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火药
如今大水淹城，形势严峻，正民望着屋檐底下越来越汹涌的湖水，双目失神。苏师爷赶紧安抚：“现在秦夫人只是下落不明，说不定洪水来之前她便已经出城去了。未必是我们想的那样。百姓现在都看着您呢，大家都指望着您呢。”
正民这才将悲痛的心情收敛一些，抬眼望去，屋檐上密密麻麻的百姓怀着各种心情，都眼巴巴地望向这边，他挥了挥衣袖擦去眼角的泪珠，吩咐身边的衙役，乘坐渔船在渔民的帮助下，打着灯笼和火把在水中继续搜寻被水卷走的人们和士兵。
暴雨如注，灯笼被打湿了，火把也被浇灭，黑灯瞎火中，搜救极为困难，只能依靠渔民们的经验来判断，好在只要不放弃，总会出奇迹，在漫城肆虐的洪水中，依然救出了不少没来得及出门，如今被洪水围困的居民。他们被衙役们送去了高处的屋檐，慢慢等待洪水消退。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用大船将他们送出去，一来河水湍急，险象丛生，二来，城中有建筑阻挡，大船根本很难通行。所以呆在高层建筑的屋顶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这雨水不止，河水恐怕不会消退了。”苏师爷打着一把油纸伞，遮住他和正民两人，伞边缘的雨水犹如小瀑布，阻隔二人的视线。
正民望着外面一片忧心忡忡。
“大家得抓紧了，天亮的时候，一定要挖通这条河渠！”洛河稍稍上游十公里的地方，书敏曾在地图上化了一条小河渠，只要连夜能挖通这条河渠，洛河的水就能被汾河泄走一部分，这样，洛河的蓄水压力便会大大减少。
柳溪村的李里正正值壮年，在这里指挥着众乡民奋力挖着河渠，听说洪水已经淹没了临江镇，此刻也心急如焚。
这条不到五公里的河渠，一夜之间想要挖通，并非难事，但是偏偏大雨滂沱，大大的阻拦了大家的速度，消耗着大家的体力。
程晟带着一小批人在着头挖着，树德带着另一批人从另一边挖过来，眼看着也没有多少了，却不想挖到了坚硬的巨石。
“队伍在中间卡住了，那不是巨石，简直就是一座小山呀，怎么挖都不见底，越挖越大！除非绕过去！”树德急急忙忙，赶紧找李里正和程晟商量。
“饶不了，这一绕得多出好多路，今夜恐怕难以完工。”程晟不赞成绕道。
“我们现在缺乏才使工具，再说我们都试探过了，这方圆两公里都是巨石的范围，不绕的话根本行不通。”大雨中，人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围着这块巨石犯难。
只要能打通这一块地方，洛河便能从这里进入汾河，水位就能降低。
可是大家手中都没有采石工具，采石也是极其耗费时间的工作，难道赶挖河渠的主意注定行不通吗？
“绕吧，绕吧。”大家纷纷发表意见，一致认为绕道才是唯一的办法。
可是大雨滂沱中，大家已经连续干了三四个时辰了，哪里还有足够的体力去绕道？除非多给一天的时间，可是现在临江镇能坚持一天的时间吗？
不说临江镇，到了明天傍晚，若是水位不退的话，整个临江县都面临着被淹没的命运。到时候，各个乡镇的良田，家中的房屋，还有亲人们怎么办？
大雨哗啦啦，无情的打在众人的脸上，大家的心情犹如这雨水一样冰冷。
“驾--”大雨中，传来了一声声清脆的驱马声，众人纷纷回头，黑暗的微光里，他们看见一个身披斗篷的紫衫女子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奔驰而来。
“是秦夫人！”有人认出来，呼喊道。
书敏的出现让大家精神一振，瞬间有了主心骨一般。
“秦夫人，大雨滂沱，你怎来了？”李里正望着骏马上挺拔的人影，内心略显激动。
“不放心大家，所以过来看看。大家怎么都停下来了？”书敏看到大家都伫立在一起，没有想象中干得热火朝天的样子，而且虽然光线黑暗，但是她依然感受到了大家脸上的无可奈何。
“挖到小山了，山底巨石挡路，极难开拓，大家打算绕路，可是绕路得多出一天的时间。眼下哪里有一天的时间。”李里正叹气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书敏并不意外，离开别院后书敏再次去了正民地书房，拿了地图仔细研究了这里的地形，遇到巨石堵路，说实话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她从马背上摘下一个包裹，包裹被油纸里三层外三层包得严严实实，递给程晟，叮嘱道：“这里头得东西可千万不能进了水。”
程晟闻言，赶忙将身上的斗篷将它包裹住，怀抱在胸前。
“这是？”李里正好奇的问道。
“这是我们挖大石的工具。”书敏一边下马，一边回答。程晟闻言，用力摸了摸，却发现油纸下面尽是一些粉末状的物体，心中好奇更甚，目光充满了疑惑。
“我需要在巨石下钻几个洞，不用太大，越深越好。”书敏看向众人，众人会意，拿起工具纷纷在巨石底部凿起了石洞。
这个时间有些长，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书敏才满意的点点头。在此期间她让剩下的人给她用树叶树枝做了一个临时的雨棚，她在里面将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些带有刺激气味的几种类似细土的物品。书敏小心翼翼的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些颜色各异的东西小心翼翼的调配着。
树德见雨棚光线较暗，于是提着灯笼想要靠近一些，却被身后长了眼睛一般的书敏制止住了
“可不能让明火靠近，这东西非常危险。”她回头，对着树德做了一个诡异的表情，树德的心竟然不由自主地一颤一颤地。
秦夫人地模样好像一直魔鬼呀！
他后退几步，看了眼一旁地李里正和程晟，咽了咽口水，压住心中没由来地恐惧。
书敏将调配好的火药用油纸卷成一个个类似爆竹的圆筒，又在圆筒外接了很长很长的粗棉线，这些棉线都是事先用煤油浸晒过的，不惧雨水。
“这不是爆竹吗？这引线可真长。”树德看到成品后，略微有些失望，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但是决不是这样的小小爆竹。
“你可不要小瞧他哦。”书敏笑着提醒道：“一会儿可别吓到了。”
她命人将这些“爆竹”分别塞进刚才奋力挖好的洞中，然后对着众人说道：“现在大家都往后退一百丈，千万不可以靠近。”
然后她又把火把给了程晟，说道：“点火以后，马上撤退，跑的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程晟点点头，表情凝重地接过火把，看着众人一步一步撤离到书敏认为的安全地带，才将火把点燃棉线的一头。
“快跑！”还未等他看到棉线牵引着火星迅速闪去的样子，书敏的声音已经穿透了雨声，朝他急急催促道。
他扔了火把，迅速施展轻功逃离而去。仿佛他的火把唤醒了一只凶猛的野兽，稍稍落下便会将他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