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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棺材铺的打工生活(下) - 木匠 - 青儿19

第二十章 棺材铺的打工生活(下)

老板家有俩女儿,大女儿早已出嫁,按照习俗,二女儿要留在家里招上门女婿,为二老养老送终,老板的心思是,要在伙计中挑选一个他中意的上门女婿,挑起他家的大梁。

一直以来,老板的这个愿望都没有成功,他曾经看上了一个伙计,这个伙计要个有个,要人有人,干事情也靠谱,但是他一打听,人家已经有了心仪的人,还有一个就是毛头,这孩子挺会来事,但就是毛手毛脚,干事情不踏实,二女儿倒是在他面前经常说他的好话,可老板仍觉得,要把这么大的家业交给这样一个人,他不放心。

大虎来棺材铺以后,老板欣赏大虎的技艺,喜欢大虎身上的实在劲,老板自认为,棺材铺虽说不上家大业大,可比起平民百姓还是要富足很多,能够继承家业当上门女婿的人,应该是像大虎这样的人。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老板有意让二女儿招弟跟大虎接触,以加深彼此的了解,招弟呢,本来岁数就小,想法也很单纯,父亲让他照顾大虎,她就像对待大哥一样时不常的到大虎干活的院子,给他递个毛巾、送个水什么的,别的什么也没想。

看到招弟对大虎的关心,让一心想当上门女婿的毛头吃醋了,他认为,这不是招弟的问题,而是大虎想一步登天当上门女婿,有意的接近招弟,于是,一场由吃醋引发的战争拉开了序幕,而大幕背后的大虎却浑然不知。

正式成了棺材铺的伙计之后,老板安排大虎和毛头在一间屋里睡,这给毛头发泄心中的不满提供了条件,毛头每隔几天,就把一碗水倒进大虎的被窝里,晚上,等大虎钻进被窝准备睡觉的时候,发现被子总是湿湿的,但由于天黑了,晾晒不方便,大虎只好忍着盖了一宿。

而毛头则蒙着头,躲在被窝里偷着乐。

类似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不止一次,大虎开始不确定是毛头干的,但是对毛头产生了怀疑,出于没有抓到现行,他就不言声过去了,可是事情并没有因为大虎的不言声而结束。

没过几天,大虎的被窝里又出现了死老鼠,这让大虎忍不下去了,他觉得毛头的举动超出了淘气顽劣,而是挑战人的底线,大虎决定不在沉默,他要抓到毛头的证据,让老板给评理。

那天大虎故意告诉毛头,说自己晚上要出去,让他给自己留门,毛头高兴的答应了。

天大黑的时候,大虎就返回到了院里,他没有马上进屋,而是站在窗根地下,透过窗户纸的洞口,看屋里发生的一切,只见毛头手里端着一大碗凉水,走到大虎睡觉的地方,打开大虎的被子,朝里面到了下去,又从裤兜里拿出了一个东西塞进了被子,然后又把被子合上,毛头做完这事以后,就钻进了自己的被窝,就在毛头自认为又得逞的时候,大虎一脚把门踢开,朝着毛头的被窝走过去。

大虎一把把毛头从被窝里拽了出来,毛头嘴还很硬,他对大虎说:

“你疯了,好好地拽我干什么?你可别忘了,我是你师哥。”

“师哥,亏你说的出口,你说,你刚才在我的被子上做了什么?”大虎问。

“我能做什么呀,什么也没做,我困了要睡觉。”毛头狡辩道。

“那好,我把被子打开,如果发现你做了手脚,咱们两个拿着被子和被子里的东西,到老板那去评理好吧?”大虎说。

“什么?评理?”毛头问。

“对,去老板那评理。”大虎大声的喊道。

大虎把被子打开,看到了湿了一大片的被子和一只死耗子,大虎卷起被子,拿着死耗子就往老板的院子里走,毛头害怕了,他一把拉住大虎说:

“大虎,算我求你了,你可千万别去老板那评理。”

“那不行,你这些日子把我折腾的够呛,就是因为休息不好,那天我干活的时候,差点被斧子砍伤,再这样下去,我非得让你折腾成精神病不可,今天说什么也得让老板知道。”大虎说着继续往老板的院子里走。

“大虎,我给你跪下了,求你别去了。”毛头突然给大虎下跪了。

毛头的这个举动,惊到了大虎,在大虎看来,毛头一向的自以为是,他肯给自己下跪,这背后一定有隐情,大虎停止了脚步,毛头趁机把大虎的被子抢了过来,他小声的告诉大虎,今天晚上他盖大虎的湿被子,让大虎盖他的被子,并答应明天把大虎的被子重新拆洗,看到毛头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大虎没在坚持,两个人回到了屋里。

毛头回到屋里以后,从他的柜子里拿出一瓶白酒和一包花生米,他邀请大虎和他喝酒,大虎告诉他自己不喝酒,毛头说,就算是陪他,多少也喝一盅,大虎端起酒杯和毛头喝了起来。

酒下肚以后,毛头跟大虎说:

“大虎,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跟你过不去吗?”

