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自当不负
皇帝登基首要便是选妃，“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句话纵然是皇族也不可避免。只是小皇帝尚且年幼，这选妃世人看来不过是一场秀。
选妃日子定了十月十五，比苏凡烟说年末整整早了两个月，可见皇太后对这选妃及是上心。
苏凡烟因与柳卿云定了亲，顺利躲过此劫。其它王公大臣们女儿可就没那么好过了，就连单亲王义女也送进了宫。
“据说单亲王那义女美若天仙，当真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柳卿云喝着苏凡烟送来酸梅汤，咂咂嘴。
苏凡烟每次出现都恰好是她练功之时，而且不管她是否正兴头上，都得生生打断她，拉着她凉亭休息。柳卿云纵然是呆子，脑袋还是没问题，苏凡烟为她好她心里明白。也就顺着她意思，好好歇会儿，晚上再补回来。
“小爷可有意？”苏凡烟放下手里茶杯，眼眉低垂，大家闺秀雅静十足。加上她本就漂亮脸蛋，看柳卿云岔了下神。
心头警钟敲响，柳卿云立马摆明立场：“烟儿可真会说笑，我都未曾见过怎会有意？”
苏凡烟淡淡一笑：“不都说男人喜欢朝三暮四，烟儿又怎知小爷不会？”
柳卿云嘴角抽搐，若不是她知道苏凡烟与她只是互利婚约，不然她真以为苏凡烟是喜欢上她了。
“答不上来了？”苏凡烟净水般眸子望向柳卿云。
柳卿云微微叹息，正色道：“卿云一日不报杀父之仇，便一日不会去想那男女之情，烟儿放心便是。”
苏凡烟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微楞了一下，没言语。
苏凡烟有些恼，她不是不信柳卿云这番话，只是觉得柳卿云没有碰上心悸之人，而她恼是，这人不是她，也不是长柔公主。这人，大概还未出现。
“烟儿可是恼我了？”柳卿云见她愣神，便问道。
苏凡烟微微摇头，她是看不上长安城这些外强中干公子哥，她是对柳卿云有些喜欢，但还未沉沦。
“烟儿有些乏了，这就回去了。”
苏凡烟起身走了。柳卿云独自喝着酸梅汤，只觉得酸出了苦涩。
选妃过程繁复且杂，年轻貌美姑娘们要经过重重筛选终由皇太后选定。据说小皇帝观秀时候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一直盯着手中糖葫芦。
大概是因为帝首次选妃，不仅仅是朝野，就连长安城百姓们也对这次选妃津津乐道。柳卿云听多便是那单亲王义女，霍红颜。光听这名字，柳卿云就咧了咧嘴，霍红颜，霍红颜，这不明摆着告诉人家，祸水红颜嘛。
传言这霍红颜不仅容貌倾城，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很会讨人欢心，至少所有秀女中，小皇帝唯独瞟了她一眼。而霍红颜天生媚态加让她其他筛选中势如破竹，直接送到皇太后面前。
加传奇是皇太后对于这个美丽过分女人居然满口称赞。于是选妃开始一个月之后，皇宫便发下告示，封霍红颜为颜妃。她成为了皇帝第一个妃子，也是今年唯一封为妃子秀女。
当长安城已经把霍红颜传神乎其神时候，柳卿云依然沉醉她武学世界里。直到有一日，柳鹤童来后院找她，要带她一起进宫。她才知道，霍红颜已经是颜妃了。
这次进宫不为别，乃是小皇帝生辰，因早前几个月祭过天祖，正巧选妃又刚结束。皇太后便打算趁着小皇帝生辰一切从简办一场不大不小盛宴。
柳卿云难得穿起了华衣锦衫，雪白色雪织纺纱衬少年脸庞加俊秀。玉石白绸缎头巾，腰间缠着翡翠束，脚蹬金边绒靴，一如画里走出来贵族美少年。这样柳卿云跟柳鹤童后面，时不时便有官员带着自家女儿上来问礼。
“小爷倒是潇洒。”柳卿云正望着天逃避那些女子投来目光，冷不丁身边就冒出一个声音来。
柳卿云转头，见到一身棕毛皮绒苏凡烟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今日苏凡烟画了眉，唇红如殷桃，白皙绯红肌肤让她看起来去了少女青雉，多了女人美丽。
“烟儿今日……”柳卿云多想了一会儿，“美惊心。”
苏凡烟微愣，接着扑哧一声笑了：“烟儿还从来不知有这样形容，不过，待会儿等小爷见过颜妃后便不会这么认为了。”
柳卿云面不改色，她本就非文人，大大方方说：“天下女子卿云眼里大都一个模样，再美能美到哪儿去？”
苏凡烟微微摇头：“小爷见过便知。”
两人随着带路公公边走边聊，柳鹤童早已先行而去。反正她们俩都是不打紧人，晚些去也无所谓。
只不过途中碰上了从长乐宫过来长公主一干人等，随行还有三公主与小公主。两人施过礼，单柔清打发走了领着两人公公，亲自带着两人。
