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若我得胜归来，你可愿嫁我
“我也不知道。”楚若珺眨了眨眼睛，“悲喜散这种东西，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林长天蹙了蹙眉：“那邵国公强娶小妾的证据，你是怎么拿到的？”
“奶奶给我的，奶奶说我爹出征之前怕邵国公对付我，所以给我留下的。”楚若珺扬眉，“难道是我爹吗？”
林长天微微蹙眉，楚若珺的怀疑，也有点道理。
他深深地看了楚若珺一眼，“三根头发代表三个愿望的事，还作数吗？”
楚若珺笑眯眯的说：“当然作数啊，我什么时候是说话不算话的人了。”
“那好。”林长天从怀里摸出一个锦囊，上面绣着两只肥胖的鸭子，他抽出一根头发，目光灼灼的落到她身上，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什么愿望？”楚若珺仰头看着林长天，笑眯眯的问道。
“恩......”林长天淡淡一笑，“这第一个愿望，我想让你不要嫁给齐王殿下。”
楚若珺的目光微微一沉。
她现在还是一副简单的衣袍，长发柔柔的垂落在肩头，露出明艳的五官来，这个样子就好，不要为别的男人挽起青丝。
林长天理解她放不下沈颐，只是眼下看到楚若珺听到自己的话流露出有些惊讶和愧疚的模样，他忽然觉得有些遗憾。
楚若珺察觉到林长天的失神，小声说：“这件事太大了，我以前说过，实现你三个小愿望。”
林长天这才回神，微微一笑：“逗你玩的。”
楚若珺好像有松了一口气的轻松感。
他以为自己已经看开了，可是看到她这番表情，心里依然一阵刺痛。
看着小女孩一点一点的长大，他想过，等到她过了及笄，就去她家提亲，即使后来他去了北疆，事实证明，她活在自己的回忆里，也能满足自己曾经所有的想象。
可是，她却不属于他。
林长天忽然开口，“若珺，那换一个小愿望，你爹没有回来之前，你不能嫁给齐王。”
楚若珺点了点头，“好。”
林长天只觉得自己可笑，反正不是自己的，又何必要拖延更长的时间。
这个女孩的心思，林长天是知道的，恐怕她已经在心底暗暗做了抉择了吧。
可是楚若珺就是嚣张跋扈的性格，否则，她又怎么敢当着所有人的面敬沈颐三杯酒，讽刺太后呢？
否则，她又怎么会为了戏子出手伤人呢。
她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很好很好的姑娘。
想到这里，林长天忽然觉得喉咙有些酸涩。
为什么这么好的一个人，却爱上了沈颐，假如他当初没有遇刺，楚若珺也没有溜出去玩，哪怕她对自己没有爱意，他也会想办法让楚若珺嫁给自己。
可是短短的几个月，他就和沈颐在一起，浇灭了他的所有希望。
林长天忽然觉得呼吸苦难。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艰涩：“若珺，我陪同皇上御驾亲征的那天，你会来送行吗？”
楚若珺眼眸一亮，脆生生道：“会！”
“那就好。”低沉微哑的嗓音含着淡淡的笑意，落入楚若珺的耳朵里。
“我走啦。”
林长天刚走出将军府，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外面微风徐徐，稍稍吹散了心底的热度。
皇上御驾亲征，齐王监国，林帅镇守皇城，林长天陪同出征。
楚若珺一直记得皇上御驾亲征的那一天，记得林长天走的时候。
她早上就和奶奶说了，昭阳公主帮自己弄到了一套军装，自己也要做十万大军中的一员，出征。
老夫人眸中闪着光泽，颤颤巍巍的抚摸上她的脸颊：“若珺啊，你一个女孩子家，要去战场做什么？”
“我要去救我爹！”楚若珺咬了咬牙，“除了我自己，我谁都不信，我不信他们能救得了我爹，我必须要亲自去才安心。”
“可是.....你不在家里陪陪奶奶吗？”老夫人牵着她的手，眼泪快要落下来。
“我......”楚若珺鼻子一酸，心里有些难过又有些为难，“奶奶，我对不起您，我也放不下您一个人，但......我还想去。”
楚若珺在心底暗暗下了决心，可是不管是那一头，都会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两边都难受。
老夫人半天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她毕竟担心楚若珺的安危，担心战场上刀枪无眼，有多少人有去无回。
“好吧......”老夫人抹了抹眼泪，“奶奶知道，这里留不住你了。”
“去吧。”
“嗯。”楚若珺勉强的笑了笑，紧接着后背被老夫人轻轻推了一下，她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
她一步步走到将军府门口，很快，就看到林长天含着激动又欣慰的笑容望着她。
