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娘的晚儿长大了
第44章娘的晚儿长大了
上官菊是清楚的记得，这个丫头是如何用甜软的声音亲昵的喊着自己四叔，又是如何的讨人喜欢。只是世事无常，最终竟然落得了如此…
他叹了一口气，怎么会听不懂上官晚昭话里的冷淡和生硬。一道门而已，只要想堵上不过就是随时的事情。
不过却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觉得莫名的有些疲惫，叹了一口气随意的一挥手，“那便随你吧。管家！”
管家应声上前。
“不劳将军费心，未来端王妃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苏策却抢了一句话，然后依旧是恭恭敬敬的看着上官晚昭，开口道，“今晚之前定会为五小姐办好，暂且就先委屈五小姐了。”
摆明了说是委屈，谁的脸色看着都不好看，上官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苏策这人他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跟在三皇子身边的近侍，素来心高气傲，也不见对除了三皇子之外的什么人低过头。现在看来，这个五妹妹的来历可真是深不可测啊。
苏策总算是走了之后，老夫人才算是缓过来了，也不顾之前的生硬了，主动过来和上官晚昭说话，“五儿啊，就先回莲园住下，不行的话跟着祖母先呆着也好。等门开好了，看看还哪里有什么不方便的，再和祖母说，祖母都给你添齐全了。这些年不在祖母身边可真是委屈了，现在好不容易回家了，可得好好的。”
先前这话怎么一句都没说？温昭翻了个白眼。
不过上官晚昭只是笑笑，柔声应下，“晚儿谢过祖母。端王殿下送的东西多，估摸着也不缺什么。只是母亲还在莲园等着，晚儿得先回去看看母亲。”
老夫人这一听这个着急啊，可是这话说的还一点缺口都没有。她就怕这个，就怕上官晚昭急着和他们都撇清了关系，让她一个劲儿的着急还做不了什么。抠门挠腮的想了半天之后才想起来先前说了缺粗使下人，开口道，“这东西多收拾不过来，你想用多少人随便挑，卖身契你都拿着就好，也不用交给公中了。月例银子，也不用你出了。”
还没等上官晚昭表态呢，这苏策一走王氏又活跃起来了，眼睛一瞪活像是能吞了上官晚昭，“这可不行！这所有的卖身契都在公中放着，老夫人怎么能开这样的先河呢！这不合规矩啊！”
眼见着老夫人和上官菊的目光都瞪过去了，因为今天一系列事情而心情大好的上官晚昭轻笑了一声，开口也不知算是解围还是把事情变得更加让人困扰了，“晚儿多谢祖母的好意，不过晚儿记着之前封夫人说过要给晚儿送粗使下人的。”
沉鱼一看这架势，忙把圆场的工作又给捡起来了，“端王殿下总不会面面俱到的，若是缺了什么，五妹妹只要和我们说就好。”说着还扯了扯紫黛，想让紫黛也帮忙说说话，只是却发现紫黛没有什么反应。再一看，慌了。
原本只是看着一院子的聘礼，有王氏和沉鱼的安慰还能好一些的紫黛现在看着这满院子的聘礼又一件一件的被搬了出去，就算是在府上是个得宠的小姐，可也毕竟就只是在府上而已。这一会儿看着泪眼婆娑的，没像是清苒一样直接哭出来就算是好的了。
好在于接话和圆场的人也还是有的，椋夕见状接过了话去，“端王殿下总不会连厨子也送过去吧？五妹妹且不说，九妹妹和二婶娘是吃惯了府里饭菜的，总不好突然换了口味不是？”
上官晚昭也没有什么要闹得太僵的意思，只是回头看了温昭一眼，然后点头就算是应声了。上官菊这一次十分有先见之明的对着王氏一眼瞪了过去，冷声，“你还想说什么？”
王氏被这一眼瞪得瑟缩，只能是低头不语，算是认了。
这王氏安生了也就算是都安生了，老夫人长出了一口气，上官菊的口气听着也轻松了不少，“那就这样吧。都折腾了一上午了，想来也都累了，都回去歇着吧。”
各人也就都行礼告退了，临走的时候看见了老夫人欲言又止的样子，上官晚昭想了想，还是上前去轻声道，“祖母的腿病，还要小心照顾才是。”
也不等老夫人有什么反应，上官晚昭就又重新行了礼，带着两个丫头往前面不远等着的温昭身边去了。老夫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顿时心情就觉得愉快了不少，这也就是说明，还没有到什么太不可挽回的地步不是？
好在这丫头虽然看着不同与往日了，但是也终究还是关心自己的，还有能把关系处理好的余地，这样就好。
不过可能要让老夫人失望的是，上官晚昭不仅一点关心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是极其商业的打算着这一次的多言。就算是这府上的人一个个都心思叵测，但是单枪独马挑一整个将军府还是有些费力的。还不如先拉拢几个人，即便是不能作为助手，也不要耽误事才是。
