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报还一报
冷云溪离开时没有留下任何指示,皇家顾问律师有些迟疑,这种情况下是继续准备收购事宜,还是等詹家那边的反应后,他再谋定后动?
可是,事情完全在他想得头疼之前朝着完全不可思议的方向发展下去。
C国国内税务机关除了要求追缴詹温蓝因“假冒”外资企业而躲避的税款,竟然在他英国的官司败诉后立马严令要求他回国接受调查!
这在以前从未发生过。
而最让那位对C国税务相关法律也有所了解的律师极为惊讶的是,连詹温蓝的父亲,那位身份极特殊的司令也被要求立即回国。
收到这份文件的时候,他发现,压根不需要再费什么头脑去绞尽脑汁地将那家英国珠宝品牌收入冷云溪的囊中。
整个詹温蓝所有旗下的企业股票如果几天前是突破最低底线,如今的情况是完全跌停!转手都来不及,更别说握在手里待价而沽了。
现在留给詹温蓝可以选择的路只有两条——一条,立即回国,手中所有的英国资产贱卖出售;另一条,宣布破产。
无论詹温蓝选择哪一条,冷云溪将那家珠宝品牌控制在手都是轻而易举。
果然,当詹温蓝及詹司令登机回国的前一个小时,皇家顾问律师收到了他的短信。
直白而简洁,一如其人的作风,干净利落。
在此期间,皇家顾问律师一直没有联系上冷云溪,仿佛随着詹温蓝的离开,她的行踪变得越加飘忽神秘,这让他突然从心底生出一种隐约的猜测。
C国那边出手的时机这么凑巧,是不是这其中也有某人的影响?
可惜,再多的猜测都是枉然。当他收到冷云溪转账过来的一大笔巨额律师代理费后,那家英国珠宝品牌以极低调的声势顺利划入冷云溪的名下。而作为战略第一局,隔天,整个欧美的人都知道一件时尚盛事——冷云溪将挑选一件被英国列为国宝级的珍品珠宝当众拍卖,作为慈善基金捐给英国某福利机构。
不仅是时尚界人士,连许多商界人士都收到了那场拍卖会的邀请函。时间,就定在三天后。
如果说,珠宝品牌的易主除了当事人双方,其余人压根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完全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那么这场慈善拍卖几乎是继詹温蓝爆出财务丑闻后的有一大惊人消息,引得思路八方的人都将目光转向这家珠宝品牌的新主人。
詹司令自那天听到冷云溪在电话里说的话之后,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虽说久经风浪,这么多年早已练就了不动神色的本能,可当他和詹温蓝下了飞机,通过海关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犹如被当头泼下了一盆冰水,整个人都怔住了。
“您好,”来的两人身穿公职人员服装,将相关证件递到詹司令及詹温蓝面前,出示了一会,随即收回:“请和我们走一趟。”
竟然,在人来人往的飞机场就将他们截住,直接带走。
这一辈子,除了刚开始从军营了苦熬着的时候,受过妻子娘家人一些暗中讥讽嘲笑之外,詹司令从未遭受过这么待遇。整个人还没有晃过神,就见那两位公职人员公事公办地转身,伸出手“请”他们配合离开。
那一刻,望着四周窃窃私语、眼神揣测的路人,詹司令简直羞愤欲死。
这么多年来,他在大区里还从没有人敢这样当众甩他巴掌!
青筋暴起,詹司令几乎就要冲上去拉住那两人,旁边却突然伸过来一只手。
冰冷,毫无生气,似乎连一点温度也没有。
静静地扣住他的手腕,詹温蓝平视着父亲:“爸,我希望你能保持冷静。”
詹司令一呆,为他眼中的那团死水微澜而心生震颤,却听,詹温蓝的下一句更为冰凉:“冷云溪既然表明了态度,以我对她的了解,你最好做最坏的打算。”
詹司令一僵,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儿子:“你,你说什么?”
难道真的一个小丫头片子在电话里随便放两句狠话,他不仅要夹着脑袋做人,还得胆战心惊地诚惶诚恐!
詹温蓝冰凉的双眸里露出一份苦涩,微微闭了闭眼,那双从来温润儒雅的眼睛里渐渐地落成一地尘埃。
“我只是希望,你到时候,不要承受不住。”
税务机关有什么权限勒令他们立即回国?连机场都没有出,就被人直接“带走”?
