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非奸即盗
地下，塌陷的石块被清理出一个澡盆大小的开口，周七斗被放在旁边。
自从周七斗领悟了玄牝之门的奥秘，打败并吞噬了母虫的神识后，他的身体就开始忽冷忽热，热的时候能把地面烤红，冷的时候会让周围结冰。
陌白丁能感觉到，他的修为正在一步步下跌，从洗髓一阶顶峰，慢慢掉落。
这种罕见的情形，他闻所未闻，根本不知道如何治疗。
外界的一切，周七斗是有感觉的，他心里也着急，但苦于不能开口说话。
他触怒了法则。
法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存在，修为越高，收法则的限制越深。
“是《戒生经》的缘故吗？洗髓一阶就开了十六颗窍穴，确实违背了修炼的法则……”
陌白丁感知到周七斗的修为不断下降，这其实是他为了规避风险采取的手段。
十六颗窍穴，一颗接着一颗暗淡下去。
“法则不允许洗髓境出现十六颗窍穴，那我就制造出一种假象……”
九颗窍穴虽然暗淡了，但却并未停止运转，而是慢慢靠近剩下的七颗窍穴，慢慢融合。
寻常修士，要到御尊境才能融合窍穴，但洗髓境的周七斗做到了。
“《戒生经》绝非一部功法那么简单，它所对抗的不仅仅是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还有法则。”
每个漩涡都有自己运转的空间和方向，强行融合，只会让双方的能量发生冲突，就算完全融合了，让新的窍穴重新运转，也颇为费力。
“既然道由虚空而生，永不磨灭，那窍穴作为道的具象，也应该有这种属性才是。虚空与虚空的结合，便会得到新的虚空，新的道法自然就生成了……”
他的身体本身已经到了破碎的边缘，再经过着一些系列的折腾，可以说稍不注意就会丧命。
幸亏他吞噬了母虫的神识，神识恢复到了全盛水平，不然根本不可能完成这种精细到极致的运算和操作。
靠着细致入微的把控，这项风险大到没边的流程稳定推进着。
历经三天三夜，周七斗终于将十六颗窍穴，压缩为七颗。
“师父……”
“感觉怎么样？”陌白丁关切道。
“好些了，三品丹果然厉害，我感觉稍微休息一会儿，就能走动了，多谢师父。”周七斗伸出一个手指头，戳了戳血犰狳道：“也谢谢你，小家伙。”
陌白丁神色十分疲惫，鼓励道：“你没事就好，虽然损了些修为，但根基无碍就是万幸，多花些精力，还能修炼回来的。你小子也正是命大，这三天来，有好几次我都认定你必死无疑了，没想到你还是挺了过来，难得你有这份毅力。”
“论毅力，谁比得过师父你啊！”周七斗笑了笑，牵动了伤口，连连咳嗽。
“行了，别拍马屁，赶紧让百谷出去活动活动，朱家这几天可是要闹疯了。”
周七斗一想也是，朱家一系列的计划，都围绕着百谷进行，这么多天没见到他，不着急才是怪事。
他当即点点头，闭上眼睛，进入了窃心虫的世界。
与之前看到的不同，那座由窍穴组成的尖塔不见了，红月也不见了，夜空中只有周七斗的金星熠熠生辉，傲视群星。
他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找到红月所在的位置，周七斗心意一动，就在那里点亮了一个微缩版的金星。
“现在我成了母虫，不知道我会不会下蛋……”
把这个怪诞的想法丢到一边，周七斗静下心来，一阵奇妙的感觉传来，随后他便感觉自己瞬间从洞窟回到了密室。
他抬手一看，皮肤松垮，满是青筋。
“这感觉到是挺有意思的……”
周七斗进入内视状态。
“难怪我之前控制不了魔元，原来魔族的窍穴运转方向，跟人族是相反的……”
洗髓境开窍穴，定脉境将七窍连通，破窍境开启十四颗二级窍穴，开宗境连通十四颗二级窍穴。
所谓修炼，无非就是不断开窍、连窍、再开窍的过程。
百谷体内已经连通了十二颗二级窍穴，这么一算，他应该是开宗六阶。
周七斗一共开启过三十七颗窍穴，但未曾连窍，下了好些工夫，才勉强便掌握了百谷的力量。
“出来！”
心意一动，戮牙匕首出现在手中。
周七斗注入魔元，果真，磨牙匕首又变成了一头饥肠辘辘的魔兽兵器。
“出去看看！”周七斗从未体会过开宗境的力量，一时有几分激动。
他收了匕首，刚一出密室，就看到管家提着一个巨大的食盒，站在二十二号牢门前。
“呀，百谷先生终于出关了！”管家放下食盒，给周七斗行礼。
周七斗故意用冷漠的口气道：“怎么送这么多东西，牢房里关了几个人？”
“嗨，别提了，上次少爷抓回来那小子，饭量大的惊人！”
周七斗走进一看，当场神色大变。
“八斤！怎么会是八斤！”
他万万没想到，关在牢里的，正是自己的弟弟周八斤！
周家夫妇收养周七斗的第二年，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起名周八斤。
当时的周七斗刚刚完成转世，还留存着前世的痛苦记忆，整日郁郁寡欢。
药农的农活很繁重，周家夫妻俩多半时间都在药田里忙活，可以说周八斤是周七斗一手带大的，兄弟俩关系很深。
周七斗记得，自己十岁那年离家时，小家伙抹着鼻涕追了足足三里地。
“都长这么大了啊……”
周七斗看着个头比自己还高的周八斤，眼中满是温情。
“百谷先生？百谷先生？”
回忆被管家打断，周七斗先开食盒看一一眼，恢复冷漠的神色，淡淡道：“这小子确实有大用，但吃这些粗粮可不行，得加餐，每日最少两对酱肘子，时令的水果，他要多少给多少，另外给他弄床厚被子来，入秋了，别冻着。”
管家一一应允后，被周七斗打发走了。
看着牢房里满眼警惕之色的周八斤，周七斗不免有些好笑，周家一家三口，是他在这个世界仅剩的亲人了，五年未见的亲人相逢，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小家伙，除了方才那些，你还有什么想吃的，直接跟管家说就行。”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肘子的？”周八斤瓮声瓮气道：“我大哥说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到底是要奸还是要盗？”
周七斗强忍着笑，心里笑骂了一句“臭小子”，随机板着脸道：“哟，你还挺聪明的，被你猜对了，我正是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过年宰了吃！”
周八斤果然如小时候一般耿直，竟然信了，他扬起拳头冲周七斗比划道：“我又不是猪，你要是过年没肉吃，放我出去，山里两百斤的野猪，我一只手就能撂倒，年前保准给你送来！”
周七斗生怕继续聊下去，自己会露馅，摇了摇头就要走。
“周七斗！听说过没，那就是我大哥！你最好放了我，让我大哥知道了，有你好受的！”周八斤威胁道。
周七斗加快了脚步，他就快憋不住了。
在周八斤说出周七斗的名字时，隔壁二十三号牢房，叶惊鸿忽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