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零、堂前释疑
由于老妇人被一群看起来不让须眉的女豪杰纠缠住,加之又要分心防范远处暗器弓箭的袭击,想追击司徒悯空有心而无力,不得不让她那群不中用的手下替她完成这个任务。然而她的手下:在药店外围守着的,要么已经躺在地上被箭矢扎得跟刺猬似的,要么就是拖着伤痕累累的残躯在苟延残喘,真正派的上用场的反而是在店里搜寻无果反而被当成人质的徒弟和六个手下。
仅凭着六个人,想拦住被重重保护的司徒悯都是难事,遑论将其拿下了。
待司徒悯登上骏马后,杨轩立即舍了对手,往后一跃,靠着少林身法的身位腾挪赶上刚开始急奔的马,左手抓住马尾让自己处于被拖行的状态,右手挥刀将追击上来的刀客攻击一一化解。骏马拖着杨轩跑出几步,渐渐加快的速度让刀客难以跟上,眼见对手跟不上自己的脚步,杨轩略一借力,翻身上马,抓住缰绳长呼一声“驾”,纵马远遁。
这短短几秒内,一边维持着少林身法赋予的轻身状态一边分出心神对付旗鼓相当的对手,内力消耗相当巨大,若是此时那老妇人发起攻击,以他现在的状态不一定能反应过来,因而只能尽量跑出老妇人的攻击范围,估测得差不多了,才转头道:“走。”
“真好啊,有属于自己的坐骑。”幸运兔眼放光芒,向秦叶说道,“呐,你也有吗?枫叶飘。”
“嗯,我也走了。”秦叶放开幸运兔,一步一步地后退,尽量不惹来刀客的注意。幸运兔知道她怕被拖住无法上马,却没有让人去妨碍她,只盼着秦叶能赶快召唤出坐骑给她看看。
“带上我好不好,我也想骑骑看。”幸运兔说道。
“你不用管你的姥姥了吗?”秦叶问。
“唔……”幸运兔回头看看被重重围住的老妇人,遗憾地笑笑,“那下次吧,再见啦。”
口哨声划破天际,一匹马凭空出现在秦叶身边,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骑着马跑出许远。
目送秦叶离开后,幸运兔耸耸肩,转身掣出雁翎刀:“姥姥,我来帮你啦。”
尽管在单打独斗的时候幸运兔显得很没有经验,但她战斗的直觉并不差,这从她在孤鸿诀中坚持那么多招不受伤中可见一斑。脚踏不知来历的怪异步法,手上是刚正纯阳的六合奇刀,少女凭着一身南腔北调的武功闯入战局,为老妇人分担了不少压力。
“哼,废物。”老妇人冷冷一哼,终于腾出手来将一把药粉洒了出去。
已经见识过她放毒的对手们在幸运兔闯进来的那一刻就知道会有这种后果,都留了一份心思,此时老妇人施毒,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往后退开,不愿跟这种剧毒之物有任何接触。
老妇人抓起幸运兔手臂,运劲一提,往街道另一边突围而出:“姥姥今天不跟你们小辈计较,祈祷下次还能这么好运吧。”
说罢,怪笑响彻天际,那佝偻的背影在远处变得高大挺直,一闪即逝。
……
归农村中,马蹄声止。
杨轩将司徒悯扶下马,匆匆往村内某间民房走去:“大夫随我来。”
司徒悯一边走一边在袖中摸索,从里边摸出一个红线包,松了口气:“走吧。”
房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正双手搭在好友背后助其运功抗毒的云庸之睁开眼,看到走进来的是司徒悯,仿佛看到救星般连忙说道:“大夫你快看看。”说话间,汗水从额头流到眼眶里,他却不敢伸手将其擦去,只是眨了眨眼缓解疼痛,继续为好友运功。
“云大侠你且休息一下。”司徒悯一边观察着病人的神色,一边向云庸之说道。
云庸之收功离开,为司徒悯搬来一张凳子。
司徒悯把着病人的脉,眼睛微眯,半晌,说道:“情况很不妙啊,那个清露晶草你给他服下了吗?”
“就是服下了才变成这样的。”云庸之说道,“我喂他喝下了一小碗之后便突然咳血,怎么也止不住。到刚才才有好转。”
“都是我的错,”司徒悯叹了口气,“我原以为用清露晶草可以先中和他体内的毒素,没想到却让他自身的阴阳二气失了平衡,毒气随着乱窜的阴阳二气散到了全身各处,这次恐怕……”
“不怪你,大夫,你也是一片好心。”云庸之说道,“只是这毒实在太过诡异……”
“我现在要为他封住要穴,”司徒悯说道,“云大侠你们先在外面候着,我这门针法比较特别,按祖宗规矩不能让人见到。”
“是。”云庸之恭顺地带着杨轩离开房间,将房门轻轻合上。
这时秦叶捂着左臂从正门进来,看到两人从房间里出来,问道:“怎么样?”
“在针灸。”杨轩解释道,随即看到秦叶左臂的伤,关切地问,“你这伤口怎么回事?”
“擦伤而已,不碍事。”秦叶满不在乎地说道,“比起这个……”说着,将目光投向云庸之,意思很明显。
“到那边坐坐吧,”云庸之说道,“我知道你们有问题想问我。”
三人随即走到大堂上,云庸之随手从筐里抓起一把桂圆干,坐在竹凳上。
“追杀司徒大夫那人长什么样?”云庸之刚坐下,就没头没尾地问道,旋即补充了自己之所以这样问的原因,“我看你们刚经历过一场恶斗的样子,大夫也没拿箱子过来,所以猜测是不是遇到了强敌。”
“没错。”杨轩说道,“对手是一个用毒的老妇人,暗器也很厉害,佝偻着背,拄着一根龙头杖。她身边还有一个短发的少女,”说到这里,杨轩看了看秦叶,“还有十几个用刀的,刀法很快。”
“果然是她。”云庸之说道。
“她是什么人?”秦叶问。
“她就是江湖人称猛药心脑慌的刘虹玢,”云庸之说道,“毕竟消失了二十年,你们可能不太清楚。在二十年前,这是个能止小儿夜啼的角色。”
“那她为什么要杀司徒悯?”杨轩问道。
“可能是因为我吧,”云庸之叹了口气,“得知我那兄弟是中了心脑七合散之后,全城的大夫避之不及,只有司徒大夫敢冒着被刘虹玢记仇的风险施救,若不是他,我那兄弟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所以他遭到刘虹玢的报复也很正常。”
“那位中毒的前辈也是中了刘虹玢的毒?”杨轩又问,“是有什么过节吗?”
“也是因为我,”云庸之将一颗桂圆干丢入口中,含在嘴里,一边酝酿着该说的话和不该说的话,“或许我不该来赴约吧,如果不来赴约的话,他们也不会将矛头指向迟兄弟。”说着,云庸之忽然自嘲地一笑,“只不过是两个酒鬼之间一个约定,连这都被妨碍,难怪我师父说走这条路的人不该有朋友,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