等她把最冥顽不灵的处理了之后，再来处理其他的也不迟。
可惜了她现在曾经发生过什么都记着了，这些人欠下的都要一点一点的还上。
不过…上官晚昭稍微拢起了眉头，似乎是意识到了一些不太对的地方。
不，很多不太对的地方。
苏策方才说的是时隔两年，今日是五月初十。然而她清楚的记着，五月初十的第二天，她上山去采药，才遇见了这人，是五月十一把他的腿接上。而五月初十，是她偷了他的雪山玉的那一天。
深吸了一口气，只希望自己是想的太多了。
不过，那一天的腿伤是一定没有问题了，后来还能出征，就怎么看都不是那一次的事故。既然这样，那就是这一次她在边境看见的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伤，才能让太医下了这样的诊断？
容貌尽毁，子嗣无望，半身瘫痪，就连醒来后能不能开口说话都未成定数。
她记得那一天是看见了大夫走了之后她才离开的，但是后来在城门口，也的确是只见到了苏策和他两个人。她脚下的步子有些杂乱，呼吸也有些急促了起来。莫不是，那一天见过之后在路上又遇见了什么埋伏？再次受了重伤？
如果只有这两个人的话，苏策要带着受了伤的他，遇到什么埋伏也不可能全力以赴。难道真的是因为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会变成了这个样子的么？
上官晚昭下意识的就握紧了拳，面上的表情无意识的有些狰狞。
她还记得那人的模样，记得眼角可怜兮兮的泪痣。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救治的人，也是第一个和她斗嘴的人，或许是有些雏鸟效应，她两年来不曾忘过。只是，一想起她甚至不惜自己身份暴露救治的人又被别人伤了就觉得恨意滔滔。
她自然是懂得为什么上官菊会对她示好，昨日就知道有个什么打算，现在省下了一个紫黛，自然是十分乐意的。这些年培养出来的沉鱼是一定要成为皇后的，而也差不到哪里去的紫黛更是可以为上官家再添加一个筹码，何乐而不为？
她的脑子里炸着千万种想法，前生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极其护短的，自己看好的东西别人动一下都不行。更何况是她费了那么大力气救回来的一个人。
上官晚昭昨天夜里就因为联想到了这人的身上而失眠了半宿，却没想到居然一语成谶，当真落在了那人的头上。
她一点一点的回忆之后渐渐开始有了后悔，那个时候她只顾着要早些回到京城来，便理所当然的以为了他也会如同那一次在京郊一样平安脱险，却没有想到那里是什么地方。
甚至都没有多余去上前看一看到底是怎么了，显然是被暗算了的样子，而居然以为身边有个苏策就万事大吉。可是她怎么偏偏就安心的离开了呢，甚至都没有看着他平安的离开那里。
她一颗小心脏渐渐的沉了下来，甚至连脚步停下来了都没有注意。
她若是留下来，即便是没有身份和立场，即便是也许会被看穿身份，也许会藏不住，但是…至少能帮上忙的吧。就算是以唐三娘的身份留下来，也至少是能帮帮忙的。
只是越想越觉得心烦，就只是甩了甩头，已经过去的事情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了。
温昭先前打了声招呼被椋夕叫走了，满堂也跟着。现在身后两个丫头看着小姐的样子觉得奇怪，就问了一句。上官晚昭这才回过了神，问了两个丫头的名字，两个丫头的名字让上官晚昭听着也是一样的顺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送的人的原因。一个叫黄泉，一个叫碧落。黄泉的性子看着就活泼，而另外的就看着有些清冷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你们王爷这名字起得倒是蛮有趣的。”上官晚昭抿了抿唇。
瞧着这个主子也不像是不好相处的样子，黄泉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主动的向上官晚昭说起来了之所以让她们过来的原因，“殿下说了，这将军府乌烟瘴气的，府里的人也都是一群魑魅魍魉，殿下担心王妃，所以才让我和碧落来保护王妃的。王妃放心，我们不会让王妃有什么闪失，也不会让他们欺负王妃的！”
碧落见黄泉说完了，又添了一句，“王爷说，要不是有三年孝期，现在就和王妃大婚了。”
上官晚昭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尴尬，不得不说这古代还是有些东西她真是一点都接受不了啊。不过…上官晚昭只是轻声的叹了一口气，面上带了些许的笑意。
