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照顾
他搀扶住柳长妤歪倒的身子,带着她朝向自己搂来。褚延钊的手臂用了大力,心里抱着要柳长妤向自己屈服的态度,强硬做事。
这举动遭到了柳长妤奋力的抗拒,她推开褚延钊靠上来的胸膛,卯足了劲要挣脱他的怀抱。柳长妤是绝不肯妥协于褚延钊的非礼。
“郡主,原来你更喜爱激烈些的。”褚延钊舔了舔唇,眼里满是喜色,这次他缠了双臂在她腰上,一把便将她贴靠在自己胸前,“正巧,本侯也喜欢。”
柳长妤越是抗拒,褚延钊越是兴奋,他就喜欢看柳长妤这副绝不肯降于自己,最终却在无奈之中,选择妥协的过程。
“呸。”柳长妤忿忿咬牙,抬起头便朝褚延钊面上狠道:“褚延钊,你太过放肆了!”
“本侯觉着这不为过。”
回应了他的是柳长妤甩手的一巴掌,这巴掌甩下来是将褚延钊顿时打蒙了,柳长妤仍不满意,她再度抬起手来,却一把被褚延钊握住。
柳长妤吃了痛,刹那间放弃了挣扎,她腹部绞痛不止,额上落下了冷汗,褚延钊趁此机会,反手又搂了她。
“郡主,既然你也愿意,那我们便来玩点好玩的。”
褚延钊舔去唇边的血迹,挥臂大力将柳长妤甩到墙上,他自己的身子同时压了上来,笑道:“今日的郡主可当真是不一般,本侯够兴奋……也够刺激!”
弱不经风的柳长妤,比明艳张扬的她,更令褚延钊着迷。
“褚延钊!”
柳长妤眼底喷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举推开了正压着自己的褚延钊,她恨不得持刀就那般将他劈了。心里忍不住气,踹去一脚,“你给我滚!”
但肚间又是一阵痛楚,痛意过大,她登时疼得捂住肚子,身体似抽干了力气朝后一靠,勉强稳住了自己。
柳长妤似乎隐隐感觉到腿间有什么流了出来,面色尴尬无比,连颊边升起了红晕,这感觉今生是陌生的,可前一世是有过的。
她竟是这个时候,来月事了。
在这一刻,柳长妤是说不出的滋味。
“有郡主在此地,本侯可不想离开。”
柳长妤的脸红,看在褚延钊眼里还以为她是因恼怒而羞涩不已,便翻身扑过来用自己身子压了上来。
他看着柳长妤无力气反抗,愈发的大胆起来。
褚延钊探出手指触摸了柳长妤的侧脸,他喜悦着这滑腻之感,趁着柳长妤捂住肚子难受,又探手想要触碰她柔软的唇瓣。
“滚!”
只是他的指尖还未落下,便被身侧一道不知名的冷气一踹。
他整个人下一刻便翻倒在地上,胸口是几欲碎裂的巨痛,褚延钊疼得快说不出话来。
褚延钊从地上爬起,面色黑青,“谁?胆敢打本侯!”他倒要看看,来者何人!
柳长妤侧过头去,眼底在这时已微微发红了,她一看清楚着来人,便忍不住伸手捉了他衣摆,娇声道:“秦越。”
嘴里是喊着秦越的名字,可腹部痛意不断,柳长妤疼痛难忍,身子下蹲抱住了自己。
秦越先是冷冷而望向褚延钊,他眼中有杀气,右手更是要抽出长刀而来。褚延钊方才那举动太过分,秦越万般无法再容忍一刻。
“褚延钊,你找死!”
褚延钊爬起的身子还未有一刻,便又被秦越飞跃而来的一脚,再度滚落在地,他当即嗷嗷大叫了起来。
秦越仍不解气,发了狠似得起腿,褚延钊刚翻过来的身子便又因他一踹,滚至另一面去了。秦越腿劲儿极大,几脚下来小巷内只余下褚延钊杀猪般的惨叫。
“混蛋。”秦越气愤极了,他真是不知道平南侯竟打着意欲轻薄柳长妤的主意。
若非他碰巧路过此地,看见方才他起歹意的那一幕,柳长妤岂不是真叫人轻薄去了?
