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苏尚看着周闲也是一笑,大概是想到了苏淼平日就‘不拘小节’的样子。
苏淼本人偏向于男性范,大概是因为太多人宠着的原因,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是因为一句女孩儿,因此之后什么都要强过同龄的男孩子一头——这在苏淼高中夺了男子一千五百米跑第一名的时候,充分发挥了如此证明。
“说起来这个。”周闲停下来,把周洛洛放到地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了翻,找了很久才对着苏尚突然一笑,“你姐姐肯定没有给你看过这些东西,都是她以前的。”
苏尚凑过去看手机屏幕。
看样子那张图片在后来又经过很仔细的处理,当时的手机水平和现在的没有办法比,因此即便是已经尽可能的优化,但依然不是那些高清照片可以看得那么清楚。
只是分别在一二三名讲台上面,苏淼手中拿着奖状和奖杯,一脸鄙夷的看着在她身边分别排名第二、第三的男生,翘的鼻子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这是……”苏尚果然是忍不住笑了。
现在的苏淼虽然依然本性不改,可比起周闲口中所说的已经好了太多,至少她现在懂得了收敛为何物,“高三那年唯一一次男女同步跑步比赛……结果你姐姐倒好,一天拿了三场冠军之后就彻底不参加了。”
“不参加了?”苏尚奇怪,“为什么?”
“……最后一场她大姨妈来了。”周闲面无表情的说出一句话,随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给她去学校小卖部买的卫生巾。”
苏尚:“……”
“嗯,真巧,姐姐开始还说要让我帮她洗内裤。”苏尚和周闲对视一眼,随后同时默默转开,“姐姐真乃奇女子也。”
*
苏尚和苏琮回家的时候,也算得上是满载而归。
由于买的东西比较多,对方公司特意派了一辆车过来卸货并且安装,大东西对方安装完了之后就离开了,剩下的小东西苏尚打算和苏琮自己收拾。
大公大概明白了自己肯坏了一个沙发以后是要被骂的,因此在新沙发买来之后一动不动的就窝在上面,追着自己尾巴玩的团团转,或者就团成一坨,歪着脑袋看着工人组装——蠢得不得了。
“周闲和晋时绍打算结婚了,阿尚。”两人收拾的差不多了之后坐在沙发上面沏了一壶茶,舒舒服服的窝在里面喝了几口之后,苏琮才慢悠悠的开口。
“今天没听他们说。”苏尚挑眉。
“周闲大概也不知道。”苏琮无聊至极的换了一个节目,随后停在了一个动画片的界面上面,听着里面童声童趣的话面无表情道:“晋时绍今天去家具店找灵感而已。”
苏尚有些好奇。
“晋时绍设计的东西很奇妙,不拘于任何形式,他的戒指可以是由一根蒲公英的浮毛,项链可能是因为一只濒死的海豚,每一次都是有一个独有的意义。”苏琮说到这里摸了摸下巴,“周闲最希望要的是一个家。”
“我听姐姐说过,”苏尚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随后道:“周先生似乎是养子,她的姐姐自小被检查出左心侧缺失,本来似乎是活不久,可她奇迹般的活过了二十二岁,还生下了洛洛。”
苏琮点头,把一边又在啃他裤脚的大公抱到怀里翻开了它的肚皮开始抓,大公闹着玩一样的咬了他几口,随后放松自己舒舒服服的眯起眼睛享受挠肚皮,“周洛洛也有心脏病,前些年心脏桥接手术治好了。”
“你是说,晋先生想要给周闲一个家?这就是那个意义?”
“大概吧。”苏琮一笑,随后侧着头看着苏尚,“那么阿尚,你想要的又是什么?”
