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铤而走险
周谦公专项皇云戟，恭谨且坚定的说道：“禀安西王，老臣怀疑此事是有人要害赵将军。”
此言一出，群臣又笑声议论起来。
“害赵无畏？周大人，本王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周谦公不急不慢的说道：“安西王，城中每条街巷老臣都十分熟悉，那脂粉店附近平常压根没有肉摊，今日突然冒出一家，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这有什么巧的？难道今日不能摆摊卖肉？”
“好，就算他们今日是第一天出来卖肉，为什么单单挑了个挨着脂粉店的位置呢？”
“周大人，律法也没规定卖肉的摊子不能摆在脂粉店附近吧？”
“律法是没这一条，不过请安西王仔细想想，上街买肉的多是些什么人？”
“家中妇人，下人之类的吧。”
“您说的对，那一般百姓若要买肉买菜会去哪里呢？”
“城南的早市呀？”
“是，看来安西王十分了解民众的生活，他们若要买肉买菜，多是去城南的早市，那这卖肉的为什么偏偏把摊子摆在了城北的顺德街上呢？这街上多是些古玩字画，来这里逛的多是达官贵人，这些人会到他摊上去买肉么？”
周谦公分析的头头是道，皇云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这,方才不是说了么，兴许是他们刚出来做这买卖，不知道行情呐。”
“再不知道行情也不会将摊子摆在脂粉店的门口吧？脂粉店客人多是些富家小姐，她们可闻不得生肉的腥臭味，把摊子摆在这岂不是要砸脂粉店的买卖？人家掌故的能同意吗？”
“这，对了，方才赵将军说了，卖肉的摊主可是一行四人呢，而且武功高强，脂粉店的老板就算再不乐意也不敢去招惹他们吧。”
“呵呵，说到这里，老臣就更纳闷了！”
周谦公越说越有底气，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轻松。
“周大人有什么纳闷的？”
“一个小小的肉摊，竟然需要四个人看着？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奇闻，而且赵将军方才也说了，那摊子上统共不过三五斤肉，四个人来卖三五斤肉，怕是连饭钱都挣不出来吧？”
群臣听到这里，大部分又站到周谦公这边来了。
“哎呀，我等太鲁莽了，还是周大人心细啊。”
“看来是有人故意刁难赵将军，简直是太卑鄙了。”
“这事一定要彻查，皇城脚下都敢作乱，我看他们都不想要脑袋了。”
…
听见群臣的议论，皇云戟还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赵无畏。
“周大人，您老说的很有道理，但是赵无畏说的是真是假，还没定论，若他说的是假的，您老岂不是白费了这么多心？”
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周谦公所有的分析都建立在赵无畏陈述的事实上，若事情真相不是赵无畏所说的那般，这些细致的分析自然也就站不住脚了。
“安西王，咱们找附近店铺的人来对峙一下，一试便知真假！”
“他若是早就与那些店铺的人串通好了呢？他可是皇城卫戍营的大奖局，寻常百姓谁不怕他？”
皇云戟寸步不让，咄咄逼人。
“这…”
周谦公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赵无畏突然大声说道：“禀安西王，有一人可为末将作证！”
“赵无畏，你是说要自己推举一人为你作证？这不是监守自盗么？简直是荒唐！”
“不！安西王，此人一定会秉公直言，不会有半点的偏袒，也不会因为惧怕末将而撒谎。”
“这人是谁？”
皇云戟还真想不出皇城脚下有这么一号人物。
“皇甫酒楼的店小二，事发地离着皇甫酒楼并不远，末将与那四人打斗的时候隐约看到那小二就在人群后观看，他一定能为末将作证！”
这话一出，周谦公可算替赵无畏找到救命稻草了。
这小二虽然只是个跑堂的，但他是凡柔的义弟，又是异界魔君的转世，与魔尊颇有渊源，请他来作证，是再好不过了。
“对啊安西王，老臣愿意为小二作保，他绝不会说假话！”
皇云戟想了一会儿。
“文顺，你亲自去传小二来。”
“是！”