这个褚延钊还真是有胆子乱来!
秦越拔出了刀,他神色冷漠似无一分的情感,这般的面容看在褚延钊眼中,是宛如自凶神恶煞的鬼怪一般吓人。
褚延钊被那秦越浑身的戾气所惊骇不已,他一股脑翻身就爬了起来,大步飞快地后退,因着害怕,他的双目惊恐大睁,再没半分犹豫扭头就跑。
“哼,算你走运。”
不过片刻,褚延钊已跑没了影子。比起教训褚延钊,眼前正难受着的柳长妤更为重要,秦越便收刀迈开大步走来。
当他回身再看向柳长妤时,目光全然换上柔和。走至柳长妤的身侧,秦越执手拉起她,关切问道:“长妤,你身子不舒服?”
“唔……”柳长妤撑着自己,缓慢地将力道倒向秦越那边。
在秦越说话间,他已用目光将她前前后后都打量过一遍,直到不小心落及她身后腿间的一处血迹时,秦越愣然大惊道:“长妤,你受伤了?”
“褚延钊!”
似想到了何事,秦越面色霎时冷意翻飞,他眼中的杀气止不住弥漫,似要撕了褚延钊,“我要去教训他!”
褚延钊,趁着他还未到,竟然敢出手伤了柳长妤!
“秦越,不是的。”
然而柳长妤却拉住了他的手,面红耳赤地小声道:“与褚延钊无关,他并未动我半分。这血迹实际上是另有原因。我这是……我这其实是……”
“是如何?”乍一听并非是褚延钊对柳长妤下了手,秦越情绪瞬间好了。他长臂一伸便拥着柳长妤入怀,小心翼翼地怀抱着她,让她靠着自己,兴许会好受一些。他大手罩在她的脑后
,动作轻柔地抚着她首,轻靠于自己胸口,同一时又搁着下巴在她脑上。
两人就这般紧紧相贴着,秦越心里头那股怨气,终于是散去了。
“是……”柳长妤不说话了。
“长妤?”
柳长妤扭捏道:“秦越,我可不可以,先不说?”
“长妤,我是担心你。”秦越不明白,他死皱着眉头,柳长妤是一时不解释清楚,他便一时无法真正放下心来。
“我说。”
柳长妤不大愿开口的,眼下不容她退缩,她便如缩头乌龟般窝在他怀中,踮脚凑到他耳边别扭说道:“是……是初潮。”
少女清丽带着浅浅幽香的悦音便缠绕在耳边,她柔软的身子就靠在自己身上,秦越能清楚的察觉到她心脏的跃动,以及自两人紧密相贴之处,所带来的柔感。
秦越眼见她唇瓣微微扬,耳边回荡着的是她用那样好听又羞涩的声色说着“只是……初潮。”
这句话一过,秦越的耳朵经不住红透了,他更加拥紧了柳长妤,似为了掩饰自己赤红的耳,不叫她看见。
“秦越,”柳长妤手心攥着秦越的衣袖,那墨云纹便在她手里捏得皱皱巴巴,“我难受。”柳长妤当真是不知晓,重生过后,这一世的初潮,竟是如此令人难受。前世她分明未曾受过这罪,甚至每月一回她都很少会疼痛,她在想,可是因着今生体寒,她初潮来
时也太过晚了,便比往常的更折磨人几分。
“长妤,我送你回府。”
秦越单手半搂着她,另一只手臂撑在她腰下,以这个姿势,便就将柳长妤半拥在怀中,也好使她倾靠在自己怀里,而稍微舒服一些。
“我不要回府。”
柳长妤却固执地摇头,抓住他衣襟昂头巴巴说道:“秦越,我要去你那儿。”“去我那儿?”秦越眉头皱成一个结,他感觉柳长妤又向他怀中缩了又缩,似决心已定,铁了心的要去秦府,与秦越呆在一处了,“长妤,你身子不舒服,去我那处怕是不好
。”
秦越想的是,柳长妤身侧的丫鬟未跟在身边,若他领着她回秦府,秦府人手不齐,到时候如何能伺候的好她?
