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九章 刺圣
此次行动的目的,便是把明日午时会从天桥大街上经过的三辆马车里的人全部杀死,至于车内所坐之人的姓名和身份,施青竹却沒有说明,依照她给出的情报,每辆马车里都只会有一人,不会武功,但车旁会有二十人同行护卫,其中至少有八个人能力达到二等,其余的则不低于五等。
所谓能力等级,是“天诛”组织对个人战力的一种评估方式,大致而言,能力达到二等便可相当于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五等亦可算寻常帮派中的好手之列。
被八名一流高手随身保护的人,必是身份不低的大人物,要刺杀这种人决非易事,金主要支付给“天诛”组织的代价也肯定不会少,难怪“天诛”要从各易卦组中调集十三名最好的杀手來完成这项任务。
施青竹所制定的计划十分周详,从十三名杀手每个人的的装扮潜近,到开始动手袭击时,负责阻挡护卫和出手杀人的细节,皆做了详尽的分工,而杀完人后的撤退亦安排得颇为妥当。
在京城里当街杀人,必定会惊动官兵,城门很有可能在第一时间就会被封锁,所以施青竹所安排的退路并不是杀人以后马上出城,而是在城里布置了好几处隐密的藏身之所,北京城之大,远远超过普通的都会城市,在城里藏身,便是官府全力搜查,一时之间难找得到,而他们自可以寻到机会再行潜出城去。
厉虎在巽离组一年有余,所经历过的刺杀行动已有不少,自能看出这个计划之中并沒有明显的破绽,且安排得颇为严密,若不出意外的话,成功的机会应当不小。
待得施青竹把整个刺杀计划安排布置完,时间已经过了五更,她吩咐所有十三名杀手集中在屋内打坐歇息,禁止走出屋门。
此举自是为了防备有人把刺杀行动泄露出去。
当日在“万利赌坊”,华不石曾教过厉虎数种在紧急时对外传讯的方法,然而在这等受到完全的监视,又不能离开屋子一步的情形之下,却都无法用上。
天亮以后,有人送來了饭食,也带來了众杀手的兵器,以及伪装所需的衣衫器物,众人更换完衣装,就在出发以前,施青竹才允许他们去解一次手,厉虎找到了机会,趁人不注意,用指甲在驿馆茅房的墙角内侧留下了暗记。
几道浅浅的印痕,即便被别人看见,也不会引起注意,却是华不石教给厉虎的秘密传讯方法之一,用这些印痕当然无法传递太多内容,厉虎只能把午时在天桥大街上动手刺杀的消息标出。
让厉虎颇感担心的,是时间过于紧迫,用这种方式能否及时把信息传出去,让石头老大知晓。
根据他的观察,原先“千花坊”在驿站周围布设的眼线这几日间都已撤走了,起必华不石为避免被“天诛”发现起疑,才会如此做,然而这也意味着驿站之内并无监视者,不一定有人及时前來察看他所留的暗记。
如果信息不及传出的话,此番行动华不石无法派人接应,厉虎就只能孤军作战了。
随着午时的临近,大街上的人越來越多,在这等拥挤不堪的人群之中,视线受阻,厉虎难以瞧清楚远处的情形,自也无从判断石头老大是否已按照约定安排了接应。
参加夺魁的十头舞狮已然登场,围观的看客们欢叫喝采,锣鼓和鞭炮之声齐鸣,掩盖了其他的一切声音,不过厉虎却注意到,一队车仗由东面的路上,朝着天桥大街的南口驰行了过來。
目标终于出现了。
由六名骑士开道,三辆马车成一列驶行了过來,马车之间约有数丈距离,前后皆有不少人护卫。
由于相距甚远且隔着人群,厉虎只能勉强瞧见马车的车顶,却也能看得出这些马车颇为不凡,车厢漆成了暗红色,至少有八尺來宽,比起寻常的马车更高不少,顶篷有黄罗伞,而车厢前方是织锦的幔帘,上面绣着龙凤花纹。
这种马车并不适合远途驰行,因为车厢宽大沉重,又太过豪奢,若道路稍窄一些便无法通行得过,换而言之,这种马车是豪门大户在都市的大街上代步所用的工具。
京城里有哪一家豪门大户能有这等雕龙绣凤的马车,而且有如此多的高手护卫。
发现马车到來的并不只有厉虎。
