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王爷发火,莫侧妃遭殃
隐世子带着锦儿回府的时候,老钟就已经等在府门口了。见到主子下了马车,他立刻迎了上去。“小主子…您可算是回来了。”
“出了何事?”尽管龙隐对那亲生的爹娘没多少感情,但作为王府未来的接班人,有些事情他还是要过问的。
老钟一边擦着汗,一边急急地禀报道:“小主子,您还是自个儿去王妃的院子去看看吧!”
龙隐与锦儿互望了一眼,便朝着芙蕖园而去。刚踏进远门,便听到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映入眼帘的,却是莫侧妃捂着脸,倒在地上哭天抢地,不肯起来。
司徒锦微微纳闷,不知道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由得叫了一个小丫鬟过来问话。“怎么回事?莫侧妃怎么会在这里?王爷和母妃呢?”
那丫鬟欲言又止,只得大概的讲了一些。
原来,王妃今日带着丫头去寺里敬香,刚出门不久,王爷就过来了。问明了王妃的去向,便一路追了上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王妃晕倒了,王爷便带着王妃回了王妃。半路上,遇到莫侧妃。莫侧妃见王爷亲手抱着王妃进门,心里就堵得慌,便跟来了芙蕖园。王爷因为担心王妃的身子,也没多说什么。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莫侧妃争风吃醋起来,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就被王爷给打了。
司徒锦瞧见莫侧妃那红肿的脸庞,果真是被打了。
没想到,这王府里最受宠的莫侧妃,也会有今日?不等司徒锦反应过来,屋子里便传出激烈的争吵声,继而,又有两个身影被丢了出来。
是的,是丢出来的!
细看之下,司徒锦才认出,那两个身穿华丽衣衫的人,竟是龙敏郡主和龙翔公子!想必他们是为了替自己的母亲打抱不平,故而忘了分寸,与王爷争执了起来。真是够笨的!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闹事,真是不知死活!
司徒锦鄙夷的瞥了他们一眼,便提起裙摆,朝屋子里走去。
见到世子和世子妃回来,屋子里的下人全都拜了下去。“见过世子、世子妃!”
“都出去吧,一会儿再进来收拾。”司徒锦见到那地上破碎的瓷片,便将那些吓得脸色惨白的丫鬟给赶了出去。
今日这一幕,都是她设计好的,母妃自然不会有大碍的。为了能够为母妃多争取一些机会,司徒锦自然是要为他们制造一些私密空间的。
起初,那些丫鬟还微微发愣,不知道该不该听话。但龙隐一声呵斥,却让她们不得不快步退了出去。
夫妻二人迅速进了侧门,来到王妃的寝房。
此刻,王妃双眼紧闭,脸色不怎么好。而王爷则焦急的守在一旁,不时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心情莫名的烦躁。
“大夫呢,怎么还不来?”
听到王爷的怒吼声,司徒锦撇了撇嘴,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儿媳见过父王!”
沐王爷转过身来,见是儿子和媳妇,神色稍有收敛。“你们不是去了太师府么,怎么就回来了?”
龙隐自然不会多做解释,这接话的活儿就落到了司徒锦的身上。“回禀父王。儿媳本来是回去来着,可是听说母妃身子微恙,故而立马赶了回来。母妃…她究竟发生了何事,可有无大碍?”
