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唐糖抱着他睡得香甜
这一夜，唐糖的体温反反复复，一直到天快亮了才完全降下去。
陆一凡、韩非常和赵磊都让她折腾得筋疲力尽。她自己倒好，折腾完了呼呼大睡。不过自始至终都抓着韩非常的手，怎么也不肯放。
韩非常趁着她熟睡想把手抽回来，始终没有成功。只要他稍稍用力一点，她的眉头马上蹙起，像是结了一个疙瘩。
“你还是让她抓着吧。我怕你的手一抽走，她的体温又上来了。”陆一凡再笨也看出来了，老韩跟小姑娘之间出问题了。不过老韩的性子她很清楚，他要是不想说，她就是拿铁棍也敲不开他的老蚌壳。
“行了，我又累又饿，去吃东西了，人就交给你了。逆”
挥挥手，陆一凡潇洒地走了。这一夜，可把她折腾得够呛。
赵磊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握在一块儿的手，心里翻搅得厉害。“我回去给她炖点汤，你照顾她吧。茶”
不让韩非常有反应的时间，赵磊转身就走，而且把病房的门给带上了。
病房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韩非常看着窗外的阳光，再看看床上抱着他的手睡得香甜的唐糖，在心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不得已，他只好打电话回队里请了一天假。
……
赵磊不敢说唐糖去见韩非常了，所以昨晚就撒了谎，说是他跟唐糖到邻市去玩了。因为时间太晚了，只好在那边住一晚上。
所以赵磊这个时候也不好回家，只能去找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餐厅，坐下来吃了点东西。只是心里不痛快，所以食之无味。
他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他是想跟唐糖在一起的，另一方面又不忍心唐糖因为不能跟韩非常在一起而伤心难过。
想到医院里握在一起的两只手，想到唐糖抱着他哭喊的画面，赵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两下子把早餐给解决了，又打包了两份饭菜。
估摸着唐糖还没有醒来，赵磊到了医院却没有进去，而是拎着东西去花园找个地方坐着。
没多久，他的手机就响了，是楚小柔打来的。
赵磊想了一下说辞，然后才敢接通。“喂，楚姨？”
“石头，你们已经起来了吗？不是我把你给吵醒了吧？”
“没事儿，我已经醒了。楚姨，你有事儿要找糖糖吗？是急事儿吗？糖糖估计还在睡觉。”
楚小柔沉默了一会儿，才问：“石头，唐糖是不是去见韩非常了？”
赵磊一愣。“楚姨，你怎么会这么问？”
“石头，糖糖是我的孩子，我养了她20年，我了解她。你呢，从小就宠着她，从来不会跟她对着干。你老实告诉楚姨，她现在是不是跟韩非常在一起？”
“楚姨，真的不是。我们真的在外地玩儿呢。”
“石头，你不用骗我了。从小你就不会说谎，一说谎，语速就会变快，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赵磊彻底没话说了。“楚姨，我——”
“石头，楚姨不怪你。糖糖的性子我很清楚，她要做的事情，没有人拦得住。你又宠着她，怎么拒绝得了她？说吧，她现在是不是跟韩非常在一起？”
赵磊沉默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认了。“是。不过，韩非常原本是不愿意见唐糖的。是我求他出来的，因为唐糖一直在消防队门口等着，我怕她继续吹下去会生病。”
“你们现在还在消防队门口是吗？我去带她回来。”
“不是，楚姨，糖糖在医院。”
楚小柔一下子着急了。“什么？她出什么事儿了？是不是又发烧了？”
“是。不过，烧已经退了。只是跟上次一样折腾了一晚上，这会儿睡着了。”
“在哪家医院？还是人民医院吗？”
“是。”
“我马上过去。”
赵磊抓着手机，待了一会儿就进了医院。
韩非常跟唐糖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好像两个人都已经石化了似的。
“楚姨知道了，她现在在赶过来。”
韩非常看了看酣睡的唐糖，又试着抽出自己的手。可跟之前几次一样，唐糖抱得很紧。只要他一动，她就皱眉。
“要不，你还是等楚姨来了再说吧。或许你们可以谈谈，或许事情还有转机。”赵磊实在不忍心看到唐糖那么痛苦，他更害怕她会做傻事。
“赵磊，你不了解情况。”