可就在秦越犹豫之时,柳长妤已伸出双臂,环住了他脖子而后收紧,身子也就挂了上去。她埋首于他肩窝,轻缓的磨蹭着,整个人说什么都赖着不动弹了。
她轻声道:“我要去。”语气不容反驳的要求。
“长妤。”
秦越想好生劝说她一道,然而柳长妤却一个字也不回应了,她阖起眼,侧头似枕在他肩上闭眼熟睡。
“长妤,那我们回府。”
秦越感觉到柳长妤的脑袋微微又蹭了下,好似在点头应声。他凑近身子,俯身在柳长妤侧脸上轻轻吻了一下,便将她搂起,抱了起来。
秦府的马车离这处不远,若秦越有意带柳长妤回府,乘马车回去,还是很快便能到秦府的。
“秦越……”柳长妤闭起眼,无意识地呼唤。
秦越又吻吻她脸,安抚道:“我在。”
“嗯。”她只低低回应,却没在说话了。
柳长妤的初潮来时太痛,她便想靠在秦越身上歇息。可谁知痛意是散去了,她同样陷入了浅眠之中。
连何时身处之地已换了别处,也不清楚。
待柳长妤悠悠渐醒时,睁开的双眼第一眼瞧见了头顶的织锦莲花纹。她直盯着顶上,脑中还未完全清醒过来,便只能保持着一动不动地姿势。从她脑里忽而闪过一幕画面,她记着畴华院的床帐绣的是玉兰花,花苞似儿的,未有几朵绽放花
朵,更别说玉兰花与莲花大为不同。
柳长妤恍惚间意识到,这里并非是汾阳王府,而是在秦府之内。
她,被秦越带回府上了。
腹部隐隐作痛,这痛楚一遍又一遍告诉着她,这并不是在做梦,她是真的睡在秦府屋内,身处于秦越的府上。
只是不知道秦越现下在何处?
柳长妤皱了眉,因身子躺着不太舒服,腿稍动弹了一记。这下她忽然就察觉到,在她的双腿之间不知何时被换上了布条,这多加的一物,令柳长妤面红耳赤。
她手心攥着被子,凤眸飞眨,不禁思索非常惶恐地想,这月事带总不会是秦越为她换的吧?
一有这念头起,柳长妤当真是无地自容。
她心惊着再掀开被褥一瞧看,自己身上连衣物都一并换去了,想来是腿间在换了布条时,顺手为她换的。
出门时柳长妤明明着一身青色,而现下这一身,却换作素色衣衫。
这一想,面上的红晕更甚,柳长妤已不知说何去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若当真是秦越为自己换的衣裳,那他岂不是看光了自己的身子了?
羞涩之中,她又有几许懊恼。
柳长妤怨怪着自己,她怎能在那时刻竟就睡过去了呢?
“郡主。”
有一道俏丽的女音唤她,将柳长妤从出神中拉了回来,她看了过去,是一小丫鬟走进屋子,带着笑意,关切道:“您醒了?可还有不适之感?”
“好多了。”柳长妤深深地打量她,这丫鬟是她此前来秦府未见到过的。
是新入府的丫鬟?
柳长妤不知晓。这让她眼神有些莫测起来,她扪心自问,从何时起,秦府竟添了丫鬟进来了?