见她问起王妃的状况,沐王爷眉宇间的愁绪又多了几分。“她身子一向不大好,今日受了些惊吓…”
他相处了几十年的妻子,他似乎从未认真的了解过。可是当看到她那身熟悉的衣裙时,他的眼眶不由得泛红。那衣裙的一针一线,他都记忆犹新。尽管他心里还有很多的疑惑,想要弄清楚,可此时此刻王妃此刻却晕迷不醒,他想要的答案便也在此没有了下文。
他从未真正仔细的打量过他的妻子,如今看来,那苍白的容颜,却有着不可思议的吸引力。除了这王妃的身份,他可以给予她,便只有锦衣玉食。因为这婚事是老王爷做主为他定下来的,不是他自己挑选的,故而他有些抵触。对他的妻子,也只是负责做丈夫的责任,并没有多少的感情。尽管相敬如宾,却少了那么一分心动。
他的王妃,其实是个标志的美人儿。鹅蛋脸,浓眉大眼,粉腮如雪,再配上个嫣红的小嘴,怎么看都是个绝世佳人。只可惜,他心里早就有了人,故而一直对她视而不见。除了每个月固定来她这里几回,平日里他便呆在莫侧妃那里。
宠爱莫侧妃,并非有多么的喜欢她。一来,她是他打小就认识的,她又是莫妃娘娘的亲妹子,故而比较熟悉。二来,也是因为莫侧妃某些地方,与他在古佛寺里遇到的那个女子有几分相似之处。
他宠着莫侧妃,只是为了弥补心里的那一个缺憾而已。
司徒锦见他神色时而欢喜时而忧伤,便知道他又沉浸在过去,便乖乖地闭了嘴,不再吭声。
只是外面那鬼哭狼嚎的哭喊声,却不时的传入室内,让人烦躁不已。
沐王爷当然也听到了那嘈杂声,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对隐世子吩咐道:“去,将那个女人丢回她的院子里去!”
此刻,他的心很烦躁,不想见那个不懂分寸的女人!
龙隐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外面的争吵声渐渐停了下来。但对于王爷的反常,莫侧妃也是不死心的,非要问出个究竟不可。
“我不走!王爷若是不给妾身一个合理的解释,打死我也不离开!”莫侧妃耍着小性子,赖在地上不肯起来。
她的脸都已经肿了起来,看起来十分的恐怖。但此刻,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今日可是中秋佳节,是王爷陪她去相国寺祈福的日子。每年都是这样过过来的,今年王爷却对王妃上起心来,她如何能释怀?
王妃虽然比她高那么一头,但一直都不得宠。只要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王爷最宠的,还是她莫侧妃。至于那王妃,不过是有个空置的头衔罢了!可凭什么那个不受宠的女人,却引起了王爷的注意,王爷还为了那个女人,打了她?她不服气,非常的不服气!
“想死还不容易,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龙隐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个女人也不是他什么人,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龙敏虽然是莫侧妃所生,但对龙隐的脾气却是最清楚的。
以往,他没有跟他们计较,可不代表他是怕了他们。如今看到他那可怖的眼眸,她就害怕了。
“母妃…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她忍着浑身的伤痛,上前去扶莫侧妃。
莫侧妃一把甩开她的手,道:“我不走!凭什么是我走?”
“母妃,求求你,别说了…”龙翔此刻,也看出了龙隐眼里的不耐,便小心翼翼的劝说道。
莫侧妃的脾气,他们做儿女的,自然再清楚不过。但她耍性子也要看看场合和时机,如今父王明摆着就是护着王妃的。再闹下去,不仅面子上不好看。龙隐绝对是说话算话的人,若是真惹恼了他,他绝对做得出那些心狠手辣的事情来!
他虽说是大哥,但对于这个弟弟,他还是颇为畏惧的。
莫侧妃见自己的两个孩子,居然这般没用骨气,不由得破口大骂。“你们到底是谁生的?居然向着外人,真是气死我了!”
“母妃…父王的命令,女儿可不敢违背…”龙敏嗡嗡的说道。
龙翔也是胆战心惊,想到刚才被父王丢出门的情景,他仍旧心有余悸。“是啊,母妃…您的脸肿了,还是先回去用冰块儿敷敷吧…”
莫侧妃很是在意自己的容貌,也一直引以为傲。如今听儿子这么一提,心里的火就更大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王爷要这么对我?我不过是说了几句争风吃醋的话罢了,他居然舍得打我?呜呜…平日里将我当成宝贝一般捧在手心里,如今为了那个女人,居然对我动起手来了…这叫我往后如何在府里立足啊…”
听着莫侧妃的哭诉,几个人的脸色均不好。
龙隐,是因为她的嚣张放肆,而另外两人,则是隐隐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在世家大族,均是母凭子贵,子凭母贵。只有莫侧妃得宠,他们往后的日子才能继续好下去。若是莫侧妃失了宠,他们本又不是嫡出的。加上这么些年来,他们一直对王妃并不恭敬,偶尔还出言相讽,若这是让王妃得了势,那岂会有他们的好日子过?
