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真相(二合一)
就在张无忌百感交集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传入了他的耳朵。
“无忌大哥,稍安勿躁,一切都在我的把控之中,你就放心吧。我暂时不会现身,你也不必出声,只需静观其变即可。”这声音刚一入耳,张无忌马上便分辨出说话的人是久别的李舒崇。再看赵敏和武当四侠毫无反应的表情,很容易便得出这是千里传音的功夫,旁人倒也学不来。
赵敏见张无忌听得出神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的劝说起了很大的效果,便更加起劲地继续说道:“你点了四位师伯叔的穴道,他们能自行撞开么?”
有了神奇的李舒崇做后盾,张无忌心情大定,摇头说道:“这是圣火令上的奇门功夫,师伯叔们不能自行撞解,但过得十二个时辰后,自会解开。”
赵敏笑道:“我有办法了。咱们将他们四位送到山洞之中,即便离去。在真凶找到之前,你是不能再跟他们相见的了。”
张无忌忽然想起了洞里的那股腥骚味儿,担心地说道:“那山洞中有野兽的,有獐子出入来去,莫七叔的尸身,就给野兽咬坏了。”
赵敏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低声叹道:“瞧你方寸大乱,什么也想不起来。只须有一位上身能够活动,手中有剑,甚么野兽能侵犯得他们?”
听到这里,李舒崇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尽出馊主意,武当四侠真要进了山洞就糟糕了。无忌大哥毫无主见,所以赵敏最喜欢在他面前装逼了!”
他刚说完,趴在身边的周芷若凑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别说粗话,人家是郡主,用得着装那啥吗?”她的意思是说赵敏出身高贵,犯不着装模作样。
李舒崇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重复道:“是呀,她是郡主呢,确实不用装那啥。”
张无忌听不到这些议论,只听到赵敏的妙计,恍然大悟道:“不错,不错。”当下依次将武当四侠抱起,放在一块大岩石后以避风雪。四侠骂不绝口。张无忌眼中含泪,并不置答。
赵敏道:“四位是武林高人,却如此不明事理。莫七侠倘若是张无忌所害,他此刻一剑将你们杀了灭口,有何难处?他忍心杀得莫七侠,难道便不忍心加害你们四位?你们若再口出恶言,我赵敏每人给你们一个耳光。我是奸诈恶毒的妖女,说得出便做得到。当日在万安寺中,我瞧在张公子的份上,对各位礼敬有加。少林、昆仑、峨嵋、华山、崆峒五派高手,人人被我截去了手指。但我对武当诸侠可有半分礼数不周之处么?”
宋远桥等面面相觑,虽然仍是认定张无忌害死了莫声谷,但生怕赵敏当真出手打人,大丈夫可杀不可辱,被这小妖女打上几记耳光,那可是生平奇耻,当下便住口不骂了。
赵敏微微一笑,向张无忌道:“你去牵咱们的坐骑来,驮四位去山洞。”
李舒崇急忙传音给张无忌道:“千万别去,留着武当四侠在这里才能给你洗雪冤屈,你只要想办法拖延一会儿就可以了。”
张无忌将信将疑,心里便犹豫起来,于是便对赵敏说道:“还是我来抱罢。”赵敏见向来听话的张无忌竟然吞吞吐吐起来,心念一动,揣测着他的心意,冷笑道:“你武功再高,能同时抱得了四个人么?你怕自己一走开,我便加害你四位师伯叔。你始终是不相信我。好,我去牵坐骑,你在这里守着罢。”
张无忌心里也确有此意,给她说中了心事,脸上一红,但确实不敢将四位师伯叔的性命,交托在这个性情难以捉摸的少女手中,何况李舒崇要他拖延片刻,于是便道:“劳驾你去牵牲口,我在这里守着四位师伯叔。你伤势怎样,走路不碍吗?”
