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道故人心易变(二)
“不是为了谁守身如玉,而且,臣妾如今这幅容貌,也不必再为了谁守身如玉,臣妾只是希望皇上明白,如果成为皇上的欢儿,就连抗拒都办不到,那么毫无尊严的欢儿,臣妾不愿做。”荨欢认真道。
楚连阳眯着眼对她又是一番长久的凝视,最终却解开自己的外袍来披到荨欢身上,握着她的手道:“坐一会儿,朕想抚琴。”
荨欢松了口气,闻言又皱起眉:“可是荷花姑姑……”
“华瑞,传朕口谕,除去荷花,栖凤殿众宫人一律赐死。”楚连阳快速的道。
“遵命,爷!”暗处,华瑞的声音传来,紧接着衣袂摩擦的声音飞快消失。
荨欢一惊:“你还是要赐死他们?!”
“朕答应你留下荷花,其他人,必须陪葬!”楚连阳的声音毋庸置疑,强势得不容人反驳锎。
荨欢全身的寒冷从心尖蔓延,不由拢了拢楚连阳的袍子,可是想到这件衣袍是楚连阳的,又僵硬着放下手去。
“来,欢儿。”楚连阳带着她坐了下去,自己则坐到另一边,抱着琴轻轻的弹了几个音阶。
“欢儿带给朕的惊喜实在不少,会抚琴吗?”楚连阳问。
荨欢紧紧的捏着手指,闭着眼浅浅的道:“不会。”
“来,朕教你。”楚连阳亲切的笑。
“皇上,这是船上,我们坐一起会翻掉的。”荨欢不冷不热的道。
楚连阳低笑了一声,不再言语,优美的琴声也从指尖慢慢的溢出,伴着风声幽幽飘扬。
*
“皇上有旨,丹乐殿欢美人贤良淑德,兰质薰心,特晋为正二品贵嫔,封号从旧,钦此!”
荨欢,进宫当天被封欢美人,不到十天打入永巷,短短一个月又被皇上接出,五天之后,从正五品美人晋为正二品贵嫔。
“皇上对娘娘还真是宠爱呢,昨夜才说要给娘娘提升分位,今天一早就传旨下来了。”小宫女一边舔着香炉,一边叽叽喳喳的小声谈论。
“是啊,娘娘可是宫里晋升得最快的一个呢,你见过哪一个没有家世的,能坐上嫔位的?我们娘娘还是贵嫔呢!”
“怎么没家世了,宫里谁不知道,欢贵嫔是南王府的膳房掌事呢?”
“不是吧?还是一个下人?那不是和我们差不多?”
“膳房做事呢,比我们可差远了……”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轻喝,打断几个小宫女的八卦,吓得噗通噗通的跪在地上。
荷心冷哼了一声,还想训斥,荨欢却淡淡道:“都退下吧。”
“主子,不能这样由着她们,这样下去,她们还不翻天了!”荷心有些不服气。
“荷心,主子这样做自然有主子的道理,你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荷花说了一句,扶着荨欢往里面走去。
荷心还想说话,荷叶抓着她的袖子,朝她担忧的摇了摇头。
“主子,今天还去慈安殿吗?”荷花一边为荨欢挽着簪花,一边询问。
荨欢“嗯”了一声,看向镜中那端庄严肃的荷花,微笑道:“荷花姑姑,谢谢你愿意跟我回来。”
荷花说过,她是忠于皇后娘娘的,所以让她殉葬她没有一丝反对,就算不是楚连阳下令,她也会自刎。
那一天,皇陵里,栖凤殿所有人都被楚连阳下令杀绝,唯留荷花。
荷花冷眼看着,带着满脸被溅上的鲜血,眼睛也不眨一下就要撞墙,虽然侍卫动作快给拦住了,但荷花求死的决心很大。
要不是荨欢赶去得及时,一番苦苦劝解,荷花已经死了。
荷花面色出现一丝悲伤,轻叹道:“以前的荷花已经随皇后娘娘死去了,现在荷花的主子,是欢贵嫔。”
荨欢垂睫笑了笑,亲自动手接过荷叶递来的纱巾,将脸上丑陋的伤疤松松的遮掩住,自嘲的笑道:“本宫真是最丑的宫妃。”
“容貌不重要,重要的是娘娘能不能抓住皇上的心。”荷花淡然的道。
“荷花说得对,只要你抓住朕的心,想要什么,朕就给你什么。”
外间,楚连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原来小宫女都被喝退下去,连楚连阳来了都没人通传。
几个人面色都是一变,只有荨欢没有被抓到把柄的样子,浅浅笑着走向楚连阳,微微一福身:“臣妾参见皇上,皇上是才下朝吗?”