相比起莫侧妃来,这两兄妹倒是看得很透彻。
“母妃…您还是快些起来吧。若是惹恼了父王,指不定还会怎么罚呢!”想到他日后的逍遥日子,龙翔不不得上前去劝说。
“要罚我?他竟然要罚我?”莫侧妃一脸的不敢置信。
“母妃…”很多话哽在喉咙里,龙敏一时不敢对她说出来,怕她更加气恼,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事情已经这般模样了,她不能让母妃继续错下去。
“你们觉得母妃失宠了,是不是?”莫侧妃看着自己的两个子女,手指颤抖着质问道。她不相信,王爷会那么狠心。
她入王府二十载,也风光了二十载。王爷对她的宠爱,那是有目共睹的。即使是王妃,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跟她叫板,给她脸色看,处处忍让着。可如今这是怎么了,她不过是说了那么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怎么会就落得如此下场了?
龙敏当然不承认这个事实了,她心想着,这只是因为王妃晕倒了,父王为了保全王府的面子,不得不做做样子罢了。等到事后,父王依旧会如往常那般宠着母妃的。这么些年来,母妃更过分的事情都做过,也没见父王有什么大的反应。她相信,父王是真的很喜欢母妃的,今日不过是有些急了。
想着自己也是有些鲁莽,竟然大胆到跟父王理论起来。父王动怒,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日后,她再去给父王赔罪,以父王对她们兄妹的溺爱,肯定不会计较的。她这样想着,心里便好过了些。
“母妃…父王正在气头上,您何必去寻这个晦气?等到父王气消了,自然就会回湘绣园去的。”她劝慰着。
莫侧妃还要说些什么,却被龙隐给打断了。
“再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来人,送莫侧妃回去!”
一声令下,那些跟在莫侧妃身后的奴才立刻上前去将莫侧妃给扶了起来,匆匆的离开了芙蕖园。
莫侧妃自然是不甘心的,但想着日后王爷后悔了,她再多要些好处,也就不再继续蛮横下去,任由丫鬟们扶走了。
等龙隐再次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司徒锦便将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走了?”
“嗯。”他轻轻地应和着。
大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正在为王妃把脉。沐王爷则焦急的等在一旁,心急如焚。
司徒锦望了望床榻上的王妃,不由得在心底嘀咕。她那苍白的脸色,不像是装的。该不会王妃真的就是当年父王最惦记的人吧,不然,为何会真的晕倒呢?
是因为知道了真相,还是怒极攻心?
这许多的疑惑,看来,只有等她醒过来才能得到解答了。
那大夫收起了帕子,便走到桌子旁开药方。
“她…到底怎么样?可有大碍?”沐王爷着急的追上去问道。
那大夫边写方子,边说道:“王爷…王妃这病,来长期抑郁所致。加上怒气攻心,这才受不住晕了过去。小人可以开个药方,缓解王妃的病症。但若是为了王妃的身子着想,还是要劝其宽怀,否则…”
后面的话,即使他不说,屋子里的人也都听得懂。
沐王爷心里一窒,回头望了望床榻上之人,不由得一阵愧疚。她毕竟是他的妻,即使不爱,但也不能这般漠视。他竟然不知道她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以至于现在昏迷不醒。他都做了些什么?
见他眉头紧皱,司徒锦在心里暗忖:知道自己错了,看来还有救!
龙隐将大夫送走,又吩咐丫鬟去抓药,这才回到屋子里。王爷放佛一夕之间就老了好多,整个人没精打采的。关照了司徒锦几句,便闷不吭声的离开了。等到他一走,司徒锦便坐到王妃的身边,替她把起脉来。不是她信不过那大夫,而是她怕王妃真的有个什么。她们毕竟是盟友,若是她出了事,她往后的日子恐怕就更加不清静了。
“母妃她…”龙隐第一次见到沐王爷那憔悴的模样,心中生出那么一丝的怜惜来。这是二十年来,他不曾有过的情绪。
司徒锦见他那般模样,心里也很是替他高兴。他总算不是个毫无知觉,连亲人病倒了也无动于衷的冷漠之人了!
