫夏雄泽,女儿叫夏尘珠,父亲本是赤原界离竹谷很远的一个疆域的人,母亲是豢龙池人,夏雄泽年少时游历到豢龙池边,遇到珠儿的母亲避风暴在河边,被蟠曲疆域的人用法术制住,心生怜意,出手把她救了下来。两人一见生情,夏雄泽便随着离不开豢龙池的爱人漂泊在河中,成了半个豢龙族人。十年前的一天,一家三口在豢龙池遇到了两个从半空骑恶兽经过的魔罗界的人,一男一女。夏尘珠记得清楚,男的披黑袍,骨瘦如柴,骑在一只火红的像狮子一样巨大的怪兽上;女的一身紫红色长袍,袒胸露腿,一头雪白的长发垂到腰下,笑声听了让人难受。
夏雄泽一家并没去招惹他们,豢龙池的人并不是像外面人说的那样野蛮,但两个魔罗人好像对珠儿很感兴趣,听他们说像是要捉了她去炼什么法术。
夏雄泽和妻子拼力保护女儿,与两个魔罗人展开搏杀。最后妻子身受重伤,夏雄泽也瞎了一只眼睛,拼死护住珠儿,赶走了两个魔罗人。不久,她的母亲因伤重死去,这十年来,夏雄泽一个人带着珠儿漂泊在豢龙池,苦练身体和毅力,仗一身神力和精妙的射术,截杀了几十个魔罗人。
“你看到这张强弩了吗?”珠儿甩了甩额前的一绺头发,指着安装在木筏前端的一人高三米宽的一架黑亮的大弩。“我爹能同时射出二十五支长箭,能射到太阳上去!”
黎夜暗暗吃惊,这样的大弩要多大的力气才能操控的了?看来夏雄泽的力道确实骇人!
说话间,木筏驶进了一个叫鹰嘴矶的避风处,放下帆,天也完全黑了下来。
“你今晚先在这儿过夜吧,很快暴风雨就会来了。”夏雄泽在木屋里点上松油灯,到外面去收拾木筏上的东西去了。
“黎夜,你要听我的话,不然我真的会把你扔到河里。”看父亲走到外面,珠儿朝黎夜伸出右手食指点着。
“一点问题也没有,我打小就听话,在床上一躺就是十多年,从不调皮。”黎夜笑着说。
“我说得是真的。别以为现在离岸近,你可以走掉。”珠儿从腰间抽出那把拱背短刀,一尺来长,略显朴拙,刀背高高拱起,刀身上部黑青色镂刻着花纹,刀身下部雪亮,在微弱的松油灯下闪着寒光,珠儿低头开始削着长箭。
“你即便从这里游到岸上,那里也是一大片走不出去的荒山老林,什么样的野兽和鬼怪你都可能遇到,到时候你的小命可再没人救你了。”珠儿抬头瞟了一眼黎夜。
“黎夜,你是怎么脱开这张网的?”说话间夏雄泽收拾停当外面,俯身进了木屋。
“夏大叔,我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刚才木筏一快,我可能是连人带网撞到了那边的桌子上,醒了过来,情急之下伸手抓住了网子,不想就破了。”黎夜想起昨夜在竹谷山路上抓破缚住黎江鸿的铁菊丝钩时的情景,被那个勃翼怪人捉住时,可能是先被那只蛇兽喷出的浓雾熏晕了过去。
“竹谷疆域的武者靠得是炼气,把杀气贯于兵器,最强者,像你父亲那样,能够驾驭刀气,杀敌于百步之外。但你们都是硬功,可像你这样能破掉魔罗人的妖术,坏了他们的妖物,不是你们竹谷人,放眼赤原之界也没有人能做到。所以,黎夜,我很怀疑你的身份。”夏雄泽在摇晃得厉害的木屋里稳稳地站在当中,面对着黎夜,那只遮起来的眼睛似乎透过麻布直射内心。
“但从你刚才的叙述中,我听得出不像是在撒谎,我早就听说过黎江鸿生了个傻儿子,可想不到会在昨天做出那样不可思议的事情来。你先呆在这里,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夏雄泽说完也坐下来,和珠儿一起做着长箭。
珠儿已经把她父女俩昨晚与勃翼怪人激斗的场面绘声绘色地讲给了黎夜,黎夜知道他们几乎射光了长箭,才伤了勃翼怪人。但从珠儿狡黠的眼神中,黎夜似乎感觉到珠儿隐瞒了什么。
风浪越来越大,木筏剧烈颠簸,父女两人盘坐在地板上,像吸附在上面,没有一丝慌乱,依旧在削着长箭。
黎夜可怜地双臂抱着一根柱子,两条腿也盘在上面,胃里翻江倒海,眼前头晕目旋。
木屋的缝隙里突然射进来一道道刺眼的白光,“叮叮咚咚”的乐曲响起,如清泉小溪从山石间流淌,黎夜诧异地支起耳朵,仔细聆听。
乐曲传进脑海,像一只细腻柔顺的纤手扶过疲乏的身体,黎夜看到夏雄泽父女心驰神往地站起身来,漠然地出了木屋。
“嘿,等等我啊!”黎夜喊着,松开抱着柱子的手脚,就要跟了去。
突然,头顶上挨了一巴掌,一股草药香袭来,耳朵被凉凉的手指堵住。脑子里一个激灵,脚下不稳,双手下意识地胡乱把拉,右手握到了一团温软滑腻而又弹性十足的东东,只听到身旁“嘤咛”一声闷喊,腿窝接着被重重挨了一脚,身子跪倒在地上。黎夜努力睁开眼,看到夏雄泽好好地端坐在原地,珠儿脸颊绯红,气鼓鼓地甩手回到父亲身边。
难道自己刚才看到的不是真实的?
