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寂灭者的最终寂灭
“那仁慈的老头果然在最后时刻放过了欺诈者，不出我的预料，他们彼此的纠缠还远未结束呢。但基尔加丹如此果断的跳反依然在我的预料之外。
嗯，只能说惊喜连连。”
在安托兰废土的世界之心中，深渊之容下的布来克正在用自己的万蛇触须包裹住世界之心的能量。
他在完成一名上古之神的终极使命。
他在借助无光之海的真理潮汐的冲刷，将自己的力量与阿古斯世界的心脏彻底融合，好把这个末日的破碎世界转化成虚空领域在物质世界的延伸。
这个过程需要很久很久，但考虑到阿古斯世界的特殊情况，因此布来克此时的虚空灌注与转化的速度可以用“飞速”来形容。
而他与世界之心的连接让他在这一瞬好像化身世界意志，能清晰的感觉到这片破碎的末日世界中每一个角落正在发生的事。
他不但能看到玛凯雷的兄贵决战，还能看到安托兰废土之上正在指挥着狂暴虫群四处攻城掠地的上古尊者萨拉塔斯的黑暗威严。
唔，自己的黑暗小情人真是厉害啊，充满了一种霸道又冷漠的女王气质呢。
“她回来了...”
就在布来克借着这种独特的视角观察阿古斯的现状时，世界之心中传来一个非常疲惫且沙哑的男人声音。
以上古艾瑞达语说出，像是提醒，又像是无奈的催促：
“阿格拉玛心中充满了怒火，她已察觉到了你的行为，你必须加快速度。”
“我已经很快了，我亲爱的阿古斯阁下。”
千舌之魔形态下的布来克低声说：
“哪怕有你的配合，哪怕你的世界摇篮早已破碎不堪，但吞噬世界依然不是个轻松的活，相信我，我已经竭尽全力的在承接无光之海的潮汐了。
如果我再盲目推进，在我完成对你的‘净化’之前，我会被虚空力量撑爆的。
那些勇士们会为我们争取时间...”
“他们做不到。”
疲惫的世界之魂阿古斯以一种低沉的语气说：
“我听到了艾欧纳尔女士的呼唤，我知道你们从遥远的扭曲虚空中救回了她，我也看到了我的泰坦兄弟们一个接一个的从长久的折磨中苏醒。
我知道那是你们挽救了她们。
就在我的注视中，你们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
但恕我直言，面对愤怒的阿格拉玛，他们所能塑造的一切奇迹终有尽头，更何况，你没感觉到吗？
神奇的异星人布来克，你没感觉到黑暗泰坦的目光已经从物质群星的边境看向了这里。
她在凝视我...
她在等我做出选择。
我那无比强大的兄弟在询问我需不需要力量，坦白说，我现在有些迟疑，有些难以决断。”
“啊？”
阿古斯的回响让布来克在深渊之容下都皱起了眉头，这个动作引动那千万触须的抖动，让深入世界之心的触须在整个安托兰废土的大地上引发了一场大地震，几乎差点撕裂过小半个战场。
在地动山摇的震动中，布来克向沉睡但即将苏醒的世界之魂说：
“我们不是之前都说好了吗？我帮你以另一种姿态在另一个领域中谋求神灵的尊位，帮你摆脱这生来就成为毁灭者的噩梦。
我知道，我知道。
尽管我之前向你承诺的是将你送到彼岸世界成为一名死亡之神，但这个计划中途出了点小小的问题...
但其实虚空也一样。
你要知道，无光之海中的虚空尊主们并不比死亡世界的永恒者弱势，而且那里蕴藏着整个群星的无尽真理，最适合你这样渴望得到自由的宇宙灵魂。
作为接触过无光之海还没有发疯的存在，我可以很自信的告诉你，那片晦暗的海洋对于一切高贵者都是极好的归宿。
你可以在那里享受到无上的荣光。”
“呵呵，你总是擅长轻描澹写，布来克。”
阿古斯回应到：
“你却觉得这是个小问题。
好吧，好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确实能感觉到无光之海对我的欢迎，那晦暗星海中的尊主们甚至在为我的到来举办一场空前盛大的欢迎仪式。
堕落虚空与纯粹虚空同时对我张开了双臂，这让我感觉到...荣幸。
但布来克...
尽管我强大的兄弟萨格拉斯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尽管她以残暴的方式摧毁了我的世界摇篮，在我还沉睡的时候就为我灌注残暴的邪能原力助我成长。
尽管我并不喜欢这一切粗暴的对待，尽管我对于萨格拉斯毁掉我视为孩子的艾瑞达文明感觉到极其不满。
但布来克，不管萨格拉斯多么残暴无情，她和虚空的战争却是切实且纯粹的，我亲眼目睹过萨格拉斯在物质世界的边境与无光之海的军团战斗。
她确实是在维护这片群星的稳定，用自己手中的燃烧之剑阻止虚空将黑暗之影覆盖在现实之上。
我也很清楚，在群星各处都有虚空的爪牙潜伏活动，把我那些尚未诞生的兄弟姐妹们拖入一片死寂的泥沼。
布来克...
