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很疼吗？
唐糖正疼得厉害，想到他不要自己就更是委屈，于是伸手用力地推开他。“用不着你管。”
话一出口，眼泪也就掉下来了。疼的。
韩非常按住她的肩头，拿掉她捂着鼻子的手，指尖碰了碰她红彤彤的鼻尖。“很疼吗？”
“都说了不要你管！”唐糖拍掉他的手，绕开他往前走。
韩非常到底还是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拉了回来逆。
唐糖突然来火了。你又不跟我在一起，干嘛还拉拉扯扯啊！“韩非常，你有完没完？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一声吼可不小，惹得周围的生物都停了下来，齐刷刷地看着他们鼷。
韩非常也没料到唐糖的反应这么剧烈，怔忪间，唐糖已经挣脱他的手，撒腿跑了。
人群里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都在脑补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多数人脑海里出现的是负心汉情节。
韩非常站在人群中间苦笑。
唐糖一路跑出人民医院，停下来的时候，又开始后悔了。她应该表现得淡定一点的，而不是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她刚才的样子，肯定很难看吧？她真的想在他面前表现得好一点，成熟一点，好叫他知道她不是小孩儿，她可以适应那样的生活。
现在好了，冷他一段时间的计划彻底完蛋了。
“唉——”叹了一口气，唐糖垂头丧气地往前走。可是没走两步，她又猛然刹车。“我为什么要跑？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想了想，唐糖突然折回去，一路风风火火地往医院里冲，差点儿跟韩非常撞了个满怀。
“小屁孩？”韩非常一把扶住唐糖的肩头，两个人这才灭撞上。他没想到唐糖会去而复返，着实有些意外。“你怎么又回来了？”
唐糖下巴一扬，大声地道：“我为什么不能回来？我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我犯得着跑吗？我告诉你韩非常，我决定了，我要追求你！”
“咳咳咳……”韩非常被她的语出惊人给呛得咳了起来。
唐糖其实脸在发烫，可还是倔强地昂着头颅。反正她不要做那种只会暗恋的苦情小女生，既然喜欢就要勇敢地把他争取过来！
她决定了！大叔是个好男人，她不能那么容易就放弃了！反正她还小，又不急着结婚生孩子，跟他慢慢耗着呗，谁怕谁啊！
咳完了，韩非常看了看周围被唐糖给吸引了注意力的看众，忙拉着她就走。
唐糖回握住他的手，抿着嘴唇偷笑，更加肯定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一直走到马路边上，韩非常才松开唐糖的手。
唐糖却抓紧了他的手，倔强地跟他对视。我就是不放，你能怎么的？
“小屁孩，别闹了。”见她另一只手也抓住了自己的手腕，韩非常哭笑不得。要她放手对他来说很简单，但他怕会伤着她。
“谁跟你闹了？我是认真的！”
韩非常失笑。有她在，有个好心情似乎是很简单的事儿。“好吧。那你现在想怎么样？就这么一直抓着不放了？”
“有何不可？”唐糖像古时候书生那样晃着脑袋，看着特别调皮。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都快跳出胸口了。
韩非常不吭声了，就那么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唐糖就招架不住，自己松了手。
韩非常伸手碰了碰她仍红得厉害的小鼻子。“还疼吗？”
“不疼才怪呢！都是你害的！幸好鼻梁没断，否则看你怎么赔我！”
“那我只好把自己的割下来赔给你了。”
唐糖看了看他那笔挺好看的鼻梁，乐了。“那敢情好！你的鼻子比我的好看，那我可赚到了。”
韩非常却觉得她的比较漂亮，只是被撞得红红的，看着有点可怜。而且额头上明显淤青一块，在这张漂亮的脸蛋上显得尤为突兀。“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