赵敏冷笑道:“你再殷勤好心,旁人还是不信你的。你的赤心热肠,人家只当你是狼心狗肺。”说着转身便去牵马。
张无忌咀嚼着她这几句话,听出了她语带双关、指桑骂槐的意思,但在李舒崇再度传音之后,狠下心来,终究没有改变主意。他目送着赵敏缓步而行,脚步蹒跚,显是伤后步履艰难,心中又是怜惜,又是过意不去。
正当他伤感之际,李舒崇的声音又一次传来:“无忌大哥,等会儿杀人凶手就会骑马过来,千万不要放了过去,我们只要安顿好武当四侠,大家一起看戏就行,凶手会不打自招的。”
眼见赵敏走没多远,忽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沿大路从北而来,一前二后,共是三乘。
赵敏听到蹄声,当即奔回,说道:“有人来了!”张无忌向她招了招手。赵敏奔到大石之后,伏在他身旁,眼见俞莲舟的身子有一半露在石外,便将他拉到石后。
俞莲舟怒目而视,喝道:“别碰我!”赵敏冷笑道:“我偏要拉你,瞧你有甚么法子?”张无忌喝道:“赵姑娘,不得对我师伯无礼。”赵敏伸了伸舌头,向俞莲舟装个鬼脸。
便在此时,一乘马已奔到不远之处,其后又有两乘马如飞追来,距离约有二三十丈。第一乘马越奔越近,张无忌定睛一看,马上的人竟然是武当派的宋青书!”李舒崇急忙传音道:“先别多问,快拦住他,元凶到了。”
张无忌心念一动,拾起地下一粒冰块,弹了出去。嗤的一声,冰块破空而去,正中宋青书坐骑的前腿。那马一痛,跪倒在地。
宋青书一跃而起,想拉坐骑站起,但那马一摔之下,左腿已然折断。宋青书见后面追骑渐近,忙向这边奔来,张无忌又是一粒坚冰弹去,撞中他右腿穴道。
与此同时,李舒崇又传音给赵敏,让她控制好武当四侠的嘴巴。对于李舒崇的神出鬼没,赵敏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她虽然有点惊讶,但还是伸出手指,接连四下,迅速地点了武当四侠的哑穴,及时制止宋远桥的呼唤。只听得宋青书“啊”的一声叫,滚倒在雪地之中。
这么接连两次阻挡,后面两骑已然奔到,却是丐帮的陈友谅和掌钵龙头。张无忌暗自奇怪:“他三人怎么会纠缠在一起,还追到了这里?”
陈友谅和掌钵龙头翻身下马,只道宋青书的坐骑久驰之下,气力不加,以致马失前蹄,宋青书也因此堕马受伤,但想他武功不弱,纵然受伤,也必轻微,两人纵身而近,兵刃出手,指住他身子。
张无忌指上又扣了一粒冰块,正要向陈友谅弹去,赵敏碰他臂膀,摇了摇手。张无忌转头瞧她。赵敏张开左掌,放在自己耳边,再指指宋青书,意思说且听他们说些什么。有了善解人意的赵敏,就不用李舒崇来提醒他们注意偷听了。
只听得掌钵龙头怒道:“姓宋的,你黑夜中悄悄逃走,意欲何为?是否想去通风报信,说与你父亲知道?”他手挥一柄紫金八卦刀,在宋青书头顶晃来晃去,作势便要砍落。
宋远桥听得那八卦刀虚砍的劈风之声,挂念爱儿安危,大是着急。张无忌偶一回头,见到他眼中焦虑的神色霎时间变作了求恳,便点了点头,示意:“你放心,我决不让宋大哥身受损伤。”心想:“父母爱子之恩当真天高地厚。大师伯对我如此恼怒,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但一知宋大哥遭逢危难,立时便向我求情。但若是大师伯自身遭难,他是英雄肝胆,决计不屑有丝毫示弱求恳之意。”刹那之间,又想到宋青书有人关怀爱惜,自己却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只听宋青书道:“我不是去向爹爹报信。”掌钵龙头道:“帮主派你跟我去长白山采药,那么你何以不告而别?”宋青书道:“你也是父母所生,你们逼我去加害自己父亲,心又何忍?我决不能作此禽兽勾当。”掌钵龙头厉声道:“你是决意违背帮主号令了?叛帮之人该当如何处置,你知道么?”
