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求职（四）
嗡……
古斯塔夫忽然觉得雷欧克先生的精神状态发生了变化。
他本来是一个和蔼又亲近的长者，说话的时候喜欢带着笑容。即使只相处了不长的时间，古斯塔夫也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关怀。可是，当来到了自己的职业领域之中，雷欧克就变得‘庄严’而‘肃穆’起来。
“雷欧克先生……”古斯塔夫想要先询问下‘分轴’的用法，但是对方已经开始了动作。
古斯塔夫现在才看清楚，放置在操作台上的暗钢。然而与其说是放置，倒不如说是暗钢的底盘被金属牢牢抓住，依靠于强大的静摩擦力，得以在操作台上保持稳定。
隔离壁之内的奥术源能被逐步抽离，在中央保持的是几近真空的禁魔环境。
这个时候，一旁的‘刀具’库开始了转动，流畅又有机器的韵律。
咔咔咔……
在转动了四分之三圈之后，刀具库停顿下来，在奥术的操作下，一枚造型奇特的工具被选择出来：它的前端是呈现半螺旋的形态，中后部光华，微端具有凹槽，被扣在支座中。
这是铣刀？古斯塔夫表情丰富，甚至可以说略带夸张和惊讶。
在雷欧克先生的操作之下，那‘铣刀’先是以直线运动到暗钢上方，紧跟着以一种绝对精确的九十度直角向下变向。在同时，固定铣刀的支座开始工作，为铣刀提供了强大的自旋动力。
同一时刻，三枚相同的奥术阵型浮现在铣刀周围，分别处在一个以铣刀为中心而形成的等边三角形的三个角上。奥术光辉闪过，从中开始喷射出透明的液体。
滋滋滋滋……
高速旋转的铣刀发出了让古斯塔夫熟悉到极点的声音，仿佛回到了之前的岁月，在工作间中紧张调试。
铣刀的运动轨迹机械而精准，在雷欧克的操作之下，开始以垂直方向朝着暗钢运动过去。
滋滋滋滋……
随着铣刀和暗钢表面接触，螺旋状的金属圈被抛射出来，同时表面变得光滑和清晰。同时，三个奥术冷却阵中喷射的冷却液随后精确地打在铣刀和暗钢接触的部分。铣刀的动作按照设定的轨迹准确运行，极块速度之下，一层薄薄的金属被轻松切割而去。古斯塔夫看得出来：在第一层的金属被剔除多余部位之后，留在上面的是六分之一金币厚度的一小层隆起。
紧跟着，是第二层。
只是第二层的边缘比第一层的隆起要宽出些许。
第三层……
第四层……
到了第三十一层的时候，呈现在古斯塔夫眼前的就好像是一炳大剑的一半被埋藏在金属之中，另外一半浮现出来一样。只不过剑身是由三十一层呈现宽度变化的坡层构造而成，显然还需要进一步的打磨。
嗡……
这个时候，原本保持不动的操作台向上抬起，把那块暗钢举起。此时，固定底部的部分金属构造出现脱离，只有底部中心还存在固定结构。
滋滋滋滋……原本竖直向下的铣刀这个时候底座突然转向半周，变成前端垂直向上的状态。
这是要打磨制作大剑的另外一半剑身……古斯塔夫深深呼吸一口气，这个时候激动的心情满溢而出。
果然，在铣刀的继续作用之下，精准的切割之后，底端第一层隆起结构完成。只是这一次，为了保持暗钢的稳定，在暗钢链接操作台的部分并没有完全切割，而是保留出一块连接部位支撑整体。
紧跟着是底端的第二层。
第三层……
第四层……
当底端的层数累积到了三十的时候，恰好和大剑上端的第三十一层金属层形成了完美的衔接。这个时候，无论是上端剑身的三十层金属层，或者是下端剑身的三十层金属层，对称完美如同倒映。
还没有完成，这是粗坯！古斯塔夫的想法没有错漏，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用以切割的铣刀被收回刀库。紧跟着被选择而出的是一种圆盘状的研磨刀具。
以平行于剑面的角度，这炳铣刀在一定的距离上，开始由剑柄位置向前滚动。
滋啦滋啦……一堆毛料被抹去。
上端剑面左右方向上各自滚动了一次，紧跟着这炳用以研磨剑面的铣刀又在下端剑面左右方向上各自滚动一次。
工业的美感，居然在这个魔幻世界如此突兀的出现了！
在研磨刀具过后，原本呈现出坡队的上下三十一层金属层被打磨得变得光滑。古斯塔夫当然知道这是因为产生坡度的多余部位被削去的同时，以光滑面打磨之后的结果。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个时候，剑身上呈现出的应该是水纹一样的纹路……古斯塔夫心情复杂地看着剑身，看着上面的‘水纹’。
接下来，是抛光……古斯塔夫已经忘掉了自己身处在魔幻世界。
以高速旋转的摩擦厚砂轮边缘，平行于剑面的角度，开始一遍又一遍的过细摩擦。
第一遍过后，原本的水纹已经大体不见，剑面变得有如镜子。
然而，这样的精度显然是不能满足雷欧克先生的需求。
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
还不够光滑，还不够平整，还不够完美！
雷欧克的感官在这操作间的加成之下可以捕捉到剑面上几乎毫厘的误差，在他的感受中，这个剑面还如同毛坯一样粗糙。
古斯塔夫很知道这样的加工难度：要完成最大的平整平滑的同时，又要保证被研磨体表面最小的损伤。这是只有沉浸这道路中几十年的老人才能做出的操作，让人窒息。
雷欧克先生的距离调整这个时候在常人看来几乎毫无区别，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最完美的调整，没有别的选择。
角度微调，力度微调，反复如此，研磨十六次之后，雷欧克先生才停下动作。
这个时候，一炳暗钢大剑的剑身已经完整的出现在了古斯塔夫眼前：笔直宽大的剑身光滑无比，呈现出镜面般的反光，精确的造型，近乎完美的上下对称。
“这就是我的家族秘传的锻造技术。”雷欧克先生长出了一口气，把头盔取下，现在的他头发已经湿透，显然投入了极大的精力和精神。
“怎么样，古斯塔夫？”雷欧克的声音充满了自豪和骄傲。
古斯塔夫没有说话，他内心中只有一句话在回荡。
是你，数控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