“我不知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我才气愤,你说你干的那叫人事吗?”大虎质问。

“我知道我干的不是人事,可是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憋屈,就是因为你,我的全部希望就要落空,我和招弟的事情也要告吹。”毛头说。

“你怎么越说我越糊涂,怎么跟招弟还扯上关系了,今天你干脆把话都摊开了,我倒要听听是怎么回事。”大虎说。

毛头告诉大虎,他来到棺材铺已经整整五年了,从看到招弟的第一眼起,他就看上了招弟。

毛头还告诉了大虎他的身世。

原来,毛头不是此地人,他的家远在千里之外,由于家里哥们弟兄众多,家里又穷的叮当响,父母有意把毛头送给别人家抚养,可是父母问了附近的村里好几家,人家也都是日子过的紧巴没有人肯收养,毛头的哥哥由于年龄稍微大一些,能干些力气活,被一户人家领走当放羊官去了,眼看着家里小一点的孩子整天饿的哭,父母实在没办法,就想了个遗弃毛头的损招。

那天,毛头的父亲带着毛头来到了集市,他给毛头买了一根毛头做梦都想吃的冰糖葫芦,毛头见了糖葫芦,就忘记了一切,他只顾大口的吃着,竟没有顾及到父亲,就在毛头专注吃的时候,毛头的父亲躲到了毛头看不见的地方,等毛头吃完糖葫芦,想起父亲的时候,父亲已经没有身影,毛头开始大哭,此时躲在远处的父亲看着毛头的痛苦,并没有上前安慰毛头,而是继续躲在远处观察毛头。

父亲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热闹的集市来遗弃毛头,他认为,来集市的人比他们家条件至少要好一些,如果被这些人中的一位领走,那毛头的命运就可能改变,比在自己家被饿死要强,毛头只知道找不到父亲大哭,其中有的赶集的人问毛头,父母去了哪里,毛头摇头,毛头的父亲发现,毛头尽管大哭,但却不肯离开那个地方一步,也许在他幼小的年龄,只能想到,离开这里,父亲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父亲躲在远处看着儿子哭他也哭,他后来也动了不遗弃毛头的想法,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来到了矛头身边,他在询问了毛头以后,就要带毛头走,毛头因为认定父亲回来找他,所以任凭男人怎么拽他,他就是不肯跟着那个人走,天渐渐黑了下来,集市热闹的场景变成了萧条的空地,小孩子天生的怕黑,毛头也不例外,他最后还是跟着那个男人走了。

男人把他带回了‘家’,一进门,一个满嘴酒气的女人就冲男人吼道:

“该死的,一整天都跑哪去了,就带回这么个孩子,别到最后砸在咱们手里,还得管他吃喝,这年头不好找下家。”

“我明天就去找,今天晚上你凑合着给孩子弄点吃的,回头饿坏了更卖不出去了。”

女人嘟囔着极不情愿的去厨房了。

毛头只有几岁,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下家呀,砸手里呀,卖不出去呀这类的话,但是他看的出两个大人是不待见他的,女人给毛头端了碗糊糊,毛头喝了。

等第二天毛头睁开眼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女人对毛头的脸和身体摸来摸去,就像买个牲口,就差看牙口了,毛头被女人折腾了一阵以后,就和女主人进屋谈价钱去了,可能是价钱谈不拢,女人从屋里绷着脸出来了,推开门就要走,正好撞上男人回来,男人进屋又和女主人商量了好一阵,女主人才答应。

女人领着毛头坐着毛驴车走了,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女人把毛头带到了一户人家,这户人家有三个女儿,就缺个儿子,三个姐姐对毛头还是很友善的,他们看见毛头就拉着毛头去外面玩,也许是价钱合适,女人没有跟这户人家再讨价还价,女人走了,毛头留在了这户人家。

毛头长到八岁的时候,他从大人的言谈话语中了解到,他的爸爸叫赵全利,是个瓦匠,母亲叫孙淑敏,做家务,在新家的四年里,父母对他视如己出,跟几个姐姐相比,甚至还有点偏疼他,按说毛头的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挺好的,可是,就在毛头九岁那年,母亲怀孕了,一年以后生了个儿子,这下毛头惨了,他的待遇立马从天上降到了地上,他除去要照顾小弟弟还要帮着做家务。

毛头做的不好的时候,母亲就揪住他的耳朵大骂:

“吃白食,不中用,滚到一边去。”

这让毛头很难过,谁知难过的还在后头那,一年之后,母亲又生了一个儿子,这下他在这个家完全成了多余的人,原来父亲还能袒护他,有了两个儿子以后,父亲也开始动手打他,母亲就更不用说了,几个姐姐虽然对他还行,但是在家没有一点地位,保护不了他,毛头实在不堪忍受饥饿和毒打,在一个深夜,跑出了那个家。

毛头从此过上了流浪的生活,个中的艰辛不必再表,一直到十七岁,那年棺材铺缺个打杂的小工,毛头有幸被选中了,从此在棺材铺扎下了根。

毛头把棺材铺当成了自己的家,把老板和老板娘当成了自己的父母,他看上了招弟,想成为上门女婿,为二老养老送终,招弟也喜欢他,他原本想只要再过了老板这关,自己就有希望成为这个家的一员,没想到大虎的出现,打乱了他的步骤。

毛头的讲述,让大虎对毛头多了同情,十几年的没有家的生活,让毛头渴望有个家,他的这种渴望比一般人要强烈的多,看来自己要尽最大的努力帮助毛头实现这个愿望。

大虎也跟毛头敞开了心扉,他说:

“毛头,我到铺子里来,是挣钱养家糊口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什么其他的,以后也不会,我希望你以后把我当成兄弟,兄弟之间就要坦诚相见,你如果早就把话跟我说开了,咱们两个早就没事了,也不至于让我睡湿被子了,以后咱哥俩有话都摆在明面上,谁也不许藏着掖着,你说好不好。”

“那敢情好,我再一次为我的行为跟你道歉。”毛头说。

“如果我今天不拉着你去老板那,你还不跟我把实话说出来,你是怕老板知道了你的事,你跟招弟的事就没戏了,你说是不是?”大虎故意逗毛头。

“毛头,刚才我是跟你开玩笑,不过我现在要跟你说的就是实在话了,你既然喜欢招弟,就和她大大方方的相处,如果招弟愿意让你当上门女婿,老板还能反对不成,关键是你要用实际行动打动老板,让他心甘情愿的认你这个上门女婿,你刚才怀疑老板要我做上门女婿,实话跟你说,我三十岁以里是不会考虑婚姻的,这点你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

“真的?为什么?”毛头以为大虎在糊弄他。

“真的,毛头,你的身世确实令人同情,但是在某种程度上我倒是挺羡慕你的,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可是我那,哎,今天咱们不谈我的事。”大虎说。

“大虎,你说我怎么干,老板才能心甘情愿的认我做上门女婿呢?”

“首先你得真把棺材铺当成自己的家,帮助招弟操持这个家,你不能跟其他的伙计一样,人家几点干活,你也几点干活,你要让他们看到,你是个男子汉,能够靠自己努力撑起这个家,让他们放心的把招弟交给你。”大虎说。

“大虎,我一定会好好干,绝不让招弟和老板失望。”

从那天俩人谈完话以后,毛头就像换了个人,干起活来也不挑肥拣瘦,干完活不管多晚也都会把院子收拾利落了才肯回屋休息。

毛头的变化让招弟感到意外,过去她虽然喜欢毛头,但也讨厌毛头身上偷奸耍滑的毛病,招弟之所以不敢跟父亲提及她和毛头的事,就是担心父亲嫌弃毛头的毛病太多,看到毛头用实际行动做着改变,招弟看在眼里也喜在心里,而老板却忽略了毛头的变化以及招弟的想法,他一直按照自己的想法考察‘女婿’,经过一年的考察,老板认为,大虎是最佳人选,是时候跟大虎摊牌了。

晚上收工后,老板破例让大虎去他屋里吃饭,大虎觉着奇怪,平常都是伙计们在一起吃,今天老板单独约自己吃饭,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事,大虎猜不透就如约去了。

落座之后,老板故意把老伴给支出去了,屋里只剩下老板和大虎二人。

老板起身为大虎的酒杯里倒了一杯酒,大虎赶忙站起身也给老板的酒杯满了一杯,在老板的提议下,俩个人都干了酒杯里的酒,酒干了以后老板开口了:

“大虎,今天叫你来没别的事,就是想拉拉家常,你来我这干活也一年了,我家的情况你知道的差不多了,人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我早就看开了,别看我就俩个女儿,可是我挺知足的。”

“女儿怎么啦?照样能孝敬父母。”大虎说道。

“是啊,我大女儿来弟懂事听话,二女儿招弟乖巧可爱,前年来弟出嫁了,家里就剩招弟了,我的岁数也越来越大,我总想在铺里给招弟物色个好小伙当上门女婿,把这个家给撑起来,不怕你笑话,我一直都没物色上,也可能是我的眼光太高了。”

“女儿的事情,您应该听听女儿的意见。”大虎接过老板的话。

“话时这样说,招弟懂什么?还得大人帮着把关,实话跟你说,自打你来了以后,我就在暗处观察你,我发现你人好手艺也好,是个值得依靠的人,今天我想给你交个实底,要是你心里没有别人,我想把招弟许配给你,你来当这个上门女婿。”

“老板,这可使不得,您能看重我,我是万分的感谢,不过,我得跟您说实话,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接受。”大虎表示了拒绝。

“你是心里已经有人了?还是看不上我家招弟?”老板问。

“都不是,您听我慢慢跟您说,我的情况有点特殊,我现在拼命的打工挣钱,是要养活两个家,一个是我的父母,另一个是我的师父师母,为了他们我曾经发过誓,三十岁以前不会考虑我的婚事,我要为他们的晚年生活提供保障,招弟是个好姑娘,她一定会找到自己幸福的,我会真心祝福她。”

“你师父师母没有儿女吗?”老板问。

“没有,人不是说‘师徒如父子’吗,我就是他们的干儿子,所以我要为他们尽孝。”

接着,大虎讲述了自己学徒期间,师徒俩的真挚感情和难与割舍的‘父子’情谊。

听了大虎的讲述,老板为他讲孝道、重情意、敢担当的行为所感动,他表示尊重大虎的决定。

大虎想,既然老板提及招上门女婿的话题,不如把毛头和招弟的事情说出来,也让老板把关注点放在毛头身上,在提出这个话题之前,大虎把毛头这些日子的变化说给老板听,算是做个铺垫,然后说出了招弟和毛头两个人心里有彼此的事实。

