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也是怪物吗
火焰燃起。
中年研究官的尸体被烧得一点都不剩，干干净净。
苏昊的意识逐渐醒转。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双手在背的小女孩，正直勾勾的看他。
双马尾荡在脑后，精致如瓷娃娃一样的脸蛋儿，星空般深邃的双瞳，还有一对酒窝在她笑靥上面浮现。
“果然不愧是怪物呢，十分钟就完全恢复了。”
小女孩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苏昊背靠着冰冷坚硬的墙壁，发现自己身体果然已经完好无损，只是衣物已经全被烧毁了，莫名盖上了一件土黄色的外套。
这外套……应该是眼前小女孩从附近找来的吧？
失去意识之前被烧毁的皮肤都已经彻底复原了，听眼前小女孩所说，他恢复似乎只花了十分钟。
比之前更快了吗……
不过，苏昊现在却感受不到，体内有任何异常——这意思是，连那“怪物”的存在，他都感受不到了。
他只得到一条讯息。
在他得到大量迷雾离子之前，他这怪物一样的恢复能力将不复存在，因为那“怪物”已经消耗光了力量陷入了沉睡。
至于“大量迷雾离子”是多少，他并不清楚。
总之不少就是了。
苏昊稍微有一点变身“怪物”时候的记忆，但都是关于眼前小女孩的，她叫药药，就是被研究官追的那位，身上似乎也隐藏着一些秘密呢。
对于自己体内的“怪物”，苏昊是一点记不得了。
“醒了就赶紧走啊。”
药药说。
“去哪儿？”
苏昊还真没主意。
他杀了一名研究官。
还能在新都市继续待下去吗？
“我怎么知道，反正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药药说：“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人知道这研究官是怎么死的，你以前住哪儿，就去哪儿。既然你是学生……应该有集团分配的临时住处吧？”
苏昊看了一眼地上火烧的痕迹，点了点头。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做了什么。
跟踪研究官，杀死研究官，烧掉研究官的尸体……他和药药两人，联起手来做了这些事情，要是被集团知道的话，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好在，药药很干脆，把研究官的尸体烧毁了。
而且，那逃跑的年轻研究官，也并不知道苏昊的长相。
对方只知道他是学生，他是怪物。
新都市中，杀人放火的事情时有发生，就是因为薄雾弥漫，只要掩藏得好，哪怕是集团最强的调查官，都不可能找出凶手来。
毕竟迷雾降临后电力诡异消失，从前的指纹、DNA验证等等手段，全都无从使用。
也就是说，苏昊原本的生活还能暂时继续。
“怪物”销声匿迹，他想活下去找到一些事情的答案，唯有依靠自己真正实力。
学校，终究是他现在提升实力的最佳选择。
“那你呢？”
苏昊看了一眼小女孩。
他有学生的身份，但药药的身份是什么？
“我从研究所逃出来的，他们肯定还会不停的找我……不过你放心，我有自己的隐藏手段，不会连累到你的。”
药药说。
厉害啊，竟然能从集团的研究所中逃出来。
苏昊对这小女孩又高看了一眼。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她，不过不可能停留在作案现场，起身穿好了那件土黄色外套，转身就先离开了。
药药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看得出来，药药似乎对外面的世界挺好奇的，不断四处打量，不过由于迷雾的存在，她最多也只能看到十米范围内的景象。
“不知道她在研究所中被关了多久？”
苏昊心想。
或许也是刚逃出来，没有地方可去，也没有什么熟悉的人，所以药药才会选择跟他回家吧。
现在的苏昊，已经不是正常人类。
所以他没有拒绝药药。
从研究所出来的，知道的东西应该不少吧？
苏昊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把小女孩带到了家。
这在迷雾降临以前，似乎是一座高档小区，不过现在已经被集团改造得固若金汤，每一幢楼都换上了钢铁大门，每个夜晚都会紧闭起来，阻挡变异生物的袭击。
每一扇钢铁大门上，都存在着无数的刻痕、爪痕，那是十年间数不清的变异生物所留下的。
白天，钢铁大门是打开的。
苏昊先一步踏入大楼，药药紧随其后，没有任何人见到他们的身影。
三楼的第二个房间。
苏昊拿出钥匙，打开房门，药药却先一步溜了进去。
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着急……
苏昊没有在意，踏入屋里就关上了房门。
“你跟邻居关系怎么样？”