“我啊……”苏尚一笑,随后摇头,轻轻叹出一口气,上前揉了揉苏琮软乎乎的头发,动作轻柔的不得了,“你早就知道的。”
*
高三的生活永远都是那么的忙碌不堪,哪怕是苏尚曾经因为要教导苏琮功课而熬夜苦读直日上杆头,可如今依然是觉得有些吃不消。
就好像是年少时能够下定决心一如既往,觉得那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到了以后年老时,再要经历一次,就会下意识的产生一股抗拒,甚至是疲累的感觉。
然而让苏尚觉得有些崩溃的……是总在他身边叼着笔头趴下就睡,偏偏每次考试都独具鳌头的苏琮。
班主任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插班生从一开始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改为了当苏琮是宝贝——高三学生升学率于一个高三班主任老师而言,在他本人人生之中都是非常值得纪念以及骄傲的。
然而先下并不是他可以幻想以后能够如何骄傲,他在意的,还是目前的升学率,这关乎着他的年终奖金。
苏尚毕竟是底子太薄弱,即便是他再厉害,可也没有九章之力,能够将这些东西学的通透。
而与此同时,开始发奋学习的,除了苏尚之外还有方励。
“我要考不上一个好学校……以后怎么和我弟弟吹牛逼?”方励又猛灌了一口凉水,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搓了搓脸之后继续皱着眉开始背书。
苏尚在一边无奈的看,手中的那本练习册他已经快要写完,虽然不说能够全对,但公式掌握来说已经大概可以满足。
他的弱项……依然是物理和化学。
古有纸上谈兵,空有空才而无实践,现在有苏尚,炸药机关都会制作,可让他在纸上写出来,至今对于电都觉得很惊奇的苏尚表示……实在是有些艰难。
方励没有看一会儿就趴在桌子上面欲哭无泪,嘴里哼哼唧唧的反复读着其中一篇古文之中的第一句,“蜀道难、蜀道难……你说这就剩俩月就开考了,考不上可怎么整啊……难于上青天啊?”
“这话接的不错。”苏尚笑眯眯,他最拿手的便是古文背诵,大概是受苏琮影响太久,当日为了保住苏琮皇位,所有秘密被他截下的往来信件都要保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熟记于心,即便不能融会贯通,可却也必须要从头到尾一字不差的全部默出来。
这些古文经年日久,留下来的虽然多多少少其意都有些偏差,可苏尚只需看过一遍,便能够倒背如流。
哦,化学物理记下了也不会用。
苏尚抽抽嘴角,放下了手中用来巩固的语文练习册,转而打开了一本化学手册,又拿了苏琮的对比,一边坐着一边对着答案,从中找出公式。
苏琮眯了眯眼睛,从桌子上爬起来,随后懒懒散散的伸了一个懒腰,凑到苏尚身边看了看他正在纠结的题目,于是拿起笔用嘴咬下笔盖,在题目一边写下了正确的公式:“这是两年前s省考试题目,套用这个公式可以同时解出来后一页二十三小题。”
苏尚:“……”
苏琮瘪嘴,扯着苏尚的手摸自己肚子,“阿尚,我好饿。”
“现在是在上课。”苏尚面无表情收回手,看着讲台上横眉竖眼的班主任和她对视。
班主任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转开视线,于是苏尚满意的继续低下头开始做题,对一边开始努力委屈的苏琮时而不见。
忙碌的日子似乎总是过得很快很快,一开始还嚎啕大哭总说时间过的好慢的方励在临近考试的时候又开始抓耳挠腮的想着明明什么事情都没做,可怎么事件就都过去了。
一直到考试的当天,在站在考场门口的时候,苏尚才觉得自己握着书包的手心有些泛湿:晋元时期有不成文的规定,已经入朝为官的将士不得再参加科举,哪怕你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步行小兵,一旦在军册之中出现了名字、籍贯,这一生,他就再与科举无缘。
爹娘在他幼时总是盼着他有朝一日能够考取功名,省吃俭用一月省下几钱碎银给他和姐姐买些肉皮解解馋,剩下的全都用来交了私塾。
可边境小镇瘟疫一朝爆发,小型村落避无可避,流民四散,从边境一直延伸到中城。
之后人吃人,瘟疫控无可控,朝廷出兵只得屠城,随后大火焚城。
别说是考取功名,那一世,苏尚就连认字,都是后来在敖府陪在敖别身边时才能学得到的。
而那个时候,他已经十五岁了。
然而此时此刻,他就站在考场的大门口,里面座位上还空无一人,他和苏琮今日来的很早——两人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依然是前后座,考号只相差了一个数字而已。
“怎么?紧张啊?”监考的老师手中那些扫描仪,示意苏尚把书包放在教室外的桌子上面,拿着三证进去,之后和蔼的笑了笑,对这两个看起来干净斯文的少年下意识的很有好感,“不用担心,努力了就行,放轻松,进去吧。”
苏尚紧紧地捏着手中薄薄的三个证件,看着随后进来的苏琮坐在了他前面的位置上面趁着老师不注意回头冲着他笑,突然间又有些心安。
“阿尚,别担心,你会是最好的。”苏琮冲他眨了眨眼睛,随后用笔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像是试笔一样的符号。
苏尚一愣,随后看着陆陆续续到了考场内的学生和讲台上一脸严肃抱着考卷的老师,没一会儿就吃惊的微微张开了嘴巴——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