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循环的阵结(万字更)
在他们被堆在尸山上,继续焚烧的时候,烟雾和火光使他们清醒了过来,可惜因为伤痛及同伴尸体的挤压,他们根本没有办法从尸山上逃出,只能发出鬼嚎般尖锐绝望的惨呼——
这些尸山,又燃烧了很久很久,之后,有人来收拾尸山燃剩余的骨灰,将它们全部都装在袋子里,再用一种特制的机械将这些骨灰再磨得更加细致—悦—
尉迟靖已经没有毕竟再看下去了,因为这所有的场景,述说的都是有关蛇形物被造出来的过程。
怪不得蛇形物会有那么大的阴气和怨气,任谁这样死了,也不得不怨。
不得不恨。
刘凌儿和聂玉郎看着这场景,更是觉得不可理解,只以为这是制造出来的幻象,根本没想到这些有可能便是当初的真实情况。所以他们虽然震撼,却更加的紧惕,心里头也没有什么悲伤,因为不相信这些是真的。
尉迟靖却已经面色苍白,这座铜像的后面,出现这样的场景,那么,这铜象很可能就是自己父亲陈留王尉迟风的铜象了。她又返回铜象前,紧紧盯着铜象的脸,原来这就是,自己的父亲——出事的时候,她年龄太小,实在都已经不记得父亲的模样了呢!
现在,她终于知道他长的是什么样子了。
再结合之前的蛇形物,还有石墙上出现的男子影象,再加上这座铜象和制作蛇形物的过程,这么多的线索集中起来,都可以确定这倒阴阳八卦阵及阵下所压治的这些东西,果然与陈留一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他们眼前的这些场景,随着大军的尸骨被磨成粉运走,而渐渐地淡化,之后,才出现了这个地方的真实面貌搀。
这是一个很大的空间,但这个空间里,除了地面的中心有一座棺材,再无其它。
而空间四壁,皆画着许多壁画。
尉迟靖、聂玉郎和刘凌儿,缓步往那棺材行去……
……
而这时候,沈婥已经把曹炟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那也是一个华美的房间,可惜房间里有些冷气森森。
沈婥把曹炟的身体放在榻上,然后伸手点了他胸前几处大穴,之后又轻轻地吻下去,为他渡气。
不一会儿,曹炟的身体忽然痛苦地颤动起来,接着好似深深地吸了口气,睁开了眼睛,却依旧有些木然。
沈婥笑道;“你醒了。”
曹炟坐了起来,只觉得喉咙处很痛,说话的声音也很谙哑,“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以尉迟靖的聪明,他们现在已经离开了红门,往前而去了。”
曹炟听闻,忽然就从榻上下来,好似要离开的样子。
“曹炟,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你走出这个门,马上就会迷失在这个大阵中,介时,你即找不到他,他也找不到你,你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曹炟蓦然停住脚步,站在那里不说话。
沈婥走过来,轻轻地拥住他的腰,“你真心狠,我哪里不如她?你为了他可以选择死,而与我多呆一刻也是不愿。”
曹炟没有回头,只淡然道:“放他们走。”
“我已经放过他们了。”
“是吗?我要亲眼看到。”曹炟如是说。
沈婥娇嗔里带着怒意,“你就会欺负我!我不要!”
曹炟见状,握了下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双黑翟石的眸子里,迸发出此无奈和妥协,软语道:“他们皆是我生命中最好的朋友,若不见他们安全,我怎么能安心?我不安心,又怎么可能留在这里陪着你一辈子?”
沈婥的脸腾地红了,道:“你愿意陪我在这里一辈子?”
