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和亲 佟佳欣（一更）
在顾琴等人离开京城没多久，册封燕锦为太子的典礼就开始了。
顾明卿作为女人，自然是不能参加的，不过唐瑾睿是参加了的。
顾明卿从唐瑾睿的描述中都能想象得到，燕锦穿着一身明黄的太子服，意气风发，接受了所有人的跪拜，当上了太子。
燕锦成为太子的仪式，顾明卿是没机会参加，但是洛歆妍册封为太子妃的仪式，顾明卿是参加了的。
洛歆妍穿着里一件，外一件的太子妃礼服，神色肃穆，在礼部尚书念完册封的圣旨，接受了命妇的朝拜，洛歆妍便成了太子妃。
顾明卿看到洛歆妍得到了属于她的荣光，打从内心里为洛歆妍高兴。
无论洛歆妍以后的日子是不是会很辛苦，但是有一点是真的。
起码，在这一刻，洛歆妍一定是很高兴的。
在洛歆妍被册封为太子没多久，朝堂上出了一件大事，大凉国师替他们大凉的新国君求娶公主为王后。
大凉就真的不能不说一下了。
话说那时候韩王勾结大凉人，让大凉人从他的封地进入大晋。本来有大凉人相助，这场仗打到后面，到底会如何，那还真是一个未知之数。
不过谁让老天爷没有选择站在韩王一边呢，老大凉国君死了，国师当然是要立即带着人马赶回大凉，争权夺利了。大凉国师自己的权力都快没了，哪里还有工夫管别人。
自然了，韩王到最后是大败特败，还被他的亲儿子燕鸿狠狠插了一刀子，导致被他的下属绑起来送给了正清帝。
再说大凉国师可真是一个极为有本事的人啊。原本当大凉国师回到大凉后，大凉那儿已经四分五裂了，不少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了，一个个闹腾得十分厉害。
好在大凉国师回去得比较快，再加上大凉国师本就是一个有手段的厉害人物，再者大凉国师在大凉的根基的确很深。
于是经过了种种争斗，压下了种种不服气的声音，大凉国师终于扶持了他的人上位。
接着就是大凉国师稳定大凉朝局。
不过大凉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也的确是需要休养生息，起码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跟大晋作对了。因此大凉国师认为同大晋和亲，这是最好的选择。
因此就有了大凉国师来大晋求亲的事。
对于同大凉和亲，正清帝是十分赞同的。
虽说大凉现在内乱，事情多，可是看看大晋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啊！
先是燕行，又是正清帝和韩王之争，又有东正方和燕理造反，这些事情加在一起，也让大晋元气大伤。
和亲自然是不可能让大晋和大凉亲如一家，可是起码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的和平，这就是大晋和大凉目前都想要的结果。
于是正清帝自然是很欢迎大凉的人了。
大凉国师在大晋的待遇可以说是非常好，是被当做上宾的。
和亲的事情那么大，顾明卿自然也听说了。
顾明卿奇怪道，“我记得皇上没有适龄的公主吧。要么是早就出嫁了，要么就是年纪太小。宫里唯一剩下没出嫁的公主，好像今年才八岁吧。”那八岁的公主也是正清帝的老来女了，虽然是庶出，但是还蛮得正清帝的宠爱。
“皇上膝下是没有适合的公主。不过宗室里适龄的女子不少。不过那些宗室王爷郡王都心疼自己的女儿，有人提出从大臣家里选出适合的女子，封为公主，然后和亲大凉。”
顾明卿的表情顿时一脸古怪，谁家的女儿不是女儿啊。不过也不能说人家自私，他们也是疼爱自己的女儿。
“皇上是什么意思？”
“皇上目前倒是没有个明确的表示。反正最后结果不是从宗室里选，就是从大臣家里选了。”
顾明卿忽然意识到，“等等。心儿的年纪好像就差不多，不会有人把主意打到心儿的头上吧。”
唐瑾睿正了神色，“这点你放心，心儿是绝对不会和亲的。”
把在家里千娇万宠的姑娘嫁到荒蛮的大凉，谁会乐意？唐瑾睿自然是不会乐意的！
大凉的一些习俗更是让从小生活在大晋的姑娘无法接受，比如说父死子继。意思就是父亲死了，儿子上位，就可以接收父亲的所有女人。
这在大晋看来简直就是不通教化，是一群蛮夷！唐瑾睿可不舍得他的妹妹嫁去大凉。
唐瑾睿又不是圣人，要为别人牺牲他的妹妹，这开什么玩笑。
“我如今都是正二品的户部尚书了，要是连自己的妹妹都护不住，我这官儿干脆不当了。”
