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隐蔽战线4
“他们都聊了什么？”
邹来的私密办公空间：停在医院外的货车、改装的临时监控室内，梁剑、安楠他们盯着电脑屏，看陈星与沈骏一道用餐，看他们聊着天，十分捉急的是，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懂唇语。
“看，他带走了他喝过的水杯。”邹来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
安楠冲同伴使个眼色，联合调查小组的四人，飞快冲下车，各自行动。
“诶……病历档案！”梁剑想追，被邹教授拉住：“联合调查小组目前还在秘密调查阶段，他们的目标也是沈骏，你要的档案，待会儿我会让安安传到我电脑上备份，出去后，别暴露他们的身份，相互配合……”
“我得找陈星谈谈。”梁剑急着想走，邹来拽着不放手，“你无视上头命令，擅自行动，还被曹队觉察，胆儿够肥了，让你跟安安他们配合，你怎么劲儿想着陈星那小子，他是嫌犯！你个当警察的老黏着人家，算几个意思？”
“上头命令？”梁剑看了看叫兽的秘密办公地，这装备完善的电脑房监控室，还真是有备而来，加上之前掉包他的手机……“邵局是让你暗中协助我秘密调查吧？”
高手兄嘴里“切”一声：“想得美！”
梁剑掏出那部老掉牙的翻盖式手机，“那就这样，待会儿我进了医院，你随时把陈星……不，把目标方位，准确汇报给我……”
“我看你是半天不见他，魂都掉一半。”邹来摘掉眼镜，往椅子上一躺，“不干！”
“待会儿给你打电话。”梁剑往外蹿。
邹来蹦起，差点一脑门撞上车顶棚：“他是嫌犯！嫌犯！！他有作案动机，有作案时间，就他住校那阵儿，晚上同寝室的室友出去私会女友，没人能看得住他，他可以翻窗从二楼寝室偷溜出去，他也有钱雇凶杀人，他还会催眠术……陈星他就是个极端危险的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你拐入陷阱，炸得粉身碎骨！”
噼里啪啦讲了一通，邹来回神一看，梁警官早就下车跑远了，气得他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憋炸了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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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病号服，戴起那只毛线帽，蒙着口罩，梁剑趿着拖鞋踢踏踢踏蹬在住院部大楼楼梯间，冲上五楼才猛拍脑门：有电梯不乘，干嘛学那小子走楼梯？真是近墨者黑！
“叔叔、叔叔。”楼梯口，楼道门一开，一个小女孩等在那里，见他来了就揪住他衣角，淘气地说：“有个大哥哥让我等在这儿，等从楼梯里走出的怪叔叔，给我糖吃。”
“啊？”梁剑傻眼。
“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小女孩将手里捏着的小纸团塞给他，仰起小脸蛋，垂涎欲滴地看着他，“我拿这个跟你换糖吃。”
有人让小女孩给他递纸条？梁剑探头往走廊里看，盯梢陈星的那名便衣还在那儿，片刻不离.
他接过纸团，摸遍了衣服上每个口袋，摸到自个揣在口袋里的零钱，掏出几枚硬币：“叔叔给你零花钱，让你家大人陪着，去医院超市买糖吃。”
小女孩双手捧着硬币，开开心心跑向病房。
梁剑摊开纸团，一看，皱皱的白纸上，鬼画符似的两笔：C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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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部后方，C栋大楼，7楼隔离病区。
为躲避监控，梁剑壮着胆子走在坏了灯盏黑乎乎、鬼气阴森的楼梯间，翻盖式手机的照明灯，光束惨白，走着走着，又来了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光线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似有一双眼睛，悄然窥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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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栋大楼地下三层是太平间停尸房，大楼里上下楼层的楼梯间没有窗户，不知打哪儿吹来一股阴冷的风，空荡荡的楼梯上只他一人，打着白惨惨的一束光，照进幽暗里，化不开阴森恐怖的氛围。
楼梯上只回荡着他一人的脚步声。
处在这样一个环境，难免会让人产生错觉，楼梯下方的幽暗好似化作地狱深渊，楼梯上方的漆黑，似有不可名状之物埋伏着。
脚步声变得急促，他快步往7楼登，在上下楼层的拐角，忽然又停顿脚步，猛地回头看：后方没有人。
