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心魔
晨曦泼洒，火叶城外的防御阵散发出别样的光辉，沙漠的宁静在一点一点消退。
天闲独自一人来到了一段安静的城墙上，肃然望着城外的昏暗。
一股奇怪的气息。
天闲感觉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在靠近，从龙渊帝国军队的方向而来。
隐约的似乎是狄斯塔丽的气息，但又似乎不是，因为除了一些相似的能量波动之外，这股气息还混杂着浓郁的，无法辨识的力量波动。
而且属于狄斯塔丽的那些气息也并非是恶魔的力量，并非从属于自己的那份恶魔之力中产生的共鸣，而是来自于内心更深处，仿佛是灵魂发出的声音在告诉自己，那个地方有着什么东西。
狄斯塔丽的这种力量气息不应该传播的这样远，这也不应该是属于她的气息。
但是，从龙渊帝国的军营中出现，又有些和狄斯塔丽相似。
天闲努力辨识着这股一样气息中其他的能量波动，那是一种十分混沌，没有任何清晰条理，就好像……完全是从地底深渊冒出来的混乱力量。
这就是白所说的，属于我的劫难？
天闲晃了晃肩膀，做好了战斗准备，同时心中疑惑，这股力量虽然很诡异，但其实也并不怎么强大，以正常人的标准来说或许已经是超凡入圣的级别，但那只是正常人的标准。
“小鬼，来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邪眼的火焰忽然在天闲发梢燃烧了起来。
“你终于舍得出来了。”天闲瞄了一眼自己的发梢，这一段时间邪眼就好像完全沉睡了一样。
邪眼嘿嘿而笑，“我有了些突破，我的封印终于破解大半了，你似乎对此已经不怎么关心了。”
天闲的确不怎么关心了。
因为天闲已经不再是那是一头栽进寂静森林，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相信邪眼曾经烧毁过整个世界的懵懂少年。
这个世界远比看到的，甚至是想到的要复杂的多，或许根本没有人，甚至没有神灵真正的了解这个世界。
邪眼，也不过是世界的零星火苗。
“如果你少给我添麻烦的话，今后我们还能做朋友。”天闲眯起眼，在渐渐清晰的黑暗中，龙渊帝国军营的方向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朋友？”邪眼一下叫了起来，“该死的诸神啊！你居然说朋友！我可没有兴趣和一个人类做朋友，我的封印完全解开之后就不需要再留在这里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天闲微微一笑，“你要离开的话随你，但我的意思没变，如果你不给我添麻烦的话，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当然如果你想着杀掉我的话……”
扭扭脖子，天闲露出两排漂亮的小白牙，笑道：“我想现在我未必就怕你的。”
“骄傲的人类小子。”邪眼哼了一声，“反正那还要一些时间，我们可以慢慢来讨论这个问题。”
天闲抽出了荒尘大剑，轻轻舞动几下，“很好，那么达成共识，今后在讨论这个问题，现在先处理麻烦。”
“这似乎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邪眼很轻松，“古怪的力量，但绝对强度上恐怕不是我们的对手。”
天闲也这么认为，但越是这么认为天闲心里就越不安。
白，还有渡婆都曾经好几次告诫，言之凿凿的告诉自己这是一次生死考验，所以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恐怕对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而且，为什么是自己才能面对的考验，别人帮不上忙又是什么意思？
天闲皱着眉，心想如果现在大家一拥而上，不管三七二十一解决掉对方是不是就一了百了了？
当然，天闲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今天站在这里的只有天闲自己而已。
