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臭乞丐有眼无珠
宋长老大声说道。
“帮主，咱们所以叛你，皆因误信人言，实在太过胡涂。白长老，你请法刀来，依照帮规，咱们自行了断便是。”
执法长老白世镜脸如寒霜，沉声道。
“执法弟子，请本帮法刀。”
他属下九名弟子每人从背后布袋中取出一个黄布包袱，打开包袱，取出一柄短刀。
一名执法弟子捧过一段树木，九人同时将九柄短刀插入了木中，随手而入，足见九刀锋锐异常。
乔峰走到法刀之前，将左首第一柄法刀拔起。
宋长老登时脸如死灰，低声道。
“帮主，我罪孽太大，你不许我自行了断？”
眼前刀光一闪，噗的一声轻响，只见乔峰将法刀戳入了他自己左肩。
丐帮众弟子【啊】的一声大叫，不约而同的都站起身来。
“祖宗有例【本帮弟子犯规，不得轻赦，帮主欲加宽容，亦须自流鲜血，以洗净其罪。】”
宋长老惨然变色说道。
“帮主……属下不值得你为我这么做！”
乔峰拔起第二柄法刀，走到宋长老面前割断了绑住他双手的绳子。
“十五年前，契丹秘密出兵，打算偷袭雁门关，宋长老得知讯息，三日废寝忘食，连毙九匹好马，急告军情。终于我大宋守军有备，契丹胡骑不逞而退。”
丐帮众弟子尽皆动容。
乔峰转过身来。对着奚长老说道。
“想当年汪帮主被契丹五大高手所擒，逼我丐帮向契丹降服。奚长老乔装汪帮主，甘愿代死。使汪帮主得以脱险。”
说完将第二柄法刀轻轻一挥，割断奚长老腕间的绳子，跟着回手一刀，将这柄法刀刺入了自己肩头。
乔峰走到吴长老面前说道。
“吴长老，当年你独守鹰愁峡，力抗西夏一品堂的高手，使其行刺杨家将的阴谋无法得逞。单凭杨元帅赠给你的记功金牌。便可免了你今日之罪。”
说着拔起一柄法刀，先割断了吴长风腕上的绳子。跟着插入自己左肩。
吴长风大声道。
“帮主，你大仁大义，吴长风这条性命，从此交给你。人家说你这个那个。我再也不信了。”
乔峰拍拍他的肩头，目光缓缓向陈长老移去。
“乔帮主，我跟你没什么交情，不敢要你流血赎命。”
陈长老双臂一翻，忽地从背后移到了身前，只是手腕仍被牛筋牢牢缚着。
原来他的【通臂拳功】已练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一双手臂伸缩自如，身子一蹲，手臂微长。已将一柄法刀抢在手中。
乔峰反手擒拿，轻轻巧巧的抢过法刀插入了自己肩头说道。
“刺杀契彤国左路副元帅耶律不鲁的大功劳，旁人不知。难道我也不知么？”
陈长老听乔峰当众宣扬自己的功劳，心下大慰，低声说道。
“我陈孤雁名扬天下，深感帮主大恩大德。”
乔峰赦免了四大长老的罪责，丐帮众弟子人人都是如释重负。
乔峰走到全冠清身前，说道。
“全冠清。你可知因你一人之言，会令多少帮中兄弟做出牺牲？”
全冠清面不改色的说道。
“我之所以反你。是为了大宋的江山，为了丐帮百代的基业，可惜跟我说了你身世真相之人，畏事怕死，不敢现身。你将我一刀杀死便是。”
白世镜大声道。
“帮主，这人诡计多端，信口胡说一顿，只盼你也饶了他的性命，执法弟子，取法刀行刑。”
乔峰目不转睛凝视着全冠清的脸色，只见他只有愤愤不平之容，神色间既无奸诈谲狯，亦无畏惧惶恐，心下更是起疑，向执法弟子说道。
“且慢！”
执法弟子将法刀收回，乔峰向全冠清说道。
“全冠清！你煽动叛乱，一死难免。你去吧，解下背上布袋，自今而后，丐帮中没了你这号人物。”
所谓【解下背上布袋】，便是驱逐出帮之意。
丐帮弟子除了初入帮而全无职司者之外，每人背上均有布袋，多则九袋，少则一袋，以布袋多寡而定辈份职位之高下。
全冠清口唇一动，终于并不说话，缓缓将背上布袋一只只的解了下来，恭恭敬敬的放在地下。
眼见全冠清解到第五只布袋时，忽然马蹄声响，北方有马匹急奔而来，跟着传来一两声口哨。
那乘马尚未奔到，忽然东方也有一乘马奔来，只是相距尚远，蹄声隐隐，一时还分不清驰向何方。
片刻之间，北方那乘马已奔到了林外，一人纵马入林，翻身下鞍。
那人走到乔峰跟前，恭恭敬敬的呈上一个小小包裹，说道。
“帮主！西夏紧急军情。”