“我是不了解情况，可是我了解糖糖。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你韩非常，她就不可能放弃。即便放弃了，她恐怕也会痛苦一辈子。”
韩非常摇摇头。“赵磊，别轻言一辈子。你们都还太小，还不知道一辈子意味着什么。再疼得伤口，都会愈合的。”
赵磊想要反驳，却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因为，他不得不承认，韩非常的话非常有道理。
“你过来一下。”
赵磊不明所以，但还是靠了过去。
韩非常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然后把赵磊的手塞给唐糖。
唐糖在这一番变化里差点醒来，最后又抱着赵磊的手睡着了。
韩非常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把赵磊按在他原来的位置上。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好好照顾她。”
又看了一下沉睡的唐糖，他转身大步地走了。
……
“石头，糖糖醒了吗？”楚小柔气喘吁吁地出现在病房门口。
赵磊下意识的想站起来，结果他一动，唐糖就醒了。
“嗯……”
赵磊和楚小柔都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唐糖慢慢地睁开眼睛，刚开始还是迷糊的，可下一秒却一个激灵抱紧了赵磊的手。“大叔！”
赵磊跟楚小柔对视一眼，在彼此眼里看到深深的忧虑。
唐糖很快就发现这手不是韩非常的，于是赶紧松开，然后在房间里寻找韩非常的身影。“石头，大叔呢？”
“他——”
楚小柔却突然把赵磊的话给抢了。“没有什么大叔，一直都是石头在照顾你。韩非常根本不喜欢你，不过是你一厢情愿而已。糖糖，醒醒吧。”
“你骗人！妈，你别想骗我，我知道他来了。我是烧迷糊了，但我知道昨晚那个人是他，不会错的。我去找他。”唐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糖糖！”
楚小柔一把将她按了回去。结果她力道过猛，以至于唐糖重重地跌回床铺里。
唐糖本来就不舒服，被这么一撞，好一会儿都还是头晕眼花的。
“糖糖，你没事儿吧？”楚小柔也后悔自己下手没轻重，急忙伸手在唐糖脑袋上一通乱摸。
唐糖拉开她的手，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妈，我想见他。我想跟他在一起。”
楚小柔脸面一绷紧，吐出斩钉截铁的两个字。“不行！”
唐糖咬着嘴唇，固执地看着她。然后她慢慢地低下头去，缩起双腿，抱着自己的膝盖。她把脸贴在膝盖上，对着墙的方向。
赵磊心疼了，忍不住开口。“楚姨，你就——”
“石头，什么都别说了，这件事没得商量。你照顾了她一晚上，也累了，回去吧。”
“我不累，我——”
“石头，你回去吧。”
赵磊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点头。这个结只有她们母女二人才能解开，他是个局外人，在这里也没用。
等赵磊走了，楚小柔就把房门给关了。看着憔悴且对自己发出抗拒信息的女儿，再想想红杏出墙的唐少杰，她的眼泪也止不住掉了下来。
屋漏偏风雨，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唐糖听到楚小柔不正常的呼吸，终于慢慢地转过头来，看向她。
母女两个四目相对，俱是满脸的泪。
唐糖死死地咬着嘴唇，闭上了眼睛。妈妈被爸爸背叛已经很伤心了，她真的不想叫妈妈难过。可是她就是喜欢大叔，想要跟他在一起，怎么办？
“妈，我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大叔真的对不起你，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现在也已经改过自新了，你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原谅他？”
楚小柔不吭声，只是哭得不能自已。
“妈，我喜欢他。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你让我以后都见不到他，我真的做不到。妈，法律都有死缓，有减刑，有从宽处理，你能不能不要直接判他死刑？”