她如若记得不错,秦府之内以往有的皆为侍卫,未曾有过一位丫鬟。
似乎察觉到柳长妤疑惑的眼神,这丫鬟向她福礼拜道:“奴婢紫玉见过祈阳郡主。”
“起来吧。”
“奴婢是秦大人派来伺候郡主的。”
见柳长妤眼底仍抱有警惕,紫玉笑着作解释,“秦大人说郡主系女子,还是应由丫鬟伺候为好。郡主身有不便,府上仅有奴婢一人可侍候女子,大人才会派来奴婢的。”
柳长妤点点头,她已经想到了府上男子多,因她今日来了月事,不方便行事,应是秦越特意寻了个丫鬟伺候自己。
“那……”柳长妤神情复杂,这事她生怕得的应不为自己所想,因此似扭捏问道:“本郡主身上的衣物可都是你换下的了?”
“是。”紫玉点头,“秦大人带郡主进府时,郡主那身衣裳已经脏了,秦大人便命奴婢为郡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还有那月事带也是奴婢换上的。”
柳长妤一听是紫玉换的,而非秦越亲自上手,顿时心感轻松。她还真的不希望是秦越为自己换的衣物,不若那实在是太尴尬了。
那样感觉……尴尬且,太不好了。
柳长妤散去心底的别扭,忽闻一道男声愈近,“紫玉,郡主可是醒了?”
紫玉向外侧身笑回道:“已是醒了。”
这时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靠近,走进的是名男子,他刚一探出身子,柳长妤便认了出来,“阿达。”
来人正是秦越的贴身侍从,阿达。他面色黝黑可笑露出一口白牙,此前他帮着柳长妤与秦越两人彼此传话,柳长妤那时就记着他了,而且也很是感激他。
若非有他,两人还无法已书信一解千思。
“郡主身子好些了,那可真是好信儿。”
阿达向柳长妤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他指着紫玉为她介绍道:“这位紫玉姑娘,原是常山郡王府上的丫鬟。将军早时住在常山郡王府的竹院,紫玉便是竹院的丫鬟。”
紫玉微微作笑。
柳长妤再度望向紫玉时,她的神色却多了抹别的情绪。若按阿达此言,紫玉在常山郡王府便已跟在秦越身边侍候,也可算作是秦越院中的丫鬟了。
为何这般一想,她心里如有针扎般不大顺畅呢?
“紫玉,你是竹院的丫鬟,”柳长妤抑制不住自己矛盾的心情,她蹙眉问道:“你在秦越身边伺候了几年?”
柳长妤眼里容不得沙子,她想她兴许压根就不许秦越身边还有她人。
“回郡主的话,奴婢在竹院已有五年。”
听这话,柳长妤又挑挑眉。五年之久,算下来的话,便意思是紫玉为十岁那年入的常山郡王府,她侍奉在秦越身边之时,秦越已有十五。
男子十五,已该到了对情事开窍的年纪了。不说别府,少爷们到了这年岁,府中主母都会寻人为哥儿教导,引的便是这男女情事。
“那已是很久了。”
柳长妤不甚开怀,她面色冰冷,显得愈发的苍白与不耐。
这一切神情变化皆看入紫玉眼中。
早在秦将军抱着一位姑娘入秦府时,她便知晓这位姑娘定是他们秦将军的心上人,不出意外便是日后的女主人。
秦将军对她宝贝的紧,他们为奴婢为奴才自然全能看在眼中。
而方才这位祈阳郡主略带质问的语气,紫玉便当作是系为太过谨记将军,而心生的不可介怀吧。紫玉怀疑,郡主是想岔了,误解到自己身上了。只是她未有什么不可说的事情,紫玉便直言回道:“只是奴婢虽为竹院的丫鬟,然却鲜少近身侍奉过大人。大人不喜奴仆近身,早起沐浴皆是自己一人打理的。奴婢平日只
打扫打扫院子,诸如此类。”
阿达也笑道:“大人是想着秦府不可无丫鬟,才会想将紫玉挑了过来。”
至于秦府为何会添丫鬟嘛,阿达懂得,那全是为了日后迎这位郡主入府。
若要迎娶新夫人,秦府里怎可无丫鬟伺候呢。
柳长妤心情豁然开朗,她歉意笑笑:“是本郡主多话了,你们不必放在心上。”
她是误解紫玉了,最初还以为她在秦越身边,打的就是往上爬的心思,可她终归是想错了。而令她最为欣喜的是,这两人还一本正经地与自己解释。
“既然郡主醒了,不若在下去传唤大夫进来,为郡主瞧瞧身子?”阿达早得了秦越的吩咐,只等柳长妤醒来,便将大夫请进,为柳长妤看看身子。
“去吧。”
她的小腹痛意未减半分,此刻她就着紫玉的搀扶,半靠坐在榻上。
不过半柱香,阿达再度进屋,这次领着大夫一同入内,他便向大夫作请:“何大夫,请您为这位姑娘瞧看下身子。”
这大夫是府外寻的,未免他多说闲话,几人模糊了柳长妤的身份,不声张她便是祈阳郡主。
何大夫为柳长妤把了脉,又摸了另一方手腕的脉,他沉吟须臾后问道:“姑娘可是头一回来月事?”