乔峰接过包裹，打了开来，见里面裹着一枚蜡丸。
他捏碎蜡丸，取出一个纸团，正要展开来看，东首那乘马已奔入林中，马背上的乘客飞身而下，喝道。
“乔峰，蜡丸传书，这是军情大事，你不能看。”
众人都是一惊，看那人时，只见他白须飘动，穿着一身补钉累累的鹑衣，是个年纪极高的老乞丐。
传功、执法两长老一齐站起身来，说道。
“徐长老，何事大驾光临？”
乔峰立即左手一紧，握住纸团，躬身施礼道。
“徐长老安好！”
跟着摊开手掌，将纸团送到徐长老面前。
这徐长老在丐帮中辈份极高，今年已八十七岁。前任汪帮主都尊他一声【师伯】，丐帮之中没一个不是他的后辈。
不料这时候他突然赶到。
而且制止乔峰阅看西夏军情，众人自是无不惊讶。
“得罪！”
徐长老从乔峰手掌中取过纸团。握在左手之中，随即目光向丐帮众弟子扫去，朗声说道。
“马大元马兄弟的遗孀马夫人即将到来，向诸位有所陈说，大伙儿请等她片刻如何？”
丐帮众弟子都眼望乔峰，瞧他有何话说。
乔峰满腹疑团，说道。
“假若此事关连重大。大伙儿等候便是。”
“此事关连重大。”
徐长老说了这六字，再也不说什么。向乔峰补行参见帮主之礼，便即坐在一旁。
如果杨铭想要阻止杏子林之事继续下去的话，大可以一剑杀了全冠清和康敏，就算是乔峰跟他反目成仇。也绝对伤不了他。
不过乔峰的身世终有大白于天下的时候，乔峰也有权利知道自己是汉人还是契丹人。
看到乔峰脸色凝重，似乎是在担心西夏军情的内容，杨铭露出微笑说道。
“乔帮主不必担心，刚才的西夏军情只是说西夏不肯将惠山之约押后三天，正在向杏子林这里赶来。”
徐长老打开纸团一看，脸色大变看向杨铭说道。
“你是什么人？为何知道军情里面的内容？”
一个半截身子埋进棺材的老乞丐说的话，杨铭当然不会听到耳朵里。
看到四柄法刀还插在乔峰的肩膀上，杨铭转向白世镜说道。
“白长老！现在乔帮主已经为四大长老流血洗罪。他身上的法刀可以取下来了吧！”
白世镜板着脸面目威严的点点头，杨铭立刻伸出双手，食指连点封住乔峰身上八处穴道。接着双手八根手指在四柄法刀的刀身上拨动了一下，四柄法刀便从乔峰身上飞落到地上。
执法长老白世镜虽然铁面无私，但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汉，看到杨铭取下乔峰身上的法刀，立刻从身上拿出了一个瓷瓶。
“帮主！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赶快敷上吧！”
“多谢大都护和白长老为我疗伤！”
金创药一涂上。乔峰伤口中流出的鲜血立时便止。
这时马蹄声又响起，好几路人马来到了杏子林中。除了丐帮副帮主马大元的遗孀马夫人康敏之外，还有太行山冲霄洞谭公、谭婆，赵钱孙，泰山【铁面判官】单正和泰山五雄，还有天台山智光大师。
当智光大师和赵钱孙讲述三十年前的雁门关旧事，说出乔峰契丹人的身世之后，丐帮众弟子全都震惊难以相信。
最难以相信的乔峰热血上涌，大声道。
“你们……你们……要除去我帮主之位，那也罢了，我拱手让人便是，何以编造了这番言词出来，诬蔑于我？我……我乔某到底做了什么坏事，你们如此苦苦逼我？”
他最后这几句声音也嘶哑了，众人听着，不禁都生出同情之意。
就连杨铭，也忍不住叹息说道。
“乔帮主又何必执着，你的亲生父母的确是契丹人。”
乔峰睁大了眼睛，狠狠的凝视着杨铭。
“你也说我是契丹人么？”
杨铭摇摇头说道。
“我只是说你的亲生父母是契丹人！但乔帮主你自幼如汉人一般长大，说汉语习汉字，十多年来保卫汉人江山。如果乔帮主觉得自己是汉人，那你当然是汉人。如果乔帮主想要效忠辽国，就算你亲生父母是汉人，在我眼中你也是契丹人。”
听到杨铭这番认同他的话，乔峰不由心中一暖。
没想到今日众叛亲离，唯一站在他这边的竟然是交情不深的杨铭。
“刚才乔某误会大都护……真是惭愧不已！当初与大都护相交，没能把酒言欢结为兄弟，实在是乔某的遗憾。”
“既然乔帮主难以相信自己的身世，那就干脆离开丐帮，去调查自己身世的真相吧！不过在这之前，我要为乔帮主洗清身上的冤屈！”