顾明卿笑了，在昏黄的烛光下，那笑意染上了浅浅的暖意，她抓过唐瑾睿的手，说道，“相公，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咱们这一家子都靠你啊。”
顾明卿对被选中姑娘的人家，自然是有些同情的。可是顾明卿也不是圣母，绝对没有什么，要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想法。
顾明卿没想到第三日，冷梦凝就哭哭啼啼地上门了，“明卿，我求求你救救我女儿，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我女儿活不成了，真的活不成了！”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顾明卿不禁一头雾水。
顾明卿拉着冷梦凝坐下，又吩咐下人给她打水洗脸，柔声道，“别哭了，有什么事情就说。咱们那么多年朋友了，要是能帮的，我一定帮。”不能帮的，那就没法子了。
冷梦凝还是一个劲儿地哭，“他们好狠啊！我就只有佳欣一个女儿，这些年，我一直好好带着佳欣在自己的院子里过日子，从不争抢什么。可他们却非要逼着佳欣去死！他们太狠了！”
佟佳欣，冷梦凝的女儿，只比唐心大上半岁多。
顾明卿愈发奇怪，“究竟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你就说，这样没头没脑地我可猜不到。”
冷梦凝咬牙道，“他们——他们——他们竟然要佳欣和亲大凉！”
顾明卿还在那里同情即将要和亲大凉的可怜姑娘，谁知道冷梦凝这里就给她放了个大雷，“不会吧？这是怎么一回事？佟大公子不像是那么狠心的人啊。”
佟思维虽然做事一板一眼的，瞧着有些冷漠，不近人情。可是唐瑾睿跟佟思维的来往还是比较多的，他说佟思维对亲人是很在意的，属于外冷内热。
佟思维怎么都做不出送自己的女儿和亲大凉的事吧。
“是邹姨娘那贱人！”冷梦凝咬牙切齿地说着，眼底迸射出滔天的恨意，一时间真的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邹姨娘不就是佟思维的妾室，是佟思维原配夫人的庶出妹妹，生了个儿子，在佟思维的后院里分量很重。
顾明卿的神色也变得逐渐慎重起来，沉声道，“究竟怎么回事，你慢慢说。咱们一起想法子。”
这时，下人也将水打上来了。
顾明卿将帕子浸水，拧干，温柔地给冷梦凝擦干脸上的泪痕。
可能是顾明卿的话安抚住了冷梦凝，后者终于不再哭了，缓缓诉说起所有的事情。
自从和亲的事情出来后，家里凡是疼女儿的，哪里肯让女儿被封为公主和亲大凉。
要是小门小户，指不定为了好处能做出这样的事。可是正清帝这一次是为了同大凉修好，能用那些小门小户的姑娘和亲吗？这肯定不行啊！
因此正清帝就是不挑宗室家的姑娘，也得从高门大户里挑，这样挑出来的人才拔尖出色，到了大凉后，也不会丢了大晋的颜面。
冷梦凝原以为和亲的事情跟她不会有任何关系，谁能想到这事情就偏偏跟她有关系了！
邹姨娘联合了佟焱（佟思维的嫡长子），又让邹家的人上了圣旨，说佟思维愿意嫡长女佟佳欣和亲。
宫里居然还特地派了太监来镇国公府询问，至此，佟思维和冷梦凝才得到消息。
要不是被佟思维死死拦着，最后被一群人给拉了下去，冷梦凝差点没当场把事情喊破。
佟思维的行为也彻底伤了冷梦凝的心，佟思维不就是担心因此连累到他的嫡长子佟焱，否则他会如此？
更让冷梦凝绝望的是，邹姨娘那贱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镇国公府不少长辈都同意了。
佟佳欣吓得在冷梦凝的怀里不停哭泣，她说她宁可死也绝对不要和亲大凉。
冷梦凝也是六神无主，要是她的娘家稍微得力一点，哪里会被邹姨娘一个小小的贱人如此欺负！
冷梦凝在京城里唯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顾明卿了，除了找顾明卿求救，她真的是没其他法子了。
冷梦凝说着，眼泪又簌簌落下，哭得好不伤心绝望，仿佛到了世界末日，“明卿，我该怎么办啊！我的女儿怎么能和亲大凉！与其让佳欣和亲大凉，毁了一生。我也宁可用白绫亲手勒死佳欣，也好过她去大凉受罪啊！”
“说什么糊涂话呢。你这样子，不是让佳欣更害怕？别哭，皇上只是派人去镇国公府询问一下，可又没有直接下圣旨。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顾明卿对镇国公府的长辈大多数都同意这婚事，并不感到奇怪。镇国公府因为是燕行的外家，哪怕曾经帮过正清帝，但是这几年也是蛰伏起来。家中子弟都有些郁郁不得志。