“是。”柳长妤淡淡应道。
“腹痛剧烈,有下坠之感?”大夫又沉声一句,“污体含有块状血迹?”
柳长妤有些许的羞耻,但仍是启唇道:“是有巨痛,下坠的感觉也有。至于这血块……我并不知情。”
这时紫玉却答道:“血块,我们姑娘是有的。”她是在为柳长妤换布时,瞧见了衣裳留下的血块。
大夫点点头,执笔飞快写下一方单子,“姑娘,你患有宫寒之症,因而初潮晚至,且伴随有剧烈的疼痛。”
柳长妤怔住了。宫寒?她这一世竟会得了这病。
女子宫寒不是好事,其中最不济的还是关乎孕育子嗣了。若真似何大人所说的这般,那岂不是意味着她日后难以受孕。
一想到自己兴许会断了子嗣,柳长妤难以控制地悲戚。她开口哀声问道:“大夫,我这病,还能治吗?”
那大夫却一笑道:“姑娘不必忧心。”他见柳长妤皱眉,便明白她在想些什么。
姑娘家的最在意的,便是日后的子嗣了。生怕自己恐难生育,那便不易出嫁。
只是她这病还未到不可治那般严重的程度。
“姑娘这仅是一时的,老夫开了一处方子,姑娘定要按时用药,调理好身子,日后再不必忧虑其他。”
大夫将药方递过来,紫玉接到手里,迈步便要离开,“奴婢先去抓药。”抓完了药,才好吃药。
柳长妤几不可闻地一叹,她最不喜吃药了,尤其是中药,如今却要日日伴着药味。
这与她,是多大的折磨啊。
紫玉拿着方子去抓药了,阿达将大夫送出屋。两人都离开了屋中,这下四周又恢复了宁静,柳长妤便又闭眼靠后,沉沉地入梦。
她眼皮沉沉的,随时都可能再睡过去。不过她还未睡熟,便又被屋外来人所惊动。
有人唤了她醒来,“长妤。”一睁眼,便是秦越褪去官服的模样。他此时已换上了一身藏青常服,乌发由一顶发冠束起,他长而凉的眼眸愠着关切,走至床沿坐下,一手捉了她手,探问道:“长妤,身
子好些了吗?”
他声音是那样的轻,生怕柳长妤因他声音再大些,而又多了几分痛苦。
“嗯,已经好多了。”柳长妤的手指穿过他指尖,固执地要与他十指相扣才好。
她神色认真,唯对他不放手。
“肚子不疼了?”秦越失笑问道。
“不疼了。”柳长妤撒了个谎,当即腹疼便传来一阵疼痛,她忍不住皱了眉。
这落入了秦越的眼里,他又好笑地故意问她,“当真不疼了?”
“本以为睡一觉会好些的。”柳长妤只得承认了,她默然道:“可谁知,我一醒来,便又作痛了。”
“可要揉揉?”