不过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倒是也不错。
不过这会儿上官晚昭才想起来一件事儿来，尴尬的咳了一声，然后看着身边的两个丫头，开口问，“那个…你们主子叫什么？”先前不过就知道是个王爷，后来知道是三皇子，再然后知道是端王殿下，却从来都没有问过这人叫什么名字。而当年在山上，更是以为不会再见面了而没有多问。
黄泉笑嘻嘻的应声，“王爷就猜王妃肯定会问这个的，不过王爷说了，等见面的时候，殿下亲自和王妃说。”
感慨于这人的孩子气，不过上官晚昭倒是也不在乎，也就不再多问了。不过…
见上官晚昭有些皱眉，碧落只是沉吟了一下就开口道，“黄泉，这是在将军府里，比不得端王府。不管这府上的人有没有规矩，我们都不能坏了规矩，要叫五小姐。”
“反正也就是早晚的事。”黄泉不在乎的撇了撇嘴，不过还是应下了，“知道啦，黄泉绝对——不会给五小姐添麻烦的。”
看她这么活泼的样子上官晚昭就想笑，不过打量了一下这两个人，边走边问，“来保护我的？”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丫鬟。
点点头承认，黄泉应声，“我剑法好一些，碧落的潜行和轻功好一些。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来保护五小姐的！”
发现有了黄泉，碧落基本都不用说话，上官晚昭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抿了抿唇考虑着。现在看起来不仅仅是封夫人和苏策，整个端王府都没有把这个将军府放在眼里，要不然别的不说，就算是这两个丫头也不会对将军府如此评价。
她现在觉得有些好奇了，将军府上的这群人究竟是做了什么？
又看了看这两个丫头，上官晚昭心下里有了思量。
这三人回到了莲园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了孙嬷嬷翘着脚在门口张望着。一见她们回来了，孙嬷嬷立即就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十分庆幸的拉过了上官晚昭的手，“大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可让公主好生担心呢。这，二小姐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
听着这个称呼让上官晚昭的眼睛眨了眨，想来也应该是宇文雅妤的授意，于是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着往里面走，面上也见了笑意，“晚儿没事，让嬷嬷和娘亲担心了。九儿去和三姐姐聊天了，我现在就去见见娘亲。”
孙嬷嬷点了点头，然后就看了看上官晚昭身上的衣裳，拢起了眉头，“大小姐回来了就别再穿这身衣裳了，虽然大小姐不在府上但是公主也给大小姐准备了衣裳，赶快换下来吧。”
这么一提，上官晚昭才想起来一件事情来，转头吩咐了一句，“王嬷嬷，今早祖母说安排人给我们置办些成衣的，你现在去问问，什么时候才能拿回来。”
这王嬷嬷再没了之前的样子，应下了差事之后就低着头快步的离开了。
今天在前院发生的事情早就有嘴快的传开了，虽然这莲园远了些，但是王嬷嬷的身份毕竟在，还是有人来说了一声的。那端王殿下劳师动众的来给五小姐下聘礼，她在下人堆里再让人畏惧，放在了端王府面前也是人家看都不值得看的。哪有那勇气和端王爷选定的人对着干？
只是王嬷嬷走了之后，回来换衣裳的金玉就觉得有些处境尴尬了。满堂也不在，而王嬷嬷的态度更是天翻地覆一样的变化，这莲园实在是远，她还没来得及听见什么风吹草动。根本就不知道前院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更是不知道黄泉碧落的身份，现在看着这两个人唤一声五小姐的时候立即就翻了脸。
“哪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我们将军府的五小姐在四老爷的菊园里住着呢，这位是四小姐。”
然而黄泉只是撇了撇嘴，连理她都不屑。碧落却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开口，“将军府的规矩我们的确不懂。你倒是可以到菊园里问问，五小姐在不在里面。”
只是那一眼就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金玉不知道这两个人的来头，但是本能还是有的，当下就低下头不说话了。