“慢着，把掌柜的一起请来！”
“是！”
…
不到半个时辰，掌柜的和小二来了。
在这皇城大殿早朝之上，掌柜的已经吓得全身哆嗦起来。
他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
不过小二倒是淡定的很，进殿便拜。
“草民小二，拜见安西王，安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对于小二，皇云戟还是十分喜欢的。
不说别的，光凭他是凡柔的义地这一点就够了。
小二话说完，才发现一边的掌柜的已经吓得呆若木鸡了，站在那里不懂不懂。
“掌柜的，您膝盖上的伤还没好呢吧，没事，我来扶着你行礼。”
经小二这么一提醒，掌柜的才一下子醒了过来。
“啊，草民赵有财，拜见安西王，安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原来这掌柜的叫赵有财。
他这名字倒是成真了，自从认识了凡柔，他总算成了有财的人。
“哈哈哈！”
皇云戟爽朗的大笑几声。
“诸位臣工，眼前这两位就不用本王介绍了吧？想必你们都知道他俩的来历！”
群臣纷纷点头。
谁不知道鼎鼎大名的皇甫酒楼？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通过小二这层关系去巴结城主和安西王呢。
“掌柜的，小二兄弟，既然不是外人，就不用客气了，都起来吧。”
“谢安西王！”
小二从容的站了起来，捎带着把颤颤巍巍的掌柜的也扶了起来。
“掌柜的，店里生意还好吧？”
“回安西王的话，托城主和您的洪福，店里生意一直红火的很。”
“哈哈，这可不是我和皇兄的功劳，是你经营有方。”
“谢安西王夸奖。”
“小二兄弟，你似乎又长高了些，再招兵之时，你可以投身军营为国效力啦。”
“草民盼这一天已判了许久，只怕到时候招兵的将军看我稚嫩又不肯要我！”
“哈哈哈。”
他这话逗的大伙儿都哄笑起来，殿内原本紧张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许多。
周谦公接过话来说道：“这个你尽管放心，谁再不收你，自有安西王为你做主！”
“哈哈哈”
群臣又是一阵大笑。
“呵呵，周大人说的是！”
皇云戟淡笑两声，切入正题。
“掌柜的，小二兄弟，今天请你们来，可不是为了投军的事。”
小二何其机灵，文顺来传的时候他就猜出个大概了。
他不但想好了自己改怎么说，而且还交待了掌柜的改怎么说。
“哦，安西王有话尽管问，小二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小二兄弟！本王没记错的话，你们家的皇甫酒楼就开在顺德街上吧？”
“是的，在顺德街的中段。”
“离你们不远有家脂粉店你知道么？”
“知道，小二还陪着安西王妃去哪里买过东西呢。”
“呵呵，那你可知道今天早上那脂粉店前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有几个大汉不知从哪弄来了一个摊子摆在了这脂粉店前，嚷嚷着占了这块地方从此在这里做买卖卖猪肉，今早一开门的时候我见那脂粉店的老板正在和他们吵呢，我还过去劝了几句呢。”
“有这回事么？掌柜的？”
“他们有几个人？”
“有四个！”
“你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他们支上摊子之后天色还早，路上也没什么行人，他们趁着这空到我们店里吃了些面，所以我才记得这么清楚，就是四个人，他们可能吃了，前前后后吃了十多碗呢。”
见小二说的滴水不漏，皇云戟突然转向掌柜的。
“有这回事么掌柜的？”
“哦，有！有！就是草民给他们煮的面！”
“后来呢？”
“后来草民一直在后厨收拾当日所需的食材，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
见掌柜的一股脑的把这事撇干净了，皇云戟只好再问小二。
“小二，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后来我听街上吵了起来，出去一看，不得了，这四个人竟然和赵无畏将军打了起来，我本想上去劝架，可是围观的人太多了，我被挡在后面怎么挤也挤不进去。”