他的父亲不是脑子不够使,而是被冷云溪的年纪迷惑,认为她不过是天马行空地在那自吹自擂,可到底事实会是什么?詹温蓝慢慢地攥紧手心,连他现在都已经猜不透了。
冷云溪,冷云溪……。
他在心底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
反复,而迷茫。
是不是,一开始,在那晚跟着她一路尾随到“不夜天”就是个错误。
他看得到她表面的绚烂华丽,却没看清她藏在浮华下的真正的面容。
权势,家族,大义凌然的原因背后其实掩盖着太多复杂阴暗的东西。
或许,从他蓄意接近她的那一刻起,这场结局就已经注定——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她的家人既然已经平安度过危难,怎么可能放任他们安然?
“请吧。”那两位公职人员看他们迟迟不肯动,忍不住回头,又做了个“请”的手势。
詹司令脸色涨成酱色,脖子上几乎连动脉都看得一清二楚。“我自己会走,催什么催!”
两人在周边无数人惊讶揣摩的眼光下,随着那身穿制服的公职人员离开。
第二天,詹家如遭电击。
詹夫人给远在英国的母亲打电话,哭声颤抖:“妈,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詹老夫人自从女婿和外孙离开后一直心神不宁,突然听到女儿这通电话,整个人都如风中树叶,摇摆得不成样子:“怎么了?你别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和我说。”
“温蓝和他爸的电话突然都打不通,从昨天开始,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派去接他们的人也突然不见了。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们那么赶着回国?你知道的是不是?告诉我,求你,快点告诉我。”詹夫人自从嫁给丈夫之后,一直没操过什么心。自己儿子又争气,圈子里的人没有不羡慕的,如今一下子儿子和丈夫都失联,她整个人都快疯了。
詹老夫人杵着拐杖,一下子脚软,手劲一松,整个人都叠在地上。
喘着粗气,右手紧紧地扶着胸口,脸上沁出层层冷汗。
“老夫人!”老管家赶紧冲上去,从紧急医用箱里取出药丸,迅速地让老夫人服下,见她逼着的眼睛不住地颤抖着,忍不住接过电话。
“妈,妈,你怎么了?说话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说点话,千万别吓我啊。”詹夫人的声音颤栗得更加严重,整个人都要昏厥过去了。
老管家赶紧应声:“没什么,夫人,您别担心,老夫人只是一下子急得有些岔气。待会找医生来看看就好。您放心,我在这呢。”
“管家,我……。”詹夫人急得不知所措,几乎乱了手脚。还待说什么,却被老管家一下子打断。
“少爷和老爷应该只是被请去履行正常程序。过几天就没事了,您放心,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这话,他说的空洞,丝毫没有任何底气。可如今,也只能靠着这种没有依据的安慰来缓解对方的情绪。
詹老夫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醒来之后,已经睡在床头,第一反应就是要打电话给女儿,却被老管家给制止了。
“老夫人,您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最重要的,还是少爷他们能尽快解决问题。否则,您就算说破了嘴,夫人那边也安不了心。”
詹老夫人恍惚地倒回床上,悲怆地用手遮脸:“作孽啊。这都是做的什么孽!”
老管家悲伤地低下头,脸色一片苍白。
三天后,当漆黑的夜幕降临,一袭天鹅绒蓝色长裙礼服加身的冷云溪慢条斯理地从宾利上露出脚踝时,整个伦敦所有知名与不知名的媒体都将长长的镜头对准了她。
那空灵清冷的眼像是一波湖水,狭长的眼底像是最通透的一面镜,将整个世界都能印进去,让人忍不住想要一窥究竟。
从没有见过谁,走在红毯上,身上竟将慵懒和华美这两种气质结合得这般极致。
像是浮动的云,在那红色的土地上渐渐荡开,又像是印在血色的泥土中的极品溪荪鸢尾,让人只要看上一眼,心魂都为之所虢。
而最最让人吃惊的是,她的额前赫然带着玛丽皇后的大英帝国女孩冠。
所有的媒体都癫狂了,发狂一般地开始聚焦,死命地开着闪光灯。
那是伊丽莎白女王最为人熟知的头冠之一,更是出现于英镑的纸币及硬币上。1893年,这顶王冠作为礼物送给玛丽公主,庆贺其嫁与约克公爵,即后来的国王乔治五世。王冠呈涡卷镂空叶形造型,钻石密镶于金银座托中,完美的简直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而它,正是冷云溪今晚捐出的慈善珍品。
就在所有人为这场豪奢的慈善拍卖而兴奋发狂的同时,B市当天传来一则轰动全城的消息。
因为冷家的“协助调查”而三个月内都留在B市却职务一直悬而未决的詹司令终于得到了他的调令。
可惜,不是什么高升喜讯,而是一则无限期的“停职调查”——
而这一刻,恰好是冷云溪宣布举行慈善晚宴的第三天,似乎,从一开始,她就算好了时间。
在詹家最落魄的那一天,她亦在英国完美了开启了一场华丽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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