药药进屋之后，先是观察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询问起来。
苏昊愕然：“还算不错吧。”
他想到了左思思。
左思思一家正是他的邻居。
“那你先去应付一下吧。我先找点吃的。”
药药说着说着就找到了厨房，一溜烟进入，消失在薄薄迷雾当中。
应付一下？
苏昊正疑惑她的话是什么意思，突然就听到一阵敲门声传了过来，让他心中一紧。
有人察觉到他回来了？
……
当他开门之后，看到的是左思思的父亲，一名留着络腮胡子的大叔，左秋云。
左秋云见到苏昊，顿时一脸热情和不好意思：“小苏啊，这次还真是多谢你救了我们家思思。听说你住院了，我跟思思妈也去看过你，可惜你一直昏迷不醒。现在出院了，身体恢复了？”
苏昊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不是调查官就好……
他看了一眼自己双手。
当时被那研究官焚烧的时候，他双手都烧焦了，但现在却是完好无损，甚至比之前更加白嫩。
“哦，没事了，左叔。”
苏昊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
“那就好，那就好。”
左秋云笑了起来，接着却是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思思她怎么想的，这女孩子长大了，还真管不住了。”
“她怎么了？”
苏昊问。
“收拾东西，走了。”
左秋云像是苍老了十岁：“跑集团区去了。”
苏昊并不意外。
因为昨天傍晚在医院的时候，于英豪就跟他说过这个事了，既然是跟了向金海，肯定是住到集团区去了。
相比之下，集团区的住所要更加豪华，更加安全，似乎听说还有专人照顾、服侍，就连融合迷雾离子，都有高手指导。
“没事，没关系的。”
苏昊摇了摇头。
事实上，他对左思思的选择应该很是愤怒才对，只是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让他想愤怒都愤怒不起来，反而有点看淡了的意思。
“这是思思妈做的，你刚从医院回来，肯定来不及弄吃的了，就先吃着吧，晚上我们再做一顿大的，你过来吃！”
左秋云一边说着，一边热情的递过来一份食物。
这是一碗炒白蕨。
在新都市，白蕨属于常见食材，到处都有。
这是第一形态的森白之蕨，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反而很有营养，其中还融合了一定的迷雾离子，长期食用，对身体很有好处。
苏昊见状，有点尴尬。
他想到了屋里还有个小女孩在找吃的，于是问：“我好像很饿，这一碗可能不够吃……”
“这没问题，我让思思妈再做一碗去，哈哈！”
怀着对苏昊的歉意和感激，左秋云没有任何犹豫，反而爽朗的笑了。
他本来是想好好安慰一下这个男孩子的。
可惜苏昊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对于左思思的选择，也没有什么怨气的样子。
左秋云也就放心了。
……
标准的三室两厅，一百六十平米。
苏昊分配到的临时住所，条件绝对不差，只不过因为电力消失，很多东西都已经没办法使用了。
例如电灯。
当然，电灯这种东西，就算能用，在晚上也没人敢用，因为灯光会引来很多变异生物，纯粹找死的行为。
在一些特殊场所，倒是有利用迷雾离子制造的灯，但民用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很多原本需要用到电力的东西，现在都可以用迷雾离子来替代，不过有些东西没有必要再出现了，例如汽车——道路封塌、迷雾遍布，就算汽车还能启动，也没有任何实用性。
很多生活用品的供应，也都是掌控在集团手中，例如迷雾离子灶。
每个家庭只能分到一个，坏了可以再换，但不能多拿第二个。
餐桌上，放着两碗炒白蕨。
苏昊是真的饿了。
不过他一个人吃不了两碗，还有一碗是给小女孩的。
两人在桌边相对而坐。
“这东西好吃吗？”
药药盯着碗里的白色海带一样的植物。
“不好吃。你在研究所吃的任何东西，应该都比这个好吃得多。”
苏昊实话实说。
药药夹起一条白蕨，咬了一口，然后哭丧着脸：“还真是。”
“你们在研究所吃什么？”
苏昊一边吃，一边问。
他可是习惯了炒白蕨的味道了，那种有点涩有点苦的感觉，实在是很难下咽，但对于平民来说，白蕨既有营养，又很常见，这样的食材在新都市很少有其他替代品。
“变异植物，变异动物——不过都比这白蕨好吃。”
药药回答。
“那些研究官还是很懂享受的。”
隔了会儿，她又补充了一句。
“是集团的人都很懂享受才对，不只是研究官。”
苏昊纠正了一句，然后看着小女孩问：“话说回来，他们为什么要研究你？你也是怪物吗？”
小女孩闻言，顿时停下了吞咽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