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意气
这魔教四位掌门虽是这般猖狂，如入无人之境，但面色却异常不安。
无他，这通天峰上，竟是安静的过了头。魔教众人一路行来，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看见，堂堂青云门，无论乱成什么样子，绝不会如此疏于防范。
便是一力主张这次袭击的毒神，额头都悄悄渗出了汗水来，目光在四周四处逡巡。
但此次出征，乃是四大门阀一同商议的，不战而退，无论如何，魔门子弟是不能答应的。
道玄仿佛不见这一众魔头一般，对毒神温言笑道：“不必找了，此地确实没有弟子，只有老道一人。”
玉阳子心中虽也是有些不安，但想他无论有什么阴谋，此地还是己方的人居多，速战速决，事有不谐，这道玄也跑不了。
更何况，纵使青云门有什么阴谋，他魔门四派的精华也在这里，百年前就抗住了正道三派的追击，此时单单青云一门，更是没什么好怕的。
毒神和三妙仙子亦是作此想法。
唯有鬼王，心头的不安越来越浓，悄悄地跟青龙打了个眼色，青龙会意，默默地带着鬼王宗的众人，落在了队伍的后面。
玉阳子作为此行的盟主，最是按捺不住，腾身而起，手臂伸展，银色光芒闪过，手中出现了一面黑白两面的奇镜。
这是他苦练多年的法宝阴阳镜，只见他手中一展，一道黑白相间的光芒便向道玄攻去。
三妙仙子和毒神亦是跟在他之后，放出最为强横的攻击，只见道玄却半步不退，清啸一声，袖口一抖，双掌伸出。
清光闪过，一幅真气化成的阴阳图便出现在他身前，竟是不闪不避，挡住了这魔门顶尖三位高手的攻击，身躯一震，倒飞了出去。
毒神几人更是兴奋，只觉压灭青云，便在今日。
便是在这个时候，一声咆哮，从众人身后冲天而起，通天峰玉清殿下，寒冰潭水之中，突现巨大漩涡，水势急速旋转，越转越急，那如龙吟似虎啸一般的吼声也越来越响，竟然硬生生将前头那些无数兽妖的声音压了下去。
但见得在寒冰潭内，水柱如催，轰然而起，成笔直一条向天飞起，直冲到数十丈之高处，水柱凝而不散，如狂花绽放，青云山镇山神兽灵尊水麒麟的巨大身躯现身而出。
道玄那声清啸，便是在召唤这青云门的护山灵兽。
只见道玄身形缓缓下落，竟是不再看向魔教众人，抬眼望向远方，微笑。
数道剑光，从青云其他六峰亮起。
四个人影，从周围御光而来。
“青云门风回峰曾叔常！”
“青云门朝阳峰商正梁！”
“青云门大竹峰田不易！”
“青云门龙首峰苍松！”
“随掌门师兄破魔门于此！”
道玄看着天空中的流光，看着祖师祠堂，发觉原定应该出现的人只是默默地投来带着笑意的目光，有些惊讶，却又灿然一笑。
他衣衫一震，手中出现了一柄清光莹莹的长剑，剑光一闪，开口郎笑道：“诸位师弟，随我破贼！”
“师父，为什么你不去呢？”陆雪琪在水月身边，全然没有那副清冷的模样，好似一个撒娇的小女孩一般，倚在水月身边。
她看那些师伯那么威风，自然有些希望自己师傅也上去大展神威。
水月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轻轻叹息道：“他们，是在重演当年的意气啊，我又怎么能打扰呢？”
“当年？”陆雪琪脑袋轻轻一偏，有些好奇的问道。
“对啊，当年的他们，也是这般，随着师兄一路向北。”水月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一般，神色变得温柔起来。
这一幕，对魔门来说，何尝不是刻骨铭心呢？
六个人，一路走过，压碎了他们所有的骄傲和豪情。
青龙面色惨白，看着眼前五人，目光中流露出来的，是深深的耻辱。
当年的一幕，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可没想到，一辈子，都忘不了。
五柄剑，五个人影，在月色下闪耀。
一道清鸣，从青云山下轻轻响起。
有人，在弹剑而歌：
我亦好歌亦好酒，唱与佳人饮与友。
歌宜关西铜绰板，酒当直进十八斗。
摇摆长街笑流云，我本红尘羁旅人。
丛楼参差迷归路，行者匆匆谁与群。
止如高山流如水，流水溯洄桃花林。
红衣佳人白衣友，朝与同歌暮同酒。
世人谓我恋红尘，其实只恋红尘某。
听到这声音，所有经历过百年前圣殿大战的魔教中人，都是一震。碧瑶从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幽姨，那般的颤抖，那般的恐惧。
那般渴望的望向山下。
剑声清鸣，歌声悠扬。
田灵儿一袭红衣，看着秦穆手中拿着她的玲珑宝剑，心头有些喜滋滋的，自己可不正正好是“红衣佳人”？
只有秦穆才知道，他放不下的，不过是红尘中的自己罢了，这世间的美好，如此让人眷恋，即使能看破，又怎么能舍得呢？
剑身清鸣，歌声悠扬，渐渐传到青云七峰。
道玄手中飞剑，随着这剑歌声，越发张扬。
仿佛再回到少年时，他不再是时时提醒自己端庄稳重的师兄，只能羡慕的看着师弟的青春挥洒。
五柄剑，五道人影，百年情仇，便在这张扬的笑声中，慢慢化作一阵清风，飘洒在青云这亘古不变的夜色里。
这一战，不是杀外敌，而是解内魔。
越杀越胆寒。
这五人虽然是势单力薄，却仿佛一身剑骨，锐不可当一般，横冲直撞，无所顾忌。
更何况，有着不知深浅的高手，正在一旁微笑的看着他们。
没有一个经历过当年事情的魔门弟子，会喜欢秦穆的微笑。
当年的五人，不过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今日的他们，却是这诛仙世界站在顶尖的修士，比百年前，不止强了一个档次。
青云门没有让弟子留在通天峰，便是因为在这样的战斗中，那些年轻的弟子，作用不大。
鬼王宗众人早有吩咐，见到如此情形，纷纷往后撤退。
在前排随着鬼王征战的幽姬，青龙，心下焦急无比，飞身往队伍后面奔去。
秦穆，正站在那退路之上，等着他们。
PS：中间的诗是数通的《我亦好歌亦好酒》，十分喜欢，借用了一下，有删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