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我愿意做他的父亲
某一日。
凉亭里，昭阳正在出神地凝望着一泓池塘，她的神色看起来异样的平静。
王之遥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一步步走过去，声音沙哑：“昭阳。”
昭阳缓缓的抬头，可是，看见面前人的时候，她的眼里并无欢喜，只有盈盈的水光一片。
她在打量着他，极其认真，似乎要把他的样子牢牢记在心底。
昭阳轻声开口：“你来了。”
王之遥神色动容，声音似乎更加沙哑了，“我来晚了。”
昭阳似乎有一瞬间的恍惚。
但是最终，她还是垂下眼睛：“你坐吧。”
王之遥顿了顿，在她的对面坐下，“昭阳，我.....想你，很想很想你。”
昭阳的指尖颤抖了起来，不知不觉，她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之遥.....”她凄然的笑了，“我也很想你。”
“所以，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王之遥一字一句的说着，每一个字极其认真，充满了期待。
“王之遥。”昭阳抬头看着他，“可是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我.....”
她的声音忽然哽咽了，像是再也没有任何说下去的力气。
“昭阳，我知道是我太自私了。”王之遥猛的捉住了她的手，极其用力，“你还在怪我对吗，我.....现在已经没有仇要报，也不会有人追杀我.....我再也不会拖累你了......”
“我不怪你。”昭阳颤抖了起来，声音凄厉，“可是我会拖累你。”
女人咬紧了唇，乌黑的眼眸被泪水淬洗的更加干净明亮，仿佛黑色的琉璃。
男人喉结一滚，目光沉暗下来。
“你不会。”他低哑的开口，“就算你不是公主了，也不会拖累别人。”
“王之遥。”昭阳哽咽道：“我这样嫁过人的残花败柳，我们之间，都没有任何可能了。”
对她来说，王之遥曾经是她的期待，但是，同时也代表着曾经那个单纯的公主一去不复返了。
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王之遥怔怔的看了她，许久，最终淡淡的笑了起来，“你嫁过人，可我也不完整啊，你看，我们是不是更加般配了？”
“不是。”她沙哑的吐出这句话，“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说完这句话，她像是用尽了所以的力气，脸上毫无血色。
王之遥怔怔的看了她许久。
仅仅一年的时间，命运总是一次一次的捉弄他们，偏偏要和他们开这么一个玩笑。
昭阳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恍惚的想着，假如这一切都是梦该多好。
男人的喉结连续滚动了好几下。
“昭阳。”他的嗓音低哑：“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
昭阳的双手缓缓攥紧，把整齐平整的衣角攥出一道道褶皱。
她的脸颊上浮起了异样的凄美，但是却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
“因为我不爱你了。”昭阳沙哑的开口，“你以为我还会一直在这里等你吗？我已经不爱你了。”
闻言，王之遥像是功力深厚的人给予致命一击，他的脸色顿时惨白如纸，目光沉暗下来，染上了几分烟一样是的暗哑和无奈。
是啊，他凭什么以为昭阳还在原地等他。
“好吧。”王之遥沙哑的吐出这两个字。
说完，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开，背影有一种说不出的苍凉与悲伤。
昭阳看着他的背影，许久不曾有任何动作。
她的心里难受的要命，但是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昭阳生怕他再坚持，她的防线就会崩溃，她就会忍不住答应他。
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解决，只要他们依然相爱，为何一定要走到这一步不可？
可是理智回笼，她终于还是不得不正视这个事实，他们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昭阳靠在凉亭里，眼泪渐渐涌了上来。
她难受的心脏都要挤成一团。
丫鬟匆匆走到她面前，手忙脚乱的为她擦拭着眼泪。
可是她的眼泪却像流不尽似得。
她们没有想到，王之遥的出现竟然能让昭阳失态至此。