你再怎么巧舌如黄也改变不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对于物质世界而言，无光之海的召唤是一种灾难，萨格拉斯在阻止这种灾难。
而你！
你在试图将我推入她的对立面，让我成为虚空的统帅，你在要求我背叛我诞生的意义。”
“不！你说反了！”
面对阿古斯的抗争，海盗丝毫不慌，他一边加快与无光之海的真理潮汐的连接，一边对阿古斯反驳到：
“你和一切泰坦诞生的意义是要维持奥术原力推崇的秩序！但你能从现在的萨格拉斯大人身上看到一丝一毫的秩序影子吗？
她在毁灭她曾守卫的一切，尽管她宣称这是为了拯救，但我相信没有一个泰坦生来都如她一样冷酷到漠视生命。
这才是你和萨格拉斯最大的分歧，也是你接受我帮助的唯一原因。
哪怕到现在！
哪怕在你即将以毁灭者的姿态诞生的时刻，你依然不愿意顺从萨格拉斯大人那听起来很疯癫，实际上也确实很疯癫的想法和思维。
你们是泰坦！
你们的使命从来都不是毁灭一个群星纪元再重塑它，这种理念本身就是对于秩序这两个字最大的亵渎。
虽然我很崇拜萨格拉斯大人，但即便是身为狂热粉丝的我也不得不就事论事的评价说，她真的已经疯了。”
面对布来克的话，阿古斯没有什么反应。
显然，布来克对于萨格拉斯的评价让阿古斯也很认同，看看她对万神殿的兄弟姐妹们做的那些事，很难说萨格拉斯的意志是否还能用理智来形容。
但这并不足以说服犹豫的阿古斯。
萨格拉斯固然残暴，但这不代表着虚空就是什么好东西。
虚空尊主们一直偷偷摸摸的向物质世界投放上古之神的行为已经证明了她们追求的“真理”并不纯粹。
而对于这一点，布来克完全没有试图对“同僚”的行为进行苍白的解释，而是直接换了个话题对阿古斯说：
“至于我为什么要把你送入无光之海...好吧，我临时编了个理由，但我觉得我能说服你。
在你决定破坏我们的协议，以萨格拉斯渴望的黑暗之躯诞生然后一镰刀砍死我之前，能给我几分钟的时间吗？”
“说吧，风趣的海盗。”
阿古斯以疲惫的声音笑呵呵的说：
“我没有砍死你的想法，布来克，你帮我解决了一直在腐蚀我的破坏魔女巫们，你帮我释放了对我心存善意，在绝境中也一直鼓励我的泰坦兄弟们。
你让我感觉到了难得的轻松，你帮我完成了我身为万神殿一员应尽的职责。
所以即便我们谈判破裂，我也不会攻击你。
但阿格拉玛就不一定了。
她正怒气冲冲的撕裂战场朝着即将崩溃的燃烧王座走来，她已下定决心要杀死你这个‘寄生虫’，所以为了你的小命着想...
不管你想做什么，你都最好快点。”
“放心吧，很快的，我一向很快。”
布来克以深渊之容说了个下流的荤话，然后在腐蚀世界之心的动作中一本正经的对阿古斯说：
“虚空尊主们都是一群杂碎...”
“呃？”
这个开场白就让疲惫的阿古斯愣了一下，她语气古怪的说：
“但你也是她们的造物。”
“所以我也是个杂碎，你看我从不隐瞒这一点。”
海盗无所谓的说到：
“你知道，我除了为虚空服务之外，还在为死亡服务。
同时我还是月神陛下的忠诚舔狗，如果再延伸一下也不难发现，在我解救了万神殿的宇宙灵魂之后，我肯定能从万神殿那里得到一份工作。
再加上我和纳鲁们的关系一直不错。
瞧，六大原力里我占了五个。
我服务的主顾是很多的，我亲爱的阿古斯，这意味着我不必将自己的存在寄托于某一种力量之上。
选择权一直都在我手里，这让我可以更公正的评价那些不可一世的神灵。
虚空尊主们都是一群杂碎！
我再强调一下我的观点，她们渴望着世间的真理与她们试图让虚空领域吞没物质世界并不冲突，所有原力都在本能的渴望着扩张，就连最理智的奥术也是一样的，否则无法解释你们这些星魂的奇特存在。
奥术也在渴望着将自己的秩序扩散到整个物质群星。
它差点就成功了。
在万神殿矗立的时代，整个群星差那么一点就落入了秩序的纪元，直到邪能、死亡和虚空联手发起对奥术的反击。
萨格拉斯就是那次反击的产物。
生命与圣光对此视而不见甚至乐见其成。
瞧，原力是会自主平衡的，当一方过于强势时，其他原力就会联手压制它。
这就是群星动乱与战争的绝对真相，一切的保护和治愈都是为了平衡，一切的战争与毁灭也是为了平衡。
你被送入无光之海成为一尊虚空泰坦也是为了平衡。”
海盗笑了一声，他说：
“秩序的对立是混乱，你从秩序的奥术原力中诞生，将被我送入混乱本源的无光之海，这或许在象征层面上就意味着平衡。
我知道，你这样固执的家伙即便去了无光之海也不会改变自己的行事风格，你会和那些暗戳戳搞事情的虚空杂碎们截然不同。
保守邪能摧残的你已见证过混乱带来的伤害，你会试图在混乱之地塑造出秩序，你会和萨格拉斯成为敌人。
但你也会竭尽全力的想办法终止虚空与物质世界的战争...
