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碑
“妙哉！妙哉！你这样看似随手的一幅草图，能够想到把木柜内置到墙面里面，其实这已经破旧革新。在整个大燕国，能有这种想法的人都不多啊！来……遥儿，你不妨也看看。”
深深的感慨。
牧遥也是拍手称奇，盯着唐叶说，“叶公子果然是天纵奇才！”
老头夸赞自己也就算了。
但牧遥赞美就另当别论，唐叶甜到心灵深处，一种难以言语的飘忽兴奋感油然而生。连忙作揖道，“建筑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天性愚钝，这样自夸是不是有些过分？”
“公子文采斐然，出人预料。请坐。”
“牧姑娘也请！”
牧遥虽然喜欢练武，虽是奔雷境高手，但每天泡在书海里的时间也不少，阅卷之多……一笑一颦都流淌着一种静美的气质。
落座后，牧遥便去沏茶。
目光微微一扫唐叶，发现唐叶与前些天的实力有着很大的提升。
老人再看手中这张布局架构图，不由得有些思索，“能画出结构如此精细，创意如此特别的图案，如果没有深研多年，绝不会有此番成就。——如果叶小唐是个建筑大才，却把精力浪费在武学上，岂不是暴殄天物了？所谓事不精，两头空，人这一辈子能把一件事情做好就很不容易了啊！”
就像这张内置架构图吧，是无数辈人在漫长岁月中摸索积累出的经验，渐渐形成了领域体系。说简单其实非常简单，不过是几何数学上的线条构建。
但它又很复杂！因为这不是靠单纯用智慧就能变出来的。
“叶义公，你送我的这幅图，在有些能用的人手里，价值比千金。不知道老朽该如何还你这个人情呢。”
说句实话，天底下能够让感兴趣的事情，实在不多。唐叶也很清楚这点，看来这是一个很好的前奏啊。
“老前辈言重，晚辈今天来这里还有一事相求。求前辈替我解惑！”唐叶说完从怀中取出《武墓奇书之狼袭篇》的草稿图，恭敬的奉上。
翻看几页，眉头一蹙立刻道，“这是武墓奇书？”
“是的。我最近研修兵书，却发现毫无破解之策。”
“武墓奇书是上古残本……狼袭篇我更是闻所未闻，很难破解的啊。”虽然藏有兵书百卷之多，但这本书是上古残本，想要立刻找出应对之策，非常之难。
“原来——老前辈也觉得很难破。”
这一席话让唐叶如落冰窖。
“你不要觉得难过，虽然我没有兵书破解狼袭篇，但武墓主人的生平志还是存有一份，被我收录在册，我现在便让牧遥为你取来。牧瑶，你去帮忙取来吧。”
牧瑶把茶盏放到唐叶面前桌子上，又问，“爷爷，是1952号箱柜里的玉碑吗？”
“对，就是那个。”
生平志分两种，一种是大家经常看到的，后世对于逝者一生所作的综合评价，印书成卷。还有一种类似墓志铭，亡者的自我评价。
不一会儿，去而复返的牧瑶手中多了一块墓志铭玉碑。
体积也不大，大概就像一块十六开本的面积，厚约半寸，材质应该是墨玉。虽然石碑斑驳老旧，但字迹线条勾勒，如天马行云，放浪不羁而又自成派系。
唐叶用目一扫玉碑，上面字迹廖然落在心间。
“吾少时行伍，幼进少将军，一生之中征战杀伐，仅有一败，获封常胜侯。又一年，过泗水桥，遇生平大敌，困于古墓，自创兵阵《武墓奇书》，破之……从此横扫**，席卷域外，已无可及之人。敌死我忧，长感此生寂寥，自刎于青州。此碑相伴，无牵无挂……”
署名独孤……求败！
唐叶过目很快，百余字迹，看后让唐叶慨然。本来在这个世界上遇到了就是很奇葩的事，现在又他妈来了一个独孤求败，可惜这位常胜侯已死，不然一定也是一位惊世强者。
唐叶眼睛咕噜噜的转了两圈。
心绪稍定。
“前辈，我有一事不懂……为何强者都会觉得寥落孤独？一定要用这么极端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唐叶不明，但司空见惯！
“野兽为生存而战，大部分人类也是如此，生存，生存还是生存——但真正的强者，只为确定在社会体系中的阶位而战。一旦再无奋进的动力，此生已无意义。”
唐叶感慨颇深，道，“前辈一席话，让我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显然，从古碑上叙述的来看，唐叶已经无法找到破解武墓奇书的方法。
但唐叶并没有失望。丝毫的失望都没有。
因为唐叶直视这块生平志的时候，上面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充满了一种永远求败的精神。
犹如烈日灼心，光芒万丈。
细细感受，反而让唐叶产生一种强烈的进取心。
“也许我成为不了这位前辈那样青史翘楚、凤毛麟角的顶尖人物。但一定不能庸庸碌碌，虚度光阴！”
唐叶脸色变化，都被看在眼里。
老人道，“叶义公你是聪慧的年青人，一点即通，观望这块碑文也能心有感触，我心甚慰。老夫便把这块石碑送你，希望你终有一日，可以像这位前辈一样，感受到真正的孤独。”
生而为男，无敌、至强，难逢敌手，心如空冥。
孤独！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孤独！
这是一种大境界。
唐叶心有所思，道，“多谢前辈赠碑！”
这几天的气色并不好，似乎抱恙在身，咳嗽几声后，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多留你了。牧瑶，送叶义公。”
“前辈告辞！”
深深一拜，唐叶携带玉碑走出大厅。
牧瑶默不吱声，一路送他，眼看几步之后，就快到了院门。
唐叶此行的另外一个目的还没有达到，眼看时间不多，鼓足勇气朝牧瑶轻声道。
“牧姑娘……我和小豹子最近越好外出狩猎，你有兴趣一起参加吗？”
“狩猎？”
牧瑶顿时来了兴趣，目望天空中乌云催压，黑云阵阵，看来不多久又有一场暴风雪。
冬天的塞外草原与阳关城只有百里之遥，每逢暴雪降临，杀狼，猎羊——这种狩猎的习性在游牧民族中蔚然成风，持续了很多年。可惜牧瑶只是听人说起，从来都没参加过，据说那种情况下黄羊在雪地里迈不动步伐，狡猾的狼群一直等到这些黄羊冻死之后，再去猎食。许多草原湖会因此封冻，凿穿冰层，就可以捡到冻鱼。
想想确实蛮有吸引力的。
唐叶趁热打铁，说，“肯定很好玩啦。不过我们还有一队车马，也会到时候出城。如果牧姑娘愿意和我们一起外出，就当狩猎游玩好了。”
“好，那就算上我一个吧。什么时候出发？”
唐叶道，“后天小豹子来找你……今天太晚，在下就先告辞啦！”
“公子慢走。”
送走唐叶后，牧瑶继续沉溺在这种期盼的幻想中，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唐叶在说这一席话的前后，竟然是完全的不同。先是说狩猎，然后变成——“就当是狩猎？”。
这是什么话？
牧瑶毕竟还是一枚粉嫩的新人，武功再强，也抵不过唐叶的老谋深算。
唐叶走出院门后，心中狂喜，有了牧瑶的加盟，就等于找到一个免费的强力打手。但他根本不知，由于草原秋季大旱，导致了不同势力之间充满了争斗，杀人掠夺已是家常便饭。随着一场暴风雪的来临，许多贫瘠的小部落开始走上了举族劫掠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