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投奔
只是,却不想时隔多年,居然,还真让她遇到了这么一个傻子。
“百里琉笙,”叹了口气,即墨无心实在是觉得斯人斯情厚重到她几乎无法承担的地步:“你未免也太过冒险了一些,若是一个不当心,你这一身修为,只怕就是废了啊。”一个武功尽失的少主人,海神之殿还会承认么,更何况,他身后还有着长老院的那一批人在虎视眈眈,随时想着要致他于死地。在这种腹背受敌的情况之下,他居然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來……
即墨无心忽然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庆幸他依旧活得好好的,还是该指着他的鼻子狠狠地骂上一通了。
“哪里就到了那般严重的地步了。”失笑地揉了揉自己的眼角,百里琉笙显然是明白她在担心着些什么的:“有着先前的那一枚玄火麒麟丹打底,你体内的寒毒已经去了半数,再者,我也只是耗费了一些纯阳之气助你渡过难关,并沒能够彻底解毒,所以,虽然暂时看起來身体状况差了一些,实则却是无碍的。”
终究是事关太多人的利益,他并不能因着自己的一点私心就一意孤行,是以,他也是充分衡量了其中的得失才出手的。尽管外表上透着凶险,但其中的分寸着实把握地不错。不过……
“你是怎么会对这门秘法的后遗症了解的这么清楚的,”他记得,这是海神之殿的不传之密,除了他父亲这嫡系一脉之外,恐怕,也就只有长老院有所耳闻。无心她虽说是天祭司后裔,可到底离开了岛上这么多年,沒道理还会知道的啊。
“啧啧,难得比狐狸还精明的百里公子也有犯傻的时候。”目带怜惜地扫了他几眼,即墨无心的表情很带上了几分戏谑:“我师父的身份你又不是清楚,身为人祭司,他不至于会消息闭塞到那种地步吧,”要不是曾经听老头子念叨过,她又哪里会知道这世上还有纯阳之气这种东西,看來百里琉笙这一次的确是牺牲大了,瞧瞧,忽然之间连脑子都不大好使了。
呃……完全忘了还有这么一茬,百里琉笙俊美却苍白的脸上闪现一抹尴尬,不由地便是轻咳了几声來作为掩饰:“那个啥……无心……不管怎么样,今天多谢你來看我了。”这倒不是特意地沒话找话,而是他突然就想起她应该也是刚刚才从昏迷中苏醒,无论如何,能在第一时间跑來看他,他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们两个现在,还需要这么客套么,”也不再故意抓着他方才的失言不放,即墨无心展颜一笑,却是隔着温热的泉水紧紧地反握住了他的手:“百里公子,我可还等着你跟我并肩作战呢,你说什么也得快点好起來才行。”
抬眸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瞳,百里琉笙看到其中倒映而出的一个小小的自己,不知为何,心底竟似有着涟漪一层层地泛起,只一瞬间,就让他失了神、丢了魂:“但凡是你说的,我都尽力而为,”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荆棘遍布,只要她开口,他想自己应该都是会毫不犹豫地去闯上一闯的。
“好,”笑容愈发地明媚,即墨无心此时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意外的简单纯粹:“就这么说定了,皇天后土为证,你可是绝对不能耍赖的,”
“是,绝对不耍赖。”哭笑不得地应了一声,百里琉笙后知后觉地反映过來,自己,貌似是被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给忽悠了啊。她居然,这么轻易地就要去了他的一个承诺,虽说他并不介意给,但是这情况,明显是不大对啊。
轻微的愣怔过后,某位男子的眼神不自觉地便是眯成了危险的一线:“意念控制术……无心,你居然敢对我用这一招……”
在感觉到他周身气息变化的前一秒便已经轻巧地挣脱了他的手掌,此时此刻,即墨无心居高临下地立在温泉池畔,笑得好似一只狡黠灵慧的貂儿:“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你我初见之时可也沒见百里大哥你有怎么留手,”
被她这一声“百里大哥”喊得身心舒畅,一时之间,百里琉笙倒也沒什么功夫去计较她这年代久远的报复,只苦笑着摇了摇头便是自认了倒霉:“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话着实不错。”他身边这唯一的一个女子,便已经是难养的极致了,真不知道如果再碰上一个小人又会是何等的模样。
而同样的时间点,位于山脚处的这一座隐蔽山庄里,澹台沉炎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两个女子,一双素來深不见底的黑眸中便是不着痕迹地掠过了一丝悲悯:“两位公主远道而來,一路上辛苦了。”或许从鸢木到这里,并算不得有多远,可对于这两个遭逢巨变的人而言,却实在是一场费尽心力的颠沛流离,他很理解,也很同情,但也,仅仅只能这样而已。
“少谷主言重了。”当先的一个女子微微抬首,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孔,正是当初那在厚土国夜宴之上和即墨无心有过一面之缘的鸢木国大公主权梓凡:“国破家亡,如今我和妹妹二人,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金枝玉叶了,便是连眼下的这点口头都不能吃,那以后又该如何自处呢,”说着,她秀丽爽朗依旧却不复往昔意气的一张俏脸上流露出浓浓的萧索,却是拉着身后正兀自垂泪的权梓茵朝着澹台沉炎郑重地行了一礼:“说起來,若非少谷主仗义相救,并派人沿路护送,我姐妹二人说不定早已死在了回鸢木的途中,是以,还请少谷主受我姐妹一拜,”
“公主快快请起吧。”随手一拂,一阵柔风刮过,竟是生生将那两人给托扶而起,澹台沉炎面色沉静,恍若一切都沒有发生过:“心儿在裂金宫中的便利,全仗两位当初的援手。既然你我双方一早便已经达成了合作协议,那出手相助也不过是分所应当,并不需要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