曹炟当然不愿意,但这时候却只点了点头,“是的,只要你把他们所有人都放出去,我就陪你在这里一辈子。”
沈婥笑道:“你可知这是灵珠阵?你说的所有话都会成为诺言,可真的是不能随便说的,你若骗了我,后果有可能比你想象的严重很多。”
“婥儿,那你答应放了所有人好吗?只有我和你在这里。”
“只要你没有骗我,我就答应你。”沈婥的眸子里都是希望。
“我不会再反悔,我没有骗你。”曹炟道。
“好,我让你亲眼看到他们都出阵!”她说着,便带着曹炟离开了这间房子。
她和他到了一处幽暗的房间里,只见房间里有一面墙,被很大的铜镜面完全取代,而镜面中,显示出来的正是尉迟靖等人,他们在一个空旷的大厅里,此时正围着棺材,面色凝重,似乎在为要不要打开这个棺材而犹豫着。
曹炟见他们果然都安全,立刻扑到铜镜前去,狠狠地砸着铜镜,“靖儿!靖儿!”
然而尉迟靖等人,完全没有反应。
听得沈婥道:“他们看不到你的,也听不到你的声音。曹炟,你知道这里,是谁建筑的吗?”
曹炟摇摇头,表示不知。
沈婥道:“听说过莫赤吗?他真实的名字已经不可考,但传说,莫赤可是鲁班的大弟子,而他,正是天烬皇后的祖父,他们将建筑的黑厌胜之术与桑日祭司的巫术相结合,成就了后来的天烬皇后桑日娜娜所用的独门异术,再后来,桑日娜娜集两家所长,亲自设计建筑了这里的一切,所以这里的机关布置精巧,就算是沈婥这样的大风水师,也可能拿这里没有办法。而桑日娜娜是个以情为主的人,所以这里很多事,都关之于个字——情字。”
她怕曹炟听不懂,又加了句,“比如我和你,你若一直对我狠厉,那么我便也会相应的入魔,只要你顺了我,顺了我的情,自然一切都好办。”
曹炟有些理解了,桑日娜娜恐怕在这里设置了很多的“情关”。
想到这里,他忽然问,“那位天烬皇后,桑日娜娜呢?”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呵呵。”沈婥笑着说,“她是我的再生父母,若是我说出了她在哪里,我便会不存在了。”
沈婥虽然没有回答曹炟的问题,但曹炟已经从她的话里肯定,那位天烬皇后桑日娜娜,果然还活着!
曹炟的目光落在铜镜周围,忽然看到那里似乎有一个什么按扭,估计便是机关,于是他便去按那个按扭。
沈婥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想要阻止他。
曹炟见状,更认为那是个机关了,便干脆不再忍耐,与沈婥战在一处。
二人武功皆不弱,沈婥长袖飞舞,随时都能将曹炟裹住,而曹炟手中的手刀也不是吃素的,他动作敏捷而优美,一个旋身已经将困住他的长袖斩成无数碎片,人从半空落下来,手刀却直刺沈婥的眼睛。
沈婥的瞳孔蓦然收缩,厉声道:“你果然是一心一意要杀了我!”
人却往后退着,曹炟紧追不舍,手刀直逼沈婥左目,只见沈婥的脸上忽然露出悲伤之色,“你说你爱沈婥,所以我千辛万苦将自己变成她,为何到此刻,对我竟没有半分的怜悯之情?”
她那双受伤的眸子,果然让曹炟有了半分的迟滞,就只这一点点时间,她已经反而过来,双手的指甲忽然长得很长,眼角青黑,唇色赤红,指甲如刀,恶狠狠地往曹炟的喉咙扫来,曹炟在半空一个反身,堪堪躲过,只见她十指成爪,又恶狠狠地往他的心脏处掏来。
“曹炟,我要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东西做成的!”沈婥声音嘶哑可怖。
曹炟手刀割在她的指甲上,指甲被割出口子,曹炟不顾指甲刺伤自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指,狠狠一拧,一个手指上的指甲居然被他生生地拧断下来,沈婥啊地惨叫一声,退后,被伤了的手指滴着血,整条胳膊都在颤抖着,看起来非常可怜。
曹炟手心也有被指甲刮破,但伤势却很轻。
“你之前,已经杀了我一次,你现在还要杀我一次吗?曹炟!你的心太狠了,世上怎么会信你是爱沈婥的!”
