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大祸将临。
两军会师，军威大振，曹州城内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会师后，王仙芝被众人推举为义军最高领袖，号“天补平均大将军兼海内诸豪都统”。
这称号前七字意为天权神授，代表其政治合法性，意义上则是变相否定了现存的唐政权；“平均”二字直接反应出义军对于剥削压迫的一种反抗、要求财富平均及政治平等的强烈愿望；最后，“海内诸豪都统”则表明了王仙芝欲成为全国起义军的最高领袖，从而领导全国各地义军一同对抗唐王朝。
黄巢此番破城有功，海内诸豪都统倒也爽快，当即任命他为“天补平均大判官兼草军前锋中郎将”，这头衔读起来虽是有些别口，但职能却不低，可谓一人之下，直接坐镇义军二把手。
所谓“草军”，也是王仙芝对自己这支起义军的自称。由于义军基本上都是由贫苦百姓组成，他们世居桑农，土生土长，官军杀不尽斩不绝，大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意思，故王仙芝以此而命名。
义军攻下濮曹二州城后，所到之处，皆是散发钱财广纳民众，起义队伍发展很快，尔后黄巢又于曹州整顿队伍，挑出老弱病残者，发放手衣钱粮，好言将他们打发回家了。
休整三日，王黄等人便将曹州刺史府暂时作为义军指挥部，军中将领齐聚府内，开起了作战会议。
义军在刺史府找到河南道诸郡县地图，众人伏案细察，半晌，黄巢眸中精光一闪，对众人说道。
“各位兄弟，如今虽我等已破曹州，但曹州库粮空虚，军备不整，四面既无大山也无河流，如此平原地带，实属无险可守。而我等周围还驻有唐军数十万，东为天平军，西有宣武军，南有淮南军，北则义成军。宣武军离我们最近，他们正日夜兼程赶至曹州，而东面大队也正在调兵声援，两军一旦汇合，形势将对我军极为不利。”
黄巢一口气将目下所有紧急事态言简意赅一一道出后，一指地图上的曹州城标，又道。
“刚才有兄弟说固守曹州，其结果可想而知，若被唐军围困，不出三月，我军定会于这曹州城内粮竭而亡，从而导致出师未捷，大业腰斩。”
“那我等当如何是好？”尚君长闻言第一个发声问道。
一旁的王仙芝示意他无需急躁，拍拍尚君长的肩膀，随即转头展颜笑问黄巢道。
“看贤弟一副胸有成竹之态……想必已是良策在握，何妨说出来给大伙听听？也好让众兄弟们心安。”
黄巢咧嘴一笑，回道，“兄弟们别急，先听我说完。”
众人见俩位主将皆是一副气定神闲、安之若素的模样，顿时也都松了口气，包括跟着尚君长一起因为心焦而站起身来的几位将领也都再次乖乖落座，竖起耳朵，接着听黄大判官继续分析。
“我认为固守曹州无疑是自掘坟墓，我们不能守，只能继续打，北面有镇守边关的朝廷重兵；西南则是防守严密的东都洛阳……此二处现在都不能碰。”
“那只有东南两面了。”王仙芝闻言看了眼桌上地图，若有所思。
“南面和曹州情况如出一辙，倒是易攻，但攻下之后亦是难守，若我军在南面遭到围攻，结果并不比待在曹州乐观。”黄巢点点头，然后否定了王仙芝对南面发兵的念头。
“黄大哥言下之意……我们现在可去的，只剩东面了？”尚君长也跟着瞅了一眼地图，但毕竟是不识字的草莽流民，只看一眼，尚君长便觉头晕眼花，忙撇开目光，抬头问道。
“没错。”黄巢点点头，指着地图上某个城标对众人说道，“这一带我当初和盐帮里的兄弟一起跑过，此处山林众多，兵力又略显不足，我等正有可乘之机。”
尚君长看了看他所指的方位，发现自己认得那座城标下的注释，顿时不住点头赞同道：“黄大哥所言极是，此地还有不少庞勋残余部队，自他被剿，这些人便一直在这附近流动，同是反朝廷的兄弟，我们大可联合起来。”
“那我们就按照贤弟你说的办。”王仙芝咯咯一笑，抚掌轻拍道，“明日，我军便向东行进，以曹州为界，东到兖州、曲阜，南到淮南，这一片易攻难守，我军可先行扫荡一番，囤积粮草，招募新兵，尔后——”
他说到此处起身拾起桌上朱砂红笔，将黄巢所指之地潇洒一圈，下令道。
“诸将听令，明日整军休整半日，继续开仓放粮，申时上路，各部加紧准备。”
“诺！”
地图上那个被王仙芝标注出的地方，赫然写着【沂州】俩字。
……
“刚才那人是不是想把我们拖出去斩了？”
回到破屋茅舍之后，赵英杰表情怪异地问了这么一句。
冷狄摇摇头，解释道，“不见得，他应该只是有火没处撒，另外刚好借此来试探一下咱们的态度罢了。”
“态度？什么态度？”赵英杰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忙问，“你是说……”
“是啊，虽然我只是把历史课本上的记录略微详细的讲了一遍，可能还没我当初的历史老师讲得精彩，但在他们眼里，我们现在的形象可比太傅老夫子那些人高出不止一星半点了呢。”
“这倒也是……”赵英杰点点头，神情有些无奈，“没想到区区高中历史、就这种人尽皆知的东西都能拿出来诓骗古人，对方还是个将军，真是……”
“呵呵。”冷狄抿嘴笑笑，“对你来说那只是四十五分钟的枯燥讲义，但对他们而言，就是伟大的预言了。别说将军，即便上至天子，一本高中历史都能让他对你刮目相看……只要你敢说、你会说的话。”
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这分钟……份量还真不是开玩笑的。
赵英杰闻言也只笑笑，这是他自打扛枪潜入境外原始森林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展露笑容。站在门扉处挠挠后脑勺，赵英杰也觉得冷狄话糙理不糙，他想了想，又问道。
“那等明天结果一出来……赌局就算是赢了，按照目前这种情况，我们应该去哪？”
冷狄闻言只将目光从地上那军用背包上挪开，满目疑惑地反问道，“去哪？为什么要去哪？”
“嗯？”赵英杰又迟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