听见人回来了，原本在收拾屋子的也都出来看了看，莲华原本还不知道这两个新来的丫头的身份，但是现下里看见这两个丫头这么护着自家小姐，十分高兴的上前去拉着两个人，“以后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困难不熟悉的只说就好了。”
黄泉和碧落对这几人的态度截然不同，和霜儿莲华绝鸢等人问过了姓名之后便互相寒暄了几句。这边正寒暄着，就听见了墙的那边传来了各种声音，紧接着，就是砸墙的声音。
上官晚昭站的离墙近，莲华一听就是一惊，也不顾上和碧落正在说什么了，下意识的就把上官晚昭护在了身后。黄泉和碧落看着有些愣，然后两人对视了一眼，交换了目光。
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觉得感动，上官晚昭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没事没事。”安排着碧落和黄泉给这几个人讲一讲今天发生了什么，上官晚昭就快步走进了屋子里面去见宇文雅妤了。
宇文雅妤是接到了信儿的，也是听说了前院究竟发生了什么。见到上官晚昭进了屋子，抬头看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声。面上没有什么愉快的情绪，反而是有些发愁的样子，让上官晚昭觉得莫名其妙的，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这个样子了。
招手让上官晚昭坐到了桌边之后，宇文雅妤才拉住了上官晚昭的手，开口也是小心翼翼的像是怕伤害到了她，“这…晚儿，娘听说，三皇子似乎是出了一些问题的…这，晚儿你要不要再仔细的考虑考虑？”
上官晚昭顿时就失笑，也握紧了宇文雅妤的手，道，“我的好娘亲，您这是让晚儿考虑什么呢？那毕竟是个皇子，还能随意的退了婚不成？”虽然说话是这么说，但是上官晚昭相信，只要自己说了不愿意，自己的娘亲就算是拼了命也会让这场婚约不作数。就像是，送她离开的那两年一样。
“只要你不愿意，娘就给你退了！”果不其然，宇文雅妤听见了之后立即就严肃了起来，言之凿凿的开口。
上官晚昭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娘，晚儿没有不愿意。您放心好了。晚儿觉得三皇子很好，娘也不用自责，毕竟还是为了保护晚儿不是么？”
看了她半晌，宇文雅妤才叹了一口气，然后再开口就是别的事情了，“晚儿，你记着。上官兰因为清苒的事情对你怀恨在心，上官菊野心大得很。现在上官竹也不在府上了，能护着你的人寥寥无几，一切都要自己当心。”
听见她直接叫了上官竹的姓名，也就想起了关于她从来都不叫上官竹驸马的事情，稍微皱起了眉头，小心翼翼的开口问，“娘亲对父亲还有感情吗？”
宇文雅妤一点认真考虑的样子都没有，直接就摇头，十分的干脆，“没有。”话锋一转又回到了三皇子的身上，“只是晚儿你要知道，嫁给了三皇子，终究有个出嫁从夫的。若是嫁过去了，就算娘亲有心要护着你，很多时候也是有心无力的。”
“命是我自己的，绝对不会让一个男人随意蹂躏的。”上官晚昭挑了挑眉梢，“三从四德也都是相互的，他待我甚至不如门外流浪汉，我为何还要痴心妄想和他举案齐眉？”
被她这一句话说的有些愣，好半天宇文雅妤才回过神来，先是苦笑了一下，然后伸手摸着她的脸颊，面上有了骄傲的神色，“这才是娘亲的女儿！其实娘亲原本是觉得，你一辈子都不回这个将军府也是好的，只是在那样的小地方终究是委屈了你，但也没想到，回来居然会这么多的事情。”
“嫁给三皇子是晚儿心甘情愿的，娘亲不必再自责了。”上官晚昭像是被顺毛的猫一样的眯起了眸子，心里却在奇怪着。既然这么干脆的没有感情，那为什么娘亲还要嫁给上官竹呢？不过现在反正上官竹人也已经不见了，那就等她离开了这里的时候，顺便想个办法来把娘和温昭也一起带走吧。
“如此就好。”虽然看着面上还是有担心的神色的，但是宇文雅妤已经放心了不少。她是有所耳闻的，也知道三皇子给她的女儿送了多少的聘礼，更知道那些连宠妃都不一定能得到的东西都送到了她女儿的面前。那个小子的性子她虽然算不上了解，但也是有所耳闻，如果不是真心相待，想来也绝对不会下如此大的手笔。
考虑了一下，宇文雅妤伸手把她额角散落的发拨到了耳后，轻叹了一声，“我的晚儿长大了…”沉默了一下之后，她才继续说，“既然这样，那就自己拿主意吧。其他的事情都好办，觉得看脸看不过去就让他戴着个面具，腿和子嗣的事儿，等什么时候去给你外祖父去个消息，想来应当还是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