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已更)
月无缺没料到他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眉头皱了皱,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怎么,你不敢跟我打这个赌吗?”冥休眉眼含笑,来到她跟前,抬起玉手欲抚上她的脸颊。
月无缺在他的手指距离自己还有一寸的时候,身子倏地退后一丈,神色已经镇定下来,冷冷说道:“为何不敢?到时候输的肯定是你!”
冥休的手在半空略一停顿,微微挑了挑眉,随即自然地缩了回来,动作优雅,根本连一丝尴尬都没有。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走着瞧罢,不过,你还是不要太早下结论的好,否则等你输的时候,定然会难受之极。”
冥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令月无缺很觉不爽,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无缺先告辞了。”
说罢,也不待众人反映过来,又施展瞬移术,眨眼便在众人面前消失了。
“这是我们魔族的瞬移术,她怎么也会?”
底下见着月无缺这一招炉火纯青的瞬移术,不由惊讶不已,压低声音在底下议论。
冥休却没有理会,脸上笑容微敛,如水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脸上,缓缓说道:“你们和破春秋合起伙来预谋置我于死地,以夺得魔族大权,你们说,这个罪,我该怎么处罚你们?”
此话一出,议论声立刻消失,众人才刚刚缓和的心境立即又高度紧张起来,皆警惕地望着冥休,可是那眸中闪过的惊惧之色却明显显示出他们此刻的底气不足。
破春秋是他们的领头者,如今破春秋既然已败,他们便失去了支撑他们叛乱的勇气。而且冥休的功力实在是神鬼莫测,在那阴森邪恶的有死亡之法的噬骨*之中呆了那么久竟然能丝毫无损,还有月无缺相助,如今要想诛杀他更是机会渺茫,可以说是毫无胜算。若是再勉强与他斗下去,绝对是自取灭亡。
尤明烟和另外几个将领相视一眼,目光复杂,开始犹豫起来,心中也暗自懊悔自己不该听破春秋的教唆,干出这等蠢事。
冥休是谁?魔族子民们奉为神的人物,在这云川大陆上,没有人不忌惮他,没有人不畏惧他,也没有人能真正伤害到他,更何况是一些不自量力的诛杀!
可是冥体处罚人的残忍手段他们是清楚的。所以此时他们人人自危,拿不定主意,不知是该向冥休投降认输,或许有一线生机也说不定,还是干脆拿命赌上一赌?
他们一边在心中进行激烈的天人交战,一边悄悄打量着冥休,看能否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一分生机。
可是冥休依旧是他平常那副温和可亲的模样,俊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白衣飘飘立在那里,纵使现场的气氛有多紧张,多危险,多沉重,他依然是那副如沐春风的仙人姿态,沉稳而自然,从容而闲适。
他的眼睛漫不经心望着他们,眸光清澈平静,在他唇角慢慢上扬的时候,眸中似有一朵光华流转的白莲花在冉染开放。
看见他的笑容,众人更加紧张了。冷汗早已湿透重衣。
在这一片难以忍受的静寂中,大殿内此起彼服的呼吸声更加艰难沉重不稳起来。
破春秋一边打坐疗伤一边冷冷瞧着他们的犹豫不绝,原本骚乱的心忽然平静下来,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你们认输他就会放过你们吗?他可是世间最冷血无情之人,他的手段,你们以前又不是没有见过!既然无论是投降还是诛战都是一死,为何你们不考虑搏上一搏?或许还有一分胜算也说不定。他虽然武功盖世,神鬼莫测,可终究是肉躯凡胎的凡人,而不是真正不死不灭的神!”
人群中立即有了小小的骚动,似是有人被他的说法说动。
冥休眸光流转,淡淡瞥了破春秋一眼,道:“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命了。原本怜你是魔族元老的份上,想饶你一命,只可惜,你狼子野心,挑拨离间,实在是死不足惜!”
