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仙法无用
青山下伴一座小城屹立，一个长相稚嫩的少年正手持木剑在空地之上挥舞，其面容清秀仿若幼时谪仙般不食人间烟火，纤纤细手在虚空之中划过玄妙非常似在绘制神符，突兀一声低喝却是将剑猛地抛上空中，白衫随风飘动掀起满地落叶洒脱，口中念念有词更兼手成剑指划过苍穹，但最后那把木剑果然还是遵循着幼童都懂的道理落了下来。
少年保持着原有的动作不变，额头一层层细汗留下牙齿紧咬似乎是想用力施法让地下的木剑升起，可如此三刻而过那木剑仍旧没有一点动静直到身边一直守候的侍女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少年听笑一阵恼怒小跑到那侍女面前，正待发怒却一见侍女白玉般精致容颜便再也没了脾气，无可奈何就坐在地上开始撒娇起来，“怎么回事嘛！为何怎样模仿那位仙师的动作都没法让剑漂浮呢，快急死我了！”他躺在地上不肯起身，那侍女如何安抚都不做丝毫反应。
“唉……你啊你，我曾察看过你的天赋，确实是有卓越的火灵根能够修仙，但你的性子却是和你的灵根属性一般焦躁，如此又怎能走好这条仙路……”一位白须老者从远处迈来，一步一幻灭，仙风道骨尽显无疑，他微微叹息显然对少年此刻的作为很不看好。
少年见到这白须老者现身才赶紧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上前赶紧开口，“仙师，求求你收我做徒弟吧……若是我开始修仙，必定收敛这性子……”话语很快却显不出一点诚恳。
“依旧是那个问题，修线路渺渺无终，若是让你放弃一切世俗拥有，你可愿意？”须白老者笑呵呵摇头却是开口又问出每次少年求仙便提出的问题，脸上虽是笑容却总带着一股淡淡的追忆和悲悯。
“当然愿意啦，只要仙师传授法门，抛弃世间一切又算得如何？”少年几乎不带一点思虑便是应答，可那白须老者听此却依旧只是摇了摇头迈步离开，可步伐而出竟是迈上了天际化为一道光影离去，只是留下几句真言回荡虚空，“叶家施药之恩，老朽日后必会相报，只是你如今的回答并非走心，若还有缘我自会再来……”
“仙师！仙师……”少年不顾身旁侍女的拉扯，只是追着老者离去的身影，直到那道光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啊……就算你不教我，我叶炎必定也会踏上修仙之路的！”眼看追不上，少年才气喘吁吁地瘫坐在草地上朝天大喊，发泄着心中的不甘。
……
“还是不行啊，终究还是不行啊！”叶炎在大街上含着一根刚出炉的麦芽糖一脸疑惑地走过青石路，身后比他小上几岁的侍女青儿则是依旧跟在他身边，一脸笑容如花，眼眸流转间似一朵刚盛开的花朵，“少爷，你还是别学什么仙法了，我看那些所谓的仙师不过都是些手段低劣的戏法师，还变不出一朵小花来，算什么仙师呀……”青儿微启红唇吐舌，贝齿洁白。
“我说青儿啊，你这境界终究太低，仙师哪是不能变小花，是不屑变这等俗物才是……”叶炎微微不屑地撇嘴，却是不知从何处又掏出一根麦芽糖塞到了女孩的嘴里，让她甜得笑出了声，“不过青儿，你那么漂亮，真不知道你干嘛天天跟着我，还要来我家做侍女……”叶炎没有理会青儿牵住自己衣角的白嫩小手，只是自顾自地继续向前迈步。
“因为少爷……是个好人呀……”青儿嘴角划过一个美丽的幅度，一抹比麦芽糖还要甜美的笑容绽放而开让路人都挪不开了眼睛，她脑海中追忆起一个空地上少年拉着孤单蜷缩在一旁少女的画面，那么美要比她看过的一切名画都更加美丽，比一切听过的童话都更加梦幻。
“少爷我也算是好人，青儿你还真是傻……”叶炎不爽地瞪着周遭盯着青儿的不怀好意的男路人，做着凶狠模样，他本就是这城镇内有名的恶少，故如此作为让周围的人都赶紧散开，只剩下一个同样穿着华丽的阴冷青年仍旧盯着青儿，目露淫光。
叶炎见此缓缓迈步上去与那青年面对面，矮了一个头却一点也不退让，“你在干什么呢，是个外地人？我叶炎的人你也敢看，不怕死吗？”叶炎一脸跋扈地说到，单手已经拽住眼前青年的衣襟。
“叶炎？很了不起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此美貌的侍女待在你这么败类身边是可惜了。”那青年长得也算是眉清目秀但却总有股邪气，他似乎并不怕眼前的叶炎，只是一脸淫色地看着青儿，目光上下挪动很不老实，让青儿有些害怕地躲在了叶炎背后。
“哦，败类是吗，那我这个败类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个大败类！”话语落下，叶炎却已经拳脚招呼上去，他平日为求仙法没少练武，此刻他虽是差上对方几岁年纪，但拳脚功夫完全压制了对方，显然那青年也没想到对方小小年纪有这等武功，似乎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在对方的攻势之下直接被打得昏死过去。