秦越的这一句话惹得柳长妤抬眼看了过去,却发觉他神情全然是认真的。
柳长妤眼神愣愣,还未等她开口应下好亦或不好,秦越便已探了手放与她腹部之上。
“我……不用了吧。”柳长妤有点想要拒绝。
然见他笑容勾起,偏偏说着一本正经地话语,“我给你揉揉,兴许会舒服的多。”
“可……我这躺会儿便就好了。”被他摸着肚皮,柳长妤感到羞怯不已。
“躺着不如为你揉揉来的快。”秦越的大手便罩在她腹部,他的手很大,几乎能覆上她整个肚子。柳长妤本以为他的手会一样的凉,可出乎意料的,那只手是温热的,而又带着柔意的,缓慢地轻抚着她
。
“长妤?”秦越低吟了一声。
柳长妤侧眼投眸,“嗯?”
他微微别过脸,因着秦越为她揉着肚子,他身子凑得很近,侧脸便置于柳长妤的唇前。与那俊朗的面庞离得近,柳长妤不禁痴迷于他侧脸的线条。
甚至生出了想亲吻他的念头。
“感觉可好些了?”秦越的手有条不紊地抚摸着她,力道适中,令柳长妤十分喜爱。
这个男人看似冰冷,实则异于常人的温柔。
在她那双凤眸里,因这男人的动作,而溢出点点光亮,明亮的紧。
秦越一转头便能瞧见正痴痴端详着自己的柳长妤,那目光可谓是致命的吸引。
“长妤,闭上眼。”
柳长妤乖乖地闭眼了。
她太听话了。
秦越倾身而上,薄唇覆上了柳长妤的朱唇,辗转几次后舍不得离开,便一吻一离的磨着她。
“秦越……”柳长妤睁开了眼,唇上又叫他亲了一道。
秦越以为她想喊肚子疼,便安抚似的吻吻她,手上未停,“给你揉着呢,不会再疼的。”
“已经不疼了。”
柳长妤扑向他怀,探手搂上他的脖子,她闭上了眼,顾自执着地吻上了秦越的唇。
心底喷涌而出的感情太多太多,已无处可发,她只能全然倾入这个吻中。
有秦越的吻,柳长妤又怎会再感觉到疼呢?
分明是甜意更甚。
两人皆落入这痴痴缠缠的情网之中,不可自拔。然屋外却有人敲门唤道:“郡主,药已熬好了,奴婢伺候您服下吧。”
是煎熬而返的紫玉。
这下柳长妤与秦越连忙分开,秦越依依不舍地用大拇指摸了摸柳长妤红润的唇,仍回味着她的香甜。
另一只手,又为柳长妤盖好了被子。
而柳长妤却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她一双凤眸里溢着水光,脸色红晕未褪,任谁看了,都是一副娇花含羞的模样。
她抬手揉了揉脸,极力掩饰着自己微变的面色。
紫玉端着药丸步入,她瞥见秦越正坐在榻旁,微愣了一刹过后,连忙恭敬福礼,“奴婢见过大人。”
“嗯,将药端来吧。”
秦越从她手中接过了药碗,便让她退下了,“你先出去吧,这里我在就行了。”
“奴婢这就告退。”
余光中,紫玉望见柳长妤脸颊上存留的一抹绯红,她微勾了唇,心想秦大人与祈阳郡主还真是半分不舍,看起来好事是要将近了。
她出门时,还带上了门,守在了门外侯着。
药是刚熬好的,沸水煮开,仍源源地冒着热气。秦越用勺子搅了几道,想为柳长妤凉一凉药,柳长妤却连忙抓住他手臂,出声道:“秦越,给我吧。”
她双手又不是不能使唤了,何必要他喂自己吃药呢?