老板提出,毛头本质不错,就是小毛病毛太多,要让他当上门女婿,还是有点不踏实,大虎善意的提醒老板,今后要过一辈子的是招弟和毛头,只要他们俩相爱就好,大虎的劝说起到了作用,老板表示愿意考虑,在大虎看来,老板所说的愿意考虑,基本上就是默许了招弟和毛头的关系。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老板对毛头加深了了解。

那天,老板决定放伙计们一天假,为什么老板会放伙计们假呢?原来每到腊月,棺材铺的生意就异常的火,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好多年事已高的或常年卧床不起的人,一般都熬不过腊月,今年的腊月也不例外,大虎和伙计们一连接了十几个订单,几乎都是大户人家的,为了赶制棺材,大虎和伙计们已经好几个晚上都在加班,现在总算是完成了,老板一高兴就放了伙计们一天的假。

毛头和招弟原本定好的要外出玩一天,可是招弟来例假不方便,临时决定取消了外出的计划,大虎趁着这个机会回了趟家,其他的伙计也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毛头留在家里陪着招弟。

就在这个时候,有四个蒙面的大汉闯进了招弟的家,他们手里拿着长刀威逼老板把家里的钱财拿出来,老板哪会轻易的把钱财拿给他们,于是这些人就把老板绑了起来,叫嚣着‘要是再不拿出钱财,就一刀结果了老板的性命’。

老板屋里的动静,引起了毛头和招弟的注意,他们俩走到老板的屋门口一看,四个蒙面人正在对老板进行威胁,招弟看了就要喊出声,被毛头用手捂住了嘴带回了屋里,小声的对招弟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躲在柜子里不要出来,总之,他会保护老板不受到伤害。

眼看着伙计们都不在,家里只有毛头是个男子汉,招弟跟毛头说,你还是偷偷跑出去到警局报案,以你一个人的力量,斗不过他们四个人的,招弟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毛头,他告诉招弟,趁现在绑匪还没有发现,不如你去警局报案,我毕竟是个男人,能跟绑匪周旋一阵,招弟觉毛头的话有道理,就偷偷的从后门溜出去报案了。

毛头故意装作不知道绑匪的事情,大摇大摆的喊着‘老板’进了屋里,正好被四个蒙面绑匪逮个正着,他们要求毛头把钱财交出来,毛头对他们说,钱财放在哪里,我是一清二楚,但是我有个条件,必须把老板放了,在确认老板安全的情况下,我才会把钱财交给你们,否则你们镚子也拿不到,绑匪一听就不干了,他们说,要是老板去警局报案,不但他们钱财得不到,还得被警察抓走,毛头说,有我的人头在,你们大可放心。

听了毛头的话,四个绑匪之间产生了分歧,两个绑匪认同毛头的说法,主张把老板放了,拿了钱财走人了事,两个绑匪不认同毛头的话,他俩主张把两个人都扣在手里,逼迫他们交出钱财,最后拍板的还是那个为首小头目,他是急于拿到钱财,同意了毛头的要求。

看到老板安全的走出了院子,绑匪把刀架在了毛头的脖子上,让毛头马上交出家里的钱财,毛头这个时候干脆来个‘死鱼不张口’,绑匪大骂毛头不守信用,并在毛头的脖子上划了一条不深的口子,他们并不是要致毛头于死地,而是吓唬一下,毛头没有被划破的口子吓倒,他心里盘算着,招弟肯定已经到了警局并报了案,警察很快就会来到,他告诉自己挺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绑匪把家里的钱财弄走。

其实毛头并不知道老板家的钱财放在哪里,估计这种事情招弟也不一定知道,但绑匪搜遍了屋里的各个角落,只找到了一些小钱,他们把宝压在了毛头身上,而毛头并不跟绑匪说自己不知道钱到底放在了哪里,估计说了绑匪也不会信,就这样,僵持了两个多小时以后,招弟带着警察冲进了院子。

绑匪见警察来了,做了鱼死网破的打算,他们把毛头挟持起来,把刀死死的架在毛头的脖子上,如果说一开始他们还只是在毛头的脖子上划破了一个小口子,那现在他们在应急的情况下,就不会顾及毛头脖子上的口子的深浅了,毛头的脖子被刀子又割了一道口子,鲜血不停的流,为了保证毛头的性命,警察也不敢贸然行动,招弟看毛头脖子的血,心疼的不得了,她跟绑匪说,放了毛头,她会把钱交给绑匪。

而此时的绑匪,谁的话也不信了,他们架着毛头和警察展开了对峙,警察也不希望毛头死在他们眼前,就跟绑匪谈起了条件,绑匪说,眼下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尽快离开这里,警察答应了绑匪的要求,但绑匪不相信警察会轻易的放他们走,提出要带着毛头一起走。

这个时候,老板板也赶到了家,那么在这近两个小时的时间,老板到底去了哪里?