“没那么——那还是去看看吧。”话到嘴边来了个大转折，唐糖差点儿把舌头给咬了。“不过你得陪我，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你得对我负责。”
她突然想起，如果说没事儿，他是不是就直接走人了。所以不管那么多，先把人留下来再说。做个检查拍个片儿什么的，没准小半天就过去了。
韩非常是什么人，自然把她那点小心思都看了个清楚明白。但本来就是他提出来的，他自然没什么意见。况且，他还真不想她有什么闪失。女孩子不比男人皮糙肉厚，她们是娇嫩的花儿。
其实唐糖自己知道，就撞那么一下，顶多有点淤青，不碍事的。鼻梁如果真的断了，她就不可能站在这里跟他玩心眼了。
“走吧。”
进了医院，在挂号处看到长长的队伍，唐糖突然又打退堂鼓了。
在中国，看病难是个小孩儿都知道的事情，她这点小问题也来添乱，是不是有点过分？万一耽误了别人看病，那就罪过了。
伸手扯了扯韩非常的衣袖。“大叔，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不看医生了。”
韩非常被她这一声大叔给叫得身心舒畅，简直想对着人群吼一嗓子。他从来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个嗜好。“怎么了？”
“我就是撞疼了，没有受伤，还是不要小题大做了。”
“真的不看了？”
“不看了。”
刚刚走进医院门口的两个人，转身又往外走。刚到马路边上，不等韩非常开口，唐糖就先发制人了。她缩着脖子，叫道：“好冷，我想喝热奶茶。”
韩非常看着她，眼里一点一点染上笑意。面对这么古灵精怪又直接的小屁孩，他恐怕只有丢盔弃甲的份儿。
“我真的冷！”为了增强说服力，她还搓了搓手，然后对着掌心哈气。
韩非常不用看空中明晃晃的太阳，他清楚地记得今天的最低温度是12摄氏度。但他什么都没说，迈开步往前走。
“你去哪里啊？”唐糖急了。
“你不是要喝热奶茶吗？”
唐糖咧嘴一笑，撒腿追了上去。犹豫了一下，然后一把挽住了他的手臂。不过在韩非常堪比X光线的视线之下，她很快又讪讪地缩了回来，把手揣进兜里，然后把脑袋拧到一边去装作看风景。白皙的脸蛋一点一点红了起来，像傍晚天边的霞彩。
韩非常差点儿没笑出来。
平常走在街边，没事儿就能看到奶茶店。可是真要找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着。
两个人一路走，走了足足有一刻钟，才总算看到一家奶茶店。还是那种门面很小的，一共就那么三张小桌子，有两张还让人给坐了。
韩非常很高大，所以他一坐下来，那小小的店面就显得更逼仄了。
旁边那两桌都是年轻的情侣，也许他们也觉得韩非常跟这家店格格不入，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然后凑到一块儿嘀咕些什么。
唐糖怕韩非常会觉得尴尬，于是小心地观察他的脸色，小声地道：“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不是要喝热奶茶吗？”
“可是——”
“想喝什么口味的？”
唐糖于是就不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反正他能接受就行。“我要香芋味道的，还要一杯烧仙草。”
“老板，一杯香芋奶茶加一杯烧仙草。”
韩非常从来没进过奶茶店，他知道香芋奶茶，但实在不知道烧仙草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个时候，他就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跟唐糖之间的所谓代沟。
“好咧。请问烧仙草要凉的还是热的？”老板问。
唐糖还没反应，韩非常直接要了热的。在他的字典里，寒冬里女孩儿就不该吃凉的东西，容易坏肚子。
“那你呢？你不喝点什么吗？”
韩非常本想说不需要，但是对上唐糖墨黑漂亮的眼眸，又改了主意。“你给我推荐一个吧。”
唐糖拿着MENU认真地看了起来，边看边嘀咕。“你不喝咖啡，肯定也不喜欢巧克力。奶昔你肯定也不爱，果汁好像也不合适，要不你来个红豆冰沙吧？”
这可不不是故意整人，她自己就喜欢在寒冬腊月里吃冰淇淋吃得直哆嗦，然后在三伏天里吃火锅吃得大汗淋漓。