“还以为多能打呢，也不过如此嘛……”叶炎仍是不过瘾一般给了昏倒在地的阴冷青年一拳，而后就要拉着青儿离开，但青儿却是心中很是不安，“要不然我还是回去找老爷夫人他们来看看吧，这个人不会有什么事吧……”青儿有些担忧，总觉得此人面生似从未见过，但穿着打扮却是显然非寻常人家。
叶炎轻蹙眉头放开青儿的手却是自顾自离开，“你要回去便回去吧，我还要找个地方继续操练仙法……”话语落下，头都不回便离开了大街留下青儿一个人站立不知所措……
……
几个钟头而过，叶炎在空地之上演练那几个动作却依旧丝毫无所得，大汗淋漓之下他却是猛地有些想那个总是陪伴他的小侍女了，“也不知青儿在干嘛呢……还是回去看看好……”叶炎也不知为何，心突然开始猛跳，眼皮也是不怎么老实。
叶炎有过数年练武的底子，故脚步也是快得飞出，不到半刻便回到了叶家的大宅，可这次却很奇怪，并没有如同往日一般有下人出来迎接，整个叶府很是冷清。
“也真是可怜，竟是得罪了中都的黄家，听闻黄家公子被人打昏死过去，勃然大怒之下派人杀入城内，可惜全府竟没一人生还，黄家势大就是官府也不敢过问此事啊……”叶炎隐隐听到周遭的街坊小声念叨，心中的不好预感却是越来越重，推开府门却依旧没有人走出，倒是满地流淌着一滩滩鲜红。
疾步迈入见到的却是满目的血海尸山，一张张熟悉的脸在眼前划过，叶炎猛地握住了心房，这一刻他的心莫名的痛，不羁的他每天都总是笑颜，可如今却是面容抽动感受到了人世间最无法忍受的伤痛。
像是一具尸体一样无心，他面无表情只是眼角两行挂泪向着内屋走去，直到见到两张木椅上依旧没有瞑目的双亲，慢慢帮他们闭上双眼，接下来所见却是衣衫不整的少女，那个总是跟在他身边的侍女，“再也没有微笑了……再也没有了……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将你带出孤独的一人世界，孤单总比没命要好得多……”他双膝跪地，一直忍着的眼泪再也压制不住，失声痛哭，他觉得一瞬天空都暗淡了下来。
“你觉得孤单要比没命好，却不明白就算再来一次，她也不会后悔当初牵上你的手……”不知何时白须老者已然走到了叶府内，他轻柔拍了拍叶炎的头，“现在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了吗，抛却世俗一切是多么让人痛心不舍啊，如今我收你为徒，这个仇该由你自己去报……”
叶炎没多说什么，只是缓缓抬头双眼再也没有一丝感情，拿起身旁少女为他亲自削的木剑，随着白须老者离开这方世俗，“当初你总劝我不要太冲动急切，我总不听，可现在才知道有些事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若是平淡似水，又何需急切似火，总有些事情，不想让他走得那么快……”
“还有很多路要走，但我终究会回来把一切该做的事做完，把一切该断去的羁绊彻底断绝……”叶炎踏上师父所聚的云彩消失在远处天空，淡淡声响余音绕梁似在等待终有一日他的回归。
……
十年后的一天很是平凡，但中都却是很突兀地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传闻一位身背木剑的仙师从天而降带走了黄家的几条性命，这让整个世俗都陷入了恐慌，仙师介入凡俗事务，贪婪腐朽的大家族都在暗暗惊惧担心项上安危，平实百姓却是暗中感叹老天有眼，惩处奸恶。
而那座曾发生血案的小城中，原本的叶府已然被改成了一片空地，一位剑眉星目的少年从天际迈来独立于此地望着虚空似在追忆，背后那一把木剑有些老旧却被擦地干干净净，“青儿，你知道吗，黄家被我一日之间全部铲除了，我如今已经是大乘期又何惧这等世俗家族，但那又如何呢，回不来的终究回不来了……”少年正是修行归来的叶炎，他单手一掐诀却是施用了回本溯源法，曾经的光影再次浮现，“急切却不如平淡，火看似急躁但内中却是淡然，小小的火道却包含阴阳，世间一切为空，火中的坚毅持重才是真正，一心追求那条仙路，万事也都皆为空，但非无情，而是忘情……”
叶炎微微摇头挥手将一切都抹去，“我早就什么都想起来了，这不过是一世轮回而已，但我不愿意忘掉你，起码也得解决一切羁绊再忘记你……师父还是天语师父，你也还是火儿……这轮回，到底是何意啊……”叶炎微微一笑，身影开始在虚空之中淡去。
最后快要消散的他单手变出一朵小花放置在了那片曾经青儿玩耍过的空地，“你看啊，仙法是可以变出小花的，你喜欢的，我现在可都能变，可……单单是变不出你……仙法，便是如此没用啊……”
给读者的话:
这章是大章
其实决弦也一直在想
这样的想法到底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