无声无息，天闲滑下来城墙，不管怎样，天闲先要弄清楚对方的情况。
破晓的光出现后，黑暗迅速退散，天闲来到城外寒古塔的防御阵外，背靠防御阵，手握荒尘大剑，严阵以待。
城头上，有精灵哨兵发现了天闲，不过天闲对她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声张，精灵哨兵迅速挪开了目光。
渐渐的，天闲看清了那个靠近的模糊身影。
天闲本来就微微皱起的眉毛不由拧到了一起。
这……或许并不是人！
一团由翻滚浓墨组成的人形物体。
天闲一时也只能想到这种描述。
这东西看起来的确是一个人形物体，浑身翻涌着黑烟又似乎是水雾的浓稠物，波动之间很明显的可以看到其中并没有真实的人体，偶尔虚幻的肢体还会断裂，但很快被翻滚来的浓墨填补。
好像，一个残缺不全的黑色咕噜！天闲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年头。
随着这个东西的靠近，天闲感到来浓烈的寒气，一股充满了怨恨和愤怒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怨灵吗？
天闲谨慎的看了一眼龙渊帝国和圣灵殿军营的方向，两方都静悄悄的，在黎明的光辉中似乎还没有睡醒，谁也没有发现这个东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战场上。
距离还有两百多米的时候，天闲已经把荒尘大剑插在了身前，心中开始一阵阵发寒。
这东西的气息无比古怪，现在还隔着老远的距离，可是随着慢慢的靠近，莫名奇妙的凉意在心中滋生出来，仿佛这东西有一种能勾动心中恐惧的力量。
“小鬼，你怎么回事？”邪眼发现了天闲有些不大对头。
天闲抿抿嘴唇，“没事，只是没有见过这种东西，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
邪眼嘿嘿一笑，“小鬼，我今天心情不错，就教你一件事好了，在这个世界上，当你真正强大起来的时候，你所面对的东西，绝对大多数都是没见过的，根本不用去担心怎么对付对方那种事，对方也不是很清楚你是什么，明白了吗？”
“歪理邪说。”
邪眼哈哈大笑。
虽然邪眼很兴奋，但天闲真的感觉到了丝丝的不妥，不远处那个东西……似乎有种莫名能逼迫灵魂的力量，随着对方的靠近，天闲愕然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微微的有些发抖。
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忽然，那个东西停下了脚步，停在距离天闲大概二百米左右的距离上。
荒野上，除了黄沙就只有那个东西诡异的身影，天闲发现对方似乎占据了整个荒野，背后的龙渊帝国和圣灵殿联军的庞大军营丝毫也不显眼。
一阵阵更加古怪的力量传来，天闲感到对方的气息在发生急剧的变化。
“小子，看清楚，这家伙似乎要露出真面目了。”邪眼忽然提醒。
天闲暗暗吐了口气，逆心诀流转不息，运足目力看着那个东西，果然，随着气息的变化，这个东西的身体也开始出现了变化。
黑烟浓墨构成的身躯正在慢慢的缩小，凝结，在黎明将将完全降临的时候，反复是从最后的一点点黑暗里凝结出里一个固定的人形。
天闲眼角不由抖了抖。
狄斯塔丽！
出现的人是狄斯塔丽，依旧穿着她的黑色铠甲，显露出柔软苗条的身姿，但她头上没有战盔，黑色人皮面具般的面孔下，一双眼闪动着摄人心魄的光辉。
“狄斯塔丽？”天闲喃喃自语。
邪眼的火焰不安的跳跃了几下，声音忽然变得低沉，“不，小鬼！并不是那个女人！这个东西……看来有些麻烦，你要小心一些。”
不是狄斯塔丽的话，也应该和她有着某种关系，天闲打起十二分精神，飞快盘算可能出现的情况和应对手段。
狄斯塔丽再一次动了起来，迈开脚步向天闲走来。
她走的很慢，而且步履蹒跚，看起来就好像刚刚学会走路一样，甚至几次差点摔倒。
天闲觉得脖子后寒气直冒，这东西绝对不是狄斯塔丽！
