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当日元凶
跟随秦无霖几人一起，和其他参会者一同避到断罪士兵后方的谢宁，在看到两人自行挖出双目，躯体融进血水中的恐怖景象后，身躯如遭雷震！
全身因为极度的震惊而颤抖不已，谢宁的面前，身着青色长裙的少女身影，再度隐约浮现。
在噩梦中困扰了自己八年的青衫少女！在收割日中因为自己一时怯懦失去的重要之人！
不愿回想的记忆，在目睹两人挖下眼球、留下模糊血洞的姿态后，再度于谢宁脑海之中激荡！
在那天！收割日的那天！
出现在自己视野的恐怖世界中，人类的身影在烈火中扭曲，血泊中掺杂着模糊的肉泥，还有映照于珍视之人面孔上的……
那双——空无一物的血洞眼眸……
“你！当时的一切！不是尸灵！而是你做的么！”
青筋在额间暴跳，谢宁的面容在此刻完全被暴怒占据。
五官狰狞地扭曲成一团，再恶狠狠地收拢到了一起，将谢宁本来还算温和的面孔，彻底化为狂暴的野兽之姿！
“面包头？”
“小哥，你怎么了？”
“……”
察觉到后方谢宁的异样，除了一如既往保持沉默的魏外，秦无霖和菲亚同时回头，看向发出暴怒嘶吼的红衫青年。
“是你么？！是你么？！是你么？！”
没有顾忌他人的惊讶视线，谢宁完全舍弃掉平日的冷静思考，将一切掩盖于那副暴怒面容下。
与鳞甲兽爪融为一体的蒸汽核心，在谢宁狂怒的情绪之中疯狂驱动，像是从暴沸水壶中喷涌一般，向外狂泻出大量浓厚蒸汽。
身躯中，伴随周身血管四处流动的绿色血液，也在此时剧烈地涌至谢宁异臂，带给兽爪狂暴无比的力量。
大步向前猛地一踏，以谢宁远远不及金甲军官的核心等级来说，竟然也在暴怒的情绪驱使下，于厚实甲板上暴踏出一片狼藉碎痕！
以暴怒的野兽姿态，谢宁借助大腿猛踏，整个身躯跃过面前众人向前疯狂扑击，目标直指向俯身行礼的尸神教器司——图穆勒！
披覆的宽大红衣在强风中猎猎作响，萦绕浓重白气的黑鳞兽爪，于半空带起锋锐流光。
谢宁的突然暴起，完全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外。
不仅是与他待在一同的参会者们，包围住图穆勒的断罪士兵，以及秦战生、古风鬣两名显赫人物，也同样完全摸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将自身真正面容隐藏于人皮之中，刚刚还发出若有所思的玩味笑容之人——朴天华。
与刚才一副掌握局势的自得表情相比，带领两名手下静观一切的朴天华，面部之上再度攀起疑惑。
飞跃手持火器，精确瞄准尸神教器司的诸多断罪士兵头顶，谢宁的扑击兽爪，已经就要欺近图穆勒俯下的弯弓身躯。
没有丝毫征兆，在图穆勒脚底缓缓流动，刚刚融化了两名参会者的血池中，大量由血水凝聚而成的上半身人体突然冒出，迎向袭来的谢宁。
暴怒的情绪，推动兽爪于半空猛地划出一个圆弧，将飞身迎来的几个血人彻底抓个粉碎。
星星点点的四散血水，在失去原来的固有形态后迸射飞溅，却又在瞬间凝聚到了一起，还原回原先的半身人体。
借助谢宁挥爪后身体产生的空隙，只有上半身躯的血人齐齐发力，好几双血水重拳同时狠厉轰击谢宁肉体。
经过强化改造的变异肉体，在血水重拳下也被打得扭曲变形，其中的五脏器官同样在颤动中改变形状，迫使谢宁口中喷出一道血雾，身躯远远地向后倒飞出去，砸在了飞艇甲板边缘。
图穆勒低垂到双脚位置的头颅，在脖子的发力下缓慢抬起。
腰身向前大幅度弯曲，与蜷缩的脊椎呈现相反弧度的脖颈，推动头颅缓缓抬起，之后再整个弯曲九十度的直角，面向重重飞摔出去的谢宁望去。
“阿咧？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发火，也不知道你究竟说些什么，不过这幅澎湃涌动的敬爱……在你的弱小下更显贵重的敬爱！我还是会照单全收的……啊~心脏，心脏在燃烧啊！”
啐出一口血沫，已经完全被狂怒支配的谢宁，缓缓由甲板上爬了起来。
虽然因为化身半体尸人的缘故，谢宁并不能感受到身躯传来的痛苦信号，但是胸膛上重重凹陷下去的大量拳印痕迹，却也同时向人类大脑发放着危险的警告。
踉跄了一下身躯，双目通红的谢宁，向着图穆勒一步步走去。
“我问你一个问题，在八年前的收割日中，在所有的人类都还没有产生蒸汽核心，忙于抵抗尸灵屠杀的那天，你当时已经能够运用尸魂力么？”
“啊咧啊咧？竟然会有人问我这个问题，让我想想……收割日那天，也就是圣主降临的那天……对了！对了！就在那一天，圣主亲自赐予了我一切，一切的一切的一切！我的这颗右眼，我的这些力量，我的器司权位！感谢圣主！感谢圣主！感谢圣主！”
狂人的眼眸中再度留下热泪，将心中的热烈感动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
“好，那我再问你第二个问题，在收割日那天，你究竟做了些什么？”
一步步走近歪扭脖子的尸神教器司，谢宁的双目通红滴血。
穿戴黄金重甲的军官，眼见身为普通参会者的谢宁从人群中钻出，恐怕其耽误己方围杀图穆勒的计划，金色面具微微一偏，就要命令旁边的装甲铁兵去拦截谢宁。
只是站立蜥龙头顶的大审判官，却在此时面向副手军官微微摇头，示意其不要进行丝毫阻拦。
不仅如此，古风鬣还换上了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认真关注起了这名暴起杀出的红衫青年。
弯曲的腰身，像是拉开的弓一样借助反冲力弹起，图穆勒的脖子在一阵扭动后回到原来位置。
用两只沾满鲜血的手掌托住下巴，作认真思索样的尸神教器司发言道:“啊，啊啊啊，不能辜负你的敬爱呢，让我好好想想......应该，也许，或者，大概，是在应许圣主之命，做一些屠杀愚民、收集肢体的工作吧？”
“那么，你当时有对一个穿青色长裙的女孩动手么？”
步伐再近一步，谢宁的充血目光紧盯对方。
“嘿嘿嘿，咯咯咯咯噜噜！虽然你，给了我力所能及的敬爱，一种澎湃的幸福！但对于你这种问题，我也只能选择无礼地拒绝。”
挤出嬉皮笑脸的面容，图穆勒双手抓住嘴角，向外狠狠地撕扯出一个圆弧形状。
“像我这种天赋异禀，受到圣主宠爱的虔诚教徒，毫无力量可言的愚民，又怎么会被我放在心上呢？”
撕裂的嘴脸渗出鲜血，顺着手指向下延伸。
“试问你们，曾经注意过——自己踩死了多少只蚂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