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城
水声。
就像是谁拨弄水波的声音。
在这诡异寂静的走廊内十分清晰的传入了众人的耳内。
源博雅箭一样冲回了那间公寓内，大约只有一瞬间便传来了他的声音，“你怎么活了？”
林织脸色剧变，跟着冲进了公寓里。
先是凌乱的客厅，然后是蔓延到客厅地毯上的淡红色的水。
那是浴室涌出的水，林织大步走到浴室门口，原本已经死掉的托尼·特朗斯正双手按住浴缸壁似乎想从浴缸内爬出来。
而浴缸内的血水正随着他的动作往外溢出。
源博雅举着长弓，灵气汇聚的箭矢指着缓慢动作的托尼·特朗斯，“喂！别动！”
林织也拿出了准备的符纸，虽然她没能感应到任何邪恶的气息，但她依旧不敢有丝毫懈怠。
“托尼！”跟着走进屋子的安妮尖叫起来，她双手捂着嘴唇惊喜得扑向了身体僵硬移动的丈夫，但她还没靠近自己的丈夫便被丈夫的身体吓得瘫软惊呼。
因为她丈夫的身体被破开了一个大洞，从咽喉一直到肚脐位置，一道开裂的被泡得发胀泛白的口子延伸而下。
她甚至可以透过那道口子看到她丈夫的内脏。
不，她看不到的，因为托尼的胸腔内空无一物，就像是谁拿走了托尼的心脏和肺叶。
“……不。”安妮吓得昏厥了过去，幸好被林织搀扶住才没躺在积了一层血水的浴室地板上。
源博雅在托尼还没彻底站起来前已经放出了手中的箭羽，弓弦的声音让林织不由抬头，可刚抬了一半便被源博雅一下按住了头顶。
“不要到处乱看！”说完拔出腰刀一步攻向了敞着肚皮裸着身体的托尼。
林织被他一按，差点顺着力道坐在地上，她有些气愤的抬头却只看到源博雅的衣袍飞舞，然后是托尼那苍白肿胀还有点翘的光腚。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她还是瞬间脸红错开了视线。
托尼从浴室的窗子跳了出去，他原本敞开的像是被人解剖的肚子也在慢慢收缩合拢。
源博雅跟着跳出窗子，手指勾住窗沿踩着墙壁轻轻一跃便落到了托尼面前，挡住了托尼的去路。
也正是他落到了托尼面前的缘故，他注意到了托尼胸膛上那条可怖的伤口在慢慢愈合。
他甚至能看到伤口两边的肌肉组织像是无数条蠕动的虫子一样快速又缓慢的咬合在一起，他们互相吞噬又分裂进化，让源博雅莫名翻起了恶心感。
他做出一副快要呕吐的表情，挥刀斩风，单手叉腰，“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因为担心语言不通，他还做出凶狠的表情用英文说道，“wtf！”
原本表情僵硬如同死人的托尼如同启动的机器，有些僵硬的扭动脖子，他脖子的骨头相互摩擦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
在源博雅的箭羽射向他的瞬间，他诡异的扭动身体，如同一条扭动吐着信子的肉色大蛇。
这条大蛇十分轻易躲过了源博雅的诛邪箭，他甚至还瞬间移到了源博雅面前，张开双臂两手成爪抓向了源博雅。
源博雅微一后仰，躲过了托尼钳子一样的手。但托尼身前那已经逐渐闭合的伤口却喷洒出了闪着火光的液体。
源博雅脚跟蹬地，有些狼狈的跳到一边躲避那些古怪的液体，但仍有几点溅落到他的衣袖上，瞬间便将他的袖子灼烧出了一个个孔洞，冒起袅袅灰烟。
“嘿呀！”
山兔妖气汇聚的幸运套环打在了托尼身上，随后是鬼女红叶的死亡之舞。
林织对这个裸着身体甩着叽叽的怪物实在不忍直视，在她的式神们攻击托尼时直接召唤了炼狱。
浑身鲜血穿着白裙的伽椰子从炼狱鬼爪中缓缓爬出，她摇摇晃晃站起身，好似被牵引的人偶，缓慢的搂住托尼的脖子，瞬间将托尼拖入了炼狱。
而炼狱之爪却没有随着托尼消失而消失，反而是伽椰子又重新爬了出来。
？？？
林织有些奇怪的快速眨动眼睛，但伽椰子扭曲爬行的动作依旧没有减缓。
她爬向了林织，在林织甚至想要后退的时候，伽椰子轻柔的带着喉音的声音响起，“织子……”
伽椰子依旧记得幻境所发生的一切。
林织后退的动作停住，甚至不由跪坐在地，在伽椰子近到她面前时，缓慢伸出双臂抱住了伽椰子。
伽椰子身上的腐臭味和血腥味瞬间包裹了林织。
林织闭上眼睛，收紧双臂，在伽椰子冰凉柔软的身体贴近她时，她居然笑了起来。
伽椰子润湿的头发贴在她的脖颈，似乎连脸颊都贴在了她的脸上，“织子，绝对不可以去寂静岭哦。”
“为什么？”林织睁开眼睛，被她抱在怀里的伽椰子消失了，原本炼狱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个光溜溜的托尼。
“怎么可以做那样的事情！”源博雅将林织从地上拉了起来，他看样子处在愤怒的边缘，但与林织的视线一对又瞬间哑火，放开林织的手腕哼了一声，“即便是属于你的能力，也不可以这样贸然接近如此危险的恶鬼。”