曹炟已经懒得多解释了,他只冷冷地道:“你休要纠缠,你我二人之间原本就什么都没有,现在更是如此。”
沈婥却是哈哈哈惨厉笑了起来,“不行!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着又冲了上来,这边曹炟与沈婥缠斗不休,那边厢,尉迟靖和刘凌儿还有聂玉郎,终于决定打开这个棺材。
聂玉郎用大刀,将棺材上的绳子等物割开,然后一脚踢飞棺盖。
三人离棺材有段距离,为了就是害怕棺材里跳出什么有害的东西,但是棺盖被踢飞后并没有发现什么有害的东西,反而是静悄悄的,三人便又缓步走近,终于看清棺材里躺着一个女子,这女子面目如生,一袭红衣,眉目如画,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尉迟靖还是惊喜不已,因为看出这女子正是许久未见的火公主。
只是以前见她,她都是在光球里,不过是收在光球里的一个虚影罢了,如今看起来,却是个实实在在的人。
“阿火!”尉迟靖轻轻地唤了声。
果然见到火公主睁开了眼睛,目光些微有些木然地看着自己的眼前。
“阿火,是我!”尉迟靖试着走过去。
聂玉郎和刘凌儿同时拦住了她。
聂玉郎道;“公主,沈婥的事情才过去不久,这个地方邪性,不要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谁知道她是什么东西变的?”
正着说,却见火公主已经从棺材里坐了起来,眸子终于灵动了些,看向尉迟靖道:“是你,歌儿!”
她还是习惯叫她歌儿。
尉迟靖嗯了声,观察着她的神态,与曾经的火公主无异。
走过去,她牵住了她的手,“你怎么会在这里?况师兄呢?”
摸到她的手,觉得很温暖实在,的确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呢!
火公主从棺材里跳了出来,看起来很是年轻活泼,“你问你的况师兄?他走了。”
说到这里,火公主的语气似乎略微冰冷。
“走了?他出阵了?”尉迟靖有些错愕,“不,阿火,你骗人,他若走也绝不会独自走的,不可能将你留在这里。”
火公主笑了笑,“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他的确是走了,不过让我在这里等你而已。他算准了你会来,而我也会在这个时候拥有自己的躯体。”
“真,真的?”尉迟靖还是觉得,况离若真这么做,未免心太大了。
“真的,反正这个地方,按照况离说法,因为设了情障,这天下间除了你在曹炟的相助下能进来,也没有别人有办法进来。若是一直没有人进来,我便一直躺在这里好了。反正他是不会等我的。”
尉迟靖想到火公主和况离之间,有可能存在着前世宿缘,但见火公主的样子,根本没有想要细说,只道:“阿火,你知道不知道这里有个自称沈婥的女人?怎样才能找到她?”
火公主的眸子里忽然冒出一股寒意,冷声道:“况离就是为了她,才把我扔在这里的。”
尉迟靖一听,似乎明白了什么,又道:“你与况离之间定有误会,况离不会分不清她是不是真正的沈婥。”
火公主摇摇头,只道:“不用多说了,你找她做什么?”
“和帝——和帝被她抓走了。”
火公主微怔了下,道:“好,我带你们去找她。”
她说着话,目光却有意无意往装有铜镜的那面墙壁看了眼,墙壁的那边,曹炟与沈婥正打的难解难分。
火公主道:“那个女人,是杀不死的。”
刘凌儿道:“没错,她又复活了,第一次明明见到和帝将她刺得很严重。”
火公主道:“我们走吧。”
——火公主对这里倒真的是轻车熟路,很容易便在这个看起来没有丝毫缝隙的空间里,打开了一道门户,众人走在甬道里,尉迟靖问起,“阿火,你是如何拥有真身的?”
火公主道:“不过是巫灵珠的力量而已。你以后就明白了。”
她似乎不欲多说。
尉迟靖觉得,火公主变了很多,以前的她疾恶如仇,性烈如火,开朗明艳同时让人一眼能看透她的目的,如今却是漠然了很多,虽然目光笃定,但她的话总给人莫测高深的感觉,她已经猜不透火公主在想什么。
而曹炟见他们离开了那个大厅,也更加地焦急了,手下更是不留情,刷刷刷几刀连环过去,动作一气呵成,沈婥虽然及时避开要害之处,却仍然被曹炟削掉了几缕发丝,她不恼反笑,“怎么,看到你爱的女人又不知道将要被带到何处去,着急了吧?”