原来老板被放出来以后,他没有到警局报案,而是去找他的大舅哥想办法,他大舅哥在离县城不远的地方开了家货栈,老板的意思是让大舅哥从货栈带一些人来营救毛头,他之所以没敢报案也是害怕警察来了激怒绑匪,对毛头更加不利甚至有丢性命的可能。

老板带来的人看到警察在场,他们没有采取行动,可是当听说绑匪要把毛头当做人质的时候,老板还是站了出来,他对绑匪说,只要把毛头放了,他就会把钱交给绑匪,跟招弟说时的效果一样,绑匪现在在乎的不是钱,而是怕被警察抓走,眼看毛头脖子上的血越流越多,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如果在这么僵持,估计毛头的命就保不住了,招弟急的哭了起来。

几个警察一合计,干脆先答应绑匪的要求,保住毛头的命,看到招弟为自己大哭,毛头对招弟说,在家照顾好爸妈,他会没事的,就是他的这句话感动了老板,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毛头竟还想着招弟和自己,他心里发誓,如果毛头能够安全的回来,他会同意招弟嫁给毛头。

最终毛头还是被绑匪当做人质带走了,在进入一片树林后,绑匪和毛头就不见了,警察进去搜了一会,最终没有发现绑匪的踪迹,警察只好暂时放弃了追捕,他们让老板在家等待绑匪的消息,并及时跟警局保持联系。

毛头跟着绑匪来到了山上,由于流血过多,毛头的意识有些模糊,他也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模糊之中就听见绑匪在对话:

“这小子命真大,流了这么多血还没有死。”

“老大,要我说咱们还是把他放了吧,警察已经知道咱们挟持了他,要是他死在咱这里,咱们就又背上了一条人命。”

“要不咱们给他找个郎中,帮他把伤口的血止住。”

“都他妈说的废话,咱们要是能找到郎中,警察也能找到咱们,这小子现在对咱什么用处也没有,要不等天黑,你们把他抬到山下扔了吧,千万别让警察发现,如果这小子命大,兴许能活过来,就是死了也没死在咱手里。”老大做了决定。

绑匪趁天黑把毛头放到了山下的一个四通八达的路口,这个时候毛头已经没了意识,什么叫‘无巧不成书’,又在大虎身上体验了一把。

前面说大虎趁着放假回了趟家,他也想在天黑之前赶回棺材铺,就在他走在山下的路口的时候,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大虎下意识的弯下腰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当他发现地上躺着的是一个人的时候,大虎赶紧把人抱起来,由于天黑再加上毛头的脸被鲜血给盖住了,大虎看不清这个人的模样,他管不了那么多背起人就跑。

大虎背起毛头就跑,路过郎中开的诊所就往里闯,当郎中要大虎先交钱的时候,大虎才发现身上的钱全交给了父母,现在身无分文,郎中见大虎没钱就往外赶大虎,大虎无奈只好把毛头背回了老板家。

此刻老板的家里的每个人,也在为毛头的事情煎熬着,尤其是招弟,以前还没觉得,现在毛头没了音讯,招弟死的心都有,看着招弟伤心,老板也跟着难过,就在大家被动等待毛头消息的时候,大虎背着毛头进了院子。

当老板问大虎,从哪里背回个人的时候,大虎把简单的经过说了,老板让伙计去请郎中,招弟也凑了过来,当她看见毛头身上穿的衣服的时候,尖叫了起来,老板以为,招弟因为毛头没有音讯,脑袋收了刺激,也赶紧过来安慰招弟,招弟大声的说道:

“大虎哥,你救得就是毛头。”

招弟的一嗓子也把大虎喊蒙了,毛头?他怎么会满脸是血的躺在路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虎哥,一会我再跟你说,我得打盆水把毛头脸上的血擦干净。”招弟去厨房打水了。

等招弟把毛头脸上的血擦干净以后,大虎一看果然就是毛头,毛头仍然昏迷着。

去外面请郎中的伙计带着郎中回来了,郎中看了毛头脖子的口子,跟老板说,没有伤到要害,招弟哭着央求郎中赶快让毛头醒过来,郎中说,毛头没有大碍,只是失血过多,他给毛头脖子的伤口抹了药,并告诉老板,给毛头多喝乌鸡汤一类的,里面放一些红枣枸杞之类的补气补血,休息一段时间应该没事。

招弟的母亲赶紧按照郎中的话,给毛头炖乌鸡汤去了。

看到毛头没有大碍,这个时候,老板才把家里发生的绑匪事件告诉了大虎,并拍着大虎的肩膀说:

“大虎,是你救了毛头一命,我代招弟谢谢你这个大恩人。”

“老板您可别这么说,毛头是招弟的对象也是我的师哥,这是我应该做的,还别说,我们两个就是有缘分,绑匪把毛头扔到了路口,而我又恰好路过路口,时间地点都正好,您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大虎说。

“大虎,以前我总认为,毛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跟他的名字一样,毛头毛脚的,可是,通过今天这件事,我改变了对毛头的看法,他不顾自己的安危,把我从绑匪手里救下来,而他被绑匪挟持差点丢了性命的时候,你知道他冲着招弟说了一句话嘛,让我现在都忘不了,他说‘招弟好好在家照顾爸妈’,你说都什么时候啦,脖子上还流着血,心里还想着我们。”

“老板,毛头长大了,也懂事了,您就答应他和招弟的婚事吧,招弟跟着毛头您可以放心了吧。”大虎借机说道。

“大虎,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情,我想等毛头恢复了身体以后,就把他和招弟的婚事给办了,我和你婶岁数也大了,棺材铺的生意,我也想在他们结婚后交给他们,我和你婶子就在家给他们看看孩子,享受享受天伦之乐了。”老板说。

