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篇:(血与泪的大海)
第八篇:(血与泪的大海)作者:bmbhbf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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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迪亚历1232年,5月的一个早上。
帝国北方的海平面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船只,接着,船只的数目越来越多,最终多到人们数也数不清,数量庞大的龙骨船队冲上了沙滩。
从船上跳下的诺德人和居住在大陆上的诺德人有些不同,他们身穿皮甲和链甲,手持战斧和圆盾,登入海滩后,就迅速形成战斗队形开始向内陆进发。战争降临了。
大海发怒一般动荡着,船舱如同烈马的背脊。13岁的欧德曼·拉格纳从噩梦中惊醒,挣脱身边雅德女人的搀扶,跌跌撞撞地爬上满是盐味的潮湿甲板,急切地寻找自己父亲的身影。
他的父亲全身着甲,坚毅的双手拄着硕大的战斧,静静地在甲板前方眺望南方的海平线,身后是一群同样沉默的诺德男人。猛烈的海风吹得贝德蒙睁不开眼,风从金属铠甲和圆盾上刮过,发出难听的刺响。
只见平静的海面陡然掀起一道凶猛的巨浪,如野兽咆哮般扑打过来,船身剧烈的摇晃着,少年一个趔趄摔倒在甲板上,终于他被注视着南方的男人们发现了。
“欧德曼我软弱的孩子。”他的父亲贝德蒙·拉格纳走到他面前,却没有伸出双手,“你是战士的后代。你要记住,我们来自北方,并且永不归去。”
瘦小的男孩眼中只有铁护腿黝黑的反光,他咬着牙想站起来,目光越过父亲的双脚却看到南方的海面被染成了一片赤红。他知道那是人类体内流出的鲜血,又是一场残忍血腥的厮杀。
诺德人的龙骨战舰如同密集的鱼群穿梭在这片血染的大海上。阴霾的天空下,隐约可见南方大地有浓烟四起。那是用来传递敌袭信号的烟火。
“我高贵的战士们!帝国的首都就在前方!”整艏船上的战士拔出了战斧和投矛,尖利的刀锋对向南方。“告诉懦弱的斯瓦迪亚人,我们伟大的名字!”
“诺德!”雄浑的叫声山呼而起,渴血的武器在盾牌上狂热拍击,压住了远方动荡的钟声、绝望的呼喊和愤怒的咆哮。坚固的船身同样在战士们的吼声喊叫中战栗着。
恐惧和胆怯让欧德曼不停的向后倒退着,一个踉跄,他再一次的摔倒在船舷上,然后在疼痛中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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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滋滋的炸鱼和喷香的雪羊奶让欧德曼从昏迷中醒来,他睁开眼,看见他的保姆。
一个身材发胖、一丝不苟扎着辫子的雅德女人,正小心翼翼地跪在他的床边,碧蓝的眼睛躲闪着他,因为猝不及防而显得有些尴尬。
“姆妈……”他伸出手想喝些水,却瞧见墙上挂着一副美丽的家庭肖像画,绘就的是异大陆,斯瓦迪亚人装束的一家三口:严肃的父亲身着骑士装扮、母亲穿着花哨的宫廷服装,而小女儿也被裹得花枝招展,只是翘起的嘴角出卖了她的不满。
这不是他的床,这甚至不是大海和他父亲的船。紧闭的大门和窗帘让少年心中不安。
“别,我只是您低微的仆从……所有的雅德人都是。”保姆慌慌张张地止住他的呼喊,然后把他塞回被窝里,“少爷,我们现在是在【切尔贝克堡】,再过几天您就能出去活动了。”
“画上的人呢?”欧德曼死死地指着墙上的画,幽蓝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都和阿拉多的人一样被砍了脑袋,然后扔进大海里了?”
