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番外西弗和莉莉
醒来时已是天色乍明。
西弗勒斯睁开眼,床垫柔软得不可思议,像是整颗心都能深陷进去。他侧过身,盯着四柱床红绿交错的帷幕看了片刻,目光再滑回到自己裸着的胳膊上来。
蛇王悄无声息的下了床。熟悉而陌生的房间一角立着一面等身大镜,镜子中的人也年轻得不可思议。
骨肉匀停,肌肉蕴含着力量,腰线向下滑到睡裤的线条里。最重要的是,那张深沉如雕塑的面庞是如此年轻而悠闲,西弗勒斯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岁。
他并没有换上衣服,而是安静的推开门,走下楼。屋子里传来一股暖融融的香味。
不用闭上眼睛,魔药大师几乎能通过魔力抓取空气中每一个分子的运动。炒蛋的分子在空气里自由的发散,在晨光里愉快的对他打招呼。
一个女人背对着他,在开放式厨房里做早餐。
他静静的凝视那个背影,凝视了很久,久到几乎自己都不敢认——
然后她转过身来,红发绿眸,嫣然一笑:“你醒了?快帮我把蛋黄酱拿过来。”
西弗勒斯望着她,没有动。
“怎么了?”莉莉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别站在那儿,帮我好么?”
说着,她转过身去,围裙系在腰间,继续摆弄起了炊具。
一股热流从喉头涌到胃部,又从胃部涌动回到了吼间——一股力量驱使着他无意识的打开冰箱,从塞得满满的柜子里取出了蛋黄酱,就好像给他完全知道它在哪里一样,递给了她——
“谢了——嗯——”她接过蛋黄酱,正熟练的把它往下倒时,西弗勒斯整个人从身后紧紧拥住了她。
红发的姑娘微笑着,眼睛里像是泛着糖。她撒娇似的说:“不要在这里啦——”
但是西弗勒斯并没有做什么更进一步的事。他只是紧紧的拥住她——这一切如此真实,如此陌生而如此熟悉,如此感激又如此疏离,胸膛贴着背部,鼻尖贴着颈项,柔软的躯体在怀,那气息就如同年少时沾着露水的花,一如往昔,一如今朝。
“讨厌——”她咯咯笑着,并不睁开,依然熟练做着饭:“不帮我就不要在早餐时捣乱啦——喏,快吃吧。”
香得不可思议的炒蛋。香得不可思议的香肠。香得不可思议的枫糖面包,上面抹了蛋黄酱。还有——还有一盘煮豆子……这是最普通最标准的英式早餐。
“好吃吗?”她支着下巴,压着胸脯,绿色眼眸眨着刷子一样浓密的睫毛,红发在晨光里宛如精灵。
“这是我一生中吃过最好的东西。”西弗勒斯毫不犹豫的说。
扑哧。她笑了一下,对他眨眨眼睛:“你就会甜言蜜语——”然而她对这甜言蜜语是如此受用,又是如此甜蜜的望着他,甚至伸出纤细手指抹了抹他大口吃着炒蛋的嘴角,把嘴角的蛋黄酱抹去——
在这样甜蜜的晨光中,他们接吻了。像尘世中所有普通而幸福的年轻夫妻,在吃早餐的时候接吻,难舍难分,恨不得天长地久。
“啊讨厌我还要上班!”她嫣红的脸颊气喘吁吁的瞪了他一眼,推开他,快速的给自己套上长袍,魔法的发带自动系起了红发——在镜子前,职业女性盯着自己,同时开口问他:“这个发型怎么样?”
“你什么发型都好看。”西弗勒斯支在餐桌旁望着她。
“嗯哼。就这个。”她并没有听从他的意见,而是自己又换了好几种发型以后才确定了今天上班的发髻。随后,她很蛮不讲理的把一件绿色的长袍拖过来给他套上——
“我喜欢你穿这个。”
“遵命。”西弗勒斯任由她打扮自己。
“晚上见亲爱的。”她吻了吻他,快速的转过头跨进了飞路网的炉火中。
西弗勒斯闪电般的转过头,墙上的魔法钟已经变换了。标示着莉莉的那根针已经变成了“魔法部上班中”。他缓缓的站了起来,也走进了炉火,仿佛千百次做过那样,自然而然的喊:“霍格沃茨!”
