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神女
那女子先说话的：“我叫胡萍，是白术你的母亲。”
然后老人随后又跟上：“我叫胡绣，是白羽你的母亲。”
虽然在来的路上，我们就已经想到了可能会是这样子的后果，但是，真的两个人这样说出来这一切，我倒一时有些不敢相信，就觉得这一切似乎来的太理所应当了，让我觉得似乎有一些不够真实。
“是不是觉得不够真实？觉得一切太理所应当了？那是当然，因为这一切都是我们两个商量和计划好的。”两个人又一次异口同声，说真的，我听到她们两个人这么说话，只觉得违和和恐怖，只希望她们分开说话。
“计划好的？为什么这么说？总不能让希君听到胡萍你的对话也是你们设计好的吧？”白术的声音听起来居然有一些激动，我好像很少听到白术激动的声音。
“对，准确的来说，这是我计划好的，因为这是我的专长。”那老人哦不对，应该是我的妈妈胡绣，她微笑着，说出了这甜美的声音。
“专长？”我看着这满屋子的黄纸和大米，推断着，“难道说是风水八卦算命？”
胡绣笑了笑，说：“没错，真不愧是我的女儿，老萍啊，看到没有，我女儿的智商就是比你儿子的高。”
胡萍点点头，道：“也难怪，我本来也就没有你聪明，这应该算的上是遗传吧！”
两个人这样子交流的方式，让我觉得，她们两个人真的就是相伴已久的老闺蜜，或许她们刚才能够这么异口同声，就是因为她们两个对于彼此已经太过于了解，所以能够一瞬间讲到对方心里的话。
我和白术面面相觑，希君也一脸懵逼的表情，都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这时候，反而是白苏先开口了。
“这么说吧，你们觉得，谁会相信两个忽然冒出来的女人是自己的妈妈？白羽她出生在大陆，然后说是出生了以后妈妈就死了，现在自己的亲妈出现在了台湾，你觉得这个可信度高吗？不拿出点证据，你觉得我们会相信你们吗？”
“要证据，很容易呀。”胡萍笑了笑，然后随口报出了一个日期，“白术，这是你的生日，生日当天，你的脐带，还有胎毛做的毛笔，我都还留着。”
胡萍从沙发前面的茶几桌肚里拿了一个小盒子，拿出来递给了白术，“只要你愿意，你把这些东西带去去做基因比对，或者，和我去做亲子鉴定也可以。”
白术走过去，接过那个盒子，可还没来得及走开，就已经被胡萍抱住，“儿子啊，我的儿子啊，我想你想的，好苦啊！”
白术的表情有些尴尬，但是他毕竟是一个那么温柔的人，还是抱住了这位可能是他母亲的女性。
我看向我的妈妈胡绣，期待着她也能拿出证明自己的证据，虽然没有期待过母爱，可是每个人都希望能够被母亲捧在手掌心吧，我自然也是如此。
可胡绣却偏偏反其道而行，“白羽你们，你需要我给你提供什么证据吗？我一生完你就被别人给带走了，连你父亲都没能看到我离开的样子，所以我不可能留下脐带，因为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台湾了，我什么证据也没有，要不要认我做你的母亲，我都没有意见。”她的表情看起来无比冷静，我用看得出来，她应该真的是没有证据。
可是总应该有办法能够证明的，一个人的身份怎么样也不能够被抹杀的，总有办法……
我绞尽脑汁，想着关于爸爸和我描述的关于妈妈的一切，从身份到身材到年龄到爱好……
爱好！对了！
我看着胡绣，很认真的对她说：“我希望你能够给我背诵一段莎士比亚悲剧中间的故事，我指定你背诵，不能拿手机出来看，我查一段，你如果能够背出来，我就相信你是我的妈妈。”
“好的，你说，”胡绣的依旧十分的冷静，看起来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拿手机查了一段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剧本，问道：“罗密欧在舞会见到朱丽叶的时候，说了怎么样一番话？”
我话音刚落，胡绣就已经开始了背诵：“啊！火炬远不及她的明亮；
她皎然悬在暮天的颊上，
像黑奴耳边璀璨的珠环；
她是天上明珠降落人间！
……
我从前的恋爱是假非真，
今晚才遇见绝世的佳人！”
一字不差，而且情深并茂，台词中似乎饱含感情。