楚小柔深呼吸，好不容易开了口。“糖糖，如果我判了他死刑，我会直接跟他拼命。现在我只是不让我的孩子跟他在一起，难道还不够宽容吗？”
糖糖再也说不出话，只能把脸埋在膝盖里无声地落泪。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每个人都振振有词，所以错的是她吗？
楚小柔在床边坐下，试着伸手去抱糖糖。可是糖糖蜷缩成一团，她根本抱不了。最后只能把脸靠在糖糖的脑袋上，轻轻地摩挲。
“糖糖，不是妈妈绝情不讲理。你不是我，你没有经历过那些可怕的事情，所以你不会明白我对韩非常的感受。我听到这个名字心里都会颤抖，都会痛苦不堪，何况是见到他的人？也许我不只是恨他，我是怕想起过去那种绝望无助的日子。他的存在，无疑是在时时刻刻提醒着我，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
唐糖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终于忍不住松开抱住膝盖的手臂，一把抱住了她。“妈妈，对不起！”
……
从医院回到家里，唐糖不再吵着要去见韩非常。她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或者看书，或者对着窗户发呆。叫她吃饭她就吃饭，叫她睡觉她就睡觉，乖巧得不可思议。
可是楚小柔眼里的担忧越来越重，有时候看到唐糖像失了魂似的坐在窗前，她真担心她会突然跳下去。
唐少杰也发现了唐糖的不对，追着楚小柔问：“糖糖怎么了？”
“她喜欢上一个人，我不让她跟那个人在一起，还逼着她断绝关系。”
唐少杰瞠目结舌，不明白一向好说话的楚小柔为什么会突然干涉孩子恋爱的事情。“为什么？”
“因为她喜欢的那个人，是韩非常。”
唐少杰又是一阵愕然，他当然知道韩非常是谁。他刚跟楚小柔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做噩梦哭着喊爸爸妈妈，突然又会很激动很凶地哭喊“韩非常，我要杀了你”“你是恶魔”之类的话。很长的一段日子里，她都在做这个梦。一直到后来生活慢慢地好了，时间也过去很久了，她才放下来。
如今韩非常不仅出现在她面前，还要跟糖糖在一块儿，难怪她接受不了。
“确定是那个人吗？会不会是同名同姓？”唐少杰实在不想事情变得这么复杂。
楚小柔惨淡一笑。“是他。”
唐少杰就不说话了。他亲眼见证了那些事情带给楚小柔的痛苦，他无法像唐糖那样要求她原谅韩非常。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道：“要不，我去跟唐糖谈谈？”
“不需要。糖糖的事情，你不用管。你要谈，就谈我们的事情吧。”
唐少杰最怕她这样。这种无声的拒绝，比大吵大闹更叫人不知所措。“柔柔，糖糖是我的女儿，她的事情我怎么能不管？”
“唐少杰，你操心得过来吗？”楚小柔冷笑。
也许是疼到一定程度，人反而坚强了，她现在越发的觉得这样心口不一的唐少杰叫人鄙夷。
“你有时间在这里操心我们母女，还不如多关心一下你的小三儿和儿子。小心她耐不住寂寞，又勾搭小白脸去了。别忘了人家跟你可没有婚姻约束，她想跟谁就跟谁，你还真管不着。”
“柔柔，你——”楚小柔从来不曾说话这般尖酸刻薄，以至于唐少杰一时很不适应，甚至不敢置信。
“唐少杰，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是真的想跟你离婚。所以，你抽空去办一下离婚协议的事情吧。还是，你喜欢对簿公堂？”
“柔柔，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继续这样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就算我愿意，你外面的那位肯吗？你就不怕她一气之下带着你的儿子跟别的男人结婚，甚至直接把他给打掉了？”
不得不说，楚小柔击中了要害。韩毓婷肚子里的那块肉是他的死穴。他知道韩毓婷可能有问题，却到现在还没有跟她摊牌，就是怕她拿孩子来做文章。
楚小柔又做了一个吐纳，像是下了决心。“这样吧，你是个大忙人，估计抽不出时间来办这些琐事。反正我闲得很，我去找律师开离婚协议。你看过之后，没有意见就签字。”
“柔柔，别这样！”唐少杰抓住她的两个手臂，不让她转身走人。
楚小柔也没有挣扎，就那么看着他。她觉得面前这个男人一下子变得陌生了，连面目都模糊了起来。“那你想我怎么样？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装聋作哑，像个傻子一样过一辈子？”