林长天对她爽朗的笑，然后当着林家所有将士的面，用十分好听的声音问：“若珺，若我得胜归来，你可愿嫁我？”
这个男人，他是一个英雄。
但不是自己的英雄。
楚若珺呐呐的开口：“得胜归来，和我嫁给你有什么关系？”
林长天朝她伸出手，“上马，进宫。”
“我才不要和你同一匹马呢。”
老夫人看着楚若珺自己登上了他身边的一匹空马，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下。
她远远地对着他们笑，眼泪却含着泪。
奶奶不祝愿你们旗开得胜，凯旋归来，只希望你们都平平安安的。
“这次，朕御驾亲征，一定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皇上一袭铠甲铮亮，底下将士高举这胳膊高声喊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一时间，群情振奋，爱过热情空前高涨，聚集了一群热血好男儿！
皇上大为满意，弯起唇角看着黑压压的士兵。
“长天，皇上年轻，没有上过战场，还带上了范公公，这范公公最会讨皇上欢心，这样很危险，你一定要好好保护皇上，早日还朝。”林帅小声嘱咐道。
“父帅放心。”林长天斩钉截铁道。
“那个范公公，既然能被皇上认命为大将军，他在皇上心里的位置就非同一般，一定不能小看了他！”
皇上已经和齐王做好交接，拔剑直指苍穹，高声道：“出征——”
浑厚的号角声响起，楚若珺胸中激荡着的情怀久久不能平静，昭阳公主帮自己准备好了军装，带她到一处角落换上，然后雇了一辆马车，轻松追上了出征的军队。
楚若珺从马车上跳下来，混进了出征的队伍里。
她的身边是几个新兵，个字比楚若珺还矮了提鞋，细胳膊细腿的，看起来和瘦竹竿一般似得，楚若珺往那里一站，没显得单薄，反而还有了些高大修长的味道。
前面的老兵斜着眼撇了撇楚若珺，“我刚才怎么没有见过你？”
他的话音刚落，旁边的那些兵也跟着过来瞧了瞧。
楚若珺一脸漠然，微垂着头无动于衷，她怎么就忘了，自己的声音压根一点也不低沉，一点也不沙哑的，这样下去，迟早会露出马脚的。
“喂，问你话呢！”老兵喝了她一声：“别是个哑巴吧。”
楚若珺继续一脸沉默，好像自己真的就是个哑巴一样。
这时有一个人绕到她面前看了一眼，瞳孔陡然放大。
是楚小姐！
九荒咧了咧嘴角，冲着那老兵嘿嘿一笑，“这是我表兄，平日里就不爱说话，一年都没听他吐出来几个字，不用跟他一般见识。”
“哦。”老兵点了点头，转头就嘿嘿的笑了起来，说道：“嘿，这兵营里啥人都有，有趣！”
“是是是。”九荒笑着道。
“不过你这表兄长得可真他么的俊啊！”人群里有个人突然叫道。
众人的视线就被这话聚到了楚若珺身上，楚若珺的脸色有些苍白，忍不住绷紧了嘴角。
老兵仔细地打量楚若珺，看这小子面皮倒是挺细嫩的，眉毛稍微有点细，却不是女子弯弯的柳眉，而是斜入飞鬓的剑眉，眼睛很亮，黑白分明，比女子的眼睛还要干净水灵，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些五官聚集在一起，不够秀气，有男子的英气。
若是平时，楚若珺的长相虽然秀美了些，可是她的身高摆在那里，女扮男装的时候，只看她的背影，分辨不出来她的性别。
只是现在混进了实实在在的军队，一群粗鄙的汉子混在一起的地方，身上稍微有些女性特质就会被人看不起，就她这个样子的，实在是很扎眼。
人群中有人应和道：“嘿，你没看前面的有一个，长得那叫一个水灵，简直就和女人一样，没有人相信他，大伙忍不住拔了衣服瞧，你猜怎么着，还真的是个男人！”
“你说的那个我知道，哈哈哈，这年头，小伙子长得比小姑娘还好看。”
九荒见他们转移了话题，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实在是不知道楚若珺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当，要来这个地方干什么，不过若珺不能说话，九荒也就默默忍住了。
一路上都是默默无言，埋头只顾着赶路。
直到原地驻扎休息，九荒这才摸出来一壶水，用衣服的内里擦了擦水壶，递给楚若珺，“渴了吧，你别嫌弃啊，这水我一口都没动。”
楚若珺一愣，伸手接过水壶，灌了几口，抹了抹嘴道：“你就把我当成你的表兄好了，我不嫌弃的。”
九荒挠了挠头，傻笑了一阵。
几个老兵见九荒拿回水袋也不喝，而是再度揣起来，当即就起了疑虑，“按理说，走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渴死了，这小子自己怎么不喝呢。”
有一个老兵眼眸一闪，“嘿，说不定真的是个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