“母妃的身子的确是有些问题,不过还不至于严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若是想让母妃早日好起来,还是得劳烦花郡王来诊治一番。”她虽然对医理方面感兴趣,或多或少知道一些门路,但比起花弄影来,还真是差了不是一两个等次。
龙隐点了点头,道:“你在这里好好照顾母妃,我派人去找影过来。”
司徒锦笑了笑,应了下来。
王府书房
沐王爷一脸哀伤的看着墙壁上那幅女子画像,一时间心绪汹涌澎湃,狂乱不安。“我找了你两年,却一直了无音讯。你到底在哪里…”
回想起二十多年前的那场邂逅,他至今仍旧无法忘怀。即使他娶了妻纳了侧妃,还有了好几个儿女。但在他心中,仍旧为那个女子保留着一个位置。
她时而端庄时而俏皮,时而活泼时而沉静,无论是哪一面,都让他深深着迷。尽管她长得很普通,比不上府里的这两位妻妾美貌,而且身份成谜。可是在他的心里,她却是最他爱的女人,无关家世和容貌!
那时候的他,还是王府世子。因为听说那古佛寺有一片难得的桃树林,美不胜收,便带着两个仆人,寻了过去。
都说最难得到的东西,永远都是最好的。
年轻气盛的他,也是因为听别人提起那古佛寺后山的艰险,这才想要去征服的。但没想到,那一次出行,却给他带来了刻骨铭心的痛。
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的他,自然是处处得意。当他爬上那人人畏惧的山顶,见到桃花源般的美景之时,他便被那仙境一般的地方给迷住了。但比那桃花更引人注意的,却是先于他一步,登上那山顶之人。
那是一个娇滴滴的纤瘦女子。
她穿着简单质朴,看起来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但说话处事,却是大家闺秀般的气度,甚至比那些养在深闺的女子还要多了一分洒脱。她可以光着脚丫子在溪边戏水,也可以安静的坐在桃树林中抚琴吟诗。她可以沉静如水,亦可以动如脱兔。即使她长着一张普通的脸,但言行举止之间,却给人深刻的印象,叫人过目不忘。
本来打算征服了那山峰便打道回府的他,被她深深吸引,愣是在那简陋的古佛寺一连呆了半个月。
在那一段日子里,他每日都上山去,只为遇到那个令人赏心悦目的女子。随着时日的增加,他们也渐渐地由陌生人,变成了知音。他们时而煮茶论桃花,吟诗作画。时而抚琴舞剑,笑谈天下。那样神仙般的日子,是他有史以来觉得最舒心的日子。
回忆到此处,沐王爷的眼眶渐渐湿润。
“这二十年,你不知道我是怎么过的…若是当初,我没有用假名字欺骗你,是不是今日的结局就不会如此?你一定是恼恨了我,才躲着不肯见我吧?我的确是做错了,也欺骗了你…可是二十年的相思,已经让我心神俱碎了…你何时才能出现在我眼前,让我能够早日安心?即使你已经嫁为人妇,起码也让我知道…这样,我便可以死心了!”
他一个对着那画像喃喃自语。
经过了二十多年,那画像早已泛黄。那样平凡的一张脸,根本毫无特色。可是在他心里,她的相貌却依旧清晰。之所以没有将她的眉目画清楚,也是不想让旁人知道他心里的那一分怀念。
他如今已经是有妻室有儿女的人,即使找到她又如何?她会答应进王府,做个身份低微的妾吗?
当年,他匆匆离开古佛寺,是因为王府的人找上门,说老王爷病重。等到他再次回到古佛寺的时候,那女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日思夜想的女子,就那么消失了,不留下任何的痕迹。那些美好的日子,放佛黄粱一梦,多么的不真实!
