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树下
樱花树下
我大抵明白她们的憎恨,没得选择的冥婚,死后还被束缚在这里,1;148471591054062不能投胎转世,那些棺材上的符咒足以说明一切。
窝里斗的鬼我倒是见过,但放着我不管自己窝里斗的我是第一次见。毕竟对大多数鬼来说,都巴不得喝干我的血。
听着他的一句句惨叫,我不动声色的挪到了门边,准备偷偷离开,手掌已经搭上门把手上。正准备松口气,锁“康当”的一声掉在地上,门上只留了一个巨大的漆黑锁眼,像一个黑洞在嘲笑我的失败。
“你也别想走。”女鬼勾起手,恶狠狠的看着我,眼里有熟悉的那种渴望和迫不及待,显然刚才的锁是她的杰作。
“你怎么……”女鬼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狠手从中间直接撕成了两半,他毫不留情的吞噬,拖过地上的一个女鬼又是一口,干干净净。唯一的女鬼惨白着脸看着他,先生啜泣着希望得到原谅。
“我知道你不想这么做的,我们起来谈。”他“嘻嘻”的笑着,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前一秒他还绅士的拉起那个女鬼,后一秒就几下撕咬干净。吃完还不忘舔舐了下嘴唇,仿佛在回味那个味道。
“贱人的味道不错。”他说,转头又饶有兴致的上下扫视着我。周身散发的那股寒意冷到骨子里,我抓紧了身上的礼裙。握紧了睚眦来安慰自己,借以战斗的勇气。
“你想和她们一样,还是放弃挣扎直接让我吃呢。”自信满满的口气。他轻蔑的瞥着我,身体突然就不受控制的动起来,“嘭!”的一下,胳膊重重撞在墙角的那团阴影上,整只手都没有了感觉。睚眦从手中落下,“当当”的敲击着地面,不等我去捡,他就把它扔向了一旁。
我忍着痛起身,他的身形突然明显的晃了晃。身体半靠在那团阴影上,我突然想起了些事,一把扯下了罩布。他有些慌乱,快速的把我拎起,将我扔向了离梳妆台最远的床头。
“最后结果都一样,何必挣扎呢?”他带着嘲笑的神情瞅着我,一眨眼移动到我的面前。
就是这个时候!惊夜弓从我手中隐蔽又飞速的射出,他显然没有料到我不是只有睚眦匕首,一个侧翻也没能完全躲开,而是从手臂中直直的贯穿过去。
“不,为什么会这样!”他气愤的咆哮,我将惊夜弓对着他,利用他的恐惧吓唬他。接着他的上一句话:“不一样,我没她们那么迫不及待。”
他的身体整个在消散,如烈火焚身一般包围着深蓝色的火焰,他憎恨的瞪着我:“你以为这就完了?我还会再回来!十年,百年,我一定要杀了你!”
直到他整个消失,空气的余留的寒气和凉意渐渐散去,我在房间的角落里找到了睚眦。
“还没有完。”我对着空气轻轻说了一句,我知道他听得到。走到梳妆台面前,我第一次认真抚摸这件古香古色的文物。
从看到嫁衣的时候就觉得有哪里奇怪,为什么梳妆台,镜子,嫁衣都是用并蒂莲做的图和模本。直到因为我撞上梳妆台,看到他的身形不稳开始,他的慌乱,我似乎猜到了问题的答案。
“抱歉,让你的希望破碎了。”我握紧睚眦一刀狠狠地刺了下去,桌面很硬,看不出有什么伤痕,仔细想了想,我又去翻找那面镜子。亏的陈妍岚做对了一件事,没有乱放。
那面镜子在月光下反射着光,我对着月光的投影看了看,里面依稀出现了五张年轻的女人脸。该解决了,我抓过镜子朝着睚眦的握柄砸了上去,几乎在一瞬间,睚眦轻松的没入梳妆台的台面,“咔吱”一声梳妆台从睚眦劈开的裂缝中间裂开,终于废了。
梳妆台暗红色的表面裂开,露出完全不一样的纹路。我仔细看了良久,才分辨出这并不是质量上等的红木,而是聚阴养鬼的槐木。
天渐渐亮了,这一夜我过得真是有够精彩。不敢出房门,这个家的那群人让我觉得比鬼更可怕。直到陈妍岚带着警察和段承阳过来,我紧绷的神经才终于舒缓。
搜查了很久,别墅里面什么也没有,我说过的那些人无处可查,只有那个房间停放着的那六口棺材证明着我说的话。
“冉曦啊,我昨晚好怕,好不容易找到车,一打开车门吓得半死,你猜我看到了什么?一个纸人!”陈妍岚激动又后怕的自顾说着。我突然想起了来的那天那个司机衣服的触感,和纸一样“嚓嚓嚓”。
桌上摆着几张漂亮的自制明信片,背面是粉白一片相互簇拥的樱花,正面是女生惯写的娟秀小楷,寄件人那里写着“TX”。这几年,她始终记得每隔一段时间,给我邮寄一份那个时候我们看到的风景和问候。
毕业那年,我只身行走过一些地方,好像有人陪伴,又好像没有。在当地举办的一个樱花节上,我遇到了她。
四月初的时候樱花开的正好,观景的人络绎不绝。我随着游览的大队人马往樱花大道那边移动,一对对的情侣你侬我侬的依偎在树下咬耳朵,是再正常不过的景象。一个女生问了男生:“你知道樱花的花语吗?”