“依你看，那四个人的功夫如何？”
“十分厉害？”
“有多厉害？”
“恕草民直言，恐怕比寻常的皇城守卫还要厉害！”
听小二说完，赵无畏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这回可以证明自己说的都是实情了。
“嗯，看来这几个卖肉的还真有俩下子。”
“禀安西王，依小二看，那四人绝不是卖肉的屠夫！！”
“哦，你可有证据？”
“有，我今天早上见到他们便觉得奇怪，因此仔细留心了一下，第一，顺德街又不是早市，他们来这里卖肉岂不是荒唐？第二，他们四个人，一共带了几斤肉，岂不是笑话？第三，我听那脂粉店的老板说这四人给了他十两银子，只求他答应让他们在这里摆一天摊子，这岂不奇怪？第四，我见他们与赵将军打斗的时候用的都是随身携带的刀剑，若真是卖肉的，带武器做什么？第五，他们四个武功十分厉害，若真相赚钱，去给大户人家看家护院岂不更好，何必来摆弄这些腌臜臭肉？以上种种，足以说明他们是故意在此为难赵将军的，请安西王明鉴！”
小二一席话，折服了大殿上的所有人。
就是，这几人的破绽太多了。
皇云戟犹豫片刻，哈哈大笑起来。
“凡柔说的没错，小二兄弟果然是慧眼如炬，若不是你，本王差点错怪了赵将军！”
“安西王过奖了，您只是一时大意而已，若您静下心来，一眼就能看穿这些小把戏。”
“呵呵，好了，那你们就先回去吧，文顺，你送他二人回去，另外，赏金五十两，就当是嘉奖小二了。”
“谢安西王！”
…
小二和掌柜的离开后，皇云戟还是不肯就此罢休。
“赵无畏，看来是有人故意要害你，你仔细回想一下，最近没得罪什么人吧？”
“回安西王，末将除了上早朝之外便是在营利练兵，实在想不出得罪了谁。”
“嗯，本王也觉得你不是无事生非的那种人，不过你也看到了，明显是有人要对付你，一次失败了，他们绝不会罢休，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俗话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为了你的安全起见，你还是暂时回家歇息一段时间吧，皇城卫戍营暂时交给文顺掌管，直到揪出了幕后真凶，你再回来续职！”
话说到这里，群臣都明白安西王的用意了。
什么迟到，什么衣衫不整，这都是借口，安西王就是想拿掉赵无畏皇城卫戍营主将的官职罢了！
可他说的滴水不漏，让赵无畏无法反驳。
同意吧，自己的官职莫名其妙的丢了，不同意吧，安西王打的是为了自己好的旗号，容易让人说自己给脸不要脸。
唉，真是进退两难！
还好有周谦公在！
“禀安西王！老臣以为越是在这种时候，越不能撤掉赵将军的职务！”
“哦，周大人何出此言呐？本王可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老臣知道安西王是为了赵将军着想，可正如您所说，敌人在暗，赵将军在明，如此刻让他回家歇息，无疑于置他于孤立无援之境地，若那贼人来了，他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相反，若赵将军一直留在卫戍营，谁若想害他，就得先过卫戍营数万精兵这一关，两者相比之下，高下立判，还请安西王三思！”
“嗨，周大人未免太轻视赵将军了，以他的本事，何须卫戍营的保护？我看还是让他回去歇着吧，不然心里总是不安，练兵也练不出什么效果来。”
见皇云戟咬着不放，周谦公只能当着群臣的面顶撞他了。
“安西王！按乌州律法，皇城卫戍营主将的任免只能由城主本人亲自决定，您虽暂掌国事，但仍无权罢免赵无畏，请您按律而行！不要让世人非议！”
这话说的很重，几乎是当面在打皇云戟的脸。
皇云戟明显是动怒了，他一言不发，紧盯着周谦公。
周谦公也毫不示弱的看着他。
群臣都吓得低下了头，生怕祸及自身。
“周大人，您老是什么官职呀？”
“蒙城主错爱，官居太师！”
太师！
这可是乌州大地上的百官之首！！
而周谦公已经在这里位子上稳稳的坐了上百年！
群臣平日里都之尊称周谦公一声周大人。
若不是今日安西王发问，大家几乎要忘了周谦公太师的身份。
“呵呵，周太师，您老为乌州鞠躬尽瘁，也该歇歇了！”
此话一出，群臣震荡。
安西王是疯了吗？
他想废掉周大人太师的官职？
这简直是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