十三名“天诛”杀手都开始在人群中缓缓移动,就象是草原上发现了猎物的狼群,分布成扇形悄悄接近,以便占据最有利的位置开始扑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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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桥大街北面,华不石站在擂台下,楚依依在他身侧,旁边还有京城里各家门派的掌门人和主事者。
擂台之上,四大高手巍然而立,俱是神态安然,他们都是武功精深之人,自是明白临敌前必须保持心境平和的道理。
“午时正点已经到了,那范东篱还不见影子,莫非是害怕不敢來了么,”说话的是“金阳门”掌门金大富。
“若他还不來,我们也不必等了,直接把他们‘仙都派’赶出北京城就是,”一旁“合生门”的掌门说道。
此时却听得一声冷哼传來,有人说道:“老夫既然挑战又岂会不來,你们未必是以小人之心,來度君子之腹了,”
此话蕴足了内力而发,一说出來声震四方,使得所有人耳中都嗡嗡直响。
在擂台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亦是被语声震住,不由得向两旁闪开,只见两个人从人群之外走了进來,正是范东篱和佩娘。
丑妇佩娘走有前面,手里提着大棒,面带凶横,范东篱则依然穿一身宽大的灰袍,腰间斜挂长剑,却是不慌不忙,一脸悠然的神色。
这长须老者來到台前,从木阶一步步走到擂台上,说道:“各位到得如此早,看來取胜的信心不小,不过在动手之前,老夫还要把先前的约定重复一遍,你们如若输了,就须把城中所有地盘产业都交给我‘仙都派’,退出此城,北京城里今后再沒有‘燕京八门’存在,”
秋横波道:“如果你败了,‘仙都派’从在江湖上除名,不仅是北京城,就是通州也不会再有你们的立足之地,”
范东篱道:“好,就是这般说,”
此时他已走到了擂台当中站定,忽然手腕一振,“呛”地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台上的四人身形顿闪,瞬时间各据一方,成四角之势,把范东篱围在当中。
秋横波和圆光大师皆身经百战,老到得很,唐怜花和司马如兰虽然年纪尚轻,临敌拼杀的经验却也不少,反应十分迅速,四人以前虽然从未联过手,但这围敌之举却配合得十分默契,就好似早已商量好一般。
秋横波占据东方,双掌轻垂,身体四周的温度瞬间降低了许多,显然已提运起了“寒冰罡气”,圆光大师在南面合什而立,身上的僧袍鼓胀而起,而司马如兰立于西侧,玉臂轻舒,正是“拈花指”的起手之势。
北边的唐怜花虽然未亮架势,但双手从腰内的皮囊上扫过,一排黑黝黝的叶片已出现在了她手指之间,正是“蜀中唐门”的独家暗器“夺命铁叶”。
以四敌一,本就占尽了优势,四人谁也不想久战,所以一起手便都拿出了各自最强的武功,俱是打定主意速战速决,不给对方任何还手的机会,可以想见,接下來的联手一击定然是石破天惊。
站在擂台正中的范东篱,却依然一幅悠然之态,好似对应付四人联手已然成竹在胸,他手中长剑斜垂,剑尖虚指地面,看似无招无式,却透出一种诡异之感,令人捉摸不透。
却在此时,远处忽然一片大乱,正是天桥大街南段的方向,人群四处逃奔,挤做一团,惊呼惨叫之声也隐约传了过來。
虽相隔较远,但擂台高达丈许,居高而望自是能发觉远处的混乱,然而站在台上的五人初时都未动声色,仿佛全然未闻未见一般,临敌之际最忌分心,便是南街真的有甚么事情发生,也须先顾着眼下这场比武拼斗再说。
直到听到远处传來的一声呼喊,才令得秋横波徒然色变。
“不得了啦,有人行刺圣驾,”
不仅是秋横波,擂台上的其他人,以及擂台下各门派的首脑闻听到这一声叫喊,也全都大惊失色。
今日是端阳节的正日,皇帝出宫巡游并不奇怪,而这狮王大会正是“燕京八门”主事操办的,如果圣驾在这里遇刺,他们这些门派就全被牵连进去,只怕大家都得落个脑袋搬家的下场。
青影闪动,秋横波已率先跃下擂台,施展轻功向南飞纵而去。
唐怜花美目一扫台上的其他三人,道:“比武以后再说,我们也过去,”
在这个时候,保护圣驾自是比和范东篱分胜负紧要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