他的眸中有冷光划过,破春秋瞧得心中一慌,那是冥休真正发怒时才有的表情。
还未待他开口,冥休的右掌朝着他的方向轻轻一抬,那一抬似乎没有用什么力,可是破春秋却脸色大变,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叫出口,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血肉横飞,变成了一堆仿若从绞肉机里出来的肉末,鲜血流了一地,尚有来不及失去生命力的以及碎末在微微跳动。
大殿内彻底安静下来,仿佛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所有的人都瞧着那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惊恐地瞪大了眼,随即忍不住发起抖来。更有甚者竟然转过身去克制不住地呕吐起来。
这,这是人吗?抬手之间便将一个刚才还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堆肉渣!
虽然杀人流血对于他们来说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可是这样恐怖的情景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
冥息就在这时突然闯了进来,一进来便看到那堆肉渣,俊俏的脸蛋立刻变色,赶紧移开目光,对着冥休埋怨道:“师兄,你真是太恶心了!这么恶心的事你都做得出来,我怕我大半月都吃不下饭了!”
冥休神情微霁,轻轻弹了弹衣摆,面不改色说道:“大半月不吃饭又饿不死你,你若是进来得早些,我也不用出手了。”
言语间有责怪之意。
冥息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脑袋,干笑两声,也不解释,指着众人说道:“他们怎么办?师兄,我可不赞成你将他们都变成肉末。”
冥休道:“那你是希望我被他们杀掉?”
冥息翻了个白眼:“他们谁杀得了你!这场预谋你不是早已经洞悉了吗?你玩也玩够了,他们也被你吓到了,还是就此收手吧,若是九泉之下的师父看到当初单纯聪慧的得意弟子变成一个嗜血之人,他一定死都不会安宁的。”
什么?他们预谋的这次阴谋诛杀冥休竟然知情?这个消息又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同时,那所剩的一点勇气也在这个消息下如潮水般退败了,深深的挫败与绝望浮上了他们的眸中。
原来,他们预谋已久的一次阴谋,在他眼中,不过是儿戏尔尔!真是可笑,可叹!
冥休望着他诚恳的带着恳求的目光,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以往的事情,神情竟然有些迷惘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叹息一声,怜爱地望着冥息:“我的傻师弟,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依然是这般单纯的性子。只可惜,有些东西,随着时间的打磨早已慢慢消失了。”
如今的他早已手染鲜血,哪里还记得以往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他缓缓调开目光,望着尤明烟等人,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看在师弟替你们求情的份上,今日暂且饶你们一命,若是他日再敢意图不轨犯上作乱……”
最后那句话他没有说完,可是所有的人都领悟了,立即放下兵刃跪拜在地上,齐声道:“多谢祭司不杀之恩!属下若是再敢背叛祭司,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冥休有些疲倦地挥挥手,那群将领立即飞出似地逃出了大殿,很快空寂的大殿中便只剩下了他和冥息两人。
冥息扫了那一堆血肉一眼,只觉一阵反胃,施个法术将那堆血肉清除了,这才望着冥休笑道:“我就知道,师兄心中还是有一点善念的。”
冥休有些啼笑皆非地匕斜他一眼:“你说这样的话的时候,一定有所求。”
冥息讨好一笑:“还是师兄最了解我。咳咳,那个,就是那个,我在这魔宫呆得太无聊,想去外面转转,希望师兄能同意。”
“不行!”不待他话说完,冥休立刻一口回绝,“你是师父唯一的孩子,师父临死前说过,叫我好好看着你,你若是出了事,我怎么向九泉之下的师父交待!”
冥息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使劲眨了眨,上前扯住他的衣袖,哀求道:“不要嘛,我在这魔宫里真的是呆腻了,腻得不行了!要是再呆下去,我肯定会发疯的!师兄,你就行行好,让我出去转一转好不好嘛!以我的身手,除了师兄你,根本就没有谁能伤得着我。”
冥休不说话,垂眸沉吟。
冥息噘着嘴看他,想了想,又道:“师兄,你不是说月无缺将来会是统领魔族之人吗?要不我就去找她,别的地方都不去,这样不就安全了。你说好不好?”