再次回到王府,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他派人四处打听那女子的下落,却毫无所获。后来,老王爷病重,他又不能离府。再后来,沈家的人找上门来,说起早些年定下的婚约,他在病重的老王爷面前不得已点了头。
他没有见过那沈家小姐,对这段婚姻也没有多少好感。于是,有一段日子,他整日大门不出,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喝闷酒。那莫侧妃便是那时候,一次次利用这个机会,一步步接近他,最后成为了他的女人。
王府在知道他们的事情后,老王爷气得病情加重。但事已至此,他虽然觉得对不起沈家,那莫家也不是好打发的,只得让他娶了姓莫的小姐,但却只给了侧妃的名分。
莫家当时还闹过一阵,但因为莫侧妃自己行为不检点,整日往王府里跑,这才在婚前失了贞,还怀了孩子。这样的丑事,莫家自然是不敢往外说的,最后便妥协了,让莫侧妃嫁进王府。
后来,老王爷弥留之际,为防止夜长梦多,便让他将婚期提前,在死前将沈家的小姐迎进了门。在喝完媳妇茶之后,老王爷就去了。
老王爷的死,对他也是一重打击。再加上寻访的女子一直下落不明,他又被迫娶了妻室,心中郁闷之极。从那以后,他就像是个行尸走肉般活着。直到莫侧妃生下长子,他才稍微振作了起来。
过往的种种,如倒带般涌入脑海中,让沐王爷觉得羞愧不已。
他堂堂沐王府世子,如今高高在上的沐王爷,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将自己弄得那般狼狈不堪。
“素素…我该怎么办?”他对着那画像,流下泪来。
他已经错过一回,不能继续错下去了。
即使他不爱那些女子,但她们也跟着他二十年了,还为他生下了儿子。作为一个丈夫,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他的确不应该一直活在过去。
尽管王妃今日那身装扮惹恼了他,他也不该那般辱骂她,让她心力交瘁的晕过去。他实在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
龙隐这孩子,他一直都漠视。
他恨命运的捉弄,恨老王爷的自作主张,恨王妃,也恨上了这个无辜的孩子。从小到大,他都不曾抱过他,亲过他。在他刚刚长大一些的时候,他便命人将他送到山上去学武,以便将来能跟随他上战场。
隐儿没有让他失望,练就了一身好本事,年纪轻轻便为大龙国立下赫赫战功,成为皇室的骄傲,也获得了皇上的青睐。可是他的冷漠无情,却让他有些无所适从。虽然他们是父子,却对彼此都是冷冰冰的态度,没有丝毫温情可言。
他曾经后悔过,想要弥补,但是却为时已晚。长大后的龙隐更加的阴沉,性格也十分的乖张难以预测。他不屑跟他说话,也不屑这世子之位,甚至连自己的亲生母亲,也没有多少的情感。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的漠不关心,他的残忍,让儿子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他有罪,他是个罪人!他不但没有守护好心爱的女子,也辜负了另外一个女人。
他的王妃,沈家的嫡出小姐。高贵娴雅的一个女人,在王府过了几十年清心寡欲的日子。他…真是个混蛋!
他真的配拥有真爱吗?
视线模糊了又清晰,沐王爷就那样对着那画像,一遍遍的忏悔着。
突然,书房门外传来争执声,让他再一次不耐烦的转身。“什么人这般大胆,居然敢在书房门口大吵大闹?”
将暗门合上,确保看不出破绽之后,他这才冷冷的对门外的侍卫喝道。
“王爷…是妾身…妾身见王爷一日没有用膳,故而端了些您爱吃的菜色送过来…”不等门外的侍卫回答,莫侧妃那娇滴滴的嗓音便传了进来。
沐王爷烦躁的皱起眉头,此刻他并不想见这个女人。因为一见到她,他就有一种强烈的羞愧感。这些年来,他已经给了她所要的。比王妃更多的宠爱,比王妃更大的实权,比王妃更多的赏赐。甚至,她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计较。
可惜,她放佛永不知足,一次比一次过分。如今,她是连他的话都听不见去了。居然还不知所谓的闯进书房来,真是不知好歹!
“谁让你来的?滚回去!”他大声的吼道,放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心里好过一些。
想着王妃那苍白的面容,他心里一阵阵难过。那种从未有过的心酸,让他不能自已。他并不爱那个女人啊,为何会为了她心烦意乱,大动肝火呢?
是因为她私自穿了素素一模一样的衣服?是因为她说了跟素素相似的话语?亦或是因为她倒下去之前,那眼底的绝望?