曹炟也不说话,只又向她冲去。
她却笑着后退,引逗他,“来呀!你追到我,我便让你杀了我。”
曹炟却并不追她,依旧回到铜镜前,并且一下子就拍中了那个按纽,只听得隔叽叽的响声,像是什么齿轮被启动的声音。眼见铜镜缓缓升起,曹炟惊喜不已,便几步要跑出去追尉迟靖,因为这时候还能透过大厅里的那道门,看到尉迟靖的身影,却在他刚刚退出去的时候,只觉得腰间多了一股大力,尚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扯得往后飞。
与此同时,本来或起的铜镜墙,咔地落下来。
尉迟靖似乎听到这边的动静,回头看去,却见大厅里静悄悄的,一切如旧。火公主牵住了她的手道:“我们赶紧走吧,这里不宜久留。”
尉迟靖犹豫了下,还是嗯了声,跟着她往前走去。
曹炟眼见与尉迟靖差点相会,又分开了,心头一冷,手中手刀忽然转向,在被扯到沈婥的身边时,人未回头,手刀却忽然如同暗器般由手中飞出,这一下促不急防,手刀正好钉在沈婥的咽喉里,曹炟只觉得腰间的力量一松,也不管沈婥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他赶紧到到了按纽处。
却发现此按纽已经被毁,根本不起作用了。
再回过头来,看到沈婥正倒在地上,击起地上的一片轻尘。
她的眼睛崩得很大,极不甘心的样子。
曹炟走过来,看着她,却不知道说什么。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第二次刺中这个女子了。
虽然他心里清楚,这人并不是沈婥,但心头还是有一种麻木的痛。
沈婥的目光始终盯着他,因为喉咙被刺穿,她说不出话来,最后就这样,眼睛瞪大,咽了气。
曹炟替她合上眼睛,便站了起来,打算自己去找出路。
走了一段,再回头看沈婥的尸体时,发现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在这里遇到的诡异事情多了,他反而也习以为常,神色淡漠地继续往前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这里的房间甬道非常多,四通八达,没有尽头。他知道自己可能是入了类似迷宫的地方。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好好的吃过东西,与沈婥对战又消耗了不少体力,他觉得自己的脚步越来越沉重,他只好扶着墙壁,靠在那里休息片刻。
就在这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然后有一个身影忽然撞进此甬道,一袭白衣,跌跌撞撞地往曹炟跑来。
曹炟一见这女子的面容,便不由头疼抚额。
在女子冲过来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拿出自己的手刀,对着她,眸子里都是冰冷的杀意。
那女子忽然顿时脚步,“齐王殿下,是我啊——”
已经很久没有人唤他齐王殿下了,曹炟看着眼前的女子,她面色苍白而眼圈发青,一幅久经病弱的模样,身形纤瘦一袭白衣,曾经饱满的脸颊似乎有些塌陷,却依旧很美,一种楚楚可怜的美,而她的腰间,甚至还挂着千年龟壳的卦钵,她的手中,也扣着六枚铜钱。
这是沈婥,比之前那两位,更像沈婥的沈婥。
这里,到底有多少个沈婥?
他到底要杀她多少回?
以前,他拼了命的,要将她的身后事办妥,如今,她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他却需要一次次的杀掉她!
这一刻,曹炟的情绪底线,终于虚弱到极致,他也不说话,只是走到她的面前去,缓缓地抬起手,手刀便这样,在对方愕然的目光中,刺入到她的脖颈,立刻有鲜血涌出来,溅在曹炟的手上,温热。
她真的,是人?