冥休道:“虽说她以后会是魔族统领,可是她现在还是玄宗中人,以她嫉恶如仇的性子,说不定见了你就出手了。”
冥息嘻嘻一笑:“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虽然和她见过一面,但那时我使了障眼法,变成了一个小孩子,再次见面,她认得出来才怪!”
冥休虽不愿意,但经不起他的苦苦哀求,只得摇头答应。
想了想,冥休又直言道:“让你出去也行,在玄宗你可得避着龙镇天,以免被他捉住,当做威胁我的把柄。这个世上,我只有你这一个亲人,就是有人叫我用自己的命换你的命,我也是肯的。”
冥息看着师兄认真的目光,只觉胸口酸酸的,却又有温暖幸福的感觉在里面流动,抱住冥休的目光,依依不舍地道:“师兄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我自己遇险,更不会让你遇险的。”
若是有一天我成为别人拿来威胁你的把柄,就算是一死,我也绝不拖累你!
冥休拍拍他的肩膀,眸中露出父亲般温柔慈爱的微笑。冥息兴奋地欢呼着,却忽视了冥休眸中那一闪而逝的愧疚。
***
漫天的焚天之火,整个天空被烧成了诡异的火红之色……
在那漫天焚天灭地的火焰之中,一个身披赤色神甲的少女浴火而出,手执长长的利剑,额前一朵灿烂盛开的漫珠沙华格外妖艳。
龙镇天望着那少女冷俊的眉,狭长的凤目,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气与从容,全身散发出一股无法抗拒的强烈杀气,顿时惊得脸色大变!
月无缺!那名女子竟然是月无缺!
手指不由自主地缩紧,对上那少女充满杀气的冰寒黑眸,龙镇天只觉全身的血液一寸寸变得冰凉。
原来,那个梦是真的!虽然这个梦他做过几次,可是每次只梦见一个朦胧的身影,根本看不清那女子的模样,可是这回,却清清楚楚地看清了的相貌!
可是,月无缺明明是男的,怎么会变成女子?莫非,她是女扮男装?
龙镇天惊恐地猜测着,眼见那女子脚踏烈焰越来越逼近,忍不住想转身逃跑,可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的脚竟然根本就挪不动一步!
那少女轻蔑地看着他如困兽般惊惶无措,冷漠地笑了,手中长剑一扬,厉喝道:“龙镇天,拿命来!”
话音未落,那柄长剑已破空而来,瞬间便重重穿透了他的胸口!
“啊~~~!”龙镇天眼睁睁看着那柄剑没入自己胸腔,顿时惊吓得忘了一宗之主的风度,禁不住失声尖叫起来……
“宗主,宗主,您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吗?”一个焦急的声音遥远地响起。
龙镇天猛地睁开眼睛,看见心腹龙应一脸惶恐地看着他,窗外仍是天光明净,丽日高悬,这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刚才不小心打了个瞌睡。只是,青天白日的竟然做这样的噩梦,未免太过诡异,心中的隐隐有种不安之感。
想到梦中的情景,他仍心有余悸,那种惊恐至绝望的感觉到现在还在全身的毛孔里润泽,那种寒意直浸到骨髓里。
龙应瞧他神色不对,递过一杯温茶来,小心翼翼看着他。
龙镇天接过来喝了一大口,这才感觉胸口的窒闷慢慢散了些。
“宗主看起来精神很不好,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龙应小心翼翼问道。
龙镇天没有说话,只是放下茶杯,目光转向窗口。身上黏糊糊的,想是刚才惊吓之下出了一身冷汗。
他忽然叹息一声,脸上露出不甘和畏惧之色,慢慢说道:“我又梦见那个要杀我的女子了。”
龙应与他相处已久,关系亲密,一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吃了一惊,皱眉道:“宗主不是好久没有做那个梦了吗?是不是宗主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