“好。”韩非常从善如流，因为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都很陌生且无差别。
唐糖正要说什么，他突然站了起来。
“等我一会儿。”
唐糖看着他穿过马路，进了对面那家健民药店。她摸了摸额头和鼻子，傻乎乎地笑了起来。韩大叔，你逃不掉的！
韩非常买了活血散瘀的药。“把脑袋伸过来。”
唐糖撩起刘海，甜滋滋的把脑袋伸过去，但他的手一碰到她撞疼的地方，她立马吸了一口气。
“忍着点。”韩非常狠心按揉了起来。
唐糖疼得龇牙咧嘴，但也没敢叫。最重要的是，这心里就跟被吃了蜜糖似的，快活极了。
“好了。这个药放在包里，没事儿就揉一揉。”
唐糖把药接过来，妥妥地放在包包里最安全的地方，然后拉上拉链。做完这些，奶茶和烧仙草都端上来了。
韩非常看到那个烧仙草，实在没能把它的内容跟名字联系起来。
“你尝尝，很好吃的。”唐糖把烧仙草推到他面前，眼里闪亮着希冀的光芒。
“我不饿，你吃吧。”
“尝尝嘛，真的很好吃的。”
无奈，韩非常只好尝了一口。
“怎么样？”
“还行。”其实韩非常不爱甜的东西，这种小女孩才喜欢的口味更不适合他。不过难得陪着她吃一回，他也不好太扫兴。
“看来你不喜欢，那你还是吃冰沙吧。石头那家伙就每次陪我来，一准点哈密瓜冰沙。你们都是男人，口味应该比较接近。”
韩非常当然记得那个阳光帅气并爱慕着唐糖的男孩儿。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他也觉得他们挺般配的。“你们经常一起来吃？”
“以前是。不过后来上了大学，我们不在一个学校，就没怎么一起来了。你知道吗？我们总喜欢夏天跑去吃火锅，还是没有空调的门店，吃得衣服都汗湿了，然后看着彼此大汗淋漓的样子直乐。冬天就要吃冰棍，一边吃一边捂着腮帮子喊牙疼。估计别人都把我们当成疯子了，呵呵…..”
韩非常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心里面却在想，这些东西恐怕是他给不了唐糖的。他没那个时间，也没这样的爱好。说到底，他们中间隔着12年，是完全不同时代的人。那个年轻男孩才是唐糖谈恋爱的合适对象。
不过，这些他都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地听着唐糖兴致勃勃的讲述她从前的一些乐事。所有的事情都明显刻着青春的痕迹，那么浓烈的色彩，那么明朗的喜怒哀乐。而他，很久以前就跟青春绝缘了。或者，他压根就没有过。即便有，也绝对没有这样明艳的色彩。
一杯香芋奶茶加一杯烧仙草，在说说笑笑间很快就进了唐糖的肚子，只剩下两个空杯。
唐糖看着它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吃得太快了。接下来，她得用什么理由留住他？
从奶茶店出来，唐糖就不吭声了。她正绞尽脑汁地想理由呢。
“要去游乐园吗？”
“啊？好啊！”唐糖乐坏了。小说和电视里的男女主角，好像都喜欢去游乐园约会，而且一定要坐摩天轮。当然，到半空中的时候摩天轮突然故障停住，那就更好了！
韩非常微微一弯嘴角，伸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逗你玩儿呢。回去吧，多陪陪你妈妈。”
“她不需要我陪，我爸今天在家呢。他们冷了几天，也该好好谈谈了，是分是合也得有个决定。我在的话，他们反而不好谈了。”
“那你打算一直在外面晃荡？”
“反正晚饭开饭前，我是不会回去的，除非我妈打电话催我回去。怎么，你有事啊？那你走吧，不用管我的。我这么大的人了，难不成还会丢了？拜拜，我就不送你了。”
唐糖确实想跟他待在一块儿，但是如果死缠烂打，他估计会很烦吧？所以她直接转身，溜溜达达地走了。
韩非常看着她那个可爱的小背包在她身后一晃一晃的，直到渐行渐远。他以为她还会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主意要他陪着，没想到她倒是潇洒地走了。心里的感觉有点复杂，他自己也没能理清楚。
唐糖一直忍着，确定走到再也看不到人了，她才回过头。
马路上人来人往，或悠闲自在，或行迹匆匆，或形单影只，或三五成群，但没有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站了好一会儿，唐糖吐了一口气，抿唇一笑，转身接着往前走。
