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风暴将起!
南乡之水静静淌过,没有波涛汹涌的喧腾,亦无惊涛骇浪的壮猛。稀疏几户人家夹岸,独有一份静谧。江水时而拍打两岸的石砌小屋,时而洗涤竹楼吊脚。红日东起,几声鸡鸣,稻田里冗杂了一夜的蛙声渐渐消沉。村中妇孺便热闹起来。
几家的小姑娘盘起秀发,挽起衫袖,在河边拍洗衣物,大人们也开始外出劳作。三五成群的皮孩子浇水嬉闹,你来我往,弄的一身湿气,好不快活,直到秋水与共,渔歌唱晚,迎着落霞,疯闹够了的小皮猴们拧干湿透的裤腿,猛甩湿漉漉的头发,揩试着脸上分不清是河水还是汗水的晶莹,相视大笑,相互搭着肩,各自傻笑着迎上家中泼辣母亲的一阵臭骂。吆喝声渐行渐远,劳作一天的村民们,伴着蝉鸣与晚风安然入眠,闹腾了一天的村子终于悄然陷入沉寂。
夜,隐约有鼾声此起彼伏,偶尔几声水流入耳。
几截青雀黄岫悄然划破漆黑的空气,隐约嗅到化不开的血气。
“报告王爷,南方水域疑似有蛮夷正在前来。”
“报,北方有大片黑衣杀手杀到,我方北门失守。”
“报,东方战事告急,敌军纵火,军粮几乎被焚尽。”
军帐深处,一虬须大汉身着战袍,听着来自各个战场的汇报,紧锁的眉头皱的更紧,一双大手轻轻按压太阳穴,一挥手屏退下人,又召来数位将帅。
“王爷,北昌王,东厥王,南蛮王三位目前均未亲临前线,目前东南北三方全面失守,唯独西方未有战事,疑似在酝酿一场冲击西边军帐的大战啊!”下方一位白眉老者沉声道。
“王爷,臣下不才,说几句大逆不道的话,六王毕,四海一,楚国雄踞一方,四方蛮夷来降,自六国一统以来,蛮夷何时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全线进攻,而此时边境三王又恰好同时消失于前线,而若三方蛮夷会合,一同进攻我西方,那我们西凉军必然损失惨重,而当我方殊死反抗之时,恐怕三王又会符合时宜的同时出手,消除敌患,表面上救我西方前线于水火,彼时我西凉军死伤惨重,而且自此时起,我西凉军便会被冠以戍边不力的帽子,大失民心,此事恐怕是有大人物在背后操纵,故意打压我西凉啊,王爷。”
听得此言,下方将帅却是心中一震,顿时军帐寂静无比。能操纵三王的走向,除了当今圣上,又能是何人?
西凉王听得此话,紧锁的眉头却是渐渐舒展,目中精芒一闪而逝,闭上了那双威严的虎目,两鬓的白发飘动,似乎又抹上了几丝苍白,缓缓睁开眸子看向其下部将,一句话欲言又止,旋即化作一声轻叹。
正当西凉王疲惫中欲一挥手屏退众将领时,一位将领在白眉老者眼神的示意下一咬牙一步踏出,抱拳沉声道:“报告王爷,臣下还有事要报。”
“王爷正疲累,何事快报!”白眉老者似是对其有些不满的道。
“是,师爷。”感受着西凉王古井无波的眸子,他顿时觉得如同面对汪洋的孤舟,摇曳不断。于是索性低下头道:“王爷,据侯府传来消息,据说侯爷与萧少爷前往唐门已经久未回府,毫无音讯。”
话还未说完,那人便觉的一股疾风刮伤脸庞,一双威严的眸子已是近在咫尺,他惊恐的滚动的喉结,想解释什么,却被西凉王低沉的声音打断:“你说他们去了唐门,却久无音讯?”
那人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襟。西凉王一把将他提起,如野兽般的嘶吼中压抑着杀人的怒火:“说!”
那人却是哽咽了一声,脑袋一歪,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西凉王一把将其丢出数米,一声冷哼,暗藏怒火的眸子扫向大殿众人,众人都急忙垂下眸子,不敢与其对视。
“好啊,好得很啊。战事引入西边战线,将我召来此处,却将吾儿诱去唐门,如今吾儿失踪,唐门却在数天前惨遭灭门,掌门不知所向,如此,便死无对证了啊,好你个狗皇帝,为了那身龙袍,连侄子都下的了手,逼我出手是吧,我一窝端了你那狗窝!”西凉王一声怒吼,大手一挥,朗声道:“众部将听令,即刻前往军帐,备足七日粮饷,两个时辰后发兵,前往京都。”“可有异议?”西凉王环视众人,大吼道。
“王爷有令,吾等唯献以项上头颅。”众人抬起头,眸子里满是斗志。兵发皇城又如何,造反又如何,他们西凉军骁勇无敌闻名天下,军帐里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西凉将帅,怎会惧了其他人,就算是当朝圣上,又能如何?
“西凉军出,四海归一!
西卧龙腾,八荒降夷!”
众将士挺直了腰杆,一声声嘶吼响起,军帐外突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响应,一声声口号惊天动地,燃烧着西凉军人心中藏匿已久的热血。
“呵呵,你企图以吾子的危机刺激于我,动摇我心,使我一方面无法急于前往唐门拯救吾子,一方面又疲于应付战事,我前往抵抗而不敌,便民心大降;我前往唐门拯救吾子,则视为躲避战事;我带大军前往皇宫讨说法,则视作谋反。哈哈,这是要将哥哥逼上绝路啊。”西凉王虎目直刺东方,那里是太阳升起之处,天子上朝之地!
“可是,百密一疏,你却忘了一点,我西凉王镇守边疆,出的不是蛮力,奇人异士结交无数。吾儿,自会无恙。不过,我等之间却是得借此好好清算清算了!”西凉王眼中疲惫一扫而尽,突然望向殿中白眉老者,见得后者眼中掩饰极好的一丝惊恐,玩味一笑。
“来人,这两人勾结蛮夷,私自投降于敌方,导致我西方无蛮夷进攻,将这两叛贼拖下去斩了。”西凉王语毕,白眉老者与先前晕倒之人便如野狗般被拖下去,老者惊恐的眸子里满是不解。恐怕至死都不知道为何被冠以这莫须有的罪名,可怜的是不知道这只是个斩杀他二人的借口罢了。
“不愧是弟弟养的狗,浑身散发着让人恶心的气息!”西凉王一佛袖,率先走出军帐,众部将紧随身后。
一声天雷轰鸣,风云在皇城涌动。
“好弟弟,这次咱们就来好好斗斗吧,这次,哥哥可是不会让这你的……毕竟,你做的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