“嗯,朕想欢儿。”楚连阳也不避讳屋里的其他人,亲昵的揽住荨欢的肩。
如此暧|昧的话语,荨欢脸也不红一下,招呼道:“荷叶,去把早膳给皇上端来。”
荷叶一愣,点了头就急忙下去,荷心却觉得有些不妥,小声道:“主子,要不要重新做一份,那是……”
荨欢淡淡看她一眼,荷叶闭嘴再也不敢说下去了,楚连阳却很是随意的摆手:“欢儿用过的,朕不嫌弃,你们都下去吧,朕不想吃。”
说不嫌弃又不想吃,荨欢淡淡扫了他一眼,众人退下后,她便直接去做自己的事了。
楚连阳唇角抽了抽,慢悠悠的跟在她后面,问:“生气了?”
荨欢好笑的道:“是啊,臣妾生气了,皇上还是嫌弃欢儿呢。”
楚连阳冷嗤了一声,忽的一把抓住荨欢还在忙碌的手臂:“欢儿不会一再的拒绝朕,朕对你有多宠,你还会不知道?”
荨欢冷笑了一下,淡定的掀开面纱,抬起丑陋的半边脸面向楚连阳:“后宫佳丽三千,皇上会对一个丑女有兴趣?”
楚连阳的洁癖严重,特别是对于女人的洁癖,见惯美色的他自然不会对一个丑女有什么***,他感兴趣的,是另一种……
他靠近她的脸,轻声问道:“朕可以不碰你,那你告诉朕,你和十三,有没有染,嗯?”
他问得直接,荨欢面色一红一白,咬牙推开他,冷声道:“臣妾现在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皇上若是无事,臣妾就不奉陪了。”
她说着就抱着几本书想走,楚连阳再次拉住她:“好了,朕找你,当然是说正事的。”
荨欢没有再走,回过头去:“坐下说吧。”
“不需要,就几句话。”楚连阳看着她,看得很仔细:“欢儿,朕能相信你吗?”
荨欢不答反问:“皇上认为呢?若是不信,那就别说。”
“你!”还没人敢这样跟他说话,楚连阳有些怒意,但却反常的靠近她笑:“你让朕……又爱又恨。”
荨欢淡然的移开:“皇上又爱又恨的不是臣妾。”
“是吗?”楚连阳盯着她看了一阵,那深邃又压迫的目光,却让她依旧没有半分的变色,像是戴了一张假面。
楚连阳轻叹了口气,负手道:“或许吧,朕收到消息,十三已经到了郾城,郾城虽然不算贫困地区,却地处荒凉,以渔牧为生。”
“朕给他安排的地方偏远却不贫瘠,只要他本本分分,朕也不会动他,只是……在就快到郾城的时候,南王遇到了山贼的袭击,他的十五位夫人死了十三个。”
荨欢蒙在面纱下的脸血色尽褪,眼色却极为沉淀,沉声问道:“哦,死了十三个这么多,南王妃,琴夫人,蓉夫人都是南王最宠爱的,难道都死了?”
“不对,死了一个,十三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保护不了那么多女人,只有保住他最在意的两个。”楚连阳邪佞的笑了起来:“欢儿,你说十三弃的是谁?”
“臣妾愚钝,猜不到,也没兴趣才猜。”荨欢淡淡道,对他直视的目光毫不避讳。
楚连阳对这答案很满意,抚着指上的玄金色玉龙扳指,缓缓道:“是月儿。”
“哦,南王妃。”荨欢很是随意的说了一句。
“不对。”楚连阳朝她怪异的看去一眼,似笑非笑的勾着唇:“你难道没有听说,初八那晚,十三和月儿的大婚遇到意外,延迟到郾城安定之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