这是曹炟最后一个念头,然后眼睛一黑,陷入到深渊的黑沉中去。
……
另一方面,尉迟靖等人跟着火公主,聂玉郎和刘凌儿首先支撑不住,其实尉迟靖也支撑不住了,不过是因为心里头念着曹炟,这种精神上的支撑,使她忽略了身体的疲劳。
但还是照顾刘凌儿和聂玉郎,决定暂时休息一下。
火公主不得不停下来等他们。
在休息的时候,刘凌儿悄悄地来到尉迟靖的身边,向她道:“这个女子来历不明,由她带路太危险,而且我觉得这不是出阵的路,反而是越来越深入了,我们真的要跟着她继续往前走吗?”
尉迟靖当然已经注意到火公主与之前所认识的火公主已经不同,她手中的铜钱洒在地上,默默地计算了好一会儿,这才道:“凌儿,在这里,我们卜不出生门,所有的生门都被用特殊的方法堵上了,如果不想被困死,只能跟着她走。”
刘凌儿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尉迟靖想了想,忽然道:“你与聂玉郎,退回到之前发现火公主的大厅,往左侧看,那一面墙壁必有蹊跷。只是也有可能藏着很大的凶险,你愿意和聂玉郎二人去闯这个地方吗?”
原来尉迟靖注意到了当时火公主的眼神,却没有揭穿她,因为她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一道生门。
后来她走了一段,听到大厅里似乎有动静,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想法,只是因为有火公主的存在,并且现在已经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为避免反事情弄到更复杂或者是错过那个发现,她只能默默地将这些记在心里,既然刘凌儿不想跟火公主一起走,便不如让他们回头去看个究竟。
刘凌儿一听,却欣然点头,“我倒是愿意回头去看看,只是你怎么办?”
“我没事,这位火公主是我很好的朋友,她要带着我去找和帝,你知道的,无论如何我不能丢下和帝不管。”
“既然如此,我们分头行动。”
说完后,刘凌儿向聂玉郎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聂玉郎显得有些错愕,立刻看向尉迟靖。
尉迟靖笃定地向他点点头,但是聂玉郎显然不放心她。
却见尉迟靖微笑着,似乎在鼓励他。
最后,他终于同意刘凌儿和尉迟靖的决定,护送刘凌儿回去那个大厅。
火公主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异动,喝道:“你们要去干什么?”
尉迟靖忙道:“阿火,是我让他们走的,他们和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没有必要再在一起。”
火公主道:“不行,要走大家一起走。”
说着竟要过去,将二人抓回来。
好在刘凌儿和聂玉郎的武功都不弱,躲过了她,迅速地往回跑了,火公主还要追,被尉迟靖抱住了她的腰死死不放,“阿火,不要管他们,带我去找和帝。”
火公主摆脱不开她,最终只是跺了跺脚,放弃了。
转过身来,对尉迟靖道:“你不信我,你是故意让他们走的。”
尉迟靖也不否认,只道:“我现在不信任何人。”
火公主冷笑,“那你怎么敢独自留在这里面对我?”
尉迟靖还是不明白,火公主的神情忽然变得非常冷寒,忽然拿出一把匕首,对着尉迟靖道:“我不会带着你去找曹炟的,因为你不配!”
尉迟靖知道火公主变了,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变脸。
不由地后退着,“你想干什么?”
“尉迟靖,你知道为何,他会守在燕苍山多年?”
尉迟靖知道她问的是况离,于是道:“况师兄在燕苍山修行,他的师父在那里,他自然也是在那里。”
火公主道:“错!”
尉迟靖从火公主的神情里,已经猜测这里头必然有些她不知道的事情,但这个时候,她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只好道:“阿火,有话慢慢说,你我是朋友,当初若不是我把你从天烬大墓中带出来,你现在依旧还在那个地方吧?你说况离是曾经的况玄明,或许只是个误会罢了,他们只是长的相似而已。”
火公主笑得满脸泪痕,“尉迟靖,你别装傻了,他留在燕苍山多年,只是因为你而已!你,就是他对不起我的根源!”
