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万法自然，大道天成
即便没有任何交流，已恢复记忆的苏北，也很快明白了云家父子的计策。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是古老的道家哲学。万法自然，大道天成，违反自然规律的后果，就好比你给猴子一把手枪，它能轻易地把自己杀死，或者杀死同类后被猴群撕成碎片，说人话就是拔苗助长。
而这个浅显的道理，便是他们绝地反击的最佳机会。既然高德是一只想逆天的猴子，云家父子就向猴群里扔了一把枪，无论被哪只猴子抢到手，它想做的第一件事，显然不是杀掉笼子里的囚犯，而是干掉老家伙自己称王，也就是它过去的自己，老高德。
“思维移植”跟“思维复制”，快捷键一个是“Ctrl+X”，一个是“Ctrl+C”，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眼下这个滑稽的局面，显然是云家父子刻意制造的混乱，目的就是坐山观虎斗，搬小板凳看猴戏。
老猴王盯着新生的猴王，有些困惑地问：“你就是我？”
“我是我，但我不是你。”
新版高德怜悯地答道：“我是GOD，而你不是。你是约翰·杰弗克。”
老版高德发出一声愤怒地咆哮：“***，我才是GOD！”
“如果你是GOD的话……那么，我是谁呢？”
这是一个有趣的悖论。对老版高德而言，新版高德是他的客隆体，包括身体、记忆和思维在内，从社会学意义上祂就是老版高德的新生，但从心理学角度却并非如此，因为从新版高德诞生的那一刹那，祂就是另一个完全独立的个体，只会认同自我而不是老版高德。
而老版的高德也同样如此。他的自我意识依然存在，并不认为新版的高德就是他本人，或者说，他们拥有相同的身体和记忆，却不是同一个灵魂。
老版高德想通这点之后，冲云峥父子怒吼道：“混蛋！你们这些卑鄙的华夏人，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高德先生，难道你想违反协议？”云峥平静地反驳道：“按照先前的协议，一旦我们成功完成‘诸神计划’实验，你就应该送我们离开这里，是不是这样？”
“实验成功？！”
高德的咆哮在实验室大厅里高声回荡：“我告诉你这是失败，彻底的失败！艾泽瑞尔，给我把他们抓起来，立刻！马上！！”
云峥镇定自若，老神在在地抬头望天。艾泽瑞尔闻声而动，身形一闪就到了他身后，闪电般地抓向了他的脖子，却听见高德的声音再次响起：“艾泽瑞尔，住手！”
死神的魔爪嘎然而止，尖利的五指停在了云峥脑后，再进半寸便会刺穿脖颈！
住手的命令，来自于新版高德。
一时之间，艾泽瑞尔进退两难。借用华夏网友的话说，他脑子里有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一个命令让抓人，另一个命令喊住手，我忒么到底该听谁的？
“艾泽瑞尔，你竟敢违抗我的命令？！”
老版高德怒喝道：“强行破境的后遗症只有我能解决，你想清楚后果！”
“老约翰，我不得不遗憾地提醒你，我才是全能的GOD，而不是你。”
新版高德怜悯地望着老高德说：“你拥有的知识我都拥有，你能解决的问题我都能解决，你所能控制的我都可以控制，你的一切由我全盘接手。当然，我得感谢你这些年所做的一切，让我拥有了完美无缺的诸神基因，所以……”
新版高德环视整个地下实验室大厅，不容拒绝地宣布道：“所以艾泽瑞尔，还有光明会的所有下属，你们必须听从我的命令，而不是眼前这个一无所有的，苍老的头颅。”
不仅是艾泽瑞尔愣住了，围上来的米迦勒等人也愣住了，包括守在暗中的光明会属下，以及实验室里的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动手，整个实验室大厅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对不起，我想打断各位一下……”
云峥面带微笑开口道：“我想提醒新生的高德先生，按照我们和老高德先生的协议，您的身体里有一种只有我们父子能解除的毒素。当然，也许您是无所不知的全能的神，但就目前而言，您还无法动用神的能力，因为这是一种基因毒素，已经植入到了您的DNA之中，所以我建议您履行我们之前的协议，您认为呢？”
新版高德微闭双目，默然片刻后答道：“神不会接受威胁，但神是公正的。‘诸神计划’确实成功了，所以……我赦免你们平安离开。”