靠近，在靠近，这个狄斯塔丽很快走到了距离天闲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她再一次站住了脚步。
一股庞大的寒气笼罩了天闲。
这股寒气从狄斯塔丽身上渗透出来，带着怨恨和愤怒，甚至天闲能听到空气里有一种无声的凄厉嚎叫。
天闲握紧荒尘大剑，剑锋上丝丝缕缕的苍色火焰燃烧了起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清朗的声音穿过五十米的距离，清晰的传到了这个狄斯塔丽的耳中。
她没有反应，一双眸子死死盯着天闲，闪动着幽幽的光芒。
天闲全神戒备，古神铭文的红色光芒从身体表面浮现而出，一样死死的盯着对方。
虽然这个东西十分诡异，而且莫名让天闲感到有些恐惧，不过让天闲心中安定的是，对方的力量并没有多么强大，起码从现在展现出来的强度和预计的强度上来看，并没有办法对自己构成足够大的威胁。
简单的评估，天闲绝对对方比巴巴洛特还要逊色一些。
“不回答的话，就请回吧，我没有兴趣应付不懂得沟通的客人。”天闲再次开口，谨慎的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狄斯塔丽目光幽幽的望着天闲，然后，居然后退了。
天闲顿时一愣，这东西难道这么听话，这就是要走了吗？
狄斯塔丽确实后退了，但是并没有离开，而是后退了十几步就停下了脚步，然后身体开始扭曲起来。
狄斯塔丽再一次开始变形了。
天闲深呼吸一下，心中莫名开始烦躁起来，这东西给人的感觉十分不好。
身体扭曲着，看起来真实饱满的身体再一次化成黑烟浓雾，上下翻滚了一阵，重新凝结……
这一次的凝结的身型明显要稍微矮小一些。
当身体轮廓开始出现时，天闲感到心口好像被狠狠捶了一下，力量贯穿身体，一时无法呼吸。
新凝结的身型清晰起来，是一个纤细的女孩子。
红衫黑发，俏生生站在那，白净的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凝视着天闲，眸子里散发出幽幽的光芒。
瑶瑶！！
天闲差点大喊出来，一时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荒漠的风好像一下吹透了天闲的身体，把冰冷的寒意全部贯了进来。
瑶瑶，几年前的瑶瑶！
天闲感到脑子里一阵阵的轰鸣，这个东西怎么会知道瑶瑶？
“小鬼，你到底怎么了？”邪眼的声音在天闲心中猛然炸开。
天闲猛抖了两下，强自镇定心神，牙齿咯咯作响的回答：“没事，偶尔……也会紧张。”
最后一次见到瑶瑶时，她就是这个样子，那件红衫，红衫上的扣子，还有她隔几天就会让红炎变换一下的发式。
这就是当初最后看到的瑶瑶！
天闲震惊无比，同时滔天的怒火也从心中升起。
这个该死的东西怎么会知道瑶瑶？到底又和瑶瑶有什么关系？难道瑶瑶的失踪和这个东西有关！
“瑶瑶在哪？”天闲双眼发红，咬牙问道。
对面的瑶瑶还是那样幽幽的望着天闲，也不说话，然后她再一次向后退去。
天闲双眸一缩，“想跑！”当即就要追击。
“小心！”
猛然间邪眼的怒喝声传来，天闲凛然一惊，本能反应的极速后退，几乎同时一道黑影平地窜起，擦着天闲的鼻尖冲上了天空。
天闲急速，几乎一只脚踏进了寒古塔的防御阵才停了下来，头上已经一片冷汗。
那是一道黑色影子，如烟似雾，犹如利剑窜上半空，一击未中极速落下，消失在了沙地中。
天闲的目光不由落到了对面那个瑶瑶的脚下，她的一只脚深深陷入沙地，完全不是自然踩踏的模样。
“小鬼，你的状态不大对劲儿，后退吧。”邪眼的声音充满了警告。
天闲盯着对面的瑶瑶，心想几年过去，这还是第一次这样接近瑶瑶的线索，就算是死也不能后退！
但，那个瑶瑶却又一次后退了。
双眼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凝视着天闲，脚下却一步一步后退。
当天闲全神戒备想要追上去时，她却身型扭曲，再一次化为浓烟水雾般的模样，悄然消失在了沙地之中。
天闲不由愕然。
走……走了？
“后退吧，小鬼……”邪眼无奈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