——飞路网的旅行体验一如既往。
而霍格沃茨给人带来的愉悦也一如既往。那晨光中透着露水气息的广场,那古老而厚重的石壁,还有来来往往的、嬉笑着经过他同时高声打着招呼“早上好,斯内普教授!”的年轻学生——
像是再一次回到了家。如果一个人一生中有第二个故乡,那一定就是霍格沃茨。
他像是又一次回到了归途。每一块石阶,每一个幽灵,每一缕空气中弥漫的气息都那样熟悉,即使已经来到了这里超过十年,这里的一切依然令他向往……
“西弗勒斯!”麦格教授经过了他,和颜悦色的说:“我听说了你的改良狼□□剂试验成功的事,祝贺你。阿不思已经跟我说过了,这次梅林骑士团勋章一定是你的。”
“谢谢。”他谦虚的说,“我得到了很多帮助。”
“你发表的那篇论文引起了轰动,西弗!你已经是英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魔药大师了。”她若有所思的说。
“我的论文第二作者是波莫娜,”西弗勒斯感叹道,“多亏了她的帮助,否则我的实验很难成功。在植物本质的专业理解上,我是不如她的。”
“你太谦虚了!”斯普劳特教授喜气洋洋的走过来,“西弗,你得承认,我并没有做出那么巨大的贡献。从乌头里提出反狼毒元素的最核心思路始终是你想出来的。”
“我想我们学校短期内新增两位梅林骑士团勋章得主再好不过了,”麦格教授微笑道,“更重要的是,这份药剂真的很及时——”
两位女教授看戏一样同时往后退了一步,斯普劳特教授甚至变出了一杯茶杯。
西弗勒斯扬了扬眉毛,转过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狗味。
黑发对黑发,大长腿对大长腿。不可否认,布莱克家的大少爷虽然行事鲁莽,但颜值确实无懈可击——哪怕西弗勒斯也不得不这样承认。
“虽然我讨厌你,”西里斯咬牙切齿的说,“斯内普——但是,狼□□剂的事……谢了。”
布莱克竟然脸红了。
西弗勒斯从容的望着他:“是吗?”
“可恶,你还要怎样!”布莱克身上的毛几乎竖了起来,“以前的事我都说过对不起了!以前我是很过分可我已经——总之莱姆斯的事谢谢你了!哼——”
说着他大步流星的离去了。
“啧——”周围的画像们都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西弗勒斯依然脸色不变。自从布莱克当上了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教授,这样的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西里斯读书的时候太能闹腾了,”麦格教授回忆道,“他和詹姆斯,费尔奇告诉我,他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感谢梅林现在没有那么捣乱的学生了。”
西弗勒斯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草药课上还是你比他们乖得多,”斯普劳特教授十分护短的说,“米勒娃,这你得承认,你们格兰芬多的学生,在我的课上总是毛手毛脚的,波特不是有一次还好奇的跑去听曼德拉草的哭声吗?感谢梅林他居然能活到今天——”
西弗勒斯恍惚着,慢悠悠的推开教室开始上课。在这个空气清新的早上,一切都是那么可贵。两个学院一起上,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他们都是如此的智慧而省心——哦不,省心并不,拉文克劳们看着他的目光过于狂热,不断有人举手提问……
“盯住你们的坩埚,”他温和的说,“下课前半个小时,我会把时间留出来让你们集中提问关于改良狼□□剂的问题。”
学生们发出了集体的狂欢声。
他在坩埚间穿行,不断帮学生们调整实验,指导他们手法,指导他们酿造荣耀——恍惚间他又想起自己在每一批学生开班时说过的话,是的,我的荣耀,就在这一坩埚的魔药之中……
“嘿。”一个甜蜜而调笑的声音出现在他下课后整理课桌的时刻:“我也能问英国最年轻的魔药大师问题吗?”