他苦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脸的哀戚。
莫侧妃在门外听到王爷的怒吼声,还是没有半点儿离去的样子。她可是费了好大得劲儿,才让自己收拾好心情,主动向王爷示好的。她以为,只要她撒撒娇,服个软,王爷肯定会心疼她,原谅她的。可是如今看来,这些还是不够的。
“王爷…您再生妾身的气,但也不能不用膳啊。王爷…”
见莫侧妃仍旧不知悔改,沐王爷这一次是真的动怒了。原本就只将她当成是素素的影子,往日里宠着她也就罢了,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这般不知分寸,那她这就是自找的!
“来人,将莫侧妃带去祠堂,家法伺候!”
门口的侍卫愣了一下,最后还是听从命令,上前去劝莫侧妃。毕竟,这王府里,王爷最大。即使莫侧妃盛宠一时,但王爷的命令,他们也是不敢不从的。
“莫侧妃,请吧。”因为男女之别,侍卫们也不好拉拉扯扯。
莫侧妃先是一愣,继而又撒泼的哭喊起来。“王爷…妾身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要如此对待妾身?”
“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沐王爷一脚将门给踹开,怒声吼道。“看来,是我太过纵容你了,让你居然连府里的规矩都忘了!书房重地,岂是你一个妇道人家可以来的!你三番两次违背本王的命令也就罢了,如今还闹到书房来,简直不知死活!”
见那些侍卫还不动手,他又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拖下去!”
那些侍卫见到王爷发了火,便也顾不上许多,冲上前去就将莫侧妃给架了起来。“莫侧妃,别让小的们难做!您还是乖乖的走吧。”
王爷的怒气,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但莫侧妃这么些年来嚣张过了,哪受过这般的待遇,顿时激动地泪流满面。她一边挣扎,一边嘶喊着。“王爷…妾身知错了…妾身不该闹到书房来…可是妾身也是为了王爷的身子着想啊,王爷…”
“真的是为了我的身子着想么?呵呵呵呵…”沐王爷突然大笑起来。
莫侧妃被他的笑给吓到了,身子微微颤抖。但想到自己的将来,她还是壮着胆子说道:“妾身自然是关心王爷的身子啊…毕竟这么多年的夫妻,妾身一直对王爷敬爱着,不敢有丝毫的轻谩…”
“夫妻?你也配称为我的妻?”想着她当年恬不知耻的自己送上门来,他不由得冷笑着盯着她。
莫侧妃心里咯噔一下,不明白她到底如何得罪了王爷。
他这么些年,不都是一直惯着她的吗?她虽然是个侧妃,但她的孩子却叫她母妃,而不是莫侧妃。她以为,他是真心的喜欢她的,所以一直以妻礼相待,也给了她至高无上的地位和尊荣。
没想到,她猜错了,大错特错。
如今这个男人,那满脸的怒气,那丝毫不见温情的眼眸,都在诉说一个事实。那就是,他根本就不爱她!
若是爱她,岂会舍得打骂?若是爱她,又怎么会动用家法?原来,这么些年来的宠爱,全都是假象!
“王爷…”莫侧妃悲伤的唤了他一声。
见到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沐王爷忽然觉得一阵厌恶,不由得撇过头去,来了个眼不见为净。“还不带下去!”
侍卫们这才醒悟过来,拖着莫侧妃就往外面走。
看到他那样冷漠的神情,莫侧妃心里一阵发凉。他果然不是真心宠爱她的,即使给了一切她想要的,却也还是不肯付出真心。她从小就喜欢他,仰慕他。等到长大之后,更是不顾礼义廉耻,将清白的身子给了他,还为他生下了一儿一女。她以为,他就算不爱她,也是喜欢的。不然,他也不会冷落了王妃,一直宠着自己,放任自己在府里做大。
现在想想,她的结论是多么的可笑。
她今日不过是说了几句气话,他就打了她。不过是想过来道歉,给他送些吃食,他却要用家法处置她。
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想她莫青青几十年如一日的爱着这个男人,到头来却是落到如此的地步。在他的心里,一直想着那个莫须有的女人也就罢了,如今他忽然对王妃上了心,还为了她要责罚自己。
她心里无比的酸涩。
王爷心里一直有个人,她也是知道的。否则,当初她也不可能趁虚而入,跟他发生了亲密关系,让他不得不娶了她。可是这么些年来,难道她的付出还不够吗?她自认为贴心周到的服侍,不曾有半点怠慢。她为他生儿育女,还不惜背着莫家,不肯利用他对她的宠爱,做一些不利于王府的事情。
她全心全意的对待,却换来他一句无情的家法处置!