柳长妤的指甲抓紧秦越臂上结实的肌理,然而他仍旧沉浸在放凉药的动作中,头也不抬,“现下还太烫了,你喝不了。”
“我自己来,”柳长妤又摇着他衣袖,“不必麻烦你了。”
“长妤,你身子不舒服就好好歇息。”
柳长妤扁扁嘴,不高兴道:“我身子不舒服,可手还是好的。”
说着,她便要抬手去端那药碗,但秦越却朝旁一挪,不由着她来,“长妤,你就好好躺着,这事我来做。”
秦越无比认真地凝视着她,他是将柳长妤看作需得好生照看的病者了。柳长妤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秦越便舀起一勺,在唇边吹了几口气,递给她道:“喝了吧。”
柳长妤刚沿着勺子舔了一口,顿时就缩了舌头,她皱着脸摇头拒绝道:“这太苦了,秦越,我不要喝。”
“这可是中药,何能不苦?”秦越皱眉,执意要喂给她喝下去。药本就是苦的,天底下哪里能寻找不苦的?
柳长妤仍然拒绝,她万般不乐意喝药。不过介于秦越胁迫的目光,她还是喝了一口。
这一口喝入,登时嗓子都被苦涩溢满,柳长妤呲牙咧嘴地真是受不了满嘴的苦涩。
秦越又舀了一勺给她,她喝了。
这回眉头完全皱在了一起,可是难忍了。
柳长妤一想到秦越手里还有满满一大碗要吃下去,她就欲哭无泪。她宁愿自己一口气喝完,也不愿这样一口一口地痛苦。
秦越却未再舀了,他直盯着她,问道:“真有那么苦?”
“苦死人了。”柳长妤眉头就未松过。
“我尝尝看。”
“这是女子温补之药!”
柳长妤刚欲阻止秦越,可他却先得了一步喂了自己一口。一口喝下去,他的神色如常,便有任何的变化。
柳长妤看得怔怔的,“你不觉着苦吗?”
“苦?”秦越反笑道:“还好啊。”比这更苦的药他都吃过,何至于怕这么一点小苦。
“只是……还好?”柳长妤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了。
“长妤,这药于你有好处,你还是喝完吧。”秦越再度劝说她。
柳长妤也知晓这药是治宫寒的,可她就是怕苦,因而她提道:“秦越,你这儿可有蜜饯?不如你拿两颗给我,我就着吃下去。”
有蜜饯至少柳长妤不那么难受了。
秦越想了想,回道:“蜜饯似乎无了,不过……”
柳长妤丧气了,她又问:“不过什么?”
“无事。”秦越垂首搅了搅黑色的药汁,复而抬眼道:“还是先喝完吧。”
“好。”柳长妤只得答应了,她费了好大力气才下定决心,这太难为她了。
她正等着秦越将勺子递来,可秦越却未递给她,而是自己先大口喝了下去,转而倾身以唇将药渡给了她。
柳长妤措不及防,唇一张,便有黑色的药汁顺着下巴滴落。秦越亲了亲她的下巴,用指腹轻抚,为她拭去了药汁。
“还苦?”
这次秦越的问话,直令柳长妤脸红。以吻而喂药,柳长妤可从未尝试过,苦味皆过,余下的是甜甜的滋味,还绕在舌尖。
柳长妤这般无声的沉默,已是最好的回答。
秦越明白了她的意思,又舀了一勺喂进自己嘴里。
等满满一碗药都喂完后,秦越将药碗放置与一旁,坐回身时,不禁问她道:“现在感觉可有好点?”
“药效哪有那般快。”
柳长妤看向他时,笑得弯弯,她捉了他的大手,“只是现在肚子,确实不那么难受了。”
“难受就说。”
“嗯。”
秦越仍不放心,伸出一只手,又覆在她腹部,为她轻轻揉着。这般满含柔意的举动,令柳长妤无比动容。
她探出手指,指尖轻抚在秦越坚毅的侧脸之上,眼神忽而沉了下来,“秦越,你今早上朝时,遭了陛下的责罚?”
秦越身子一僵,淡淡应了一句,“嗯。”
“秦越,到底作何情况?”