我忍不住笑笑,这么小女生的问题,大多数人都会回答:“爱情吧。”
她突然从某个路过的人身后钻出来,一本正经的说:“樱花有另一个意思,代表死亡,因为樱花树下埋着尸体呀。”那对小情侣面面相觑的看着她,好像看一个精神病的表情,满脸不乐意的走了。
她突然回头对在一旁看热闹的我说:“你说对吧。”我怔了怔,然后做了个摊手的动作。每个人的看法不一样,何必非坚持自己是对的?
我正准备走,她意有所指的说:“活着的人不应该对死去的人纠缠不清。”我驻足愣愣的看着她,那个时候,一个对我很好的人因为事故,刚刚去世。我看着她,有些好奇:“你……”
“我叫唐雪。”她站在漫天飞舞的樱花树下,花叶飘零,好像下了一场雪,都尽数落在了她的身上,印着她灿烂的笑容让我记到现在。
唐雪是个活泼大方的性格,有点较真,有点懒。我们的情谊来自于那场事故,樱花节后的一个月,发生了一场抢劫杀人案。
和男朋友出去玩夜不归宿的室友,第二天发现被割了喉咙抛尸在樱花树下。簌簌飘落的花雨,几乎铺满了整个尸体,看起来唯美的恐怖。
身上财物被搜刮一空,死者之前和她发生过口角,死者出事的时间她没有人证明不在场证据,最重要的,尸体是她发现的。所有的证据,都对她不利,我匿名给警察局打电话提供线索,洗掉了她的嫌疑。
她问我怎么知道的那些线索,我含糊的回:“有人告诉我的。”她激动的一拍桌子:“什么人啊,我去谢谢他。也去揍他,知道怎么不早说!”
我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她发牢骚说:“我也不认识。”其实是我不能说,那个女孩的鬼魂一直徘徊在那棵樱花树下,她说凶手是个会画樱花的少年。
距离上一次见面似乎很久了,有很多事总觉得我该记得,可怎么想也了无头绪。我翻着手中从以前我住的地方转寄过来的明信片。都是唐雪寄的,背景是各种姿态的樱花。
一枝独秀的白色,背景是澄蓝色的天空。我翻到背面,明信片上只有一句话:“曦,LL回来了。”我一个冷颤,差点直接扔掉了这张明信片,LL是当年那场凶杀案的女生,娄玲。
我如果记得没错,她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回来了是指……想着有些害怕,和鬼魂接触多了,看到这类字眼,不自觉的就朝那方面想。
一直翻到最后一张,笔迹有些凌乱,唐雪的话也是说的云里雾里的,她写:“我终于可以解脱了,和她一起。”随手翻了明信片的另一面,我微微惊讶。红色的樱花,无端想起了娄玲那天被发现的场景,鲜血染红了身下的一大片土地和落花。
心里总有些不好的揣测,和她在一起?她难道还是娄玲不成,我看了看邮戳的时间,两个星期前寄出的。心里莫名的不安,我准备去看看她的近况。段承阳只说他要陪我过去,有了别墅的教训,他再不敢离开我半步,唯恐我再出什么事。
我点头赞成,唐雪的事总让我觉得没那么简单,有段承阳一起我会比较安心。直到我到了她的城市,我才打电话把她叫了出来,怕她提前知道就不肯见我。唐雪在电话里只说了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