唐少杰理屈词穷，难堪至极，但还是抓着楚小柔的手臂不肯松手。
“唐少杰，你是有些能耐。这些年的顺风顺水或许也让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但你要清楚，世界不是为你而转的。哪怕我离了婚要单身一辈子，可至少我对得起自己。况且，我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那么肤浅。”
有些事情开了个头，似乎就变得简单了。对楚小柔来说，正是这样。
一开始，楚小柔是真的没想过唐少杰会背叛她。她以为他跟自己一样，把这二十年的相濡以沫看得比命都重，所以她始终鸵鸟似的不愿意接受事实。
事情完全暴露之后，她确实很痛苦，她无法理解唐少杰为什么可以这样狠心对待她，为什么二十年的感情都比不上一张脸一副身体，所以她郁结难解，甚至想到了自杀。
在医院醒来后，唐糖的话确实点醒了她。但真正促使她坚强起来的，却是唐少杰在医院的表现。她终于明白，果然大多数男人都是犯贱的，你越在乎他，他越不把你当一回事。你不把他当一回事，他反倒着急了。如果唐少杰爽快地同意离婚，她未必舍得。可是唐少杰一再地挽留，反而促使她坚定了决心。
唐糖说得对，女人要为自己而活。这世界上，最可靠的人是自己。只有为自己活，才能活得精彩。
当然，这话说出来简单，但要做到是非常艰难。对楚小柔来说，一切还只是一个艰难的开始。后面的路，只怕会更加步履维艰。
可在此时此刻，她只想离开唐少杰，不做那个依附于他且让他看不起的傻女人。
“柔柔，我真的从来没嫌弃你的样貌，我只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但是我真的没想过要把事情变成这样，只是——”
“只是你一时意乱情迷，只是一次逢场作戏，你从来没想过弄散这个家……你是不是还想说这个？”
唐少杰被她的咄咄逼人逼得节节败退。
“你可能还不明白，原因和过程如今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已经过不下去了，明白吗？唐少杰，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你不愿意离婚，是觉得失了面子。你一个帅气挺拔、事业有成的男人，被我这样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提离婚，让你觉得很难堪。可是我不怕告诉你，我爱你，此时此刻仍是。所以如果这是一场战争，你仍是赢的那个人，你不必觉得难堪。”
“柔柔，我不是那个意思！”唐少杰突然发现，狠下心来的楚小柔变得无比伶牙俐齿，仿佛当年在商场里卖电器的那份功力全都用上来对付他了。他自认口才不错，可面对这样的她，竟然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好。
此时此刻，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理屈词穷。
楚小柔拨开他的手，走到沙发里坐下来。“那行。我给你机会，你说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面对她这副架势，唐少杰能说出来才有鬼。
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拿起外套，转身往外走。“算了，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砰——”
门一关上，楚小柔的故作坚强就悉数土崩瓦解。她闭上眼睛，无声地落泪。
曾经重视对方超过自己性命的两个人，如今却拔刀相向，鲜血淋漓。
唐少杰其实也没有走远，就在楼下找了个地方坐着抽烟。他不是没有悔恨，可事情走到这一步，似乎往哪里走都是个错。
大概，这就是古人所说的，一失足成千古恨吧。
楚小柔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走进洗手间去洗了一把脸，确定看不出痕迹了，才推开糖糖房间的门。结果眼前的一幕让她面容失色，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
“糖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