“老板您这个想法我赞成,您也说过,看人主要是看人品,您放心,毛头和招弟的婚礼,我们一定给办的热热闹闹的,保证不让您二老操心受累。”大虎说。

“大虎,有你这句话,我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了。”老板说。

毛头的身体在招弟和母亲的关怀下康复了,康复以后,毛头才得知,自己命是大虎救回来的,他拉着大虎的手,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

毛头和招弟的婚礼,在大虎和伙计们的操办下圆满的举行了。

老板遵守了当时的约定,他不再当老板,而是把老板的位置让给了毛头小两口,他和老伴过起了清闲的日子,但毛头遇事还是还是虚心请教老板和伙计,遇到难缠的事情,他尤其听取大虎的意见,他把大虎当成了主心骨。

记得毛头刚接管棺材铺,就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铺里的一个伙计叫强子的,他在铺里当伙计也有几年的时间了,平日里他少言寡语,但活干的还是挺漂亮的,就是因为这个,老老板对他很欣赏,毛头当了老板以后也没有慢待他,有什么贴心的事情都交给他办。

这次也是,毛头他们从货栈进了一批木料,跟货栈的老板早就约好要把钱支付给对方,只是因为毛头刚当上老板,铺里的很多事情需要他打理,所以付钱的事情就给耽搁了,那天对方派来了伙计,跟毛头提起了付钱的事情,毛头一时走不开,就派强子去付钱。

强子干这些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毛头一点也没往别处想,到了中午,毛头仍不见强子回来,他担心强子中途出事,就派伙计大力去货栈那打听强子的下落,谁知,货栈的老板说,他们压根就没见到过强子,他给毛头带话,结了这次账以后,他不想再跟毛头合作,说毛头不守信用。

伙计大力把老板的话带给了毛头,毛头想,这强子从早上就拿着钱出去了,到现在没有回来,而且还没有把钱交给货栈,这中间除了什么差错?从棺材铺走到货栈也就半个多钟头的路程,还是繁华的路段,按理说不会出现被抢被劫的情况,就在毛头琢磨的时候,强子满脸是血的回来了。

毛头看强子满脸是血,赶紧让招弟给强子端了盆水过来,在清洗了头上的血迹以后,强子给毛头讲述了发生的事情。

据强子说,早上他拿着老板给他的钱,前往货栈,就在他走到离货栈十米远的时候,他的脑袋被什么东西击中了,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就躺在了一片玉米地里,他感觉头很痛,就下意识的用手去摸头,看到了满手的血,才知道自己被打伤了,他再一摸兜,又发现钱也没有了,后来他勉强的走出了玉米地,向一个过路人打听,才知道这里已经里县城很远了。

他一路打听着才回到了铺里,在强子讲述的时候,大虎在一旁一直观察着强子,他发现强子的眼神躲躲闪闪,尤其是说到钱没了的时候,他几乎没有正眼看毛头,由于这批货款数额较大,毛头提议去警局报案,强子立马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大虎把毛头叫到一边,对毛头说,先不要急着去警局,一会他再找强子谈谈,让他再把整个过程仔细的回忆一遍,如果没有收获,再去警局不迟。

尽管毛头不知道大虎的真正用意,但是他相信大虎,于是,带强子情绪稳定了之后,大虎把强子叫到了自己的屋里,他对强子说:

“你也是铺里的老伙计了,你的人品一直都得到老板的夸奖,我们也是认可的,可是,今天的事情发生的有些奇怪,这不能不让我多想,你再仔细的回忆一遍从你拿到钱以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好让我们帮你分析这件事是什么人所为,你在这回忆总比去警局那回忆要轻松,你说是吗?”

“是,不过,我只记得有人背后给了我一下,后来的事情我都告诉你们了。”强子说。

“那好,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的回答我就好了。”大虎说。

“你问吧。”强子说。

“你是几点从铺里出去的?”大虎问。

“早上八点。”强子回答。

“你走到距货栈十米的时候,大概是几点?”大虎问。

“十点,不,是九点。”强子回答。

“你中途去过哪里没有?”大虎问。

“哪也没去。”强子回答。

“好了,你今天在家歇着,想起什么再告诉我。”大虎说。

看见强子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大虎拉着毛头就往外走,两个人来到了街上,毛头追问大虎到底要干什么,大虎说,一会你就知道了,半个小时以后,两个人来到了货栈门口,这个时候,大虎才把自己的怀疑告诉毛头。

大虎说,从铺里走到货栈用了半个小时,而强子说,他走到距离货栈十米的时候,一开始说是十点,后又改成九点,时间上明显不对,当问他中途去了哪里,他说,哪都没去,既然哪都没去,那在八点到十点中间的这两个小时,他拿着钱到底干了什么,跟什么人见过面,还有他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这些疑点都要强子自己解开。

听了大虎的分析,毛头也觉得强子有嫌疑,他对大虎说:

“既然强子身上的疑点那么多,咱们更应该去警局报警,咱们问不出来的,警察准能问出来。”

“可是,一旦被警察认定,强子就是将货款且为己有的人,那他就得坐牢,我还是那个意见,尽量做通强子的工作,让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他自己开口说出这件事的真相比较好,也算拉他一把。”大虎说。

“那好,就照你说的办。”毛头说。

强子此时也不踏实,特别是大虎问他问题的时候,他回答的漏洞百出,他又怕大虎逼他说出真相,又怕被警察带走,就在这个时候,大虎和毛头又来找他了。

这次没有浪费时间,而是单刀直入,大虎问强子:

“我们刚才又走了一遍,从铺里到货栈顶多半个钟头,你却走了一个钟头,多出来的半个钟头,你去了哪里?你必须如实的回答。”

“哦,我刚才忘说了,我还买了个包子,耽误了一会。”强子回答。

“你在哪买的包子?”大虎追问。

“就在街上买的。”强子一口咬定。

“据我所知,街上唯一的一家包子铺现在正在装修,零散的摊子只卖混沌和煎饼。”大虎说。

“反正我也记不清了,就随便买了早点。”强子说。

“不对呀,早上咱们不是在铺里一块吃的早饭吗?怎么刚吃完你又饿了。”毛头说。

“强子,你要清楚,我们为什么没有选择报警,而是一再的给你机会,因为我们对你还没有失望到家,还想给你重新做人的机会,如果你进了警局,做了大牢,你的后半辈子就完了,现在再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你如果执迷不悟,不说出真相,那我们只好选择报警了,你想想吧。”大虎说。

半个小时过去了,强子终于把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由于强子一向受老板的器重,老板不方便的时候,有些业务上的事情,包括结账,都交给他办,一来二去的,强子就被街上的一个地痞给盯上了,地痞有个相好的,叫素素,平日里以卖身为主要来钱手段,她和地痞成了搭档,地痞帮她招揽生意,她帮地痞卖身挣钱,地痞观察强子好长时间了,他也知道强子经常去货栈,于是,他开始在强子身上打起了主意。

那天,强子刚走出铺子没多远,就见一个女子摔倒在地,他本想绕开女人走,可女人一把拉住他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说她的脚崴了,让强子把她扶回家,强子只好扶着女子回了家,进了屋门,强子要走,刚才还一瘸一拐的女人,一下子就把强子推到了床上,并对强子动手动脚的,在强子反抗的过程中,女子一把撕开自己的上衣,露出了乳房,并大叫着‘来人呐,有人要强暴我’,女子的话音刚落,地痞就出现在强子的面前。

痞子对强子说:

“怎么着?是官了还是私了?”

“大哥,不是这么回事,是她硬把我推到床上的。”强子解释。

“你一个大老爷们,敢做不敢当?那你说,她的衣服是怎么回事?”地痞说。

“是她自己扯的,我没有动她。”强子说。

“看来你是要赖账啊,好吧,素素,咱把这小子交给警察吧,是打是罚咱们就管不了了。”地痞说。

强子一听说要把他交给警察,就害怕了,他担心到了警局,那女人一口咬定就是强暴了她,再有地痞作证,他准得坐牢,而且传出去也不好听,于是他只得依了地痞的条件私了。

地痞见强子上钩了,就说要强子拿出十块大洋一次性了断,强子哪找大洋去,当场强子就给地痞跪下了,他说,等他老板给他开了支钱,他一分不剩的全拿给地痞,十块大洋,就是要了他的命,他也给不起。

这个时候,素素过来搂住强子的脖子说:

“你真是死脑壳,你没有,不代表你的老板没有,你不是经常去帮老板去货栈结账吗?想办法把货款扣下不就有钱了吗?”

“我可是给你机会了,要是你拿不出钱,我就带着素素去你的铺里,到时候,我要让你的老板,你的伙计们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可得好好掂量掂量,哪头轻哪头重。”地痞说。

从地痞那出来,强子就琢磨开了,他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

最后还是动了歪念头,强子自编自导了一场被抢劫的闹剧。

强子早上八点从棺材铺出来以后,就来到了素素的家里,他把给货栈的货款给了素素和地痞,素素和地痞答应强子,此事算是两不相欠了,强子从素素家出来,就往县城外走去,他选择了一个没人的地方,从地上捡了块石头,照着自己的头就是一下,由于用力过猛,他当场的晕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强子按照事先的设计,他带着满脸的血回到了棺材铺,给大家一个被打劫的假象,但是,在大虎的一再追问下,他的计谋还是被揭穿了,大虎建议强子去警局报案,一定要抓住素素和地痞,还强子一个公道,挽回棺材铺的损失。

大虎和毛头跟着强子来到了警局,警察在强子的带领下,把素素和地痞堵在了家里,尽管地痞百般抵赖,死不认账,但素素还是交代了设计陷害强子的事实,并起获了货款。

通过这件事,强子对大虎和毛头有了更深的认识,如果说,以前他们只是老板和伙计,伙计和伙计的关系,那现在,他们就成了兄弟的关系,兄弟就是这样,当你成功的时候,他会躲在一边分享,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他会鼎力相助,当你误入歧途的时候,他会拉你一把,就像当年老板对待大力那样。

棺材铺的生意不错,收入也有保证,大虎空闲的时候,就到学校找张先生聊聊天,说说心里话,那天,天已经大黑了,棺材铺到学校的路程,走路需要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大虎在街上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学校门口,他看见张先生宿舍的灯还亮着,就朝张先生的宿舍走去。

当大虎走近张先生门口的时候,大虎无意间听到房间里面有几个人在说话,他停止了脚步,他听到其中一个人说:

“现在的社会就是人吃人的社会,穷苦的人要想不受压迫,翻身做主人,就必须跟官僚买办、封建残余做坚决的斗争,只有这样才能争取到平等的人格和平等的地位。”