大家族舍弃一个女儿，换来满门荣耀，甚至能得一个忠贞的名声，这有什么不好的？
只是谁能看到冷梦凝和佟佳欣的眼泪呢？
顾明卿想着，幽幽说道，“那邹姨娘的胆子好大啊。”可不是好大，一个姨娘都敢擅自主张嫡女的婚事了，胆子可真不是一点点的大。
冷梦凝重重哼了一声，“她是巴不得我和佳欣都死了，这样她好扶正呢！做梦吧！就邹姨娘那贱人这些年上蹿下跳，上不了台面的样。就是我死了，她也别想扶正。”
这倒是真的。不止是邹姨娘上不了台面，还有就是邹姨娘有儿子，她要是扶正了，佟焱的地位就有些尴尬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着急的事，现在最着急的是佟佳欣的事。
其实说真的，换一个角度，要顾明卿说的话，她都觉得佟佳欣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镇国公府的嫡女，再者人家主动自己请愿（正清帝才懒得管镇国公府那点子乱七八糟的事，就是正清帝知道了，怕是也听听就过去，不会放在心上的）
冷梦凝见顾明卿久久不开口，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开始慌张起来，“明——明——明卿，怎——怎——怎么了？是不是佳欣这一次完了？我——我——”
“都说了你少自己吓唬自己。我什么时候说佳欣一定会和亲大凉的。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办而已。你还打算回镇国公府？”
冷梦凝的脸倏地冷了下来，“我一点也不想再住镇国公府了！可我能带着女儿去住客栈吗？”
“住什么客栈呢。你就带着佳欣来唐家住一段日子好了。”
冷梦凝心里一动，但还是迟疑道，“我担心他们不会同意。”
“我跟你去镇国公府，我就不信他们会拦着。镇国公府让一个小小的邹姨娘决定嫡女的婚事，这本就是没有规矩。镇国公府也不会希望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我去了，说一些似是而非，让他们明白，我已经知道了。他们肯定就不敢拦着。”
冷梦凝这才起身跟着顾明卿一起去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此时也不平静。
佟思维眼神冰冷地盯着佟焱和邹姨娘两人。
邹姨娘被佟思维盯得身子发抖，缩着脖子，想要尽量减轻她的存在感。
佟焱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早已娶妻生子的佟焱，在面对佟思维冰冷的眼神时，仍然止不住的心里发慌。
佟思维对邹姨娘是生气，那么对佟焱就完全是失望了。
“你母亲自从嫁入镇国公府，有哪里对你不好的？你就这么容不得她？还有你妹妹又有哪里碍了你的眼，你非要逼她去死？”
佟焱一直藏在内心深处的愧疚再次冒了上来。
凭良心说，佟焱也不能不承认，这些年冷梦凝这个嫡母当得不错。还有佟佳欣那个妹妹对他这个大哥也是很尊重的。只是——
邹姨娘不服气道，“老爷这话就不对了。咱们这是做好事啊。二姑娘（按照镇国公府姑娘的排序）要是和亲，马上就会被封为公主，这多好啊。嫁到大凉，那可就是一国皇后了！这身份多尊贵啊。”
“那么好的事情，你怎么不让你的亲生女儿去啊？”佟思维暴怒道。
邹姨娘身子一抖，低着头，心里吐槽，我又没亲生女儿。当然，这话就不用说了。
“你发什么火。他们做这事的时候，我是知道的。你是不是连着我这个母亲，也要一起怪啊？”门口忽然出现一穿着酱红色宝相花纹褙子的老妇人，那是佟思维的母亲郎氏。
郎氏由老嬷嬷扶着，进了花厅，来到佟思维面前，沉声道，“焱儿做之前，是通知过我的。他们也是都是经过了我的同意，才行事的。你是不是连我这个亲娘也要怪啊？”
有郎氏出头，邹姨娘和佟焱的心终于放下了，身子也不自觉得挺直了一点。
佟思维一看到郎氏，太阳穴就不自禁地“凸凸”跳动，“娘，佳欣也是您嫡亲的孙女啊？您的心里就真的一点也不疼她？”
郎氏面色一怔，对那怯怯又乖巧懂事的孙女，要说真的是一点也不疼，那自然是假话。可是跟能到手的好处相比，孙女也不算什么了。
“思维，你得想想咱们的以后。你祖父眼看着身子是越来越差了。等你祖父不在了，离分家也不远了。要是离了这镇国公府，咱们一家又凭什么安身立命？让别人高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