“哈哈哈哈…。”此时此刻,她已经想不出任何的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唯有这大笑,才能缓解她内心的苦楚。
芙蕖园
司徒锦一直伺候在王妃身边,不时地帮她擦擦汗,喂些水。这样过了半个时辰,王妃仍旧没有醒来的趋势,直到缎儿将药端上来,又带来了湘绣园那边的消息,她才得了空,可以休息一下。
“你说,王爷将莫侧妃关进了祠堂,还要动用家法?”司徒锦尽管知道王爷不是真心的喜欢莫侧妃,但这样严重的处罚,却是不在意料之中的。
“奴婢可是听说了,那家法可不是轻易会动的。看来此次,王爷是真的恼了莫侧妃了。唉…也是啊。王爷的书房,岂是能够随意乱闯的?莫侧妃这样做,不是自寻死路么?”缎儿嘀嘀咕咕着。
王府的书房重地,的确是不能乱闯的。这些个规矩,早在她嫁进王府之后,王妃就派人来教习过的。她没有料到,莫侧妃居然如此不自量力,还闹到了那里去。
“那家法,是怎么个惩罚?”司徒锦一时好奇,便问了起来。
一般人家来说,家法是最严厉的惩罚。太师府虽然也是一品大员的府邸,为了立威,也是设了家法这么一项规矩的。只是,府里的那些人犯了错,大都只是打板子,要么就是关禁闭,很少动用到它。故而,她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很严重。
王府比起太师府来,不知要高了多少。可想而知,王府的家法会是如何的厉害。恐怕不死,也要掉层皮吧?
“世子妃,关于王府的家法,奴婢也是有所耳闻的。据说,是要扒光了衣服,用带刺的藤条抽打,还不允许上药。若是能够挺过一个月,便能请大夫医治。若是挺不过去,那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了。”缎儿将听来的消息如实禀报。
司徒锦哦了一声,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反正莫侧妃的事与她无关,她也没必要去关心。那女人太过嚣张,能够给她点儿教训,也是应该的。
这时,床榻上传来“嘤咛”的一声,王妃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母妃…”司徒锦见她醒来,便欢喜的围了上去。
沐王妃见到是司徒锦,顿时觉得诧异不已。她与司徒锦并不熟悉,此刻见她如此殷勤的伺候着自己,不由得有些尴尬。“珍喜呢,为什么不是她来服侍?”
珍喜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丫鬟,一直随侍在她身边。这突然之间换了别人来服侍,她总觉得不太习惯。
“珍喜负责煎药去了,母妃还是先喝药吧?”司徒锦做着贤惠的儿媳,将药碗端到了王妃的面前,试了试温度,这才递到她的唇边。
沐王妃脸上有着疲惫,但依旧尴尬。“你放一边,一会儿让珍喜来喂我。”
司徒锦也不推辞,便将药递给了缎儿。“母妃身子虚弱,需要静养几日方可大好。不管是什么事,先放一边吧,身子重要!”
她这样劝导着。
沐王妃经她这么一提醒,又想到昏倒之前的事情来。
王爷尽管不喜欢她,也是相敬如宾,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可如今,就为了那么一身衣服,居然狠狠地骂了她一顿。她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好受,心中的委屈无法向人倾诉,顿时默默流下泪来。
司徒锦知道她又想到了伤心事,正要劝说两句。忽然,一个身影闪了进来,一见到王妃那憔悴的模样,顿时粉腮上便落下泪来。
“母妃…”秦师师哽咽了一声,顿时不顾司徒锦在场,扑了上来。
王妃错愕的同时,眼神里闪过一丝的尴尬,这个称呼,是她允许她这么叫的,但在世子妃面前这般,的确是不大妥当。不过,她却没有指出她的过失。
司徒锦见秦师师这般不懂规矩,脸色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