“我们不能把争取平等当做一个口号来喊,要深入到民众当中去,唤起民众争取民主自由的权利,要让这种呼唤变成行动。”另一个人补充道。

“我看现在的重点,是在舆论上下功夫,在大众的意识没有唤起之前,我们要利用报社,宣传民主自由,反对剥削压迫,我们还可以考虑办我们自己的刊物,那样宣传起来就方便多了。”张先生在说话。

几个人的谈话还在继续,大虎现在有两种选择,要么赶快离开,要么马上敲门,继续站在门口有偷听人家谈话的嫌疑,最后,他选择离开,就在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张先生推门出来,张先生发现了大虎,肯定也猜到了大虎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于是,他把大虎带到学校的操场,张先生主动询问大虎,刚才是否听到了什么,大虎在张先生面前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坦承的告诉张先生他听到了一部分。

张先生追问大虎:

“你以一个木匠的身份谈谈你听了刚才的话的感受。”

“实话跟您说,你们的谈话,我有好多听不明白,没法说出我的感受。”大虎实话实说。

“是吗?哪些话听不明白?说出来咱们探讨探讨。”张先生鼓励大虎说。

“你们都说到了民主自由平等,这些好像不是我们老百姓关心的事情,我们只管埋头干活,挣到钱养家糊口就行了。”大虎说了心里想的。

“那你告诉我,在你的印象里,民主自由平等应该是什么人关心的事情?”张先生继续启发大虎。

“我说出来您别笑话,我觉得应该是那些不为吃穿发愁,不用看别人脸色生活的人,比如到我们棺材铺定棺材的一部分人,他们活着的时候,过的就是花天酒地的生活,临了还要用上等的木料制作精致的棺材,这样的人才配谈民主自由平等。”大虎列举了棺材铺的例子。

“老百姓的日子之所以过的这样窘迫,就是因为社会不平等造成的,这种不平等的根源在于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剥削压榨老百姓的血汗,老百姓不得不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而他们则花天酒地,他们靠压榨老百姓来积累财富,老百姓则靠他们施舍的小钱,过着窘迫的日子,这就是不民主不自由不平等,我们只有推翻这种制度,才能过上好的生活。”张先生尽量用简单易懂的语言让大虎明白。

“您说的那是幻想,我们生活在现实社会,我们一天不干活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不能养活自己和家人,而且我们的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大虎还是没有理解张先生话的含义。

“大虎这么跟你说吧,你的想法代表了成千上万的劳动者的感受,一时要想改变是比较难的事情,但是我是希望你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要多思考我刚才提出的问题,遇到问题换个角度想,你的视野会比现在开拓,你会成为有作为的人。”

张先生告诉大虎,他屋里还有朋友等他,他要大虎回去以后,回味一下他们的谈话,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可以找他聊。

张先生回到宿舍,把和大虎的谈话告诉了在场的人,他劝大家调整一下工作的思路,张先生为什么在与大虎见面后就提出要调整思路,原来,在张先生宿舍里的人,都是****在县城的联络员,张先生早在李永泰案件之前,就已经是****预备党员,由于身份的原因,张先生跟大虎的交往的身份一直是学校的教务主任,他原来把宣传的重点放在报刊杂志上,但大虎的话让张先生意识到,还要把重点放到劳苦大众中,宣传革命道理。

张先生调整策略是有充分理由的,大虎是劳苦大众的一员,而且还是有些文化的大众一员,连他都认为,民主自由平等这些仿佛离他遥不可及,换做一般的百姓,这种想法就更根深蒂固了,大多数的劳苦大众没有文化,报刊杂志看不懂,对于他们的宣传起不到任何作用,可是如果换一种思路,扮成各种身份,深入到生活最底层的劳苦大众身边去,就能近距离的接触到他们的真实想法和诉求,就能有针对性的做好宣传,更快的唤起大众的自醒,让民主自由平等不再成为一句口号。

回到棺材铺以后,大虎的心里也是久久不能平静,他开始琢磨张先生这个人,琢磨张先生说的话,他虽然还不能完全理解张先生的话的含义,但他可以确认,张先生是在干大事,跟张先生在屋里谈话的人,肯定也是干大事的人,他们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众,大虎虽然说不清,可他明白一个道理,凡是遇事为他人着想的,肯伸出援助之手的,不贪图个人得失的,就是好人,张先生就是这样的好人。

大虎把认识张先生这么多年的所有事情回味了一遍。

为治疗金昌元的腿伤他找到张先生;和梅子的感情发生变故,近乎绝望的时候他找到张先生;师父脚脖子受伤他找到张先生;李永泰杀人事件发生后,为了‘刀下留人’他找到张先生;在学校受到周扒皮诬陷被警局关起来,张先生组织师生静坐,迫使警局放人;当他丢了工作的时候,还是张先生介绍他到棺材铺打工。

每一次在他遇到困难,找到张先生的时候,张先生都是竭尽全力的伸出援手,大虎认为,这样的人就是穷人的救星,这样的人多了,穷人就有好日子过了。

在那次谈话以后,大虎经常找先生聊天,每一次聊天过后,他的心里都豁然开朗,也明白了很多过去想都不敢想的道理,大虎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诫自己,如果可以,他想成为先生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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