杨铭转身看向白世镜，目光冰冷的说道。
“白长老。你已经一错再错，是你将真相说出来，还是要我说出来？今日逼走乔帮主。你们这些人全都是丐帮罪人，难道还想遗臭万年吗？”
“你……你真的知道？”
白世镜故作镇定的脸上露出惊慌之色，犹豫了一阵之后，他终于跪下来向乔峰说道。
“乔帮主！我对不起你！康敏污蔑马副帮主是被你和慕容复所杀，其实马副帮主……是被我和康敏杀害的。”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白世镜老婆死去二十年，他一直不染女色，可惜在康敏的引诱下把持不住。最终落得个晚节不保的下场。
刚才白世镜一直主张杀掉阴谋作乱的全冠清和四大长老，可见他良心未泯。想要帮乔峰隐瞒身世真相。
此时在杨铭的威胁之下，白世镜说出马大元被害死的真相，丐帮众弟子无不哗然。
康敏更是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坐在地上。
全冠清先是脸色大变。接着便大声道。
“白长老！我看你是被人捏住了把柄，想要牺牲自己保全乔峰吧！”
“全冠清！你还真是个自作聪明的蠢货！”
杨铭冷笑一声，看着全冠清调侃说道。
“康敏勾结你和白世镜陷害乔帮主，是因为她想当帮主夫人，所以要赶走乔帮主让你或白世镜成为新帮主！你想要取代乔帮主，是因为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是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
“你……你污蔑我！就算马副帮主真是被白长老和马夫人所杀，也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看到全冠清摇头否认，杨铭微笑着说道。
“你先听我说完！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有野心想当丐帮帮主的大有人在！可你这个蠢货难道不明白，你们丐帮这群臭乞丐只是乌合之众，因为乔峰是丐帮帮主。所以丐帮才是天下第一大帮，就连我也要高看你们丐帮几分！你们赶走了乔峰之后，别说我不会把你们丐帮这群臭乞丐放在眼中，江湖上的先天高手哪一个不能欺负你们丐帮这群臭乞丐？”
丐帮虽然是天下第一人数大帮，但并不是天下第一实力大帮。
三十年前的雁门关旧事，当时玄慈还不是少林方丈。却能够号令丐帮帮主汪剑通，可见在汪剑通当丐帮帮主的时候。丐帮还不是跟少林寺并驾齐驱的武林泰山北斗。
“有乔帮主在，你们丐帮才是人人敬佩的天下第一大帮，便是问鼎武林盟主也无人不服！今日你们阴谋作乱赶走乔帮主，日后丐帮被其他门派欺凌的时候，你们这些蠢货全都会后悔！”
看到全冠清脸色大变，丐帮众弟子也都议论起来，杨铭转身向乔峰大声说道。
“乔帮主！这些臭乞丐有眼无珠不识金镶玉，因为你亲生父母是契丹人便不要你这个帮主！我陇右都护府求才若渴，还请乔帮主跟我们一起为汉人开疆扩土征讨四方蛮夷！不管乔帮主是想当统兵将军还是治理一方，尽管由乔帮主挑选。”
“大都护如此厚爱，乔某感激不尽！”
乔峰拱手施礼，低头说道。
“但乔某只是个江湖莽夫，对于为官为将——”
杨铭打断乔峰说道。
“乔帮主是个顶天地里的大英雄大豪杰！如果乔帮主不想屈居人下的话，杨铭甘愿让贤，让乔帮主成为大都护，我能在乔帮主麾下做个小卒子便能心满意足。”
乔峰露出一脸为难之色，但他还没有开口，便有一个丐帮弟子站起身来说道。
“狗官！乔帮主是我们的帮主，才不稀罕当朝廷的狗官！”
其他丐帮弟子也站起身来纷纷说道。
“没错！乔帮主永远都是我们的帮主！帮主，你可不能丢下我们不管。”
“有人阴谋陷害乔帮主，咱们不能轻信人言。”
“几十年前的旧事，单凭你们几个人胡说八道，谁知是真是假？”
“帮主大位，不能如此轻易更换！”
“我一心一意跟随乔帮主！要硬换帮主便杀了我头，我也不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