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日记中的记录
在叶限的要求下,老妇人带着他们来到自己居住的房屋。
房屋和房契说描述的一致,石库门单独的小院,只住着秦家一人,推开沉重的乌木门进去是个天井,两边是左右厢房,正中间是有着落地窗户的堂屋间,客堂后面是通向二楼的楼梯,后院还有个后天井,正对着天井的是一口青石沿的井,在后面还有两间偏厦,一间是厨房一间里面堆着杂物,像是储藏室。叶限走了一圈对这房子是相当的满意,闹中取静,几间屋子功能齐全,整齐又干净,住在这里还是很不错的。
秦老太太拄着拐杖,请人进了堂屋,叶限道:“老太太,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话你晓得吧?”
“晓得哦。”
“你这有没有你儿子的照片?”
“照片啊?”
老妇人想了想,摇头道:“没有的啊,他很少照相的。不过,我有王恒的照片。”
老妇人说着解开旗袍侧面扣绊,从里面掏出一个不大的绣花小钱包,摸索一阵掏出一张很小的黑白照,像是从什么登记表上撕下来的。
叶限接过来看一下,这王恒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小平头戴着眼睛,微微笑着,是个清秀斯文的男孩子。
“老太太,怎么你没有自己儿子的照片却有王恒的照片呢?”召南觉得这事有点奇怪。
“之前我家着过火,我儿子的一些东西放在一个箱子里,都被烧掉了,他又很少照相。”
老太太叹口气:“我现在后悔也没用,我一个瞎老婆子,没有办法救那箱子,后来晓得我儿子很多东西在里面都烧掉了,我也是哭了很久,你看我的眼睛,其实早年还能看到东西的,从男人没了就哭,后来熬着灯油给人家洗衣服做活计,攒钱供儿子读书的。”
叶限看看这大房子笑道:“秦老太太,我们契约一旦签订是不能更改的,你放心我是不会再要你加钱的,你不必对我们哭穷的呀。”
“哎呀呀,叶小姐哪里是哭穷,当年是真的好穷,我的眼睛就是这样熬掉的呀。”
“你儿子秦先生能去英国读书,那可不是靠你洗衣服就能攒够钱的。”“啊,那是我男人剩下的一点点钱咯,那点钱我是一点没动,攒着给我儿子读书,我们母子都要吃的呀,还不是靠我一双手。”
秦老太太说着伸出自己的手,叶限看了一眼,那手皮肤粗糙手指粗大,果然是一双饱经风霜,做苦工的手。
“你儿子可有日记什么东西吗?”叶限问
这时召南在院子里走一圈,忽然又指着后面天井下面的那口井问:“咦,老太太,好好的井怎么封上了?这还打了水门汀?”
“哦,我老婆子眼睛看不到东西了,留着口井危险的,厨房里就有压水井,用那个老方便的。”秦老太拄着拐杖带着叶限和召南走到一间厢房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门说,“我儿子的书房,不知有没有你们需要的东西。”
叶限走进去,看到书房的写字台上落满了灰尘,一边的书架上放着一些医学类的书,也都满是尘土。看来这房间从秦书豪离开过就很少打扫,不过也是,秦老太太眼睛看不到东西,打扫起来是很麻烦的。
叶限在书架上查找一番,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召南则打开抽屉仔细翻检着,最后他找出一个硬皮的本子,翻看几页道:“这个,是秦书豪的日记啊。”
叶限接过那日记本,只见扉页上是一行清秀的钢笔字:“赠我儿书豪,愿你书写缤纷多彩的大学生活。”
“奇怪,秦老太太会写字?”叶限看这字格外清秀,像是女人写的。
召南摇摇头道:“不会吧,看她样子也不像是识字的人,呶,契约不是就按的手印吗,也许是秦书豪的爸爸送给他的。”
按照秦老太的说法,秦书豪的爸爸早都去世了,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儿子将来会考上大学呢?
叶限满心狐疑,一张张翻看起来。
秦书豪的字很拘谨,很小一颗的感觉,翻看几页后叶限就觉得自己眼睛都要花了。召南接过,继续翻看,试图从日记中寻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找到了,这里,他说王恒和他提起了换花草的传说,说是王恒的母亲有个远方表妹嫁到占家寨附近,写信时候提到那寨子里有能决定生男生女的神奇药物,当地人称之为换花草。是在第二次怀孕后,由巫师带领着全家虔诚的向天祈祷,喝下上天恩赐的药水后就能达成所愿。”
召南指着日记给叶限看。
叶限仔细看完这一章,这才明白为何秦书豪和王恒对这件事这么有兴趣。
原来王恒的父亲当年重男轻女,王恒母亲是在连续生了四个女儿后才到的他这个儿子的;秦书豪虽然出身书香门第,自己又是独子,但从小到大也目睹了很多人家养了女儿随意抛弃或者卖掉的事情,就想如果能得到那种药物秘方,那以后人们生儿生女都能随心所欲,就再也不会出现那些人伦惨剧了。这两个人一拍即合,便收拾了行李一起赶往云贵山区的占家寨,去看看那古老的草药到底是什么东西。
“怪不得那孩子知道能随意生男生女的事情后那么大动静,原来早就……真是心里有主意,我从来不知是这么一回事。”
听叶限读了一点日记中的内容,秦老太面色悲哀,想来是想起了失踪的儿子。
“秦书豪说王恒家有四个姐姐,老太太,你怎么不去联络王恒的家人,让他四个姐姐跟着一起去寻找啊、”
“王恒家穷啊,四个女儿哪里能养的下,都是孩子出生后不久就被送人了。”
秦老太太叹口气:“说是送人,其实和卖掉也差不多,把孩子交给人家,从此生死再无往来,不管女儿还是儿子,都是当娘的身上掉下来的肉,一个个送出去,怎么会不伤心呢?”她这话像是自言自语.
“你说的好像很了解王恒家人一样?”召南问。
“王恒是书豪的学生,两人关系很好的,那孩子很懂事,经常帮我干活,在我家吃饭,这些都是他讲给我听的。他之前的四个姐姐早都送人了,他父亲是码头扛大包的,累的吐血死了,家里就剩他妈,后来听说没盼回来儿子,人也早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