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自是等闲人
人间,幽暗旧巷,腐朽气味充斥的院落,被封闭的空间,诡异,妖魅、丝丝不安。
余诚封闭了余三儿的双眼后,这才走近他的身前,端详半天,却猛地紧紧抱住了他,唇舌疯狂地游走在余三儿的面孔、颈间。
余三儿动弹不得,却柔声道:
“大哥,大哥!”
这两声叫的回声荡气,柔媚缭娆至极,余诚不由得停下动作,黑色氲烟笼罩在他和余三儿之间,他有些恍惚,似乎漂浮在不知所在,而怀里人像是站在他的心头上轻声呢喃:
“大哥,我想看看你啊,让我看着你嘛”
他心一动,立时就要拨开氲烟看清楚,手却在甫上双眼的位置时,蓦地一惊,停住了:
“贱货!又想耍什么诡计!”
余三儿更加柔声道:
“大哥,我只是想看你一眼嘛,我想看你一眼啊,就看一眼,就看一眼、就看一眼。。。”
语声轻柔之极,无限循环地重复着,那像是贴靠在余诚的耳边,丝丝缕缕、缠缠绵绵地荡上他的心头,占据脑海中央,绕着周天悠然回荡一圈。
而原本仅存的一点理智在几番虚弱无力的推挡之后,悚然陷落,语声趁机占领了全部的堡垒,并继续重复着如同咒语般的呢喃:
“看一眼、看一眼、看一眼。。。”
余诚手一抬,蒙罩在余三儿眼睛上的黑雾悠忽消散了,露出余三儿如水般美目,美目深邃、悠远,望进去却是一个晶莹斑斓的世界,让人看的清楚却更想探索背后的晶莹之处,继而心神荡漾、流连忘返。。。
余三儿悄悄退出余诚的怀抱,走向门口,却又回过头来,看着依旧呆立在原地,神游天外的余诚,嘴角微微上扬:
“嗯嗯,不错!如此墓穴一样的院落,的确适合你在此冥想一辈子!”
行到外间,想起余诚说过,这是曼陀罗华父亲人间魂灵载体处所,遂沿间搜索,终在房子的最深处,一间悬挂着满是黄色符号的门外,腐朽的味道浓烈,隐隐的法力威严,令他几欲呕吐,看来此处已被曼陀罗华哥的仇家所占,不知他知晓与否?嗯,且等他回归冥界之后再告知也不迟,只是这余诚与此有何关系呢?
想到此,也就不再惊扰,悄然离开宅院。
想到余诚呆立此处的模样,遂嘴角含笑,心满意足的再回到适才观望的宅邸。
宅邸中已经毫无人声,房间的灯火也调暗许多,但是余三儿却再也望不见屋里的景象,甚至都不能靠近窗根半米,倒像是一道无形无质的屏障般,隔绝了内院。
嗯?这是为何?适才并无结界布下,难道自己在外偷窥之事已败露么?
右手轻触,浑厚的法力并未急于伤人,只是轻轻弹开而已。
忽又想起,当日在大皇子卧室前,曾经想尾随大皇子和杏儿进入室内,也曾被一股浑厚柔和的法力阻挡,两种法力显然系出一脉。
“嗯?是谁呢?难道是他?”
算下时辰,也是该回苗圃的时候了,回头又凝视了屋内一眼,这才转身逍遥离去。
......
......
人间密室,酒香阵阵,迷离中,不知是酒香酣畅,还是青春傲娇的姿态魅惑了饮酒的人,看与被看的,都是心神俱醉了。
大皇子斜靠在床头,一手拿过酒杯饮着,一手放在蓝衣的后背上缓缓抚/摸着,蓝衣则惬意地任由他在背上扫动,星目微合。
过了半响,蓝衣叹了口气:
“不知师兄现在何方?”
大皇子眼神一滞,随即安慰道:
“他必无恙!倘若有事,势必会有消息传出。”
他将蓝衣重新搂在怀里,再道:
“如若不然,等过些日子,风头过了,我陪你去找你师兄好吗?”
蓝衣不置信地抬头看看大皇子,轻声道:
“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最近很少听你谈起外界。”
大皇子不禁把胳膊紧了紧:
“蓝衣,有时我在想,做一个山野间的闲人或许更好,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权斗血腥!惬意自由,该是何等畅快淋漓!”
蓝衣直直看着天顶,神思悠扬:
绵延天际的大漠,金霞燃烧相间处,纵马驰骋,呼喝如云般流动声响
“呀———罗梭!”
清脆的驼铃声愈驰愈近,剑眉凤目的少年在马上回视一笑
“云生!”
“嗯,哪天出去走走也好。。。
大皇子轻嗯了一下,神色依旧,只在手中微晃的杯影映照下,眉宇间闪过一丝异样。
......
......
人间,深宫内院,丽人正在灯下细剪灯花,等候的人早已拱手在那里静候吩咐。
灯花粗捻,燃起的火苗高耸,私欲焚天,却怎耐丽人手中夺命绝情剪犀利,片刻便被修理成只剩下半盏灯芯活着。
端量再三,丽人终于放下剪刀不悦道:
“这么说,你们谁都没有查到此人踪迹,对吗?”
领头之人羞愧难当,再次拱手道:
“有负贵妃信任,但王爷的心思,属下也是猜测不透,不过,这都没什么,只是让人觉得怪异的是:
王爷没用自家人来办此事,却是用的谁呢?”
张贵妃捉摸半响不语,一旁侯立法师近前施礼,左右看了一下,欲言又止,张贵妃心领会神,扬手让其他人退下,那法师将怀中取出的黄色符纸摊开给张贵妃看,贵妃细琢磨一番,却不得其解,只听法师介绍到道:
“此乃冥界阎君赠与我之物,释放出去可以暗中访查王爷行踪,不过也需王爷自身不佩戴法器或开光佛器才是。”
张贵妃沉吟片刻,道:
“这个容易,让跟班小厮换掉即可。”
法师便道:
“如此一来,我且在暗处,待王爷出得府门,便即做法。”
张贵妃叮嘱道:
“此事万需周全!”
法师道罪一声,退出。
这天,天晴无雪,却煞是寒冷,大皇子上朝回来,召集心腹幕僚商议:
“眼见父皇病重难治,太子一党把持朝政愈发嚣张!竟然以毋需有之罪名将我部西郊守军韩束之子斩首,是可忍孰不可忍!眼看我部又要陷于被动,请教各位却是有何对策?”
相国之子捋须沉吟道:
“如此欺人固然可恶,然而此事却不是决战之时。尽管西郊守军两位重要副将被陷害丧生,但兵权却始终掌握在我们自己人手中!暂且不需冒动。”
大皇子听罢沉思片刻,忽道;
“听说,太子之女颖郡主被许配给了守军总兵张顺,这件事或许可以做些文章?”
颖郡主小时常常不拘小节,见到大皇子,倒是礼数周全,并未受两派人争斗的影响,大皇子经常叹道: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也自心疼半天,只交与命运抉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