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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学习宫廷礼仪的这段日子里,秦彦景已下旨昭告天下,镇国公是畏罪自杀,念其是三朝老臣,又战功显赫,只是将南宫家所有人的发配为奴,永世不得再入朝为官。
只因有些大臣联名上书为南宫家求情,秦彦景总算饶过了其他人的性命。
冷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她只觉得手脚冰凉,也不知道羽宏如今怎么样了?是否已得知了这些事?
一直没听到羽宏羽谦他们的任何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他们应该没有回京。
夜已深,凌霄一个人在闺房中根本都不想睡,只要一想到即将成为皇上的妃子,就心里发憷。
忽然,有个高大的黑影从窗外跃入房内,她吓得正要喊人。
那黑影扯下蒙面的黑布,在昏暗的烛光中看着她,“别喊,是我。”
她惊呆了,看着就站在自己面前的南宫羽宏,像在做梦,他怎么敢回京,还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万一被人发现了岂不是很危险。
羽宏一把将她紧紧抱入怀中,“跟我走,我千辛万苦的逃回了,就是要带你远走高飞。你也不愿做皇上的妃子对吗?你被逼的?”
凌霄怔怔的被他拥着,耳朵刚好贴在他心脏的位置,听着他真实又狂乱的心跳,她有种想哭的冲动,这一瞬间好想对他说,“我要跟你走。”
可她清楚今时已不同往日,秦彦景就怕她进宫前会有什么变故,早在前两日已派了几百禁军把相府里里外外都把守了起来,他们是走不了的。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的挣开他的怀抱,望着他眉眼间一如往昔的柔情,想着已被秦彦景占有了的身子,只觉没脸再面对他,硬着心肠道:“我不会跟你走。”
羽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到她房内华丽奢靡之极的喜服冠带,他的心在滴血,想着她一定有说不出的苦衷,问道:“为什么?秦彦景到底用什么来威胁你?有我在,你不要怕......”
“你错了,没有人威胁我,全是我自愿的。你走吧,不要再回来找我,我心里喜欢的人一直是皇上!只有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人才配得上我的美貌,而你现在又算是什么?南宫家的人全都要世代为奴,你觉得如今的自己还有资格带我走吗?”凌霄轻蔑的笑道。
她不能再不顾一切的和他远走高飞了,那样只会害死更多的人,既然他们不能再相爱相守,不如让他恨她,也许只有恨才能让他彻底的放下她,重新得到幸福。
他不信这样的话会从她的嘴里说出,将那些喜服冠带全部砸到地上,发出一阵声响。
凌霄紧张的关上窗户,生怕有人发现,欲去拾起地上的喜冠,“快走,离开京城,永远不要回来。”
羽宏拽住她的胳膊,盯着她道:“刚才的那些话全是骗我的?你还是在乎我的?你担心我会被人发现,担心我会被抓住,担心我......”
“不是,我没担心你,没有!我是在担心皇上若知道我们见过,会误会我,会伤心,而我也会失去他的宠爱,我是在担心我自己和皇上!”
“是吗?”羽宏蛮横的抱起她,放到床上,轻而易举的将她压在身下,不顾她的挣扎,极尽温柔的吻她,她却没有任何回应。
羽宏所有的动作截然而止,心碎的对上了她无情的眼眸,还不愿相信:“你是爱我的!你说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你说过要和我生生世世永结同心……你喜欢的人不可能是皇上,也不可能会变心,我们曾生死与共的经历过那么多,阿霄......”
“对不起,那些全是骗你的,我从未爱过你……”
“凌霄,你还没睡吗?”这时陈漪月突然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为子樱准备的一些东西,想让凌霄明日顺便带入宫中。
却见一个陌生男子正将凌霄压在床上,吓的手中的东西全掉了,掉头大喊道:“来人啊,有贼!大小姐房里有贼!”
凌霄同样大惊失色的推起羽宏,声音又急又狠的道:“你走啊,快逃!再不走会害死所有人的。”
外面已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不断的有人在高喊,“快抓贼!有贼人进了大小姐的闺房!”