宋青书道:“我是天下罪人,本就不想活了。这几天我只须一合眼,便见莫七叔来向我索命。他冤魂不散,缠上了我啦。掌钵龙头,你一刀将我砍死罢,我多谢你成全了我。”张无忌得知宋青书便是元凶后,便忍不住要站起来指责他,好在李舒崇及时提醒,他才耐住性子,继续偷听下去。幸好是在黑暗之中,宋青书三人并没有看见。
掌钵龙头一看计划有变,便高举八卦刀,威胁着喝道:“好!我便成全了你!”
陈友谅插口道:“龙头大哥,宋兄弟既然不肯,杀他也是无益,咱们由他去罢。”掌钵龙头奇道:“你说就此放了他?”
陈友谅道:“不错。他亲手害死他师叔莫声谷,自有他本派中人杀他,这种不义之徒的恶血,没的污了咱们侠义道的兵刃。”
要不是李舒崇提醒在前,张无忌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莫声谷竟会是死在宋青书的手中。宋远桥等四人虽然目光被岩石遮住,但宋青书的声音清清楚楚传入耳中,无不大为震惊。唯有赵敏似乎事先已料到三分,嘴角边微带不屑之态。
只听宋青书颤声道:“陈大哥,你曾发下重誓,决不泄漏此事的机密,只要你不说,我爹爹怎会知道?”陈友谅淡淡一笑,道:“你只记得我的誓言,却不记得你自己发过的毒誓。你说自今而后,唯我所命。是你先毁约呢,还是我不守诺言?”
宋青书沉吟半晌,说道:“你要我在太师父和爹爹的饮食之中下毒,我是宁死不为,你快一剑将我杀了罢。”陈友谅道:“宋兄弟,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又不是要你弑父灭祖,只不过下些蒙药,令他们昏迷一阵。你不是早已答应了吗?”宋青书道:“不,不!我只答应下蒙药,但掌钵龙头捉的是剧毒的蝮蛇、蜈蚣,那是杀人的毒药,决非寻常蒙汗药物。”
陈友谅悠悠闲闲的收起长剑,说道:“峨嵋派的周姑娘美若天人,世上再找不到第二个了。”听到这里,李舒崇用手紧紧地搂住了身旁的周芷若,唇印如蜻蜓点水般地落在她那绝美的脸庞上。陈友谅和宋青书的说话声还在耳边继续传来:“宋兄弟,那日深宵之中,你去偷窥峨嵋诸女的卧室,给你七师叔撞见,一路追了你下来,致有石冈比武、以侄杀叔之事。那为的是甚么?还不是为了这位温柔美貌的周姑娘?事情已经做下来了,一不做,二不休,马入夹道,还能回头么?我瞧你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可惜啊可惜!”
宋青书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怒道:“陈友谅,你花言巧语,逼迫于我。那一晚我给莫七叔追上了,敌他不过,我败坏武当派门风,死在他的手下,也就一了百了,谁要你出手相助?我是中了你的诡计,以致身败名裂,难以自拔。”
陈友谅笑道:“很好,很好!莫声谷背上所中这一掌‘震天铁掌’,是你打的,还是我陈友谅打的?那是你武当派的功夫罢?我可不会。那晚我出手救你性命,又保你名声,倒是我干错了?宋兄弟,你我相交一场,过去之事不必再提。你杀叔之事,我自当守口如瓶,决不泄露片言只字,山远水长,咱们后会有期。”
宋青书颤声问道:“陈……陈大哥,你……你要如何对付我?”言语中充满疑虑之意。陈友谅笑道:“要如何对付你?什么也没有。我给你瞧一样物事,这是什么?”
张无忌和赵敏躲在岩石之后,都想探头上来张望一下,瞧陈友谅取了甚么东西出来,但终于强自忍住。李舒崇和周芷若两人却相视一笑。
只听宋青书“啊”的一声惊呼,颤声道:“这……这是峨嵋派掌门的铁指环,那是周姑娘之物啊,你……你从何处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