林织苦笑，不知该谢谢源博雅关心，还是该辩解自己的行为并非头脑发热。
自从伽椰子成为炼狱，她就知道伽椰子绝对不会伤害她，即便是在2012降临世界毁灭也是如此。
这种直觉让她在感受到伽椰子浓烈怨气和压人的阴气后都没有消退。
“伽椰子，她叫川又伽椰子。”林织纠正了源博雅关于伽椰子的称呼，又正色转回正题，“她让我不要去寂静岭。”
“神乐还是会去吧？”鬼女红叶飘然走到她身前，伸出手指轻轻擦着她的脸颊。她神情专注，专注得像是在研究什么十分重大的课题。
林织看她如此专注，不由微微瑟缩一下，但最终没躲开鬼女红叶的手指。
“是血迹哟。”鬼女红叶凑近林织，鼻尖甚至都抵在了林织的鼻尖，“人家真的很不喜欢神乐被别人占有，神乐明明只该属于人家一个人才对。”
林织一掌贴在鬼女红叶雪白的额头上将鬼女红叶推开，正要去查探那个光溜溜的托尼为何被炼狱“吐”出来时，山兔就像小炮弹一样冲进了林织怀里，甚至还在林织接住她时瞬间附身到了林织腰间的吊坠上。
“怎么了么？”林织问。
但山兔连一句话都不答，而九命猫已经冲了上来，冲着她挥舞爪子，“你这个可恶的兔妖喵，居然敢把那些臭烘烘的东西弄到本喵身上！”
九命猫的头发和耳朵上被打湿了，那似乎是什么奇怪生物的血液，散发着让人不适的恶臭。这对于猫妖来说，的确是十分可怕的事情。
就跟人的脸上溅了shi一样。
她注意到九命猫快要疯掉了，林织喊了一声躲在角落隐身着的河童。
河童有些弱弱的说道：“神乐大人，我不会清洗……”但还是果断又缓慢的召唤出了水球。
水球缓缓升起悬到了九命猫头顶，又像是被戳破的水球啪的一声碎裂，清冽的河水瞬间将九命猫整个笼罩。
一个水球下去，九命猫彻底变成了可怜兮兮的落汤猫。
九命猫甩动脑袋，企图将身上的水珠甩掉，林织和源博雅瞬间被甩了一身水。
“山兔，出来给猫猫酱道歉。”林织心累，他们现在明明是很正经的要去打魔王啊！！怎么还会发生这样让人心累的事情。
山兔大约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现身出来爬到了林织的肩膀上，有些小心翼翼的扯着林织的头发挡在脸前，只用那双大大的眼睛怯怯看着九命猫。
“喵喵酱，山兔不是故意的……”她说着居然抽噎起来，一面抽噎还一面毫不停顿的解释了缘由，“山兔只是想要让喵喵酱帮忙，神乐酱居然和恶鬼抱抱，谁知道会跑这么快打翻东西，喵喵酱都不知道躲，呜……”
所以到最后是她的错么otz
林织心累的扶额。
九命猫已经用妖力烤干了衣物和毛发，她一下蹦起揪住了山兔的耳朵，提着哎呀哎呀叫疼的山兔在眼前晃了晃，“你这个小兔妖真是会狡辩喵，看样子本喵就该把你吃掉才对啊喵。”
“喵喵酱，耳朵快掉了qaq”山兔双手按住耳朵，但因为手短的原因总归阻止不了九命猫揪着她耳朵晃动的动作，又疼又急，她这下真的哭出来了。
大约是看她可怜。九命猫喵了一声，一下将山兔丢到了一旁顶着满身爪痕急得在原地乱窜的山蛙头顶。
林织悄悄松了口气，山兔抽噎着缩在一边，在萤草的治愈之光下又瞬间恢复了活力。
“哼哼哼~草酱好棒。”她挥动着双手，哼着歌骑着同样恢复精力的跑走了。
林织仔细的打量九命猫，“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是轮回需要的魔蛇血。”罗琳的声音解答了林织的回答。
杵着拐杖在雪女和椒图陪同下走下楼梯的罗琳微微停顿，“据说只要完成某些事情，人类的灵魂就可以投射到初生婴儿身上完成转世，转世后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力量。”
“什么？”林织不由看向依旧躺在地上一团雪白的托尼，“你是说这个家伙……是谁的转世？”
“但他这次的转世似乎出了问题。”罗琳走到了托尼面前，弯腰伸手按住了托尼的脖颈，随后手指摸到托尼的喉骨，两指捻动用力一扯，居然扯了半片人皮下来。
林织刚要走过去便被源博雅拦住，“好好待在这里。”
罗琳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看了林织一眼，“亲爱的，这的确没什么好看的。”
源博雅走到了罗琳身边，二人不知说了什么，源博雅弯腰双手揪住了被罗琳撕掉半块的人皮，手臂收紧，往后用力。
巷子里似乎响起了刺啦的声响，一张完整纤薄的男性人皮便出现在了林织视线之中。
“……”林织瞬间呆了，而刚刚清醒冲下楼梯的安妮再次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