尉迟靖不断地后退,此时后背已经贴在墙壁之上,“阿火,我不明白。”
“你当然不会明白!你可知,这个大阵,是桑日娜娜借着巫灵珠所设,巫灵珠通人七情六欲,知人思想,是以你以为我们是在阵中,其实我们是在巫灵珠中!此阵一破,则巫灵珠毁,而这个阵,是永远破不了的,因为没有人能住堪破情关,桑日娜娜那个老妖婆,在这里处处设置情关,你知道,天下什么事是无解?”
尉迟靖摇头,但是为了宽火公主的心,她道:“天下无不能解之事,需要的只是时间和耐心,还有信任。”
这一刻,她倒是肯定了,眼前的人,肯定就是火公主没错,只是因为一些事,她误会到了尉迟靖而已。
“不,你错了,天下,唯有情关无解。所以,这辈子我们都休想出去,因为我们各自过不了情关!就如你现在去寻找曹炟,你越是想找他,对他执念越深,你便越找不到他!而我,因为不能够原谅况离,是以也不能够原谅你,你想过关,你杀了我啊!你杀了我,自然就能过去我这一关!你我之间的恩怨,便算了结。但是,我又怎么可能让你这样做?
当年,我已经为了你们而牺牲了一次,如今,却是不可能再继续成为你们爱情的牺牲品。这一次,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我才能见到况离!”
听了她的话,尉迟靖终于明白了一些什么。
此阵,便是让所有相爱之人,相互残杀。
利用所谓的“情关”,制造出一些无解的难题,让相关之人在阵中撕杀,而最后留下来的,会是什么呢?
既然明白了这一点,尉迟靖便知道,今日想要逃过火公主的手段,希望不大,火公主与认为况离就是况玄明,纠纠缠缠已经几百年,这个结不是谁都能打开的,就在火公主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的时候,她忽然道:“阿火,你不是真的!既然我们是在巫明珠内,那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幻觉而已,阿火没有真身,所以你是假的。”
火公主微怔了下,“不可能,我不是假的!”
“你是假的,所以你杀不了我,我也杀不了你,若我们相互残杀,只会在阵中这样无限循环下去,阿火,我曾经听我师父说过,这世上有一种奇诡的幻术,叫做永生术,是锁定一个人的神思,将他的神思赋于生命,然后无限循环在他们生前不能解开的结上,最后因为精神崩溃,而至成为一缕半人半鬼的幽魂,最后甚至实体化虚,虚体化实,阿火,你仔细想想,你是在这里吗?真正的你,在哪里?或许你根本就没有与况离分开,此时的你,不过是一个傀儡!”
“你不必危言耸听,况离借助巫灵珠的力量,使我恢复血肉之躯,这一点是不会假的。”
“他既然救了你,又为何会放弃你?”
“因为他害怕我找他算帐!”火公主答得理所当然。
“那么他为什么说,我可以救你?他让自己喜欢的女人,来救自己讨厌的女人,然后让他们自相残杀,这说不过去,火公主,你醒醒,况离不是这样的人,他也不会做这么傻的事情!”
“你别说了,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火公主说完,就往尉迟靖冲过来。
双手成爪,要扼住尉迟靖的脖子,却在接近尉迟靖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的掌心刺痛,原来是尉迟靖手中的银针出手,火公主啊地叫了一声,只见手心里已经被刺出血来,还是相当痛的,她的双目通红,再次向尉迟靖冲来,尉迟靖忽然摇起卦钵,只见整个钵在半空中滴溜溜地转着圈儿,周围发出一些看不见的气劲儿,火公主居然像遇到大风似的,被吹的站不住。
火公主倒没想到尉迟靖还有这种本事,又发现她站在原处,根本就没有受到影响。
“尉迟靖,你借着灵器,便想阻止我!”
“阿火,我的卦钵,一直就是这样,它其实什么都没有做,然而你却受不了,因为你不是真实的,你看似是个实体,实际上却是个虚体。”
“不,不可能!”
