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只要还是女孩子
由女仆咖啡厅几经辗转，最后却来到了另外一间冷饮店。
士道和四糸乃坐在诱宵美九的对面，双方也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只能听见“吸溜”的允吸声。
士道现在就和四糸乃一样，低着头只顾着喝冷饮，不知道应该说一些什么好。不仅是因为找不到话题，还因为他害怕自己会露出破绽被发现，到时候就变得糟糕了。在士织完全攻略她之前，士道本应该不能和诱宵美九接触才对，应该说不能让自己在诱宵美九的脑海中留下任何印象。
如果到最后被发现自己曾经欺骗她，讨厌男性的诱宵美九会有怎么样的过激行为真的很难说。
她很有可能会拒绝封印力量，如果突然间暴走的话就更糟了。
这几天士道一直在观察诱宵美九，特别留意她和其他人的接触。毫不客气地说，诱宵美九这个人除了身体意外，根本就是不明世事的孩子。在待人接物上，不要说是士织，就连十香也比不上。
以自己为中心，任意妄为，随心所欲，诱宵美九做任何事情都没有善恶之分。因为想做所以就去做，想要得到就去拿，就算是别人的东西也会毫无愧疚地“请求”她们，究竟是因为不懂还是不在意，士道真的弄不清。
但是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诱宵美九那被隐藏的过去，在过去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使她变成这样，也是什么原因让她迷失在自己的力量之中？
士道抬起头悄悄看了一只盯着自己的诱宵美九，小心翼翼地问道。
“美九……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吗？”
“嗯？因为士织是特别的，和其他人不一样。所以啊，我想让士织一直在我的身边。”
诱宵美九露出了纯真的笑容，理所当然地回答士道的问题，完全不知道她的答案在其他情侣身上等同于分手。
但是对士道来说，诱宵美九的答案却在答案的选择范围之内，应该说这是诱宵美九最有可能出现的答案。她喜欢士织不仅是士织的魅力，还因为诱宵美九的力量无法影响士织，后者对于诱宵美九来说更具有诱惑力。
一直生活在人类之中的半精灵，一直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所有人都对她唯命是从，士织的出现简直就是这个黑白的世界唯一的彩色。既没有朋友也没有敌人，所有的男性都是那么让人讨厌，而所有的女性也没有什么不同，士织对诱宵美九的吸引力简直和罂粟花无二。
诱宵美九也是一个孤独的人，即使她从不孤单。
因为她是特别的，与众不同的人。既是人类也不是人类，既是精灵也不是精灵，生活在人类社会的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自以为）。
士织和其他人不一样，其实诱宵美九是觉得士织和她一样，是特别的人。
所以诱宵美九才会执着于士织，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因为她不想再像以前一样一个人活着。
“呐呐，美九你很喜欢我吗？”
“嗯嗯，最喜欢士织了。”
毫不掩饰脸上对士道……应该是说对士织的喜爱。但是士道却知道，这种喜爱很单纯却也很空泛，就像喜欢一个与众不同的玩具一样。士织在诱宵美九的心里，充其量是一个特别惹人喜欢的玩具，或许这个比喻不是那么恰当，但是诱宵美九对士织的感情还没有到更深的一层。
“美九会一直喜欢我，不管我变成怎么样吗？”
士道觉得自己的话宛如恶魔的轻语，虽然温柔，却充满了奇怪的诱惑。
“会哦。不管士织变成怎么样，我会一直喜欢士织。”
“就算我剪短发，就算我不喜欢化妆，就算我突然变得很粗鲁……美九依然会喜欢我吗？”
美九本能感觉士道的话很奇怪，似乎带有某个目的才会这样问她，也有可能是觉得这是士织想要打消她要得到士织的念头而说出来的话。
虽然心里带有不祥的预感，但是不管士道问这些话是为了什么目的，美九也不打算放弃。
“不管士织变成怎么样，我也会一直喜欢士织。”
美九重复了刚才的话，作为回答士道的问题。
“就算有一天，我变成男孩子？”
“没错！就算士织变成……什么——！！！”
美九瞪大的眼睛惊叫起来，她已经用力怕打桌子，整个人站起来了。
“士织你刚才在说什么？！”
对于美九如此大的反应，士道并没有感到惊讶，反而优哉游哉地说道。
“我是在问，如果有一天我变成男孩子了，美九还会喜欢我吗？”
“怎、怎么可能？男孩子什么的……”
“也就是说，美九喜欢的其实是女孩子，而不是喜欢我，对吗？如果真的喜欢我的话，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也应该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才对。”
士道突然觉得，说出这样的话的自己，应该拉出去执行火刑才对。美九喜欢士织的前提，是士织作为一个女孩子。如果士织不是女孩子了，就代表士织失去了被美九喜欢的资格，因为美九不会喜欢上一个男孩子。如果站在面前的人是男孩子，而不是女性的诱宵美九……士道觉得还是打电话给折纸比较好。
对不起。——士道心里愧疚地道歉。
他现在不仅是欺骗诱宵美九，而且还在伤害她，玷污她心中的净土。在过去的某段时间，诱宵美九一定是被男孩子伤害了，所以她才会如此憎恶男性。而相反，没有伤害过她的女性是让她可以安心的乐园。
为了封印诱宵美九的力量，士道做的一切无论用多么富丽堂皇的辞藻也无法掩盖自己的过错。
“所以说，美九喜欢的其实是一个不受你的力量影响的女孩子，就算这个人不是我也可以，对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这个人一定是士织！”
诱宵美九抓住了士道的手臂。细声低语，不像是在说给士道听，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喜欢的人是士织，一定是士织。”
“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吗？”
“不管士织变成——”
她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看起来温柔的她却抓得士道的手臂像撕裂一样刺痛。
“够了。”
士道拥抱着她，安抚美九绷紧的情绪。
“不要再勉强自己了。”
“可是、可是我……”
明亮的眼睛已经遮上一层雾水，脆弱的少女让人如此心疼。伤害女孩子的男人，让女孩子哭泣的男人，实在是太差劲了。
“五河士织是不会变成男孩子的，所以你不需要再哭泣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也会一直爱着你，所以，不要在哭泣了。”
如果你一直是女孩子的话。
与此同时，在女仆咖啡厅充当服务员的士织，一直维持服务式的微笑的脸，在一瞬间僵住了。
手中的咖啡壶“砰”的一声粗鲁地放在台面上，士织的心在咆哮。
“老娘被牛头人了！！还是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