柳长妤这才确信迎春所说的皆为真的,她心里着急,连忙问道:“西边究竟出了何事情?怎地闹得这般大?”“我属下两位副将,曹禾与刘贤前日喝多了,酒后打架闹事。”秦越脸色阴沉,他从未想到过自己这两位属下,竟会闹出如此大的事情,“曹禾出手踹了刘贤的一脚,结果刘
贤神志不清跌了,一条腿受了伤,大夫说需得卧床疗养。”
“我记得,你的两位副将属下,是最为放心的。”柳长妤长久之后,说了这么一句。
秦越待属下严格,往日在军中鲜少会出军中有人闹事的事端,就连喝酒众人都守着规矩在。
然而这回却出了这般大事。且是两位早有经验的老兵,副将所做,还并非是新兵。
“我一样大为吃惊。”秦越目光凌厉,沉吟道。
早朝之时,陛下特意为此事惩罚了自己,秦越一听说西边生事,且是自己的军营出事。他便嗅到了不同寻常。
他调曹禾早些回去,是为了查些事情,结果事情还未来得及查,曹禾便与刘贤打了。
再加上前段时日刘贤送至燕京的那些信件,秦越眸光又暗了暗。
西边他早有心理准备,便担忧着有朝一日会惹出事端来。先前一路平静,他还以为是自己想岔了。
没想到真的有这一日。
或许他军中,是出了奸细之人,趁着他不在,而挑起了火。“曹禾与刘贤平日性子都不急躁,按理说,这两人我不知会因何而打起来。”秦越想不通的还有这点,明明两位副将已有过命的交情,为何仅仅是喝醉了,就打起来了,“你
应知晓,若非兄弟,是不能为战友的。”
“我想其中定有乾坤。”柳长妤捏了捏他的大手,不经意道:“秦越,你还记得章晓那事吗,我在想,你说会不会与他的人有关系。”
那个名叫“小六”的人,至今不知为谁。也不知章晓想在西边做些什么。
因西边仅有林河一座大城池,里面有秦越的军营把守。章晓若是真盯着西边,应也是盯着秦越。
柳长妤有心怀疑,他是乐意见西边乱起来的。
秦越点点头,“我一直在查他,可有点无从下手。”
章晓为陛下身边的大总管,从未踏出过宫门一步,如何好寻找线索?
柳长妤悔不当初,她当时应先弄明白那传话小太监,究竟是谁的,“秦越,下回我尽力寻找那小太监。”
“切忌,莫要打草惊蛇。”秦越想,他们无有把握的证据,证明此事便是章晓派人指使而挑起的,说不准会被反咬一口。
况且,更说不准的是,兴许此事就是曹禾与刘贤两人闹事。与任何他人都无关系。
“查他是一方面,还有陛下那里,你也多多小心。”柳长妤是说魏源脾性捉摸不定,是很难看懂的一人。
“陛下……”秦越微微一叹,于他来说当真是诛心之痛,“今日早朝,陛下原本并未想重罚,只是章晓提了一句‘以小见大’,陛下才决意要惩罚我的。”
柳长妤冷哼,“他从不嫌事大。”
章晓就是见不得秦越好,他那日说了许家得宠,不可动,秦沦与许家一派,要保住的便是许氏与许氏的子女。
受打压的便成了秦越。
秦越手里有何物可图?唯有那一张兵符还未呈于崇安帝了。
但那是因为秦越受崇安帝的信任,魏源视他为大燕忠臣。
柳长妤不禁想,若有朝一日,魏源开始疑心秦越,再不信他的忠心,那么又会何样的下场?
她想到上一世,汾阳王府走至满门抄斩。
一想到某种可能,她的手又紧紧的攥住了秦越的手。
瞧柳长妤神色不对劲,秦越问道:“长妤,你想到何事了?”
“我怕西边这一挑事还只是开始,”柳长妤目光沉有复杂与不知名的暗光,“我还怕章晓再行挑拨离间,陛下会不再信你。”
秦越长应了一声,“嗯。”柳长妤却又似在回忆,幽幽说:“秦越,有一处地方,你要千万小心。若有一日,你不得不离开燕京,你要记着,你的安危之我最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