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情义
李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清晨的阳光透过不大的窗子从外面射了进来，照在李湘的脸上，暖洋洋的。
早上六点，李湘的生物钟一向准时，这是很多军人的习惯，早上六点就是起床号吹响的时候，果然外面响起了嘹亮的起床号，凤凰火力基地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每天早上，李湘都会从床上准时跳起来，来参加早操，上校通常会带着他们一共十八个人绕着整个基地跑上一圈，一圈就是将二十多公里，然后再去吃早饭，没有任务就在基地里训练，在李湘的射击和格斗成绩是最好的，包括上校在内，整个小狼一号所有人都曾经被李湘打成过猪头。
但是今天李湘并没有起来，原因无二，小狼一号已经不存在了，第六十四机动部队中东分部小狼一号特别行动小队，在昨天的那次失败的行动当中已经不存在了，只有自己和唐建两个人活了下来。
李湘觉得很累，他想睡觉，哪怕因为十八个小时没有吃东西所带来的饥饿感也压制不住他的睡意。
有点颓废，是啊有点颓废，但是这不是真的颓废，李湘是真的觉得很累，人都会有累的时候，尤其是军人，但是军人会累但绝对不会颓废，因为他们的肩膀上扛着的是一个国家的兴衰大任，容不得一丝马虎，更容不得一分颓废，哪怕现在有任务，李湘也立刻会从床上蹦起来，哪怕他心里再苦再累。
睡意再次涌了上来……
李湘宿舍的房门被从外面轻轻的推开了，一个身影慢慢的踱步走了进来，他的速度不慢，但却极轻，仿佛没有脚步声一般。
来到李湘的床头，就这样看着他，只是突然，李湘睁开了双眼，一道寒芒从李湘的右手处向着那人腰腹猛扫而来，那是一把多功能刺刀锋利异常。
那人闪的也是极快，险险的避过这绝对能要人命的一刀，但是李湘接下来的攻势接踵而至，一记力大无比的扫腿直取那人颈项，快准狠，力量与速度的完美结合，这是那人对李湘一身功夫的评价。
这一下是怎么也躲不过去了，只能抬手格挡。
“彭！”
力量实在是太大，瞬间的撞击将这一百七八十斤的人整个撞飞，重重的砸在了不远处的一个小书桌上，砸的粉碎。
“别打了是我。”
那人终于出声了，接踵而来的是一连串的咳嗽。
“将军！”
李湘也是回过神来，看着这个身穿沙漠作战迷彩的人抬起头来，再看那面容不是罗甘道又是何人？
“将军，您怎么会。”
李湘有些说不出话来，任谁一脚把一个手握大权的将军踢飞也不会安心吧。
“好小子，这一身功夫比起我当年可是强多了，再和你打一会你非得拆了我不可。”
罗甘道揉了揉腰，站起来走到了李湘的面前，腰好像是闪到了。
“将军，您不应该进来，我刚才差点……”
李湘皱眉说道。
“刚才差点杀了我？
罗甘道笑着道：“我只是想看看李恩承德儿子，到底像不像他老子一样的是一头猛虎，看来还是。”
“父亲。”
李湘深色有些黯然：“八年了，当年断头台行动失败，父亲被俘后就失踪了。”
罗甘道说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做你该做的不要让逝去的英魂后悔，你父亲当年是和我一条战壕死扛的兄弟，我相信他的儿子也是一条一等一的硬汉，收拾收拾自己，我在外面等你我们爷俩一起去吃早饭。”
李湘笑了笑：“是！”
“对了这个给你，恭喜你李湘上尉，因为你们两个表现突出，最高统帅部直接签发你和唐建两个人的晋升命令，你从少尉直接提升到上尉，唐建升二级军士长。”
罗甘道把两个上尉肩章和资历卡交到了李湘的手中。
李湘看着手中的肩章等物，心里很是复杂，在那么多战友战死之后自己却升官发财，这算不算是讽刺呢。
罗甘道看出了李湘所想，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起精神来，他们也会为你高兴的，联邦军人输人不输阵，一次的失败只是日后胜利的垫脚石罢了。”
“是。”
罗甘道走出了李湘的宿舍，李湘从橱柜中拿出了一套熨烫的没有一丝褶皱的军官常服，将原本少尉的肩章资历卡取下，把新的上尉肩章换上，洗脸刷牙，收拾妥当，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米八三的身高，**挺拔的躯体，英俊刚毅的面庞却显得还有几分稚嫩，直到此时李湘才忽然间想起，自己才不过二十岁。
别人的二十岁还在象牙塔中虚度光阴，还在和父母要钱花天酒地，而自己，却已经将刺刀刺进他人的心脏，狙击步枪射出的子弹贯穿敌人的头颅。
走出了宿舍，罗甘道在外面等他，当看到一身英武的李湘走出来的时候，罗甘道微笑着点了点头：“不愧是是我汉家儿郎。”
罗甘道的身体十分的硬朗，刚才被李湘踢飞现在却仿佛是没事人一般，罗甘道带着李湘走进了军官餐厅，见到罗甘道的人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敬礼。
罗甘道一路回礼，他在军中有着十足的威望，不然联邦军最高统帅部也不会让他来坐镇凤凰火力基地这个中东战略威慑核心的。