柳卿云与单柔清前边走着，后边苏凡烟敏感从三公主与小公主眼神里察觉出了一丝丝敌意。
“他们两人很般配不是？”三公主单安楠忽然对苏凡烟道。
苏凡烟看着前边儿两人背影，偶尔柳卿云侧过头脸上挂着温柔笑容。长公主低眉淡笑应和，果真是好不和睦一对碧玉良人。
苏凡烟自然心知三公主意思，她也自认为比不上长公主温婉尔雅，但她清楚还没有一人能踏入柳卿云内心。
也不正面回答，于是便道：“听闻长公主与卿云是青梅竹马，此言可真？”
“当然是真，皇姐自小便认识柳卿云，那时宁儿都还未出生。”小公主抢着回答，她对苏凡烟敌意明晃晃摆脸上。
以苏凡烟涵养，自然是不以为意，笑道：“小公主倒是很满意柳卿云。”
单宁香嘟起嘴：“只要皇姐欢喜，谁都无所谓。”
“三公主也如此认为？”苏凡烟转头问单安楠。
三公主勾起嘴角，眼波流转：“柳卿云不论样貌家室皆属上等，若是没有皇姐，本宫招他为婿也未尝不可。”
苏凡烟没料到柳卿云有这么大魅力，一时没反应过来。三公主偷笑：“只可惜他那呆鹅从小就怕我紧，不然抢上一抢本宫也有机会。”
“此话怎讲？”苏凡烟好奇，原来柳卿云也有怕人。
单宁香朝三公主翻了个白眼，道：“自打皇姐认识柳卿云之后，三皇姐就喜欢使坏，害那段时间柳卿云都不敢进宫来找皇姐，都没人陪宁儿玩了。”
三公主咯咯笑，眼里透着狡黠。
“三公主为何笑如此欢乐？”前边儿柳卿云闻声停下来。
自家妹妹还是长公主了解，无奈笑道：“怕是又有什么点子了。”
柳卿云脸色刷就变了，赶紧朝三公主抱拳：“今日还请三公主放过下吧。”
三公主顺着杆子就往上爬，笑盈盈道：“这容易，娶了皇姐，别说今日，以后本宫都放过你。”
“这……”柳卿云面露难色。
“当日你与皇姐许承诺，本宫可都知道。如今有了婚约便想反悔吗？皇姐纵容你，本宫可看不惯。”三公主一改刚才娇态，咄咄逼人。
柳卿云额头冒汗，看看单柔清又看看苏凡烟，似乎两人都没有要帮她意思。只得道：“我并无此意，只是……”
我是女儿身啊！你现逼着我娶长公主日后若是出了意外，那我岂止是以命相抵，怕是要被你三公主鞭尸喂狗啊。柳卿云心中呐喊，一脸苦色。
单柔清见她为难，刚想开口便被单安楠一个眼神阻止。而苏凡烟也想探探她柳卿云心里到底是怎么想，当下也默不作声。
柳卿云只怪自己今日出门未看黄历，不然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众人目光都集中她这里，避无可避，她也只有硬着头皮道：“三公主言之有理，柳卿云虽不是什么君子，但承诺之言必当兑现。何况是对长公主。”顿了顿，“可如今柳卿云身无官职，娶了长公主定要惹人闲话。”
柳卿云转头看着单柔清认真道：“请长公主再多等些时日，明年卿云定然兑现承诺。”
单柔清见她如此郑重，笑容里带着些哀愁：“本宫何时怀疑过云儿话，但云儿也莫要强求自己。”
“皇姐，婚嫁之事何来强求之理，莫不是皇姐嫁了个草包才不叫强求？”三公主恼了。长公主性子自小就温和，宁肯委屈了自己也不强求他人，就是这样才会让皇太后有和亲之意。
小公主也急了，指着柳卿云鼻子道：“你不娶皇姐，就算不得好汉！”
柳卿云无奈笑，她本就不是好汉。苏凡烟一直安静沉默，面对三位公主厚*，就算她是宰相千金也奈何不得。
只见柳卿云对三位公主抱拳弯腰，行了个大礼，道：“三位公主放心，长公主对卿云怜*，卿云自当不负。”
当五人施施然来到宴席时，都各自怀着心思，三位公主自然是上座。柳鹤童与苏文兼同坐一桌，柳卿云领着苏凡烟便过去了。
席间柳鹤童询问柳卿云瞎晃到哪儿去了，柳卿云只答了两个字“出恭”。柳鹤童见她面色不佳，便也不多问。
皇太后命公公宣完旨，盛宴开始。
柳卿云心思不此，对高坐顶端皇家一行也没多意。吃吃喝喝半响，苏凡烟小声道：“小爷大可不必意我。”
柳卿云正走神，一时没反应。等她回过神，才明白苏凡烟说是何意。便道：“卿云说过，烟儿嫁入柳家，绝不亏待。”
苏凡烟喝了些酒，双颊显出一抹红嫣，格外动人。她笑了笑，道：“言下之意，小爷便是要轻看了长公主让烟儿做那心胸狭隘之人吗？”
柳卿云定定望了她一阵，才道：“一视同仁。”
苏凡烟微微摇头叹息，这柳家小少爷果真是少不事，特别是女人事。怕是他都未曾想过谁该做正室，谁该为侧室。如何能一视同仁？幸得这小少爷傻人有傻福，娶是长公主那等温婉贤淑女子，不然她苏凡烟就该考虑是否要取消婚约了。
“烟儿有何指教？”柳卿云等了她半响都得不到答复，便问。
苏凡烟巧然一笑：“未曾，只不过烟儿倒想看看小爷是如何一视同仁。”
柳卿云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女人怕是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