来日方长，大叔，咱们慢慢耗着吧。
在七点之前，唐糖回到了家里。不过情况似乎有些诡异。
唐少杰在客厅里坐着。烟灰缸里东倒西歪的挤满了烟头，在无声地诉说着他心情很糟糕。
楚小柔正在厨房里忙乎。刚好一道菜起锅，她端着菜出来，笑道：“糖糖回来啦。快坐下来吃饭吧，都是你爱吃的。”
都是你爱吃的。
这话，楚小柔最常对唐少杰说。今天却换了对象。
唐糖凑到桌子那一看，果然都是她爱吃的。不过，大多数也都是唐少杰爱吃的。
楚小柔拨开她的头发，凑过去仔细看了看。“糖糖，额头怎么回事？怎么青了一块？鼻子好像也有点肿……”
“妈，没事儿。我走路的时候神游了，撞到了柱子上，就成这样了。”
“你这孩子！走路的时候怎么还神游了？还好只是撞了柱子，万一撞了车子，那可怎么办？以后千万别这样了，知道吗？”
“妈，我知道了。我保证，下不为例！”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晚饭，这事儿再平常不过，在他们家却有些诡异。餐桌上的气氛更是诡异。
唐糖发现楚小柔已经洗过澡了，原先罗小美给化的妆自然也卸掉了。看了看唐少杰，计上心头。“妈，我给你报个化妆培训班吧？再找一家可靠的美容中心给你办个会员卡什么的。”
“不——”楚小柔下意识的想要拒绝，看到停下筷子的唐少杰，又改了主意。“也行。你这几天不是要考试吗？等你考完试了，我们再去办。”
“好。办完了，咱们再去买几件漂亮的衣服。这都快过年了，得打扮打扮。”
其实，唐糖不是第一次建议楚小柔去学美容学化妆学打扮了，但楚小柔一直不当一回事。婚姻的失败让她意识到了问题，终于肯做出改变了。“嗯，也好。”
唐糖的初衷倒不是觉得女人打扮一定是为了吸引男人，只是觉得一个人外表好看了，自己也会自信快乐一些。尤其是像妈妈这样，本身就对自己容貌很自卑的人，更应该好好收拾收拾。
“还要换一个造型。要不，再去健身中心报个健身操或者瑜伽培训班？我陪着你！”
“也行！”
唐糖眼珠子转了转，又说：“妈，你有没有想过重新出去工作啊？”
这话一出，唐少杰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唐糖刚才所提的东西，很明显是在努力帮楚小柔改变形象。如果再加上工作，那就是要彻底改造了。
同床共枕三十年，唐少杰比谁都清楚，楚小柔除了外在条件不好之外，性格和品行是毋庸置疑的。如果她稍稍收拾一下，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想要再找一个男人根本不是问题。
“你妈照顾家庭已经很累了，干嘛还要她出去工作？糖糖，你别净出馊主意。”
“唐先生，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出的怎么就是馊主意？只要我妈喜欢，她怎么就不可以出去工作了？哪条法律规定女人一定得在家里做全职太太，一天到累死累活别人还不知道感恩的？”
唐少杰被噎得胸口都疼了，老脸也烫得厉害。他辩不过唐糖，只好转向楚小柔。“柔柔，我不是不让你出去工作，我就是觉得你没必要那么辛苦。”
“难道做家庭主妇就不辛苦吗？不仅辛苦，而且一天到晚就她一个人在家里，没问题都憋出问题来。妈，你好好考虑清楚。如果你想重新出去工作，我是绝对赞成的。姑且不说赚了多少钱，起码生活圈子会拓宽不少，人也会开心一些。”
唐糖就是想把楚小柔的生活重心调整过来，多为自己活，而不是一天到晚围着丈夫孩子转悠。女人失去了自我，男人就不把她当一回事了！
楚小柔憋着眼泪点点头，想起了过去那些虽苦却很充实的日子。一个人对着偌大的房子洗洗刷刷的寂寞，只要她自己知道。如今被唐糖这么一说，她倒忍不住心酸了。
“你让我好好想想。我都多少年没出去干活了，也不知道还能干点什么。”
“妈，放心吧。只要你想，总能找到你想干又适合你的活儿。实在不行，咱们开个店面做点小生意也可以啊。”
总之，唐糖就是想要让父亲唐少杰知道，没有谁少了他就不能活！楚小柔更不是！
“行，我听你的。”楚小柔也下了决心。
唐少杰这下是真的急了。
---题外话---昨天家里搞了点小装修，一整天没码字，只好凌晨四点钟起来码字，好歹是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