他心头莫名有一种感觉：幽暗之中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身后也总有一阵鬼魅般的脚步声，似有若无。
难道是自己心理作祟，疑神疑鬼？
摇摇头，甩掉这怪异的感觉，他暗骂自己：不就是走个楼梯么，怂个蛋！
继续往楼上走，5楼、6楼……快到7楼了。
噔噔噔、咚咚咚，他跑得越急，尾随在后面的“东西”跟得越快，有几次，他甚至能清楚听见后面的脚步声。
不是错觉，他被人跟踪了。
“陈星？”顿住脚步，他往后面喊了一声，声音很大，在楼梯间嗡嗡作响。
“伙计，是不是曹队的人？”他趴在楼梯扶手上，往下喊话，隐隐能听到楼下的回音。
没有人回答。
猛然间，他狂奔着往楼上冲，越过7楼往8楼，再继续往上，在9楼与10楼的楼梯拐角，冷不丁转身，单手撑着楼梯扶手直接往下跳，越过一段阶梯，落在下面那段阶梯，手机照明灯恰好打在来不及躲藏的一抹黑影上。
跟踪在后面的那条“尾巴”，被他堵了个正着。
那是个一身黑的家伙，看身高应该是个男人，年龄应该不大，黑色的连帽卫衣，黑裤子，连脚上的运动鞋都是黑面儿的，脸上还蒙着黑色口罩，隐藏在楼梯幽暗的角落里，极难被人发现。
行迹暴露后，一身黑的家伙转身就想跑，梁剑眼疾手快扯住了对方的衣服，往回用力一拽，那家伙顺势一记勾拳，带着凌厉的劲风挥来，正冲他的面门，这一拳要是挨结实了，鼻梁都得断，他急忙闪身，挥臂格挡。
狭窄的楼梯上，呼呼的拳风中，闪挪的两道身影，瞬间交手数个回合，一身黑的家伙虽然没有占尽上风，梁剑却也无法将他擒下。
飞脚侧踢、直拳勾拳、擒拿锁喉，不时有皮肉挨拳的闷响声，他右侧肋骨挨了几下，痛得用手捂着弯腰急退，掉在地上的手机还亮着惨白的光束，隐隐间，他看到对方手上竟套着五指套，金属材质，挥拳时速度加重量，能打断人的肋骨。
连帽卫衣一身黑的这个家伙，绝对是职业级的，强悍的格斗术，加上金属五指套，怕是连金盾的首席安保官张天旭，也会在此人手底下吃些暗亏。
后背撞上楼梯扶手，梁剑捂了捂右侧肋骨。
没有配枪，只能是肉搏战，他咬牙握拳，又奋力杀上去，对方似乎并不想与他纠缠下去，只想强行突破阻力，寻隙开溜，手下也没有使出全力，好几次还险些让梁剑勾到他脸上的黑色口罩。
这样的缠斗不休，让这家伙焦躁，进而暴怒，出拳的速度力度都有增加，将他当沙包打。
皮肉挨揍的闷响声不绝于耳，梁剑却越挫越勇，丝毫没有退缩，又一次挥拳而上，那家伙后退一步，猝然拔出枪，指向他的脑门。
黑乎乎的枪口瞄准，楼梯间忽然变得死一般寂静，连粗重的喘息声都憋住了，两个人面对面，僵持在楼梯上。
在手机照明灯的作用下，梁剑瞬间看清：对方掏出的那支枪，赫然是一支最新式的M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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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7楼隔离病区，走廊尽头那间超大号病房里，陈星独自站在那六张病床前，面对六个因麻醉剂而昏睡不醒的病人。
中午用餐之后，他巧妙甩掉了“尾巴”，自己不出面，让小女孩传递小纸条，约梁警官到此。
在梁剑来之前，他要先做一件事。
走到其中一张病床前，低头，看看闭眼沉睡的病人，他开始集中注意力。
多年以前，实验基地里，作为实验鼠的他，被那群“白大褂”，那群科学狂人、疯子，鞭策着，做过无数次的试验，无数次的测试，在面对一具冰冷尸体的时候，异脑照样发挥了出色的窃密能力。
能从死人脑子里窃密，何况几个沉睡中的活人。
站到病床一侧，陈星早已脱下医生的工作服，那件白大褂，这两天他在医院穿着白大褂，浑身不自在，都不敢照镜子，心里排斥、抗拒，甚至有一种错觉：仿佛穿上白大褂，就变成了自己最最憎恶的人，变成了一个用小白鼠来疯狂实验的科学疯子，凌迟他人的侩子手！
但，这仅仅是医生的白大褂，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的象征，与孤岛实验基地里的那些“白大褂”不同，他明明知道二者的区别，就是无法克服心理障碍。
使用异脑窃密能力之前，他必须脱下这身白大褂，必须忘却自己的这种能力是那些“白大褂”赋予的，只把它当成自己的大脑，与生俱来，应有的能力。
不，应该说，他的大脑，与他们创造的异脑，是不一样的。
只有他，与他们不一样。
他可以做到的，别人做不到，连“白大褂”们都始料未及，这就是他自己的能力！
进化了异脑。
与他一同成长，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就像用手拿筷子吃饭吃菜摄取营养成分那样，他开始窃取他人脑中的东西，譬如记忆、譬如意念想法、譬如思维方式。
病床上，六个失忆的病人，他们的记忆并不是丢失，而是遗忘，遗忘在脑海的某个角落，潜意识里，强烈的记忆信号仍在，再次受到刺激，或者用情景重现疗法，极有可能唤醒沉睡的记忆。
与催眠师不同，他所要做的，不是帮助唤醒记忆，而是在失忆的人毫无觉察下，悄悄的窃取……
……
猝然，感应到一丝微弱的脑电波了，他全神贯注，用异脑去转化、读取信息：
地下太平间，几个人影晃动，渐渐凑拢到冰柜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