“小子,堵住耳朵,从现在开始不要相信你听到看到的一切。”夏雄泽呵道。
外面不知是浪头还是雨水,从木屋的缝隙,随着木筏的颠簸一次次灌进来。
木筏起伏地更加剧烈,感觉被浪头推到了峰顶,又急速地冲下,怕随时有倾覆的可能,似乎已经被拖入了河道深处。
伴着雷声,一道道白光刺进木屋,耀得黎夜睁不开眼睛。
忽然,白光大盛,把木屋照得通亮,这次长时间没有消失。
刚才“叮咚”的乐声再一次响起,更加的旖旎缠绵,荡人心魄。木屋各处缝隙间灵动地穿进来一道道的雪白沙绢,飘散出醉人的香气。
黎夜感到心驰神迷,随乐声仿佛置身仙境,荡荡悠悠。白绢不断在木屋里缠绕,轰然一声,木屋被扯得四分五裂。
黎夜抬头一看,夜空中闪着数不清的颗晶莹璀璨的星星,把豢龙池上空铺得满满的。
美丽的夜空下,云雾缭绕间,一个白裙女子侧身立在半空中,出尘脱俗的美,看那身白裙和发式,不像是这个朝代的人,玉手轻抬,泯然而笑,抚弄着耳边的发梢。
心有所想,欲有所生。
黎夜心中一顿,这个白裙女子似曾相识的感觉,莫不是前世偶遇的那个白荷妹子,与自己一同赴了黄泉地府的。
白荷妹子在云端转过头来,眉目含情带水,向黎夜点头微笑,让黎夜不觉心里荡漾开来,脚下不自主地迈开步子,一条白绢即刻铺展在脚下,黎夜身体轻飘飘地踏了上去。
没走几步,耳边尖锐的一声哨响,一支利箭擦着右脸飞过,黎夜一惊,但看身前的白绢猛然变成了一条深褐色圆滚滚的触手,竟有数丈粗,距离不远的触手上插着一支半人高的木棍削成的利箭,颤微微晃动着。同时,黎夜一脚踩空跌了下来。
回头看时,自己身后,夏雄泽身体后倾,双臂露出遒劲的肌肉,把那张固定在木筏上的强弩又一次拉了个圆满,五支利箭已经搭在弓弦上。珠儿伏身抱着一束利箭,随时递上。
黎夜抬头去看,哪还有什么星空?什么白裙女子?那密密麻麻的亮点分明是长在一条条恐怖丑陋的触手上的眼睛样的东西,高高耸立在漆黑的夜空,不知有多少。
“黎夜,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现在我们要一起对付这个豢龙河怪,我只听到过传说,没想到真得让我们遇上了。”夏雄泽用那一只眼睛瞄着近处舞动着的几只巨大触手。
黎夜试着提了提胸腹间的气息,有两道真气丝丝缕缕地自丹田引动起来,继而呈薄发之势,快速地运转。一冷一热,两道强大的真气感觉不自抑的在体内又开始互相追逐奔突,搅动的脏腑翻滚,如刀割生疼,哪里还能运转。
“哼!你没事吧?怕成这样!”珠儿看到黎夜浑身战栗,豆粒大的汗珠滚落下来,不屑地问道。
“嗖嗖嗖”夏雄泽的强弩又瞬间发出五支长箭,发发命中,触手即刻蜷缩回去,但仍有数不清的眼睛在高空中招摇着。
好像刚开始只有这几条比较弱小的触手发现了夏雄泽的木筏,受到攻击后,周围又不断有几条触手注意到他们。黎夜心想,这些耸立天际的触手已然如些巨大骇人,那它的母体该是什么样子极度恐怖的样子?
黎夜坐了下来,摒气凝神,慢慢地那股炙热的气流开始占据了上风,体内的气息能够凝聚起来,他努力调动起的超强视听感知这个河怪的母体所在。
就此时,脑后,木筏上空,突然两道“呜呜”直响的气流泰山压顶之势拍下,眼前也有数条触手遮住了天空黑压压带着风声而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黎夜看到前面百米外,一个硕大的长满长须的红色头颅探出了河面。
黎夜心随意转,力于心生,双腿一蹬,在珠儿呆立的一刹那,从她身旁像一支箭掠过,手中已经多了珠儿腰间悬着的拱背短刀,几个起落,点着飘在河面的上碎木,幽灵似不及眨眼已经落到了小山一般红色头颅上面。
双手紧握拱背短刀,侧身扎了下去。一股腥臭的绿色粘液哗的流了出来,刀口划出了七、八丈远。
脚下一阵剧颤,巨大的红色头颅连同数以千万计的触手天翻地覆沉入河里,形成了一个超大超强的漩涡,把黎夜身不由己地拽了下去。
“府主,我报道来了!”黎夜心里喊了声,憋住呼吸,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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