你会这么做，对吧？”
“我会！”
阿古斯毫无犹豫的回答到：
“即便你把我送入死亡世界，我也会在那里传播秩序之光，就如萨格拉斯执掌邪能时也宣称自己是为了重塑秩序一样。
我们这些奥术塑造的生灵对于秩序的渴望是我们存在的基础，并不因为我们使用其他原力就发生改变。”
“那就对了嘛。”
海盗想要拍手，但他这种形态下没有手，便只能咯咯笑着说：
“正好我也看那些虚空尊主们很不爽，尽管她们给了我很棒的东西，但她们是在利用我，就如永恒者大帝也是在利用我一样。
唯一对我真正好的只有艾露恩女士，但可悲的是...连艾露恩都在利用我。
我不是不知道这一点，我只是假装没看到。
所以，阿古斯阁下，不如我们签个契约吧。”
“什么契约？”
阿古斯问了句，布来克很认真的说：
“我吞噬了阿古斯的世界之心后，将完成上古之神的蜕变，成为一名虚空之神，尽管在阶位上已经跨越了凡人和神灵的桎梏，但我深知在我没能塑造出神灵的容器前，我依然要受制于那些该死的杂碎们。
我已经对她们的利用感觉到厌烦。
我想要换个合作伙伴。
我把你送入无光之海，你接纳我成为你的属神。
这样一来你在那边也可以借助我与我妻子萨拉塔斯的力量支撑不至于被欺负，而我...我也能得到一个能让我放心的合作者。
毕竟相比起一群诞生于混乱本源的虚空尊主，一个致力于在混乱之地传播秩序，显得离经叛道的虚空泰坦更让我放心。
这样一来，我们双方就绑定在一起了。
你也不必再担心我对你做出什么坏事，我也能以此压制住我对你做坏事的想法。
这对我们双方都好。”
“嗯...”
阿古斯沉默了片刻，这宇宙灵魂没有回答好或者不好，她只是问到：
“在签下契约之前，我能追加一个条件吗？”
“说吧，我的陛下。”
布来克俯下妖异细长的身体，让自己的万蛇触须以更温柔的姿态包裹住已经开始被渗透被灌注的世界之心，他说：
“你的忠仆布来克·肖竭诚为您服务。”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你说为我服务的时候，我感觉到一阵冷风吹过来，阴测测的就像是死亡趴在我的肩膀上。”
阿古斯开了个玩笑，随后，她认真的说：
“我可以如你所愿加入无光之海，你的巧舌如黄让我感觉去到那里不是个坏主意，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关于萨格拉斯...
你告诉我我强大的兄弟是一场阴谋的牺牲品，你要如帮我一样去帮她，我希望看到一个冷静的萨格拉斯，而不是现在这样的毁灭者。”
“萨格拉斯大人会把我一剑砍死！她又不会因为我狂热的崇拜她就对我手下留情，我看你就是在难为我布来克！”
海盗不爽的反驳到：
“而且我觉得她可能不需要我的帮助。”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我亲爱的属神布来克。”
阿古斯哈哈大笑着，在布来克眼前似乎看到了一个伤痕累累的，带着怪异的金蓝色冠冕面具的蓝色巨人从自己的‘病床’之上站起身。
她活动着身体像是在拥抱一段新的命运。
她说：
“来吧，送我过去吧。”
“唔，终于可以摆脱这凄惨又虚弱的躯壳了，我新的人生啊...对了，再帮我一个小忙，布来克，找到基尔加丹和它的流亡者们。
我...
虚空尊主阿古斯，我需要一些追随者。
另外，‘寂灭者’这个头衔我不喜欢，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这个被萨格拉斯强加给我的头衔，帮我分担一下压力吧。
从今往后，你，就是‘寂灭者’了，和你聊天让我很放松，但说实话，拥有一个自称为‘千舌之魔’什么的属神这也太丢人了。”
“不，我也不喜欢这个称号。”
海盗吐槽道：
“这让我感觉和一个随时想要掀起大屠杀的疯子一样，我更喜欢文艺一点的称号，别看我在海盗事业上干的风生水起，但我其实也是个文艺青年呢。
所以，我亲爱的大人，以后请请称呼你的仆从为‘寂静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