她痛苦地倒下去,抱住头翻滚着。
尉迟靖见她如此,终于还是将卦钵收了,“阿火,况离还在等着你,我不想你出事,你莫要再纠缠我了,放我走。”
火公主的头不痛了,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对尉迟靖终于有了一点点顾忌。
想了半晌,她道:“你随我来。”
尉迟靖不知道她有什么打算,但还是跟随着她又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站在一道门前,当门打开的时候,尉迟靖忽然看到了曹炟。
她一时高兴不已,似乎忽略了身后的危险,便要往曹炟冲去。
就在这时,火公主手里锋芒忽闪,直刺尉迟靖的背后。
就在刀尖要触到尉迟靖的时候,她却忽然转身,手中的卦钵刚好挡住刀尖,同时尉迟靖另一手中的六枚铜钱甩出,分别打在火公主的眉心、胸口和四支关节处,火公主啊地惨叫一声,像木头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在倒下去的那一刻,形态起了变化,却原来只是一个长条形的石头块儿,一抹灵识在其中萦绕,之后便消失了。
尉迟靖扑到石头上,只觉得石头居然还是温暖的,如同人的体温。
然而,终究也只是石头。
“阿火!阿火!”尉迟靖连唤了好几声,然而却还哪有火公主的影子呢?
就在这时,尉迟靖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闯入了这里,她马上收了铜钱和卦钵,紧惕地看着闯入的东西,只觉得那像是两团雾气,其中夹杂着极烈的风雨声,好几次从尉迟靖的身边飞过,她只觉得脸上如同劲风刮过般的疼,忍不住用袖子遮住脸,蹬蹬蹬后退好几步。
就在这时,劲风却忽然停止,尉迟靖听得一声唤,“好徒弟,原来你在这里。”
尉迟靖心里怦跳一下,撤袖往前观看,只见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白头发白胡子,仙风道骨,另一个英俊无匹似是画中人物,这二人若单看都是有如神仙般的人物,站在一起却画风诡异。
尉迟靖强迫自己冷静了下,然后一下子跪倒在白胡子老头面前,“徒儿,见过师父!”
这个白胡子的,正是传说中早已经死去的杨筠松。
杨筠松赶紧扶起她道:“好徒儿,你怎么地在这里?”
如今,是在巫灵珠内,尉迟靖实在难以分辩,眼前的情形是真是假,既然师父问起,她只得如实回答,“徒儿大意,不幸陷入此阵,如今想出去,不得其门,还请师父指点。”
杨筠松点点头,“嗯。”
旁边那人道:“老怪物,这就是你的徒儿?”
杨筠松点点头,“正是。”
只见那人上上下下打量着尉迟靖,好一会儿,面色忽然有些变了,“她,她——”
杨筠松又点点头,嘲笑道:“能看到你这种表情真是难得啊!霓兮,你大概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吧?”
霓兮向来玩世不恭的脸上,终于出现一抹极度耻辱的神情,终于道:“她,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说着,竟然忽然出手,往尉迟靖打来。
杨筠松却及时出手挡住他,“霓兮,我们是为巫灵珠而来,她的出现乃是顺应天命,为解决我们上世的孽缘而来,你杀了她,你以为她会放过你吗?霓兮,你要聪明点,就不要为难她,让她去做完她想做的事,还有,她是不能被困在这里的,你不是想得到巫灵珠吗?现在这里,就是巫灵珠,我不和你争,送给你吧!”
杨筠松话音一落,忽然来到了尉迟靖的身边,大声道:“跟为师来!”
尉迟靖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已经被杨筠松带出很远,同时听得身后重门落下,到处都是叽叽隔隔的机关声,想必为是了阻止霓兮出来,杨筠松在带她出来的时候启动了不少的暗处机关。
尉迟靖倒不觉得奇怪,杨筠松在场,这些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况且她现在已经知道,杨筠松有可能就是三百年前的天烬燕王,他活了这么久,对于风水数术和机关方面的造诣,自然非常人能比。
很快,尉迟靖似乎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因为这里虽然还是很阴暗的一个空间,然而却显得非常详和,并没有任何的杀伐之意。
这是一个青石屋,石内有几块石头,还有一些壁画。
杨筠松坐在石头上休息,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霓兮这个老不死的,这些日子真是要累死我。”
尉迟靖回眸,盯着师父瞧了好半晌。
这才道:“师父,你为何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