几个留下来缠着他提问的花痴女生抬头一望,吐了吐舌头,如鸟兽散去。西弗勒斯勾起嘴角,望着面前的妻子,把坩埚放平:“你怎么来了?”
“我来问斯内普教授问题呀?”莉莉靠近了他,揽住了他的腰,有些占有欲的说。
“那么,莉莉小姐,你有什么问题呢?”西弗勒斯一本正经的说。
“改良狼□□剂能不能挽救一些被魔法部标记为危险狼人的邪恶生物呢?”她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尽管放他们过来。”西弗勒斯挑了挑眉。
“嗯哼。”莉莉说,“傲罗司这回是派我来和学校沟通这件事的,魔药大师。以及,你和魔法部合作的危险魔法生物研究项目已经批准了——”
“太好了——”
“不好。”莉莉突然瞪了他一眼。
“怎么了?”
“你又要变身地窖宅男几天几夜做实验不出来吗?”她嗔怪的看着他,“要是没有我,没人给你送饭,你是不是就得饿死了?”
“因为我有你啊……”
“因为我有你啊……”他恍惚地说着,不记得自己怎样又离开了学校,回到了家中。
夜色中的小屋,依然温馨、宁静如昔。莉莉的头发还沾着水,湿漉漉的从浴室里出来,对着西弗说:“你快去洗——嗯?看什么这么发呆?”
西弗勒斯静静的凝视着窗边。夜风中窗台边的百合花静静开放,一如既往的散发着幽幽气息,仿佛寄托着某种永远深沉的爱恋。
“现在,我很幸福。”西弗勒斯静静的说。
“嗯?你当然幸福啦,谁有你幸福,魔药大师,每天是我在给你做早餐——”莉莉笑着说,“你快去洗啦——”
“我很爱你,莉莉。”他转过头来,深沉眼眸里仿佛蕴藏着一个世纪的温柔。
“我也爱你。”红发的女人也羞涩而甜蜜的笑了起来。
“我真的,真的非常爱你。”他深深凝视着她,然而那视线虽然温柔,却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看过来,仿佛千山万水——又带着一种深深的哀伤……
“所以,我至今思念着你,莉莉。”他低声说。
“你在说什么?”莉莉惊惶起来,“我不是在你身边吗?西弗?西弗?不,等等,不要——”
她尖叫了起来。整个世界开始崩溃了。温馨的小屋,甜蜜的蛋黄酱,红色和绿色交缠的四柱床,一切都在崩毁——在震动的世界中,他始终如一的深深凝视着她,并且坚定的说:“对不起,但我爱你,莉莉。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你……”
——然后,世界尽归于尘灰。
醒来时依然是天色乍明,他率先往窗边看去,花瓶里的百合花依然静静开放,散发出幽幽气息。
西弗勒斯看了那朵花很久,然后缓缓坐了起来,把不知何时躺在他身边的一特大号只青蛙拎了起来——庞贝把朴茨茅斯的蓝色队服都睡皱了,还在梦乡里砸着嘴——
“哎哟!sir!”它掉在地上,呱了一声,委屈的抬头望着西弗勒斯:“您怎能这么用力……”
“庞贝!庞贝!——”军医在这时推门而入,挑了挑眉:“你在这儿么?夏洛克说你也要随队训练——”
“我觉得自己伤着呢,呱!”
“胡说八道!你的状态好得不得了!”
“我的心伤了!”庞贝拒绝面对现实,“先生已经带队连输七场了!宝宝难受,宝宝心里苦,只有斯内普先生庞贝的魔法气息能让我舒服一点!呱呱,呜呜呜!!!”
“你以后不能睡在我们旁边。”西弗勒斯忽然说,“哪怕是球队的队员也不行。尤其不能骚扰夏洛克和卡卡——”
“为什么?呱。”
西弗勒斯并不回答。他捻起了枕边一点点看不见的、从庞贝身上掉下来的魔法精髓——华生惊讶的看见,空气中泛起了一点点萤火虫一样晶亮的光,闪了片刻,然后消逝无踪。
“因为你是所有人的梦。”西弗勒斯答非所问的说,“纵然思念永远不会离我们而去,但人类,并不能永远沉浸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