“神棍！”云开暗中腹诽，新版高德就是个十足的神棍。这货明明是内视检查了中毒症状才不得不妥协，却偏要说得介么冠冕堂皇，不是神棍是神马？
新版高德扫视全场，目光从艾泽瑞尔和米迦勒等人身上一一掠过。
“那么，你们是向我宣誓效忠呢，还是继续听从这个老东西的命令？”
无形之中，一股强大的思维波动凝成实质般的场域，如同令人无法抗拒的浩瀚神威，以祂的大脑为原点向外辐射，笼罩了整个地下实验室，甚至远达天使岛方圆数公里之外！
对光明会所属而言，这并不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艾泽瑞尔望望老版高德的头颅，随即转身面向新版高德，单膝下跪道：“我，艾泽瑞尔·索恩，以光明会‘神之左手’之名向您效忠，矢志忠诚，永不背叛！”
米迦勒等人单膝下跪以剑拄地，齐声高呼道：“我等以光明会七天使长之名效忠，矢志忠诚，永不背叛！”
“矢志忠诚，永不背叛！”震耳欲聋的呼声，响彻在地下实验室大厅。
在看不见的更远处，天使岛四周的海面和海底，成千上万的基因武士同声高呼：“矢志忠诚，永不背叛！”
云开跟云峥父子双目相视，情不自禁地吸了口冷气。
事态发展至今，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虽说他们把老高德坑了，可是，他们却亲手创造，并见证了一个更强大的魔王诞生！
“哈哈，哈哈哈哈！”大势已去的老高德忍不住放声大笑，不知道是悲凉的自嘲，还是绝望的疯狂。
“好，好，很好！半个世纪的谋划，我高德所做的一切，竟然全是在自掘坟墓，为他人做嫁衣裳，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未落，大厅外猛然响起一阵激烈的枪声。所有协同警戒的机器人士兵，突然调转枪口对准了身边的基因武士，火力全开，炮火横飞！
“老约翰，你敢！”
新版高德一声怒喝，一股庞大的思维波动沛然四射，却发现机器人的信号接收通道已全部关闭，除非重新启动内置电脑，否则将不会接受任何指令！
很显然，这是老版高德的临死一击。
所有光明会属下都已向新版高德效忠，他能指挥的只有人工智能系统，因此趁新版高德夺取系统控制权之前，提前下达了最后一道指令，开火。
“哈哈哈，你是全能的神，我什么都不敢，哈哈哈哈……”
轰隆隆的炮火声，基因武士的惨叫声，加上老高德的狂笑声，在数十层地下实验室里响成一片，交织成一首绝望的死亡交响曲，翻江倒海，地动山摇！
轰——
轰隆隆——
在所有实验人员的目瞪口呆中，中央控制塔轰然爆炸，碎片四射！
“毁掉所有机器人，保护GOD！”
艾泽瑞尔非常清楚，云峥父子的基因毒素限制了新生高德的体能，即便祂拥有完美无缺的身体和远超化境高手的能力，也可能在剧烈的爆炸中受伤。
他下令的同时黑袍一翻，闪身挡在了新高德的身前。一道肉眼可见的弧形光罩，直径达数十米，将汹涌的爆炸气浪和金属碎片，完全阻挡在了光罩之外！
新版高德，哦不，现在已经是唯一的高德，恼怒地喝道：“老混蛋，死都要拉人垫背，实验室要彻底毁了。米迦勒，保护技术人员撤离天使岛……”
“是！”米迦勒等人躬身领命，在死神艾泽瑞尔的掩护下，抓起云峥父子和其他技术人员，在剧烈的爆炸和激烈的交火声中，迅速冲向了逃生出口。
没有人知道，老高德消失在爆炸和烈焰前，曾给云峥发送过一段短促的思维电波。
“云先生您是对的，我错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高德的语气不知是悔恨还是遗憾。
“我约翰·杰弗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直到现在才明白您所说的‘万法归自然，大道浑天成’的道理，这个结局也算咎由自取。另外，高德对基因毒素有反制手段，小心……”
云峥深深地叹了口气，对这个他对抗了多年的死敌，不知道该怜悯还是痛恨。
约翰·杰弗克，著名的杰弗克家族成员，历史上最年轻的米国总统，六十年前在其执政期内“遇刺身亡”，可他真正的死亡时间，却是在六十年后的今天。
毫无疑问，约翰·杰弗克也曾是一名光辉灿烂的伟人，如同一首著名的革命诗所述，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老约翰活着，其实他早已经死了。
老高德死了，可他的邪念还活着，妄想成神，永世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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