似乎已经可以了，可我还是想要接着确认：“那，朱丽叶在床边看到楼下的罗密欧，说的最长的表达心意的一段话是什么。”
“幸亏黑夜替我罩上了一重面幕，否则为了我刚才被你听去的话，你一定可以看见我脸上羞愧的红晕。
……
我必须承认，倘不是你乘我不备的时候偷听去了我的真情的表白，我一定会更加矜持一点的；所以原谅我吧，是黑夜泄漏了我心底的秘密，不要把我的允诺看作无耻的轻狂。”
一般的老人，怎么可能像是胡绣这样，背诵这么长一段儿的莎士比亚，而且张口就来，更关键的是，我的指向并不明确，只是说是最长的一段儿，这里朱丽叶说了很多话儿，能够瞬间反应出来是哪一段儿，只能说这个背诵者真的太过于熟练并且热爱莎士比亚了。
这样的人只可能，是我的妈妈啊！
我几乎已经要哭出来了。
胡绣看着我一脸要哭的表情，却依旧面无表情，她用无所谓的口气说着：“怎么了，确定我是你妈妈以后，现在觉得太感动了？没什么的，以后可能我还是不能多陪着你，你还是得习惯没有妈妈的日子。”
我微笑着擦干了自己的眼泪，说：“无论怎么样，知道您还活着，真的是太好了。”
我的妈妈是一个文学工作者，在当年那个年代，属于报社的编辑，但是她最大的爱好，就是阅读莎士比亚，那时候的人们娱乐方式并不算多，小情侣约会也就是看看电影。
但是我爸妈的约会方式却很不一样，爸爸说过的，因为妈妈太爱莎士比亚，他们两个人在一起都是阅读莎士比亚和关于莎士比亚作品的讲解，加上妈妈的记忆力特别好，很快就能够背诵莎士比亚所有的悲剧选集，甚至因为莎士比亚自学了英文，背下来了那连老外都觉得困难晦涩的莎士比亚纯英文版本。
她是个天才，或许天才就是这样波澜不惊，所以才能到现在都没有流露出对于我太多的情感。
“会不会很失望？别人的妈妈都还是那副年轻的样子，可是你的妈妈却已经是个老太婆了。”妈妈对我微笑着，她站起来，身形但是并不像一个老人，她还是过来抱住了我。
“我啊，和胡萍两个人，她的样貌不变，身体越来越差，我的样貌变老，可是身体却没什么变化，或许我们两个人是分享了我们两个人的生命吧，两人的发展必须得到一个此消彼长的统一的。”
她说完，放开了我，拉开了旁边哭的稀里哗啦的白术的妈妈，劝说着：“我们两个人把孩子找来是因为有正事儿，你这样哭一点儿用都没有，你知不知道？别哭了，我们把我们叫他们来的目的，说一下吧！”
白术扶着他妈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自己也坐在了她的旁边。
“你们都坐，别客气。”妈妈随手照顾着，“坐下来托着下巴听故事，不然怕把你们的下巴都吓掉了。”
她拉着我坐下来，希君和白苏也分别坐在白术和我的旁边。
因为白术妈妈的情绪还不够稳定，是妈妈开始了她们故事的讲述：
“事情还要从我们小时候说起了，我们两个人啊，小的时候，是出生在台湾的一个小村落的，是小村落一南一北两个家庭各自的女儿，我们这个村落比较落后，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一旦在10岁到12岁之间，脸上长了一颗比较大一些的痣，那就是上天选中的神女。
既然我和你白术妈妈认识了，也就是因为，我们两个当时被同时选做了神女，用来被村民们供奉。
我们这个小村落生产蝎子，基本上都是捉蝎子去做中药，或者去提练蝎子身体里面的毒液的，这样子来赚钱。所以我们这个村子，都特别崇拜蝎子，他们会把几只蝎子放在一个篓子里让它们互相残杀，最后留下来的，就是毒性最强的那一只。
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孩子去做神女的，因为只要做了神女，在12岁离开这个岗位的时候，就必须吃点一只从厮杀中赢下来的蝎子，能够耐得住毒性才能够去当普通的老百姓，但是因为蝎子毒性太强，每一个神女，最后都会死。
本来我和胡萍，12岁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死定了，可是当时，有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找了上来，给了我们两个一人一个药丸，让我们吃下去，我们照做了，很神奇的，我们两个真的就因此活了下来。
可之后我们才知道，事情才刚开始。”