脚步声越来越密集,像是所有守着相府的禁军都朝她的闺房跑来。
这下完了,羽宏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她慌乱的不知所措。
羽宏迅速的蒙住脸,一下将她扛到肩上,“我一定要带你走,不管你是不是真得爱过我!”。他说着扛着她从窗户跃了出去。
“快放我下来,带着我,你是逃不掉的!”她只觉血液倒流,呼吸困难。
他不听,扛着她,疯了似的逃出相府,成百的追兵在他们身后。
而且又有越来越多的士兵冒了出来要劫住他们,羽宏被逼到了桥上,就以被追兵和守着城门的士兵团团围住,再也无路可逃。
“大胆毛贼,你已无路可逃,乖乖束手就擒,兴许能留你个全尸!”喊话的正是现在的禁军统帅杨文武。
羽宏放下凌霄,尽力护住她,在她耳边道:“有我在,我们一定能逃出去。
凌霄何尝不想跟他逃出去,可抬头看到城楼上晃动的火把处还暗藏着数不清的弓箭手。
跟着官兵追来的顾青书,已看清挟持凌霄的人是南宫羽宏,大惊的道:“南宫羽宏,你这个反贼,简直是你胆大包天!竟敢劫持的我的女儿,皇上未来的妃子,还不快放了她!”
羽宏突然轻轻勒住凌霄的脖子,快速小声的对她道:“别怕,我只是要吓吓他们,定然不会伤你。”
他又对守城的士兵大喊:“全都让开,不放我出城,我就要她的命!”
士兵们担心万一皇上喜欢的女人有什么闪失,怪罪下来也是大罪,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文武也不敢冒然动手,皇妃若有事,他肯定难逃死罪,准备先下令假装放他们走,在伺机而动。
顾青书猜出他的想法,忙拦住道:“杨大人万万不可放人,皇妃娘娘万一被这逆贼劫持而去岂不名声尽毁,就算毫发无伤的活下来,皇上同样会大怒,不光是今夜所有负责保护我女儿的禁军,只怕顾家也会遭殃。”
杨大人缓缓收回了手,眉头紧皱,“那丞相认为该如何?”
凌霄紧张的抓着他的胳膊,心如刀绞,羽宏能逃得掉吗?再看对峙中父亲与杨大人低语时阴鹜的眼神,她能感觉到危险正在向羽宏逼近。
“杨大人不要答应南宫羽宏的条件,他应该不会真得伤害老夫的女儿,不过是他的诡计,只管去抓住南宫羽宏,才能救出皇妃娘娘!”顾青书没想到南宫羽宏敢跑到相府来找凌霄,这要让他得逞了,皇上岂会善罢甘休,不向他问罪才怪。
杨大人拨出剑命令道,“决不能放过这逆贼,弓箭手准备……”
羽宏见大事不妙,松开凌霄的脖子,转身将凌霄护在怀中,凌霄看到桥下的河水,用力挣开羽宏,大喊:“住手!不要放箭!”
羽宏还想身体护着她,抱着她,她拔下头上的簪子,一下刺入羽宏胸膛,鲜红的血弥漫着流了出来,映红了她的双眼。
在羽宏错愕的目光中,她发力将推入身后的河中,“对不起,我不会跟你走的,你不该回来找我。”
羽宏的身体如同僵硬的石像,直直地栽入护城河中。
凌霄满手的鲜血,注视着他的身躯沉入河中消失的无影无踪,箭还是如雨点般射入河中。
她努力忍着的眼泪,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横流。
顾青书跑到她身边,望向被染红的一片河水,命令道:“立刻派人到河里去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下丞相大人该满意了。”她抹去眼泪,冷冷的扫过顾青书,茫然的慢慢穿过涌过来的士兵,仰望天际,今夜月色朦胧,像极了羽宏开心笑起来的眼眸,心痛的快要无法呼吸。
杨大人拦住她道:“娘娘受惊了,卑职这就命人送您回府。”
“被我刺中心脏,又推入河中还能活吗?”凌霄像是自语,又像是问他。
杨大人答道:“恐怕活不成了,就算现在一时打捞不到尸体,也会顺着河水冲入大江。微臣该死,保护娘娘不利,请娘娘降罪。”
凌霄什么也不想再说了,继续茫然的没有方向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