他突然像头愤怒的小狮子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一下子撞开雅德女人那双粗糙的大手,猛地扭开门,冲了出去。
“我不喜欢你们这么做!”悲愤和心碎的感觉强烈的冲击着少年的心,他发狂似的奔跑下楼梯,稚嫩的光脚在冰凉而粗糙的石板上磨出了血,口中还喊叫个不停。
在雅德女人追去房门的时候,欧德曼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无奈之下雅德女人唤来几名诺德战士。走廊里守卫的诺德战士循着若有若无的血迹紧紧地追随。
刺鼻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狰狞的火光在城市上空蒸腾,贝德蒙忽然在花园的转角停住脚步,瘦小的身子不可自制的发抖。
他看见教他投掷的阿尔卡叔叔俯身在地,正在剥画上一模一样的骑士父亲身上带血的装甲。而不远处的花丛里,隐约露出一双因为痛苦而不停战栗的女人的双腿。
四处都是在烧杀抢掠的诺德人,惊慌失措的斯瓦迪亚女人就像是被凶残野兽追赶的羊群,哀鸣着,哭泣着四散奔逃。
在满身血污、发出野兽般叫声的战士群中,站着一个穿着粉红色衣服、拖着一只毛绒小熊的可爱姑娘,不哭也不叫,只是痴痴地站在修罗的杀场里,因为刻骨的仇恨和悲伤而平静如海。
阿尔卡叔叔看见了她。他皱着眉站起身,拔出骑士尸体上的投斧,然后对准了小姑娘的后脑。
“不!”发狂的欧德曼冲了上去,赤红着眼睛撞向阿尔卡,却因对方一个娴熟的侧步一头摔倒在带血的泥土里。
“欧德曼。”他听见他父亲的声音,抬头看见那双冷酷的眼睛审视着自己,“你是诺德人。”
“我讨厌自己是诺德人!你们除了杀戮还会做什么?为什么老是……”戴着铁手套的大手猛地给了欧德曼一记沉重的耳光,让癫狂怒吼的少年口齿流血,止住了他尖锐的嗓音。
“所以呢?我们就该留在北方最冷的地方,每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在风雪中饥饿而死?”他的父亲指向阿尔卡,“你是我的儿子,所以我没让你饿死。可是我高贵的朋友阿尔卡呢——你还记得他的儿子阿贝鲁么?在争夺雪原的战役中被雅德人凄惨的杀死?你还记得他的女儿阿雅儿么,仅仅七岁的女孩,却吃着草根度过了整整一个冬天?”
欧德曼看见阿尔卡叔叔那张布满创伤的脸庞微微抽搐着,他想起了那个肚皮鼓胀、疼痛而死的阿雅儿,于是沉默了下去。
而他的父亲目光越发冰冷,一把拎住他的衣领,“那么告诉我,欧德曼。懦弱的斯瓦迪亚人,是否应该占据如此肥沃的土地,却让真正的战士在风雪和病弱中死去?”
“您是对的……”嘶哑着说出这句话,倔强的少年泪流满面。
“很好,杀掉那个斯瓦迪亚小孩。”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一把斧头递到了他面前。“你身为拉格纳家族的儿子,却没有一把武器染过异族人的鲜血。”
看着那个呆呆站立的小女孩,欧德曼固执地沉默着,转身走到她的面前,却突然把后背对向女孩,持着斧面向自己的父亲。“我要这个女孩不死。”
所有在场的诺德人都皱起了眉头,对于被征服者,诺德人只习惯屠戮。而这个拉格纳家族最年轻的孩子,却显示了作为头狼最不应有的仁慈和软弱。
两父子就这样静静地在四周传来斯瓦迪亚人凄惨的求救声和哀求声中冷然对望。
许久许久之后,欧德曼的父亲在明亮的火光中走向他,高高举起戴着铁手套的大手,最终却慢慢落下,轻轻地而极短暂地拍了拍他的头。“你果然更像你的母亲。欧德曼。”
围绕在四周的诺德战士摇着头四散离去,屠杀的鲜血依旧在花园和小巷里流淌着。而脱力的男孩跪倒在草地上,身后是一个脸色如雪的小女孩。
在诺德人入侵的提哈流血之夜,我父亲和母亲第一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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