自从她来到江南之后，一直很平静，虽然很少展颜，但至少不曾悲伤痛苦。
可是原来，所有的痛苦都被她压抑住了，直到这一刻，终于彻底爆发。
王之遥只觉得有风吹过他空荡荡的衣袖，心脏的某一块位置，也变得空空的。
她看起来，比他想象中要好，这让王之遥庆幸又苦涩。
庆幸她可以摆脱那些糟心事，重获新生。
苦涩于，她重获新生，斩断过往，自然就再也没有属于他这个旧人的位置。
林长天呆在宅子里无所事事，楚若珺不让他去镖局，一直催他早点回皇城，他好不容易求皇上告了假，千里迢迢来陪她，她竟然还不领情。
男人在心底哼了一声，你越是让我走，我就越是不走。
你越是看我不顺眼，我就越是出现在你面前，生气吧，但你拿我没办法。
但是死缠烂打对于楚若珺来说，好像不怎么管用啊，每次他都会被无情的拒绝，有时候还会顺便打击打击他，不过尽管如此，他也甘之如饴。
等她回来，成为他一天中最期待的事了，哪怕吃一口豆腐，他都会开心的要命。
没错，他就是这么没出息。
虽然感觉哪里怪怪的，就像是小媳妇在家里等自己的夫君一样，可怜他在等他生命里唯一的主宰。
毕竟英雄难过美人关，惹无数英雄竞折腰。
林长天闲散的长叹一声，感觉有一丝寒气吹过，伴随一片树叶飘落，连风都嘲笑他的萧瑟。
王之遥来这里的事情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深深的看了凉亭里痛哭不止的昭阳一眼，迅速出门追上了王之遥。
如果若珺怀有别的男人骨肉的话，他也会一样爱她，想要保护她，想要照顾她，想要给她一个家，哪怕那不是他的孩子。
毕竟他最爱的人生下他。
如果不能接受，只能代表不够爱。
王之遥刚走没几步，肩上被人拍了拍，他淡淡的回眸，却不想说话。
“你先别急着走。”林长天放低了声音，“听完这些，再做决定吧。”
王之遥沙哑的应了一声。
听他说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怪不得。
他心中惊痛，脸颊的肌肉紧绷，拳头也无意识地攥紧。
他固然气愤，气愤自己的小姑娘受了委屈一般，可是那个人已经去世了，他再怎么气愤，也只是徒增恼火。
......
昭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丫鬟看到她的脸色，轻轻的叹了口气，问她要不要回去休息。
早春的风猛地吹进了凉亭，让昭阳情不自禁的一个哆嗦。
“回去吧。”她的声音淡淡的。
然而刚转身.....她整个人就僵在了那里。
昭阳白了白脸色，“你.....怎么回来了？”
男人轻笑了一声：“因为放不下你啊。”
昭阳咬了咬牙，“可是我已经放下你了。”
王之遥看了她一眼，“你不是放不下我，我知道。”
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身形一下子压了过来。
鼻尖萦绕着的气息熟悉又陌生.....昭阳呼吸急促，却有想哭的冲动。
“昭阳。”他的声音低沉微哑，“我已经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
接着，他握住了她的手。
昭阳浑身一颤，“你知道什么？”
王之遥仿佛下定了决心，“我知道，我愿意做这个孩子的父亲。”
“什么？”昭阳睫毛猛地一颤。
“相信我。”王之遥深深的看着她，无比认真的道：“我愿意把这个孩子视如己出，愿意照顾你，愿意对你和宝宝负责。”
“你.....”昭阳愣愣的抬起头，心底复杂极了。
她的眼角依旧泛红，眼睫上沾染着晶莹的水汽，她想不到会有男人大度到这个地步。
见昭阳神色犹疑，王之遥继续道：“像我这样的人，生死都没有那么重要，原本应该孤独的活着，孤独的死去....”
他顿了一下，有些感慨：“可是你的出现，对我来说是生命里的一个意外，曾经我不过是一个小暗卫，你是公主，那个时候我们都能冲破重重阻隔看到彼此的心意，现在没有任何阻碍，我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
“王之遥......”昭阳轻声说道：“这对你不公平。”
男人柔声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公平与不公平，只要我愿意就足够了。”
闻言，昭阳睫毛轻颤，咬紧了唇没有说话。
葱白的手指狠狠的捏着衣角，昭阳沙哑的开口：“我......”
然而下一秒，她就蓦地瞪大了眼睛。
身体好像有一股粘稠温热的东西流下，她的脸色惨白，难道是小产了？
见她的脸色不对劲，王之遥急忙上前抱住她，声音染上几分急切：“昭阳，昭阳，你怎么了？”
昭阳神色微变，不少人看到她被鲜红濡湿的裙子，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