跟在罗甘道的身后，李湘也是备受瞩目，因为刚刚常驻凤凰火力基地没几天，整个基地内部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个年轻的有点过分的上尉军官是谁，众人大量的目光让李湘有些难受，李湘迎向那些人的目光，眼中因为长久以来征战杀伐所带来的杀气也透露而出，对上他目光的人纷纷不敢正视暗道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罗甘道带着李湘进了一个小间，可能人老了，在食物上的要求就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唯肉是从了，罗甘道的食谱颇为清淡，半截煮玉米，一碗小米粥，一个水煮鸡蛋，一小碟国内带来的榨菜，简简单单。
倒是当厨师将一大盘猪肉盖浇饭端到李湘的面前的时候，李湘呆了一呆。
“昨天打了一天的仗，饭都没吃就睡了，你都给我吃了，一点也不许剩，吃完陪我活动活动去。”
罗甘道对李湘说道，看向李湘的目光中有着一种父亲的慈祥，事实也就是如此，罗甘道中年丧子，这些年来罗甘道一直把好兄弟的儿子李湘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看待，但是军人的死板，让这些感情都不会轻易的流露出来。
“好。”
李湘拿起筷子，将米饭上的酱汁和米饭均匀的搅拌在了一起，夹起一大块五花肉送进了嘴里。
“好吃。”
李湘说道，眼中隐隐有泪，这让他想起了十几年前，自己和父亲挤在父亲的军官宿舍里两个人一起吃饭时候的情景。爸，儿子很想你，多少午夜梦回时李湘渴望着父亲的回来。
“吃吧，多吃点。”
罗甘道笑道。
……
“嘭，嘭……”
李湘将手枪中打空的弹夹退了出来，又以极快的速度重新换上新的弹夹，再次射击，地上已经是铺满了厚厚的弹壳手枪弹，步枪弹，机枪弹。
旁边的罗甘道的脚下也是一地弹壳，但是老将军此时神采飞扬，感觉自己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就在这时，一名少校军官来到罗甘道的身前说道：“报告司令，最高统帅部命令，小狼一号烈士遗体明日搭乘运输机运回国内，队员李湘唐建二人回京述职，接受特别委员会关**雷行动的问询。”
“明天这么急？”
罗甘道问道。
“是的。”
少校肯定的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罗甘道走到李湘身边，说道：“看来你的驻扎已经结束了，回去也许你会有一个不短的假期，你也确实该休息休息了。”
李湘没有说什么，只是一枪射穿了五十米外的靶心正中。
“你有多久没去看你妈了。”
罗甘道突然问道。
“十几年了吧，自从她再婚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李湘说道。
罗甘道说道：“这次回去就回家去看看她吧，这么多年她也不容易，过的也不是很好。”
“看看吧。”李湘叹了口气。
“我想去看看唐建。”又射空了一个弹夹的李湘对罗甘道说道。
“好，你去吧。”罗甘道说道。
李湘向罗甘道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之后，转身向着靶场外走去。
罗甘道看着李湘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良久之后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也是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要糖吃的小崽子了。”
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在说给其他人听。
凤凰火力基地有着设备齐全的医疗部门，除了换心换肺那种特大手术，一般这里的野战医院都能够处理。
在值班护士处问清楚了唐建所在的病房，李湘便径直而去，当推开房门，看到唐建的伤腿吊在半空中的滑稽样子，李湘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丫的笑什么，很好笑？”
唐建对李湘骂道。
“好，我不笑。”
李湘对唐建说道：“上头刚来的命令，明天我们回国。”
“真好，上校他们呢，他们怎么样了。”
唐建还不知道上校等人已经战死。
李湘的神情黯淡了下来，久久不语。
唐建看见李湘的神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道：“都谁回来了。”
李湘叹了口气，摸了摸眼角流下的眼泪：“只有你我两个，其他人都战死了。”
唐建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躺在那里，眼泪不由得淌了出来，不多时外面行走的护士病人听到病房中，一个大男人如同孩子一般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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